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千里-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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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我那些学生就有实习的地方 ”你说。
“事儿多着呢, 整个仿古城的设计都要电脑化,你那一班学生有用武之地 ”
柳刚说。
英子拉着季子回房去了,你这才问柳刚说:“你没听绿川君说他弟弟的事?像
不像外婆讲过的她年轻时那件事?”
“哪件事?”
“就是她和太姥爷杀死个日本兵扔河里的事。”
“奶奶没跟我们讲过呀,”柳刚说,“她一直住你们家里,我们都没福气听她
讲故事。”
“我怀疑, 太姥爷杀死的那个兵就是绿川的弟弟,反正无法考证 刚才季子跟
我讲的,跟外婆说的一样,也是把生殖器割掉。”
“这种事不止一两起,”文海说,“日本鬼子那会儿几乎个个儿干坏事,也不
一定就是杀的他。”
“是他又怎么 季子说绿川的弟弟还是个进步青年, 他们全家是反战的,绿川
的父亲还是日本共产党呢。他们兄弟俩是被迫当兵来中国的。”
“绿川说他弟弟是患单相思,爱上了一个中国小家碧玉。”文海说。
“没准儿是个冤死鬼, ”你摇摇头,“战争太残酷 你再看看现在,中国女孩
子简直下贱极了,别说日本人了,连非洲穷留学生都能骗走她们。”
“要真是太爷杀了绿川的弟弟那可就太有意思了,”柳刚说。
“这世界,人跟人就是有缘呢,无论良缘还是牵线。”
“管他呢,你别跟绿川先生说这档子事。怎么,哪天请我们喝酒?要感谢一下
文海。 哎,文海,昨天你和吕峰聊得好 一会儿咱们上他家去找他,晚上一起来喝
表哥的酒。”
“你不怕再喝醉 ” 柳刚笑道,“昨天你那样子真吓人。说定了,今天我请你
们几个。我好些年没这么痛快 你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别笑话我呀。”
“谁敢笑话你?”文海说,“在我们眼里你一直是个英雄,是个大圣人呢。说
实话, 我是一直想请你去我那个厂,跟大明也说过,可我那儿庙太小 不过,吕峰
怕是来不了,昨天他大半夜的说要一个人走走,今天一早就回北京,可能现在都上
飞机去山东 ”
“他怎么这 也不多呆一天, 咱们再聚聚嘛,”你有点恼火,“在外地怎么聚
也无聊,回家乡来才亲切。”
“他这个人也很怪的,”文海摇摇头说,“他说他那个家里他一天也不想多呆,
一进家就烦。”
“你们这些人,世界是盛不下你们的,”柳刚有点伤感地说,“烦,那也很有
地方可去才行 我倒是想跳出这个小地方呢, 我也烦,可我走投无路。不是一直挺
下来 其实中国知识分子不算少, 就是分布不合理。全挤在大地方,小地方的有本
事就逃,也是一种浪费。”
“三哥你又犯理想主义了,”你悻悻地说,“你不还是从那个破工厂里逃了出
来?关键是一个马太效应。地方越小越不发达,知识分子就越少,越无用武之地。
不挤在大地方难道要他们像上山下乡一样来广阔天地炼红心不成?现在就这样,小
地方奔大地方,大地方奔外国。人家国外的知识分子,并没有非留在纽约。
伦敦、巴黎不可,可咱们就不行。“
“大流动大无序才能达到最终的有序,”文海说,“三哥的心永远是那么善良,
总那么理想。不过现在好了,我流动回来
三哥,咱们拉钩儿,傍一快儿,大干它一场。你当总经理,我绝对放心。我就
等吃红利“
看着他们,你心里有点感动。你不知道你泡在北京那种地方到底在干什么,能
干什么,但你分明知道你泡在那儿是一种合乎逻辑的行为。这个生你养你的地方,
既熟悉又陌生,你愿意把它珍藏在心中,愿意在感情上维系一根与之相连的红线,
愿意远远地看着它为它祝福,愿意时常在它街上走一走像梦游一样,甚至愿意用乡
音同陌生的同乡聊聊。但是有什么东西在拒斥着、在阻挡着你不让你再作它的子民。
那一天远没有来到。选择一个角色,在恰当的时间和地点上演自己的人生实在是件
难事。或许那些最伟大的思乡诗篇正是因了这种两难窘境才能书写得淋漓尽致。只
有距离和时空的阻隔才能让你更清醒地认识与你曾经是息息相关的事物,身陷其中,
人会变得麻木,变得偏执,只有逃避。
生长在一个小地方,一开始就注定比别人多了一份不幸的因子。
第七章 情结
我他妈赢了,真赢
不到今天我还弄不明白这女人的心思。我直到今天才着看实实地赢了李大明那
小子。
不过我心里明镜儿似的,我赢不了李大明那狗日的聪明人儿,是他自个儿出了
毛病。这样的知识分子,书念得越多,心事儿就越多,不定在想什么。人在大地方
儿混惯了, 早把十几岁上那点哥哥妹妹的情分给扔 妈了个/的知识分子哟,你不
疼鸣鸣,我疼。鸣鸣是个多么值钱的宝贝 她是没上大学,没闯出去,她要闯世界,
一准儿也是个人才。倒让你个李大明给忘后脑勺去了,你李大明算人不?情分这东
西,就是天注定的,该谁跟谁终归是谁跟谁,哪怕一辈子没缘分,说不定到死跟前
儿心里一下子转了弯儿,那也值。我算有福分,把个许鸣鸣焐石头似地焐了十几年,
总算焐化了,还有几十年好日子过,我他妈知足
唉,这十几年!
上中学那阵儿就中了邪似地瞄上了许鸣鸣,怎么看怎么顺眼。真恨不得把李大
明那小子给轰出乎原中学去。要不是吕峰这狗日的军师偏着李大明,我早就逼着他
转学了,就我,打也得打跑了他。都不用我动手儿,让小兄弟们天天给他起哄天天
腻味他,他也得怵了,就得拍屁股滚蛋。就吕峰这小子闹的,老替他说话,倒像我
是法西斯要杀李大明似的,差点儿为大明跟我急。
要不是我用得着吕峰当我的左腊右臂,要不是我怕他老爹是个官儿,我连吕峰
一块儿治, 吕峰这人,滑头,我生生儿让他的话给镇住 这人,骨子里是个知识分
子坯子,所以向着大明,不过他对我也真是不错,他不像李大明那么酸,人也豁达,
也能打几下子架,也敢红了脸骂大街,本质上还是劳动人民。碍着他的大面子,我
也就忍了,没跟李大明抢许鸣鸣。
下了乡, 我他妈真憋不住 我都十八九的大小伙子了,看见女的就浑身要炸。
在家里半夜俩老东西就干,弄得窗户纸都乱响。俩老的一闹腾,哥嫂也就不安生,
像他妈跑接力似的,那边刚消停这边就开仗。妈拉个X ,住屋子三窝儿在操。那份
儿穷叫唤。我就没个睡踏实的时候,闹得我心里火烧火燎。没别的法儿,听着他们
叫唤我就上手撸自个儿,真他妈舒坦,他们喊,我也跟着喊,隔一层窗纸,分不清
是谁。弄得我白天看着嫂子秃噜一下掏出来喂孩子,我就手痒,心痒,下头就难受。
我那天真上手去摸二嫂那儿了,她一点不恼,让我吃,我咂了两口,是好吃,差点
给她咬下来。 可她就是不许我上身子,妈呀,难受死我 只能回自己那个破棚子里
动手弄出来。那是什么日子!
下了乡, 我自由 不出三天就盯上了那个骚寡妇。眼神儿跟二嫂看我的眼神儿
一样。 第四天夜里就爬墙进去 好是好,就是那娘们儿太脏,一身臭,没干几次,
就弄脏了我, 那份刺痒,臭X 东西!害苦我 又不敢张扬,一个劲地洗,还是洗不
干净,一狠心,捣了大蒜往上糊,我的祖宗哎,那份疼,像活活下刀子宰一样,眼
一黑就半死过去,迷迷糊糊觉着下头有一把火在烧烧着,火苗儿离你不近不远,干
烤着,烧不死也不让你活。
操你八辈儿哟,让我遭这罪。我咬着牙忍着,昏天黑地地打着哆嗦,大冷天的
一身透汗,棉袄都湿透了,死一阵活一阵,最后疼得心都发慌,空落落的,一脑袋
空, 人事不醒。我算知道老辈子把人做成太监是什么滋味儿 活受。就那么死挺过
来了, 脱了一层皮,总算好 那天一睹气,攥一把蒜泥找那臭娘们儿去算账。她一
见面就迫不及待地上炕,我他妈一合眼就把那货捺住,她赖叽叽哼哼着“怎么这么
大的蒜味儿,当饭吃呀”,说话间就让她尝了大蒜的滋味。她像疯狗一蹿半房高,
横蹦着大骂,没骂三句就倒了下去,浑身拘挛拘挛地,嘴叼住被子挣扎着。“骚X ,
你害我,你也品品大蒜吧!”
那以后,就盯上了刘芳。
她上学时就盯着李大明,眼神儿老冲大明犯贱。大明心里只装着个许鸣鸣,对
她爱搭不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层意思。操他妈李大明,怎么就那么招女人爱。
后来还是咱哥们儿有手腕,挤了他的团支部书记,混上了团委委员,一下子成了耀
眼的新星。到了那份儿上,那些女孩子的眼睛还不都齐刷刷地往我这边儿扭?男人,
要紧的是有权有势,就有了一切。那些个大官儿,解放进城后不是一个个都找了年
轻漂亮的城里女学生当老婆?看报纸上那些外国大总统什么的,自个儿也没长出个
人样来,不是他们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光鲜妖艳?黑总统的老婆全是白的。我他妈就
不信,凭我这堂堂相貌,加上拳打脚踢的本事,我压不倒他李大明。怎么样,我占
了那个书记的位子, 我成了人物,谁还顾上看那个可怜巴巴的李大明 那一阵真觉
得气儿顺,觉得全校的女生都对我有意思。刘芳她们不是写了诗上广播站去念了,
念得带哭腔儿,题目就叫《我们的好支书》。现在想想刘芳那甜滋滋的声音,心里
还是喜庆的,“我们的好支书/革命的硬骨头!”
嘿。谁能想到十几年后她能当上电视台的主持人嘿。我治了那个寡妇,就跟她
拜拜了,傻娘们儿,太脏。刘芳可是纯纯正正。
农村那日子,真没劲。真不如在学校好。下去前还以为贫下中农会怎么欢迎我
们,能混个一官半职,能当上知青代表进公社进县呢。一进村儿才觉得傻X 了,理
都没人理, 远远儿的给扔到村外的知青户里,像传染病人一样给隔离 爱死爱活就
在那儿 不出几天一个个就全蔫巴 李大明原来还要写什么诗呢,一下去就连个屁都
放不出来
跟那寡妇断了,没着没落儿的。养好了伤,就他妈开始躁得慌。趁着我打野食
儿的工夫,知青户里的人不少都出双入对
干一天活儿,到了晚半晌儿,一对对儿约着出了户去溜达
那天我靠在门框上,看见了刘芳的背影。她正死死地盯着远去的大明和鸣鸣,
快看不见了,还在傻看,这丫头真苦,我想。
想着想着就走了过去,从背后蒙上了她的眼。没想到,她就势就歪在了我身上
说:“你怎么早不来?”
“大明不疼你,我疼!”
她听了“哇”地就哭,就打我,“你看我的笑话,你不要脸!”她哭着打我,
可一边打一边贴紧了我。就那么好上
可没出几个月她就靠家里的关系回城招进了文工团。等她再喜气洋洋地穿着文
工团的军大衣回知青户来搬东西时,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对我像对待一个一般
的同学那样,半开着玩笑:“支书,再见了,回头进城去看我唱小常宝 ”那腔调,
像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完全是个成熟的女人样子。
我气得手都哆嗦了,真想上去掐死她。可她身边有好几个一起来的男人。
“刘芳,”我小声说,“早点儿上医院,把大腿根儿上那块带毛的痣挖了,省
得吓着新郎倌儿。”
她却很平淡,哼一声:“以后小心点儿活着!”
刘芳离开了我,倒不那么让我难过。她只是个女的而已,只是个伴儿,像跳舞
一样,总要换伴儿的。换了就换了,也许以后连模样都记不住。这么说,她跟那个
大嫂也没什么不一样。女人就跟那爬墙的藤似的,靠上什么就爬什么,拿这样的人
认真不得。
那会儿我们去赶集,看着邻村的天津知青那股子乍乍呼呼劲儿心里就犯堵。天
津人到哪儿就瞎乍呼到哪儿,一个个嗓门儿又尖又闹,那口天津话让人脑袋仁儿发
麻。这些人嘴特损,专损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说人家“老坦儿”、“shun鸟”、
“二二乎乎”,那词儿特难听。虽然我们也拿乡下人开涮,说些“土老冒”
之类的话,可就是不乐意看天津人那副贫嘴叭舌的“嘴欠”样子。看见他们就
气不忿儿,不能容忍他们横行乡里。
到后来他们连我们这些小城市来的知青也不放在眼里, 听那话茬儿我们也是
“老坦儿”。早就憋着跟他们试巴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