嵌在夏日里的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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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小影提起书包匆忙地跑了出去,对倚着栏杆的男生说:
“你今天祸害了我们全校的女生哎。”笑容里有暖洋洋的味道。
“你就没有被祸害啊,”陆小也一脸的臭屁样,“再说,长得帅难道是我的罪过吗?”
“说你胖你就喘,”念小影剜了男生一眼,“快走吧。”
初夏浓烈得如同泼墨一样的树阴覆盖在两个人的背上,忽明忽暗地斑驳着。她的白裙子和他的黑衬衫交映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季节。
陆小也盯着女生脸上暖洋洋的笑容,恼怒地说:
“喂,念小影,我因为你挨了一拳,你居然笑得那么没心没肺?要不要我回去把他揍一顿啊?”
“那个人不能打哎。”念小影信以为真,连忙收起了笑容。
陆小也不理她,自顾自地说:
“我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人,更何况他把我打得这么惨?”说着已经转身向回走。
情急之下,念小影抱住了男生的胳膊,着急地说:
“真的不能打,他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哪里打得过你?再说,他爸爸可是政府高官,想让谁坐牢就让谁坐牢。上次有人打了他,就被拘留了。”
陆小也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个法盲。”
“反正我不管,你要是被拘留了,南飘会哭的。”念小影拖着男生,不让他走。
“好,不打他了,”陆小也一脸的无奈,“真是服了你。”
念小影这才放开了男生的胳膊。两个人肩并肩安静地向校门口走去。
“我家的车!”念小影拉住了大步流星的男生,指着停在不远处的白色宝马轿车。
“你爸妈可真闲,整天搞突击。”陆小也拉着女生的手,又退回了校园里。
发觉男生依旧拉着自己的手,念小影赶紧把手抽出来,脸涨得通红。
“那现在要怎么办啊?”说话的时候,两只手不安地抓着垂下去的裙带。
看着女生窘迫的表情,陆小也面无表情地说:
“还能怎么办啊?当然是从后门翻出去了。”
“啊?后门那么高,摔下去怎么办?”念小影吓住了。
“那要不然怎么办?你想个办法。”陆小也恶狠狠地说。
“真是个变化无常的家伙,刚才还好好的。”念小影在心里想。
“你干吗又冲我吼啊?那个,还是你有事找我呢。”
“对不起,”陆小也的声音迅速转为无限温柔,“没事的,我会在下面接着你。”
念小影咬了咬牙点头答应。
“没那么恐怖,有我呢,”陆小也打趣女生,“你不要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表情。”
“……”念小影瞪大眼睛看向男生,自己刚才明明就想到了那句词。
“我可会读心术,所以不许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啊!”陆小也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我才没那样想呢。”说着,在男生背上捶了一拳,转身跑开了。
“念小影,我喊五声,你最好停下来。”陆小也站在原地凶神恶煞地喊。
“五。”
“四。”
“三。”
“二。”
“一。”
在陆小也无限拖长的“一”音结束的时候,念小影还是乖乖地停下了。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这样跑会很累。”男生晃悠悠地走到小影影身边,说了一句几乎让她喷血的话。
念小影狠狠地白了男生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快乐童话(6)
快乐童话(6)
念小影趴在学校后门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看着事不关己的男生,可怜兮兮地说:
“陆小也,你就拉我一把吧,这样会被看校门的爷爷发现。”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信奉个人主义吗?你刚就没有等我一个人走了。”
“你不拉我下去,干吗要帮我上来啊?”
“……”陆小也在下面幸灾乐祸地笑。
“哎,谁在翻后门啊?不要动!”看校门的大爷老远就在喊。
“还真被你给盼来了。”陆小也打趣女生。
念小影慌了神,立时就做好了跳下去的准备。
“白痴啊!快点把手给我,跳下来会有危险。”陆小也赶紧伸手去抓女生的手。
念小影跳下来刚好被男生接在怀里,脸上立马潮红一片,阳光下,恍若透明的样子。
“还不快跑?”陆小也提醒。
念小影赶紧把手放在了男生伸过来的掌心里。男生的手心里有细微的汗水,灼热得几乎将她有些冰冷的手掌融化掉。阳光缓慢地在他们身上绕着光圈。
两个人一路疯跑,握在一起的手渐渐沾满了粘稠的汗水。
“好了……不用跑了……很累吧?”陆小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念小影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啊?”陆小也指着女生的腿,惊奇得问,“你的腿?”
鲜血像蚯蚓一样从浅浅的伤口里爬出来,凝结成一道血印。
“啊,我的裙子破了哎。完了,完了。”念小影看着新裙子上足有五厘米长的口子喊道。
陆小也看着焦急的女生,皱了皱眉说:
“可是你的腿划了那么长一个口子,不疼吗?”说着,蹲下去用手帕为女生擦掉了伤口处渗出的血。
“我妈妈刚从巴黎买回来的,她一定会很难过。”念小影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陆小也死死地盯着女生,仿佛要把她看透:一直以为她是被宠坏了的公主,需要别人时刻照顾,可她为别人想得那么多;一直以为她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虚弱、娇气,可她有一颗坚强的心,痛了也不会哭;一直以为她自私、做作,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真心地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好……
“对不起,都怪我。”语气中夹杂着几丝难过,“走吧,我有个阿姨手艺特好,缝了也看不出来,和新的一模一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本来是要帮你忙的。”念小影这才想起还没问男生找她干嘛,“啊,我都忘了问你要我帮什么忙?”
“也没什么。”陆小也安慰女生,“想找你帮我给南飘选个生日礼物,也不怎么急。”
“你星期天要是有时间,星期天一起去吧?”念小影询问男生。
“好!”陆小也高兴地回答。
不经意低头,眼睛刚好触到女生腿上的伤口,伤口处依然有细密的的血渗出来,顺着腿爬到了洁白的短袜上,异常刺眼。
“以为你看见血会大哭不止呢。”
“我才没那么娇气呢。你好像一直对我有偏见哎。”
“大概是吧,”陆小也坦白,“但慢慢发现你其实很可爱呢。”
“……”念小影脸上的笑容干净而又明了,让人不自觉地闻到一股清新的青草味。
快乐童话(7)
快乐童话(7)
看着眼前的景象,念小影几乎惊呆了。
——那种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豪华别墅:地板是用白色透明的大理石铺成的;屋顶上吊满了各种形状各异、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还设有大型的室内游泳馆。
“天哪,你朋友家真有钱!”念小影环视着四周感慨。
“有钱又能怎样?”陆小也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凄楚,“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很痛苦。”
“啊?”念小影疑惑地问。
“我们快一点,我不想碰到他爸爸。”陆小也赶紧岔开话题。
“……不然就算了吧?”念小影拉住了走在前面的男生的衣角。
“为什么?”陆小也皱了皱眉,“那样你妈妈会难过的。”
“可是你好像很为难,算了。”念小影拉着男生的衣脚不放。
“如果我妈妈还在的话,我一定会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得。”
男生的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到了念小影的耳朵里。眼睛只在一瞬间就变得潮湿,索性任他拖进了厨房。
陆小也看见正在准备晚饭的沈妈,身体忍不住有些微的颤抖,尽量平静地说:
“阿姨,我想找一下江曦。”说话的空当,不停地对沈妈使眼色。
突然看见小也,沈妈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小也……真的是你回……“眼睛里旋转着浑浊的泪水。
“阿姨,我朋友的裙子挂破了,你能不能给她缝一下?”
沈妈这才把目光放在了小也身旁的女孩身上,忍不住说:
“长得真漂亮,和我们家小也真是一对。”
念小影的脸涨得通红,盯着男生求助。
“阿姨,她是我朋友的朋友,不像你想的。”说完,迅速地瞥了女生一眼,看见她脸上释然的笑容,莫名其妙地涌上一股怒火,恶狠狠地说:
“快跟着阿姨换衣服,真是个白痴。”
念小影不明白男生为什么发火,赶紧跟在了沈妈身后。
客厅里。陆小也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胡乱地更换着电视频道。
沈妈走过来,坐在了小也身边。
“阿姨。”小也放下手里的遥控器。
“你都搬出去快一年了,早点回来吧。”
“……”陆小也低着头,假装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
“其实你爸很爱你,经常拿着你的照片发呆。”
“……“陆小也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唉……在外面吃得好吗?”
“挺好。”
“你比在家的时候瘦多了。”
“我在减肥。”
“本来就很瘦,还减肥?”沈妈无奈地摇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现在就流行这个。”
“那你以后可别吃太少。”
“恩,知道了……”陆小也酝酿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我爸还好吗?”
“那么大一家公司,什么事都得操心。再加上这么多年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就你一个儿子,还跟他闹翻了,怎么会好呢?”
“……阿姨,她应该换好衣服了。”陆小也低头沉思着什么。
“是你喜欢的女孩吧?”
“啊?不是,就是朋友的朋友。”
“别骗我了。就你那个犟脾气,快一年了都没回家看过一眼,要不是喜欢的人,怎么肯为了区区一条裙子回家?”
“那裙子是因为我才破的。”陆小也涨红了脸。
“……”沈妈意味深长地笑着走开了。
〃我换好了。”念小影走到陆小也面前。身上穿着不合体的灰色T恤衫,脚上套着肥大的拖鞋,腿上又凝结了一层浅浅的血印。
“念小影,你都变成老太婆了。”陆小也的脸上有明媚的笑容。
“我还以为我说错什么了,你在生我气呢。”念小影释然地笑了。
“没有啊,我哪有生气?”
“陆小也,这阿姨真和蔼,跟甜橙子阿姨一样好。”
“呵呵……”陆小也笑笑,“我去那边一下,你就看电视吧。”
陆小也站在洗手间的水池前,使劲搓着女生的白色短袜,袜腰处的红色血迹渐渐淡去,只剩下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浅褐色印迹。
陆小也长久地凝望着那些被水冲刷得淡漠的印迹,凝望着被岁月冲刷掉的幸福。因为开始时太过耀眼,失去时只能通过自暴自弃来提醒自己曾经的眩目只是一个梦。梦醒曲终。
陆小也拿着吹干的袜子回到客厅。念小影坐在荧荧的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一个有关文森特的专栏节目,眼睛里有星光流淌。
“你也喜欢凡高吗?”
“不喜欢,”念小影惊慌地否认,“虽然我爸爸是画家,可我对画画一窍不通。”
“奥。”陆小也失望地说。
“缝好了。”沈妈手里拎着裙子走过来,看见小也手里的袜子笑了,“小也,这可是你第一次给人洗袜子,还是用手洗的。”
“没有,我看见就撂干洗机里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