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仙尊-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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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宇凡哑口无言，在战场上厮杀，自己一心只想着胜利，哪里顾得上怜悯妖族。杀得性起时，妖族的头颅在眼前纷纷滚落，还能生发出难以言喻的快感，可以说自己根本沉溺在杀人中了。
而且怜悯妖魔？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萧宇凡隐约觉察到自己还残留着这样冷酷的思维，以前用来劝说谢灵均的那些话，实际上也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好友没有接受蚩尤之前，痛恨一切妖魔。而自己对妖魔的认同，其实也仅限于丑娃娃、谛辛等归顺大道的寥寥数人而已。遇见其他妖魔不是照样打杀么，没觉着杀掉他们有何可惜不对之处。
暗魇妖尊似乎看透了萧宇凡的所思所想，对紧皱眉头陷入自省的年轻人说道：“本尊只不过妖界之王，思维眼界狭窄在所难免。阁下可是被女娲托付六界之人，你可有广阔的胸怀容纳天下所有族类？将妖魔也当成平等的子民。”
暗魇妖尊刁钻的问话直逼萧宇凡思维的极限，他张了张嘴很想回句“有”，但在对方平静真诚的目光下，萧宇凡无法轻率地回答出口。令他接纳所有妖魔，并当成平等的子民一视同仁，萧宇凡自觉现在做不到。心底仍怀有对妖魔的抵触感，至少对妖魔某些凶厉的行为看不惯，如果不惩治他们，怎能扬世间“道义”？
萧宇凡苦笑，自己所谓的“道义”，恐怕只是拿神仙的标准来说。
面前的年轻人苦恼纠结，陷入思维的困境中，但暗魇妖尊并没有出声讥嘲。从萧宇凡身上他感受到少见的诚实，直面自身不足的勇气，而非摆出虚伪的姿态加以掩饰，所以暗魇妖尊平淡和缓说了：
“做不到也很正常。除了已经去世的盘古大神以外，试问世间还有谁能真正接纳六界所有生灵？伏羲和轩辕接近这一理想，但胸怀还未宽广到能容纳整个六界。女娲自不必说，从女娲神殿的行事风格即可看出。好在她有自知之明，自身做不到，便寄望于未来，她相信未来会有能够托付六界之人。”
暗魇妖尊的话听得半懂非懂，但血脉里似乎有股热流冲击着脑髓，使他有种豁然开阔的感觉。如果自身果真有盘古元神的话，应该是这股神识在发挥作用吧。平定汹涌彭拜的心魂，萧宇凡抬眸询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女娲娘娘都没对我说过。”
暗魇妖尊淡淡移目，落在下界战场上的某个方位：“大长老所教，他曾经追随轩辕，有幸于盘古座下聆听道法。其人博学多闻，对六界之事无所不知。”
“那你……阵前为何要对我讲这些话？”
暗魇妖尊闻言，重新注视着萧宇凡，神情渐渐变回原来的冷峻：“因为本尊也一直怀有不切实际的理想，而如今这理想彻底破灭。阁下固然有过人的颖慧，但终究不过天帝昌骆、女娲神殿一流……动手吧，你为神、仙、人三界而战，本尊要为妖族赢得荣耀。”
话音未落，暗魇妖尊背后的天武修罗降下凶悍的威压，连萧宇凡也耐受不住，深感心惊胆颤。他只得举刀抵挡，但望着暗魇妖尊的面影，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遗憾自己的存在可能令他失望了。假如自己真能如盘古那般容纳一切，是否就能令暗魇妖尊退兵呢？
这个构想很不现实，但萧宇凡相信暗魇妖尊会退兵的。从刚才他所讲述的一番话可以看出，暗魇妖尊的见识其实远超过自己。萧宇凡甚至大胆地猜想，如果暗魇妖尊并非罪臣之子，早就被封锁在妖界，很可能女娲娘娘会把六界托付于他。
当然这是萧宇凡的誉美之词，他现在还不知晓，被女娲选中的人除了有过人的资质外，还有恰逢时机的缘故在。
顶着天武修罗的威压，萧宇凡没有往后逃窜，而是迎战暗魇妖尊，沉虹刀同死神镰刀锵啷撞击在一起，冒出闪亮的火花。做法貌似鲁莽，其实迫不得已。天武修罗手中可是拿着那把形似箜篌的神器归墟，只要萧宇凡往后逃窜，神器祭出，他就很难有活命的可能。所以不如勇猛向前，缠住暗魇妖尊不放，看神器归墟还怎么祭出，总不会连暗魇妖尊本人也收走。
果不其然，这招很奏效，天武修罗将归墟握在手中没有发动，而是在归墟两端凝结出弦丝，搭上仙力箭矢，朝着萧宇凡射去。箭矢划破空间，带来轰然的震动，直逼萧宇凡的脑门。萧宇凡生生吓了一跳，他毫不怀疑这箭矢能直接轰碎他的脑袋。
萧宇凡低垂头颅闪过这一击，但箭矢划破空间带来的冲击波扫倒背部，带来锐利的钝痛感。紧接着，暗魇妖尊的死神镰刀便劈砍过来，那横扫时空的闪电斩击，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喀嚓，紧急关头萧宇凡的刃刀和主刀交叉，抵挡住死神镰刀的攻击。头顶三支光箭快如闪电射落，萧宇凡的短刀盘旋着飞起，啪嗒接连三声，使得三支箭矢的行进路线偏移。
第490章 空间膨胀（）
以一人之力抵挡两人，这需要多快的速度，连暗魇妖尊也不由得微露吃惊。随后感知到沉虹刀内有股细微的波动，便了然一切——萧宇凡竟是将三仙珠纳入沉虹刀的混沌空间内。从刚才的作战以及天权星君的解说来看，三仙珠拥有扭曲空间、改变时间流逝的功能，利用这一特性，萧宇凡能大幅提升作战速度，便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尽管召唤出天武修罗，将萧宇凡给压制住，但在肉搏战中仍然难以占得便宜。暗魇妖尊思略片刻，霍然加快攻击速度，同时间深厚的仙力源源不断输入死神镰刀内。暗魇妖尊每次斩劈而落，空间都切割出深厚的印记。天武修罗受此感应，箭矢也更加密集地射出，几乎不给萧宇凡躲开的空隙。
热汗从额头流出，萧宇凡稍不留神，箭矢擦着胳膊呼啸而过，鲜血流出，麻痹的痛感使得手中的主刀都有些拿不稳。死神镰刀呼啸而落，萧宇凡再想躲避几乎不可能，砍裂时空的利刃直接萧宇凡的身体劈开两半，但没有鲜血流出。
主刀和刃刀坠落，啪的被下面一双手接住，萧宇凡身体旋转，出其不意地连劈暗魇妖尊的双腿。同时间左右两个萧宇凡的分身，一位手持紫虚神刀，一位手持两把齿刀，不约而同地攻击暗魇妖尊。但仅距毫厘之差，眼睁睁地看着暗魇妖尊的黑色衣袍在眼前消失。
头顶形似箜篌的归墟逸散出红色光芒，极速地盘旋，将空间搅动得如海浪般不断流转，呈现巨大的涡旋状，朝着归墟沉落，制造出无底的黑洞，正对准三个“萧宇凡”。其中两个分身如同幻影刹那间扭曲，化作了光粒，朝着黑洞飘移。
萧宇凡的本体受到无可名状的吸引力，脑髓内似撕裂般疼痛，并且顺着神经元传达到身体各处。随后手脚动起来，萧宇凡身不由己地朝着黑洞飞去，同时飞去的还有他那三把无可着落的副刀——可不能就这么白白被吞噬了，萧宇凡默念着咒语召唤，但咒语的力量哪里抵得过黑洞的吸引力。
五丈、四丈、三丈……随着越来越近，萧宇凡手中的主刀突然亮起炫白的光芒，以萧宇凡为中心放射出两丈多远，恰好将那三把副刀覆盖在内，无形的结界晶壁凝结而成。而这个半径约有两丈的球形空间突然像吹气球般迅速膨胀，增长的方向与归墟所在位置相反。推压着周围的空气，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半径变成了一里远。
空间膨胀的法术能运用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令人惊艳。
在自己创造的空间内，萧宇凡终于能自由行动，他将所有副刀收拢合体，迅速飞行到球形空间的另侧。而面对归墟的那侧受到引力的作用，拉伸变长，被黑洞一步步吞噬。不过萧宇凡早已破开空间逃逸而出，望着身后“虎视眈眈”的归墟喘着粗气。
暗魇妖尊、归墟、天武修罗，无论哪一样都不好对付。若沉虹刀内有天道之力就好了，可惜早在天庭之战期间，为了使用出神魔归葬，已经消耗掉所有天道之力。
******
阴云蔽日。
天色变得昏暗，在空中布置的东、西、南二十一宿，显眼地闪烁着星辉。青龙、白虎、朱雀以傲然之姿，分别位于各自星宿的中心。雷、风、火三种元素释放而出，相混合的风火边界，元素效力相乘，火焰猛地膨胀，好似巨大的火柱直接轰向柳宿仙子。而风雷两种元素相融合，闪电越加暴烈，似条长鞭袭向天权星君的胸口。
仅仅刹那间的功夫便到了面前，柳宿仙子被朱雀设置的法阵所震慑住，根本无以闪躲。耳边恍惚间听到天权星君的喊话，但她已没有精力去分辨。突然头脑中闪过一段电流，身上仙力暴涌，手指不自觉地画动结印。
当祭出的那刻，巨石飞舞在眼前，铺盖了方圆数里的广大空间，三圣兽的法术被冲断。轰隆隆，巨石合拢一体，成为坚实的山脉屏障。柳宿仙子微微怔愣，旋即明白到天权星君控制了失神的自己，及时祭出了山脉屏障，使得两人逃过一劫。
“快走！”
这次柳宿仙子听到了天权星君清晰的喊声，微微点头，两人瞬身而逃。他们背后，三圣兽一时被打断的法术重新构建，青龙召唤出浩瀚如海的雷电，朝着挡在面前的山脉屏障汹涌灌注，只听得轰隆隆巨响，山脉崩解成碎石。
朱雀和白虎紧接着行动，烈火元素溶进碎石中变成熔岩，而飓风吹送着熔岩快速推移，在空中形成熔岩的热流，对逃窜的天权星君和柳宿仙子紧追不舍。这幅情景是如斯壮观，以至于注意到的将士们都不免看呆。
背后的空气越来越灼热，熔岩虽未至，但扑来的热浪笼罩着全身，使得柳宿仙子两人汗流浃背。天权星君的探索意识辐射到周围的空间，他随手结印，一个个“人傀儡”急速飞来——他们全是在附近战斗的妖族和仙人将士，受到天权星君傀儡术的控制，身不由己地为其所利用，扑向滚滚如潮的熔岩阵列。
轰隆隆，这些“人傀儡”身上所有的法力全部溢出还不算，脑中的元神自爆，肉身在刹那间毁损，爆炸所形成的冲击波将熔岩冲击得到处都是，进程一时打乱，但很快被下一波熔岩浪潮所吞没。
朱雀和白虎都没有停手，那两位丧失良心的佞神非得烧死不可，白虎的心头蒸腾着这般怒意。呼呼，白虎控制着飓风，将熔岩激流从中间分开，分别从左右两边包抄，将逃窜的两人包拢在中间。
“受死吧。”
白虎怒喊道，激愤的情绪在胸膛内奔涌。熔岩全都向中间推移，灼热的火浪炙烤着肌肤，柳宿仙子和天权星君都有了埋葬于此的觉悟。这时突然白浪滔天，席卷而落，熔岩阵列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冒出刺鼻的浓烟。柳宿仙子两人不约而同地躲进球形屏障中，用仙力轰击开冒着浓烟的岩石流，向着外面飞逃。
烟雨云雾中，玄武淡淡地瞥了灰头灰脸的二人一眼，旋即将目光转移向追来的三圣兽身上，他身后张结着北方七宿的图腾阵法，正好能与三圣兽的二十一宿合为一体，但两边与他们撤开了距离。面对这种情形，玄武心里有些感慨，表面上神情淡然。
“玄武，你这家伙！还真和他们同流合污了，羞不羞愧！”白虎首先忍不住跳出，对着玄武一顿大骂。
“呵呵，白虎性情还那么暴躁。”玄武微微笑了笑，语音淡漠地说道：“你们还待在肮脏的女娲神殿，羞不羞愧？”
白虎盛怒之下想扑过去和玄武厮打，被青龙用仙术止住，四圣兽中间的大哥尽量压制住情绪，用平和的口吻劝解道：“玄武，明白你看不惯女娲神殿的一些做法，但鬼面尊者性好杀戮，你就能习惯吗？”
“不能习惯。”玄武毫不迟疑地答道：“但这若是造访新世界的必经路途，我不介意弄脏这双手，反正早已脏透了，拜女娲神殿所赐。”
“待在女娲神殿那么多年，真是委屈你啦。”白虎冷冷讽刺。
“莫非你想毁灭六界？”朱雀则微微摇了摇头，望着那张温润和煦的熟悉面孔，露出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神情，四人中间她与玄武最为亲密，也最了解其所思所想。
第491章 冰镜的返照（）
“玄武，你还是那么消极，喜欢一味逃避。我若是你的话，认知到女娲神殿的不足之处，定会勇于担起责任，从内部改进，而非推倒一切重来。简单粗暴地埋葬一切，假如下个世界也堕落了怎么办？玄武，你果然是在逃避应有责任。”
玄武那颗坚如磐石的心，面对玉墨时未曾动摇，但对朱雀的话语却有了些许感应。“唔，好痛！”脑际突然一阵激痛，玄武难以克制地闷哼出声。
“玄武，你怎么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