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实验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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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淆的纯真,怕是自己一生也无可侵犯的境遇。
那么,与其抱持无可实现的冀望,或者彻彻底底划清界线?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是还是做得一团糟…」洛淆澄明的眼瞳犹带无力,轻声地说,「子域可以尝尝看吗?」
定格,在洛淆将磁盘放置桌缘时刻。
移过目光,子域像是终究下定决心般,淡淡启口,「抱歉,我并不饿。」
「嗯?那…可以等子域饿的时候-」洛淆的声音甫出口,即刻为子域深沈的语音索截断。
「给别人吧。」无论是特地制作的派饼,或是如此纯粹温和的情感,就这么交付给其它的人吧?因为自己,既已沦丧立论的资格。无法给予的,只有默默松手。
「咦?」错愕,洛淆不懂子域何以是这样的反应?
冷静的子域,陌生的子域,感觉远远离去无可触及的子域…令洛淆的心一阵抽痛。
「我想,洛泠应该也有准备我的份的,所以…」不看洛淆的眼瞳,子域害怕自己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平缓着诉说最终的理由,他相信,洛淆不会不明了。
终究,他们不会是位处同一个世界的人。
坎洛淆的特立绝伦,坎洛淆的超凡迥异,那是再多的纯真温和所无法掩盖的,绝对存在。
坎洛淆博士,他需要的是以世界为舞台的无垠视野。
那是同性的自己,不该不能不应触碰的,禁忌。
「子域…」不会不懂子域企图表达的是怎样的一层意涵,然而洛淆只能手足无措地愣着,任凭再多的理智也无法厘清此刻内心纷杂的感触。
是拒绝吗?是子域的拒绝吗?是子域对于自己所响应的拒绝吧?
不是不了解自己与姊姊间的差异,不是不理解被回拒的可能,但是为什么,自眼眶溢泄而出的清泪怎般也抑止不了?但是为什么,胸口剧烈的疼痛怎般也平缓不了?
「对不起…」仓皇别身,洛淆在企图夺门而出的剎那硬生生摔落了适才烘烤完成的派饼。玻璃碎屑四散洒落,不及整理,只有忙乱离去。
书房,重新回复了最初的寂静,除却萧萧骤雨外,徒仅残留遗憾似的寂寥。
俯低下身,子域的目光停伫在参差一地碎片的派饼之上。递伸出指,试图收拾碎片,只是一个不经心,锐利的残骸遂由指尖划出一道血痕。
鲜红的血,流淌亦如此刻苍凉处境。
心,同碎片,散落一地便无可弥补。
紧阖上眼,子域不懂,何以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所以,或许真正怯弱的人,其实是你…」门扉再次无声开启,子域睁开眼,迎睹的是洛泠面无表情的神态。
她缓步走向前来,低身拾起地面碎片,「事物的外型不应该是最重要的,就如同外在的形式一样。」
「最重要的,应该是心意。是这样的心底抱持怎么的感受,是这样的心底企图传达怎样的讯息,」将摔坏的派饼小心翼翼捧在掌心,洛泠幽蓝色的眼眸不曾回拒地直视子域,「我以为,你是了解的…」
「洛泠…」紧紧蹙着眉,子域不知从何回复洛泠的言语。
「小淆很认真想告诉你的感受,子域没有听到吗?或者,不能听到?」
「你知道的…」反咬着下唇,子域犹豫,「我没有立场。」
「我是…你的未婚夫…」清晰的语音中隐含着太多遗憾与残酷,「他只是一时迷惘,时间久了总会淡忘。」再说,以他的身分地位,没有必要承受同哥哥一样的歧视。所以-
「所以,子域也要淡忘吗?」将派饼轻轻放置在子域掌心,洛泠悠悠地说,「子域的心情是可以淡忘的吗?对于重要无可替代事物所怀抱的心情,真的就能够淡忘吗?…总是不断同现实妥协的你,总是逼迫自己成长的你,从来没有过什么无可挽回的毁恨吗?没有那种『倘若当时多些任性就好』的遗憾吗?」
「任性、悲伤、软弱也好,最重要的不是当时抱持怎样的情绪,而是对于自己来说,是不是正视接纳这样的感受。」洛泠微微一笑,彷若无痕,「子域认真了解自己的心吗?」
静默,子域的答案其实非常清楚。
远远背离的,重重拋落的,始终是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洛泠…」面对洛泠,子域不懂自己应当做些什么?不懂他是期望自己做些什么?
伸手,缓缓将指间的订婚戒取下,洛泠将之置于子域桌缘,「如果可以,将我的约束换为子域的坦然,好吗?」
「为什么?」脱口而出,是子域不解的疑惑。
「因为,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宝物。」浅浅笑着,洛泠的眼瞳中有深深的祈愿,「有些话语,倘若不说出口,便永远不会有人明了。而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便再也不会有任何可能。子域,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如同告别词般,洛泠唐突地拋下最后一句话语,旋身离去。
回音般的话语,就这么无声地在子域心坎深处,反复逡巡。
坐回座位,凝视着孤零零遗落而下的戒指,子域无语。
第六章 下
一路狂奔,掠过试图询问的姊姊与莫扬,就这样淋着大雨离开江家宅所。待意识复返时,自己已在昔日熟悉的实验室前。可是不短的一段路程,其间转折众多,绝非洛淆一向的路痴足以理解,无奈地望着此刻安然抵达,洛淆不知是否该感叹这不寻常。
缇曾经说过,悲伤足以激发潜能。
是否现今的自己是悲伤得无以附加?洛淆不知。
推启实验室门扉,怯步向内。自上回实验意外后这里便没有丝毫整修更动,主因是身为实验室拥有人的自己对外失去行踪,既不能对事件做出解说,亦不能对整修提出批示,事情在不得以下唯有这么延宕下来。
是这样的缘故吧?淅淋淋的雨水犹自损坏的屋顶倾泄而下,散落一地的灰烬与不成形的杂物随意搁放着,断裂的水管与裸露的电线凌乱置处。失落了水源与光明,这里,仅残留下一室的冷清失序。
觉得寒冷,或许是在大雨中待久的缘故,一身湿淋淋的衣服更教洛淆感觉不适。头似乎隐隐作痛,究竟是睡眠不足或着凉的缘故也不清楚。心是重重地纠结,难过的感受任凭言语也无法完整表述。
感觉好累,疲倦得令人不想移动。
洛淆席地而坐,茫然地将目光随意移转。意料之外是,脚侧静躺着一瓶完整无损伤的玻璃瓶,洛淆翻过卷标,专注看着。
「硫酸铜?」有些讶异,或者该说是错愕。伸手构过折损边角的烧杯,悉数倒入瓶中纯白化学物,小心翼翼放在雨水纷落的脚边。
水,滴落,溢淌清浅幽蓝。
蓝,是洛淆一贯喜爱的色彩,也是暴雨、流水与眼泪的色彩。
溢淌而开的幽蓝,如同心底晕淌而开的忧愁,点滴清晰。
CuSO4(白) + 5 H2O→
CuSO4+5H2O(蓝) +热量。
所以,将湛蓝的硫酸铜溶液加热,便足以复返那纯净无暇的白净。
只是,要如何对待受伤的自己,才能够拧挤满腔泪水,复归寂静?
拄着昏眩的脑袋,怀抱冰冷的双脚,在哽咽哭泣的同时,洛淆这么无力地想着。
无可适从的爱恋心情,无可开解的沉重悲伤,要到哪里才找寻得到自由的出口?
要怎么做,才能复返,最初唯一的自己?
时间,恰似骤雨,不曾止息地流淌而下。
不知像这样茫然置处于书房有多久,子域漫无意义地推启房门而出。脑子里依旧浑沌一片,怕是自己也无力厘清,蓦然,与迎面而来的女佣撞得满怀。
「子域少爷,真的很抱歉…」急忙忙致歉的话语被子域平淡的问句所打断。
「怎么回事?你们在忙些什么?」扶起女佣,子域不解地环伺了下屋内。如果没有错的话,确实是适才开始的好一阵,偌大的邸宅中尽是匆忙奔跑的步伐声,他不免要想,是否出了什么事?
「嗄?少爷不晓得?」有些意外着,女佣愣愣地回望子域。
不过半晌的停顿,大门恰巧地开启。由屋外踏入的是尽身湿透的艮莫扬,只见那黑绿色的发平贴额前,晶莹的雨水潸潸滑落,浸湿的衬衫与若干的狼狈再再显现莫扬此刻的疲倦不堪。
「莫扬-」子域的疑问未能实时陈述,大厅的另一端便见洛泠匆忙迎来。
「莫扬,找到了吗?」清澄的眼眸满是牵挂,洛泠一面递上毛巾一面询问。
「没有。」轻轻摇头,莫扬叹吐口气,「江家的庭院和外头大致找了一趟,就是没看到人影。」
「是吗?屋里也没有踪影。」蹙紧着眉,洛泠的担忧昭然若揭。
「你们…在找的…不会是…」子域的脑海里彷佛又看见洛淆转身离去的泪颜,他频向四周探望,却丝毫不见他的身影。心底,有种呼之欲出的不安,那些未待证明的感受隐然蠢蠢欲动。
「小淆。」洛泠以清晰不过的语音应允了子域的揣测。
无视于子域越益糟糕的脸色,莫扬淡淡说,「已经两个小时不见踪影。屋里屋外仔细找过也没用,就算心情不好,这种天气要是着凉可不是开玩笑的。」
心,重重地沉落。彷佛为千万重仓皇所掩埋,任频嘶声吶吼也挣脱不了的无望境地。
洛淆不见了,这样的意念在脑海中扩散再扩散,演变成道道锥心刺骨的伤痕。
不懂,为何会来到眼前的这个局面?不懂,为何不能复返那简单纯净的幸福?在无边无际的茫然中,子域俨然听见洛泠考量的建议。
「虽然不是很有可能,还是将小淆去过的几个地方都找找吧?」洛泠直视着莫扬说,「好比说他较喜欢的地方…」
「去过的地方应该是没几个…除了子域上回设计的美术馆…」低声呢喃着,莫扬附和地说,「总之我这就过去看看。至于喜欢的地方,我就没办法了…」
喜欢的地方吗?子域微愣,似乎某个模糊的概念这么轻轻流淌而过。
洛淆喜欢的地方吗?他猛地掠过谈话中的两人,随手抓起雨伞,一径抢出了门。
记忆里有个恒久灿烂的角落,那是澄蓝樱雨似雪飘零,昭灿阳光似水浸溢的,绝善绝美异境。
那是,坎洛淆始终喜爱的,属于他的,绝对世界。
「你好,我是坎洛淆,以后请多多指教。」
那是第一次,两人的相逢。
「一直都比大家年纪小,不管是研究部或是学校。却真的过得很快乐,非常地快乐。现在也是啊…因为子域是个好人呢!」
背负截然迥异成长历程的洛淆,却有着一颗珍惜温柔的心。
「对不起,我好象老是惹子域生气。可是…子域真的是很好的人…」
总是不间断道着歉,不曾有过一次怯弱与逃避。
「真的,很谢谢你。」
纯真而坦然的洛淆,以着子域所没有的勇气面对内心所有感动与伤悲,以那较稚童更单纯的心灵去承受命运的苦挫矛盾。
也许,洛泠是对的,比起洛淆,真正怯弱的其实是自己。
是矫情的自己重重地伤害洛淆,是逃避的自己远远地遗弃洛淆。
如此,残忍的,自己…
顺延泥泞的樱花径抢进残破实验室,止境一片忐忑地试图在凌乱对象中找寻洛淆的身影。草草扫视倾倒的橱柜、座椅,迈步向内。目光在有若废墟般的背景下牢牢止住,自破碎屋顶倾泄而下的雨水积聚有若浅薄湖水,而在泛漾涟漪中的,是蜷曲昏睡的坎洛淆。透湿彻底的洛淆彷若与水融合一体,垂落的黑蓝色长发无声飘荡水中。
「洛淆…」无意识地呼唤出声,旋即是抢向洛淆身旁。
「洛淆,洛淆,要不要紧?」触碰到的身躯是出乎寻常着冰凉,子域一惊,直觉将他搂抱入怀中,一面试图摇醒洛淆。
「别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将他长长的发径向后揽,子域拍俯洛淆微寒的脸蛋轻语。
「唔…」模模糊糊睁开眼帘,不敢置信眼前出现的会是适才远远离去的子域,洛淆不住勾起一抹浅笑,泪水潸潸滑淌,「…子域…」
「醒了吗?冷不冷?」伸手想将洛淆抱得更加紧些,手却为洛淆小小的指所抓住。
「对不起…」紧握子域的手,洛淆喃喃着说,「对不起,给子域添麻烦了…」
「你…」凝视洛淆,子域有种苍凉无语,「…没那回事。」
勉强摇着头,洛淆的泪水纷坠得更为迅速,「对不起,洛淆太任性…太任性了。」
「明明知道子域是姊姊的未婚夫,可是,还是喜欢…好喜欢…最喜欢…」倚着子域的胸膛,洛淆终究忍不住哭哭啼啼起来,「子域…告诉我好多事情、教我好多东西,听我说话、陪在我身边。子域是…很好很好的人…」
「可是姊姊…洛淆喜欢姊姊…洛淆不想姊姊难过…」矛盾与哀伤化作泪水,一径宣泄,「姊姊最疼洛淆。那么温柔的人,那么厉害的人,和子域一起的话…如果和子域一起的话,一定会很幸福。」
「可是我…可是我…」哽咽,是由于无法倾诉出口。是因为对自身来说最为重要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出手伤害;是因为期望沉默放手的自己,无以缘故脆弱任性。
「对不起…」无力,松开紧握的手,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