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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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与此同时,雷猛正在林怀远的签押房和他商谈如何前往北京事宜,以知府大人的权限,可以拨给他们快马八匹,官服四套,以六百里加急的事由星夜兼程北上,但是林怀远心里有个疑问,为什么费尽周折从京城逃出来,又要自投罗网。
“我们家老爷就托付给知府大人照料了。”雷猛起身,抱拳施礼。
“不敢当。”林怀远也站了起来,还了一礼,御前侍卫是三品武官,知府只是从四品,在品级上就差人家一截哩。
雷猛回到东花厅的时候,林素还在和刘彦直聊天,看到有人进来,这才意识到已经耽搁的太久,满面飞红,道个万福,扭身走了。
“这就勾搭上了?”雷猛挤眉弄眼,推门进屋,看到摆在桌上的银耳莲子羹,拿起来三两口就吞下了肚,还嫌好道歹:“有点凉了。”
周老师依然昏迷不醒,带着他是个大累赘,索性丢给林知府照料,这一点大家达成共识,快马官服明早就会送过来,一早出发,尽快赶往京城,完成任务是第一位的。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夜已深,刘彦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林小姐和甄悦的影子,这两人长相虽然酷似,但是性格截然不同,一个是英姿飒爽的消防员,一个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和甄悦相比,林素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刘彦直睡不着,林素更睡不着,这是她头一次和非亲非故的青年男子聊这么长时间,一颗心砰砰乱跳,喝了一壶茶也没压下来,小翠这个死丫头又嬉皮笑脸的跑来问长问短,胡说什么明天就让老爷去提亲,把赵子龙收来当姑爷。
“再胡说,撕烂你的嘴。”林素嘴上生气,心里却甜丝丝的,如果真像小翠说的这样就好了,可是父亲大人恐怕另有想法,转眼她愁眉不展了。
……
次日一早,驿站送来八匹快马,张班头准备了四套武弁的袍服,红缨凉帽,薄底快靴,还有一封写给老泰山的亲笔信。
雷猛等四人在府衙后门外翻身上马,朝林怀远一拱手:“多谢大人,少则半个月,迟则一个月,我等定然回来。”
“一路保重。”林怀远道,目送四人绝尘而去,踌躇满志的回府去了。
穿越小组每人两匹快马,穿着官服,配着官刀,鲜衣怒马,威风凛凛,可是出了近江府的城门就懵圈了,他们只知道北京在北方,该走什么路完全不清楚。
“一路向北,先奔徐州,然后济南,条条大道通北京,我就不信咱们四个大活人连路都找不着。”雷猛一挥马鞭,在前头领跑。
八匹马狂奔了二里地,雷猛忽然勒马停下,用鞭子指着前方:“有情况!”
前方有座哥特式建筑,尖顶上竖着十字架,分明是座教堂,周围起码有上千人围着,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有热闹看不看?”雷猛发扬民主精神,问了一句。
“瞅一眼就是。”大家都很感兴趣。
走到近前才发现场面比想象的还要大,不但有看热闹的闲汉,还有大批官兵,一顶气派非凡的伞盖下,坐着位顶戴花翎俱全的官员,刘彦直眼尖,看到官员胸前的补服上绣着锦鸡,知道这是林怀远的顶头上司,江东巡抚。
教堂被清兵们团团围住,门前的空地上跪了几十个人,看打扮都是寻常百姓,一个个发辫被人揪着,脑袋向前伸,露出长长的脖颈来,每人身后都站着个持刀的红包头义和团。
这儿分明是刑场!
巡抚大人现场办公砍人头,就见他拿了一支令箭抛在地上,那边刽子手们开始杀人,手起刀落,人头落地,颈子里的血喷出去老远,每当一颗人头落下,围观的百姓们就发出兴奋的聒噪声,站在后面的人看不到砍头,急的嗷嗷叫,有人爬上了树杈,有人站在了屋顶,全都翘首以待下一颗脑袋的落地。
刘彦直等人坐在马上,视野开阔看的清楚,这种屠宰式的处决让他们觉得血腥又恶心。
“走吧,杀的是教民。”刘彦直说,临行前所受的历史教育还是有用的,他对1900年的中国现状很清楚,受洋人教堂保护的教民屡屡与当地百姓发生冲突,酿成教案,可以说这些人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众人正要继续赶路,忽然凄厉的幼童哭声传来,刘彦直放眼看过去,但见官兵从教堂里押出来一对洋人夫妇,妇人怀中还抱着个两岁的孩子,金发碧眼,煞是可爱。
教堂门前血流成河,那洋人牧师毫无惧色,不停在胸前划着十字,刽子手将他按在地上,手起刀落,可是手艺差点火候,长刀嵌在肩胛中,鲜血直流,围观民众们爆发出更狂热的呐喊,刽子手大概是故意的,又剁了三四刀,最后几乎是用钝刀将牧师的脑袋割下来的,随即揪着头发高高举起,新鲜的人头栩栩如生。
刽子手骄傲的咧着嘴笑了,露出满口黄板牙。
那洋婆子亲眼目睹丈夫被处决,却并未落泪,只是用手遮住孩子的眼睛,大声向巡抚大人说着什么,刘彦直耳力过人,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听到了那妇人的话。
她说的是不熟练的汉语,意思是说自己和丈夫在这儿兴建教堂,为百姓治病云云,无过有功,请大人看在上帝面上,杀死自己,但留孩子一条性命。
巡抚大人身旁有通译,将洋婆子的话翻译了一遍,大人果然网开一面,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身旁的戈什哈扶着腰刀跑上前去,喝令官兵将洋婆子赶回教堂,一群扎着红头巾的拳民围了上来,在教堂四周堆积柴草,还有人拿来铁皮洋油桶,在柴草上泼洒煤油。
教堂里有人向外冲,尽是些信教的老弱妇孺,但是都被官兵们拦了回去,有个大汉手持火把走向柴草,准备放火。
“怎么办?”刘彦直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雷猛等三人也被恐怖的场景震慑住了,他们是外来者,并不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双方矛盾如此之深,非要血洗满门才能解恨,但是杀妇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懦夫行径。
“救人!”雷猛大喝一声,拔刀纵马冲了过去。
刘彦直掏出手枪,紧随其后,张文博和郭宇航虽然有些担心敌强我弱会吃大亏,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刘彦直枪法精准,在飞奔的马背上依然可以百发百中,他抬手一枪,正欲放火的汉子手腕就穿了。
枪声响起,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大乱,看台周围的官兵们举起刀枪,扯着嗓门喊道:“保护大人!”他们拿的武器很杂,有刀枪铁尺弓箭,也有鸟枪火铳和少量的进口洋枪,遇到紧急状况就只会朝天胡乱放枪为自己壮胆。
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搅局者只是四名骑兵而已,而且穿着武弁袍服,巡抚大人手下标兵营的把总一提缰绳迎了上去大声喝问:“尔等是哪个营的?”
近江府周边驻扎了不少兵马,有淮江水师提督的水勇,也有近江总兵的八旗兵,绿营兵,练勇,还有各衙门豢养的标兵,光看衣服是分不出部别的。
把总话刚出口,刘彦直的马头已经撞了过来,他不想滥杀无辜,稍微侧了侧马头,挥刀砍下,刀背落在把总的凉帽上,把他砸落马下。
巡抚大怒,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戈什哈扯开,下令道:“给我拿下!”
“大人您就瞧好吧!”站在台下的义和团大师兄潇洒的将鞭子盘在脖子上,鞭梢咬在嘴里,利落的扒下小褂,赤着上身,拎着大刀就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念念有词,请神上身。
刘彦直认出这人正是刚才虐杀牧师的黄板牙,恨他手段残忍,拍马上前,精钢锻造的腰刀划出一条弧线,大师兄就看到自己的腿继续向前跑,可是上身却跌落在尘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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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野店()
武功高强的大师兄交马一合就被人腰斩了,给其他人造成的心里震撼可想而知,一时间谁也不敢向前,但是那些围观的百姓却更加兴奋,今儿看了杀头又看打仗,好不过瘾。
巡抚麾下的兵们开始放枪,他们扛着大抬枪,端着鸟枪,忙不迭的点火绳,把脸偏到一旁,闭着眼睛放枪,这些火器还是康熙年间造的,木头把都朽了,闹不好就得炸膛,黑火药燃起来老大的烟雾,一阵排枪打过去,连个鸟毛都没打到,反倒眼前一片硝烟,啥也看不见了。
标兵们开枪的时候,刘彦直一个笨拙的镫里藏身,等枪声过后才重新坐上马背,继而发现这个动作完全多余,清兵们的子弹毫无准头可言,倒是有些义和团仗着人多势众,从硝烟中杀了出来。
驳壳枪清脆的枪声响起,拳民们全都栽倒在地,刘彦直手上有分寸,只冲着他们的大腿开枪,好歹不会把人打死,至于会不会落下残疾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四匹马转瞬冲到教堂门口,封堵大门的清兵和拳民早就一哄而散,藏在里面的教民争先恐后向外涌,那洋婆子也在其中,但是并未盲目乱跑,而是直奔刘彦直的战马。
“请你救救她,她叫凯瑟琳,是皮埃尔牧师的女儿。”洋婆子将孩子硬塞给手足无措的刘彦直,然后返身回去,捡起了火把,点燃了堆积如山的柴草,随即整理一下衣服头发,施施然走进了教堂。
浇了煤油的柴草熊熊燃烧起来,刘彦直怀中幼儿大声啼哭,雷猛策马过来催促道:“快走吧,等官兵回过味来咱们就完了。”
刘彦直翻身下马,将幼儿交给雷猛,就要往教堂里冲。
“她一心求死,你救了也白搭。”雷猛喊道,可是却拦不住刘彦直。
片刻后,刘彦直从烈火中出来了,怀中还抱着已经昏迷的洋婆子,上了战马,举目四望,黑压压全是看热闹的人,但是都远远躲在百步开外。
“走吧。”刘彦直叹了口气,调转马头朝着人多的地方冲去,三名同伴紧随其后,围观人群见他们奔来,急忙闪开一条大道,目送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离去。
看台上,巡抚大人气的胡子一撅一撅的:“给本抚严查,这几个人是谁的手下。”
刘彦直等人一股气奔出去五里路,回头看去,黑烟直上云霄,教堂此刻已经付之一炬了。
雷猛怀抱幼儿,埋怨道:“你捅了大漏子不说,还捡了两个麻烦,到前面把人放下吧。”
刘彦直说:“老百姓要杀洋人,官府要杀洋人,把她们放下不是等死么,起码要送到安全的地方。”
雷猛说:“你是不该杀的人杀了,不该救的人救了,这会出大问题的。”
刘彦直耸耸肩:“救都救了,说什么也晚了。”勒马停下,将洋婆子放在地上,拿过水壶喝了一口,喷在她脸上。
洋婆子被凉水激了,悠悠醒转,看到自己孩子就在眼前,再想到身首异处的丈夫,不禁大放悲声。
雷猛从怀里掏出几个银元放在母女二人面前,对刘彦直使眼色,意思是赶紧走吧。
刘彦直看着金发碧眼的洋人,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将雷猛扯到旁边低声道:“北京这个时候也是兵荒马乱的,咱们几个中国人怎么接近美**官?”
雷猛一点就透:“你是说利用这个人可以帮我们完成任务,好吧,我支持你。”
再回到洋婆子身边,双方用汉语进行了简单交流,原来这个女人是法国传教士的妻子,叫苏菲。皮埃尔,五年前跟随丈夫到中国来传教,在近江城外修建了一所教堂,发展了上千教民,收养孤儿,救治病人,自以为为上帝做了许多善事,没想到依然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我们要去北京,可以顺路带你们去法国公使馆。”刘彦直说。
“先生们,上帝会感谢你们的。”苏菲感激涕零,虽然她很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官兵要杀洋人烧教堂,这几个却要冒着杀头的风险救自己,这大概就是上帝的安排吧。
苏菲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可以骑马,只不过是欧洲女人那种侧骑方式,可是马背上的鞍具既不是女士侧鞍,也不是欧洲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