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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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暗自高兴，她突然听到“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莹莹转过头去，高高的石梯上站着个精怪，仔细一看，见他全身的青衣，干干练练的。头上一根血红的蛇信在阳光下更加耀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在打量着自己。
“这下糟了，这只青蛇怪看来要与我过不去了。看他头上那根信子就知道至少有七八百年才有的功力。我一定死了，听说蛇吃东西是整个儿吞下肚的。我还可以留个全尸，就不知道这成了精的蛇会不会改变习惯。”莹莹慢慢从水中走出来，一边想着。
“小狐狸，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人陪着你吗？”青蛇一边问着一边用他那双贼似的双眼打量着四周。
“哼，我当然有朋友在附近。我是狮王的朋友，是他带我来这里的。他去叫人给我准备吃的了。马上就回来”莹莹壮着肚子说着。她听过姥祖被狮王打败的事，所以抬出狮王来，想以此吓走青蛇。“你留在这里，我怕狮王回来会生气的，还不快走开，到时候，哼哼……”
“狮王？！哈哈哈哈，小狐狸，你有多久没出过家门了？就在三十年前，狮王已经被天宫的雷神收走了。他还怎么会请你来玩？你想吓唬我！看来……你是一个人出来的。正好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进食，瞧你也有快五百年的道行了。对我可是有大大的好处的。”青蛇见莹莹没有同伙，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你……你别走过来，我刚才是骗你的，可是我真的有很厉害的朋友在附近，只要我一叫，他就会来救我。不然你看我一个小妖，怎么敢上狮魔山来？”莹莹边往后退，边继续吓青蛇。暗暗叫苦，真是的，姥祖幽居在落英湖不问世事，也不准我们四处走动，这下可好了，说漏嘴了。今天看来凶多吉少了。
青蛇停住脚步，又往四周看了一下，见周围除了瀑布仍在哗啦着，其它连一点风吹的声音也没有，哪有什么其它东西。于是又向着莹莹走去。
“小狐狸，你还敢骗我。哼，早上我刚得到一只山鹿，正要下口就被黑熊那老东西抢去了。若论单打独斗，我并不输他，可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黑风旗，我敌不过，只好把到嘴的食物双手送上，这股气还没消，你这个个时候碰到我，就算你有天王老子撑腰，我也要先过了口福再说！”
莹莹见青蛇已经逼近，手中暗暗拿出飞符准备逃跑，刚一用冥火祭上，青蛇便发现，长长的蛇信吐了出来，如丝带般将莹莹紧紧地捆住。莹莹马上转手祭上火符，要烧青蛇的蛇信，青蛇一收信子，举起自己的青蛇杖就攻了过来。莹莹闪到一边，拔下头上的发钗，反手一变，成了一把长剑，就和青蛇打了起来。青蛇的蛇杖攻势凌利，又喷着毒烟。莹莹终究道行不够，总在挡了第二第二杖，第三杖就打在自己的身上。如此越打就越心慌，而手上也乱了。到了最后已经毫无章法。青蛇见莹莹已经被逼至草地边的石壁边上，没有了退路，蛇杖一伸，击中了莹莹肩部，莹莹一吃痛倒退几步，青蛇抢身上前，就将莹莹卡死在石壁一角动弹不得。
“你好大胆子，敢用烈火烧我。哼，看我怎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你敢杀我，我姥祖不会放过你的。你个青菜虫，连只熊也打不过，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莹莹见自己是死定了，就挺着身子狠狠地骂着。
“哦！原来是落英湖玉面姥祖的子孙，怪不得能祭五行符防身。但那又怎么样？玉面姥祖又如何？自百多看前被狮王所伤，就再未出来过。哼，如果她还有当年的威风，又何至于这么长时间没听到你们玉面家的动静？在七十年前，我的师兄夜行君就吃了你们玉面家的一个小妖狐，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前来报仇呀。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也未可知道。你还敢说报仇。等我将你挫骨扬灰，看你还用什么方法通知你的姥祖为你报仇。哈哈哈……”说着，青蛇就吐出血红的信子，向莹莹身边贴近。
莹莹睁大双眼，狠狠地盯着青蛇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暗暗咬牙“我要看清你的样子，要记清你的嘴脸，既使将来我被化骨扬灰一千年，一万年，只要我有再成形的一日，我一定找你报仇。你不在了，我扫你青蛇全家。”莹莹心里发着毒誓。这样想着却没有才遇到青蛇时那般惧怕了。只想得一个干脆的了断。索性转过头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听不管。
她感觉到青蛇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感到青蛇出气时喷在她脸上的毒气，使得她颈上痒痒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如愿地到人间去游玩，再也不能看那些新奇的各式事物，不能体验人一般的生活。一瞬间，她眼前浮现出人姥祖慈爱的眼神，倩倩也在向她微笑着，还有其它的姐姐妹妹们……
忽然听到“噌”的一声，似是有金属撞击在岩石上，莹莹睁开双眼，见自己身旁的岩壁上插着一根青色的战戟。整个戟身是用青玄素铁做成，上面刻着暗暗的古文，隐隐流着寒光。而戟锋却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海蓝色的，大半已经插入岩壁，剩下一段“嗞嗞”地闪着银光。而顺着战戟射来的方向看去，竟然是那挂瀑布。而青蛇见了这战戟也退到一边，望着瀑布发呆。
“放了她，快滚。”突然从瀑布中传来低沉的声音。虽然瀑布向下冲刷的声音不绝于耳，可这个声音似有穿透力般，压下所有声音，清晰地传到青蛇和莹莹的身边。青蛇再看看那战戟，一飞烟就溜不见了。
莹莹见青蛇走了，深深吐了口气。她望向瀑布，仍不见有谁呆在那里。正想出口询问，就见瀑布中飞出一魔。
那魔人头上带着一副暗色头冠，深紫色的头发随意的披至肩上。也长着和莹莹一样的尖尖耳朵，而脸是很有棱角的，两道剑眉下一双红色的眼睛给人一种震撼和威严的感觉。棱棱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身体很壮，那件青色外衣也包裹不住他修长的身材与坚硬的体格。
莹莹看到那魔简简单单的就把青蛇怪吓跑了，反而自己却一点也不怕他。反倒是被他全身散发出来的一种王者的气势所镇服。她见那魔人走向自己，竟然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两只眼睛死盯着那魔看。
那魔也不搭理她，走到她身边，拨出插在岩壁上的战戟，看也不看一眼莹莹地说道：“你可以回去了。”就准备离开。
莹莹这才反应过来，忙叫道：“谢谢你救了我，但我却还不想这么快离开这里。”
“这里怕没有谁会第二次救你了。还不走？”
“我上山来是找碧玉风铃的，还没找到怎么可以半途回去呢？”
“碧玉风铃？你以为这样瞎撞就会有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狐狸。你死十次也不会看到它一片叶子。”
“这么说，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这种花？我要为我姥祖治眼睛，你能带我去找那花吗？”
“哈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狐狸。”那魔发出洪亮的笑声，似要把这瀑布的声音也盖住。他转过身看看莹莹，但他马上停住了笑声，他见到莹莹一双明亮幽绿的固执眼睛里有十足的信任和期待。
“你不怕我吃了你？”
“你不会！”
“这么肯定？”
“对。因为你救了我，又提醒我山中危险。我相信你不是为了从青蛇手中抢我来吃的。是真的想求我才出手的。我信得过你。”
“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狐狸。”
“我不是谁都这么放心的。但我一见到你，我的心就对我说你是信得过的。我才这样放心和你说话。”莹莹眨眨眼睛，再次抬头看着那个魔。
那魔看着莹莹，他注视了她很一会，才转过身去。
“你打算光着脚丫，披头散发地去摘花吗？”抛下这句话，就走到石阶上，站在那里眺望远处。
“你真是个好人，哦，不……是个好魔！”莹莹捡起地上的剑再次收成发钗把它插在自己的头上，又坐到石凳上把鞋穿上。又在水中左右地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这才放心地站起来。
“我好了，我们出发吧。我还得快点了。今天赶不及回去的话，那姥祖就知道我私自上山来了。”
于是莹莹就跟着那魔人向山上走着。他们只捡着大路往上走。莹莹一路走上来，注意到途中两旁的林间时不时的有各种妖魔经过，但都避着他们从小道绕路走。而那魔却丝毫不在意，一个人走在前边。
“你为什么会从瀑布出来呢？当时我都看呆了。”莹莹见一路上他都不说话，就主动和他搭话。
“那是我修练的地方。如果不是你们在外边又闹又打，让我无法专心下去，谁有空管这些每天都发生的芝麻小事。”那魔虽在说话，却头也不回地身前走着。
“是吗？那这么说，那个瀑布里边还有一个山洞了？真有点像传说中的花果山水濂洞了。我还为刚才那个地方取了个名字叫‘白石潭’呢。你还真厉害，连打都没打就把那只青蛇给吓跑了。如果我有你这种本事，姥祖就一定会准我到人间去了。”
“你想去人间？我在瀑布里听到你唱山歌了。你不是在人间学的吗？”
“是啊。但那只是在山那边的一个小小的村子，也是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很多年前偷着去的。那支山歌也是在那里听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唱的。我觉得好玩，刚才才学着调调改一下歌词唱着玩的。我所说的人间，是有高楼广厦，街道林立，有很多人的地方。说的是京城长安。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去长安见识见识姥祖所说的那种人间。可是姥祖说我连狐形也未褪尽，不准我出去。要我好好修练，可我已经早就等不及要去看看了。”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狐狸，以你现在不到五百年的修为，就想游戏人间。知道我第一次到长安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我在有八百年道行的时候。”
“八百年？那么我还要等三百多年啊？那是不可能的。我早在几年前就说过要在五十年内去人间，也就是说，我要花少于五十年的时间将自己化成人样。不管怎样，去看看人间，体验一下人的生活。总听姥祖说连神仙也向往人间生活而思凡下界，每每听到我都特别向往，所以，就算道行不够，死在那里也无所谓。我说到做到。”
“你不但不知道天高地厚，更是固执得到了极点。”
“我们都是朋友了，你不要老是说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好吗？”
“朋友？哈哈，我从来就没有朋友。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朋友？”
“当然啦！我刚才对青蛇说过，我有很厉害的朋友在附近，听到我叫就会来救我的。他要吃了我，你就赶到了。那我说的那个很厉害的朋友不就是你了吗？所以你就理所当然成了我的朋友啦！”
“哈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玉莹莹。是姥祖给我取的。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字名。你叫什么名字呀！”
“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是莹莹呀。只要一听莹莹两个字，就感觉像那种娇小俏丽，弱不经风的样子。我可不喜欢。我要像姥祖那样将我们玉面狐家在魔界立威，让其它魔道不能再小看我们，欺负我们。不用老躲在落英湖里出不得门。所以我自己也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听起来好多了。不过从来没有谁知道罢了。也就没有人这样叫过我。”莹莹想着自己粗浅的道术差点丢了性命，又如何振兴家族，不禁用脚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你给自己取了个以名字？”
“舞儿。我从小就在落英湖长大。每天都可以看到成千的花瓣随风轻舞。多自在逍遥啊。所以我也给自己取作舞儿。可惜我姥祖一直住在里边，不然我也可以带你去我家玩玩了。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一路上就我一个人说话，你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真是的。”
“天狼——”
“天狼？原来你是狼族的。这个名字很配你呢。对了，走了好久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呀？”莹莹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了，但却仍是一直向着山上的大路走。她知道在大道上是绝对见不到碧玉风铃的。她想问问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
“马上就到了。”天狼说完就带着莹莹向旁边的一条小道斜插过去。又走了一段长长的迂回小路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山峰的顶上。这里平平的，周围没有任何树木，可以远远地看清楚山峰以下的每一个地方。莹莹眺望远处，又见到了如她和倩倩才从洞中出来时见到的狮魔山那般的景象。满山的枫红并不因秋日的到来而显得萧条，而更像新生的生命般火红得似要烧山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