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根手指 作者:王新民-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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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雁浑身都湿透了，儒雅的头发顺着雨水耷拉在脸上，惨淡的火光中看来，像一个小丑。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了解，你们派出所那点儿鬼伎俩陈某还是相当熟悉的，绑着往死里打，严刑逼供直到你俯首认罪为止。”
莫然也已经浑身湿透，竟然混无知觉，缓缓走到石像边上安静的望着陈文雁手中的藏宝图，长叹一声：“人啊，永远都不知足。”语锋一顿，抬头看着陈文雁，道：“你听好了，我慢慢说给你听，你的罪状罄竹难书，让我一个一个列举，但要听好了，免得说我冤枉你。”
雷声轰隆，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山峰都在剧烈的颤抖。
“洗耳恭听。”陈文雁神态悠闲，居然点了支烟，吞云吐雾。
看到他这幅德行，可气炸了莫然的肺。莫然双目如刀一般插在陈文雁的脸上，阴森森地问：“你曾说过，何掌柜出事前一天晚上与妻子吵完架后，去了你的‘小巧人家’，不错吧？”
“对，我是说过。”陈文雁回答。
“你还说过，何掌柜到了你的店里时，神智还很清醒，根本没有醉，是不是？”
“我说过。嗯，你接着问。”
“你说他死后，你将他那晚说的话回忆了好几遍，记得十分清楚，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没错！”
“可是你错了！”
山风如刀，夜雨倾盆。
“我哪儿错了？”
“你说，何掌柜当时大骂其妻，说去年请明时，他看见吴诗琴曾与一男子一块儿回来，那男子还趁接菜时摸了吴一下；去年八月中秋，他亲眼看见妻子和一个男子在家中眉来眼去。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一点儿也不错。”
“对，确实不错。我打听过何三拐的妻子吴诗琴，那晚何拐子打她时也说过这话。”
“所以呀，何三拐确实到过我那儿，跟我说过这话，否则，这样的话别人怎么会知道？”
“所以，你错了！”
暴风雨呼啸的更紧！
“我哪儿错了？”
“你听清楚了。吴诗琴是这么跟我说的：去年清明，何三拐回到家时，正好有个男子来她家，何拐子心眼儿小，就说她与那男子眉来眼去；去年八月中秋，何拐子见她与一男子一起回来，何拐子便埋怨那男子趁接菜的机会摸了她一下。而你，却将清明节与中秋节发生的事颠倒了！你说过，那晚何三拐根本没有醉，而且你对他的话也是记得十分清楚。像这样的尴尬事，吴诗琴与何三拐恐怕永远都不会记错的。你为什么要撒谎？”莫然的话如针一般刺在了陈文雁的心坎上，他半天没说话。
灿烂的闪电匹练般纵横飞舞，雷声响彻云霄。
莫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浑身的水唰唰的往下淌，他的话在雷声中几不可闻，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大喊，又说道：“你说的没错，像这样的事，如果不是吴诗琴与何三拐，别人根本就不会知道的。所以你反复强调，以证明那晚何三拐去了你那儿，然后再目送他上了风桥寺，别人谁也说不上闲话。因此，你越是这样强调，就越在掩饰：事实上，那晚何三拐根本就没有去过‘小巧人家’。
“那么，你和吴诗琴的措辞一致，就令人难以捉摸了。吴诗琴被丈夫辱骂的不堪言语，又在你嘴里重新演绎，只不过你将事情说了个颠倒。难道，你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惊雷震麻了众人的耳膜，山摇地动，大家凝神静听浑如不觉）
“我第二次见到吴诗琴时，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哪儿不对似的。后来我终于想通了。原来，我在阿秀与毕梅心结婚当晚，篝火晚会上，见到了吴诗琴。那时她的丈夫才失踪不久，她居然玩得那么开心，以至于日后我总是对她耿耿于怀。她对丈夫的失踪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反应？我又想起你店里墙上挂着的那幅画，画上画的人，就是——吴诗琴，不错吧？而且画的时间也是何三拐失踪以后。（莫然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陈文雁的身侧，斜睨着他，雪白的电光明亮夺目一闪而过，只见陈文雁脸色仓皇）
“那时，我已经在怀疑你们俩是不是真正害死何掌柜的凶手了。直到第二晚上我再去找吴诗琴，想从她那儿套出真相时，竟遇到了阿三。他垂涎吴诗琴很久了。也就在何三拐打骂其妻的晚上，他巧好就在门外偷看。他称，当时何三拐快速冲出了门，翻过了公路的铁栏杆，往‘小巧人家’去了。
“我让他模仿何三拐的动作时，他翻过铁栏杆时，竟然是先跨的左腿。众所周知，何拐子从小被人打断了左腿，又是右撇子所以翻过栏杆时，无论如何都不会先跨左腿的！（一道闪光，一声清脆的霹雳，瓢泼大雨在狂风的裹挟之下纵横飞舞，使人心悸神颤）
“我想，那晚从吴诗琴家折腾完冲出门的人，恐怕不是何三拐吧？我想，那个进了‘小巧人家’人，就是你！居然还说何三拐去了店里，与你喝了半夜酒。哼哼，你竟然将和吴诗琴串通好的词给记反了，露出了狐狸尾巴！
“你用心良苦，处心积虑的害死了何拐子，达到了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本来万无一失，可是你万万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来。我的到来，让你很不安，在我查到了吴诗琴的头上时，你慌了。（电光石火，一堆堆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刺破苍穹的顶峰燃烧，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天际蜿蜒游走，一晃消失在天际）
“你怕事败露，再加上吴诗琴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竟残忍地将她活埋。可天理不容，丧性病狂！只可惜，天无绝人之路，坏事做到头了也会得到报应的。你做梦都想不到吧，吴诗琴居然让盗墓的阿三给救了。很不巧，被我撞见了，也实在是你命背，不能怨别人，只能怪你自己这么愚蠢，还自作聪明的做下了自己以为很了不起的案子。至于吴诗琴嘛，她现在就在阿三家里，如果你想当面对质的话，我可以奉陪到底。
“其实在这之前，我无意中发现了你妻子案发的第一现场。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妻子与何三拐因为苟且之事杀了对方的说法，很显然，那是不成立的。所以，既然你妻子在山崖洞中被杀，又移尸到塔顶，造成与何三拐相互殴打致死的假象，那么，何三拐之死就十分可疑，明显有人暗中操作此事。当时我还在想，到底谁才是真凶呢？后来想通了你与吴诗琴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查出了杀害何三拐的凶手，答案就迎刃而解了！”
雷声渐远，暴雨陡然敛住了阵仗。
陈文雁早已听得冷汗涔涔，最后一声轻轻地叹息。
莫然眼睛一翻，说道：“陈文雁，你让了尘的侄子娶阿秀，接近贾仁，都是你的主意吧？”
“不错，是我。”陈文雁淡淡地说。
“毕梅心！”莫然怒火上冲，“你这个小人，竟敢玩弄阿秀的感情！那个投资建校的诈骗团伙也是你找的吧？贾家那场大火也是你放的吧？”
“火？”毕梅心急了，“那火真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放的？” 莫然厉声问。那辽远的夜空扯过一道清幽的白光，渐行渐远渐无声。
“火真不是我放的！”毕梅心一脸的诚惶诚恐。
冷夜苍山，寒雨萧疏。
了尘一把拉过毕梅心，走到莫然跟前宣了声佛号，双目猛地睁开，精光暴射，煞气隐现，笑道：“莫施主果然天资聪慧，头脑清澈，推理之才令人折服啊，不过老衲有一言，你还是听听，想必对你有益无害。”莫然见他老奸巨滑，一副市侩的嘴脸，不由心中有气，哼了一声说道：“了尘？还是钱百万？”
“哈哈，了尘亦可，钱百万亦可，都是浮云，这是这臭皮囊的代号而已，莫施主不可过分执着啊。”了尘一脸的奸邪，令人十足的生厌。
“钱百万？八年前你为了何拐子背上的地图而放了一把大火，烧的何家家破人亡，不错吧？”莫然冷若冰霜的问。
“贫僧俗家名讳正是钱百万，不过——那场大火却不是我放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尘颇为虔诚的低着头念起经来。
莫然看他十分滑稽，不由大声笑道：“你这个屡犯佛家戒律的和尚，恐怕佛祖不收你吧？”语锋一顿，一字一字宛如斩钉截铁般道，“为了陆廷荣将军的藏宝图对吗？”
话一出口，众人均是一怔。三位民警首次听到“藏宝图”不禁大为惊诧，了尘、毕梅心却骇然失色，“你怎么知道的？”脱口而出。
“是我告诉他的，不过，我没有想到他竟会知道这么多？”陈文雁目光迷茫，望着莫然，仿佛不曾见过，永远也看不透似的问，“在饭店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
“哈哈，”了尘陡然一声怪异的笑，走到莫然身边，嘴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近来怎么没见那位女施主？她身子可好？”
第十四章 追魂塔顶（8）破解
（8）破解藏宝图之谜
宛似一个炸雷在耳畔炸开，惊得莫然一身冷汗，怔怔的望着了尘，一时说不出话来，心绪陡然纷乱不已。天边露出两三颗寒星，斜风细雨。
只听了尘叹道：“俗话说得好，谋定而后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年轻人，做事要考虑周全才好啊。”只见人影一晃，莫然陡然发难，欺身到了了尘身畔。了尘防不胜防，出其不意，大惊之下想错步挪开，哪知莫然说动手就动手，事先毫无征兆，待要躲闪，莫然已经右手叉住了他的喉咙，喝道：“她在哪儿？说，不说我就掐死你！”
了尘为莫然制住，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一时尚未反应过来，只吓的和尚背上冷汗涔涔，不知所措。陈文雁大声说道：“林佳君是死是活，全凭你一句话。”
莫然一听，惊出一身冷汗来，惨白的脸一阵扭曲，缓缓放开了了尘的喉咙。陈文雁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莫然兄果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林佳君的安危，全系你一人身上了，你好自为之。”
众民警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来罪犯就在眼前却不能动手抓人，二来凶手手中的人质生死未卜，也拿捏不准，倒是彷徨无措。
暴风雨过后，天高云淡，月白风清。四野苍茫茫的一片，笼罩在濛濛雾气之中，格外神秘莫测。泥土草木的味儿飘来，清香悠远。众人猛吸几口，顿觉晓畅清爽，精神大振。
陈文雁走到莫然面前，将那残破的藏宝图交到了莫然手里，嘴角泛起阴险狡诈的笑意：“有你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在这儿，不怕找不到入口——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拖得越长，那漂亮的女孩儿的性命就越难保全。”
莫然钢牙紧咬，额头青筋凸起，甚是吓人。他伸手接过来藏宝图，霍地左肘挥出，撞在了陈文雁的下巴，迅猛快捷，狠辣异常。陈文雁一声惨叫，脸颊吃痛，噔噔噔后退了三大步，跌坐在地上，鼻血喷涌而出。
毕梅心见状，陡然哈哈大笑，却冷不防了尘狠狠瞪了他一眼，倏地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了尘哼了一声，催促道：“人命关天呐，施主若不尽快找出线索，破解图中之谜，那女娃子。。。。。。俗话说的好，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莫然见这个老和尚一脸的道貌岸然，披着狼皮的羊，委实恨不能生啖其肉，咬紧牙关一目不瞬的瞪着了尘。直看的老僧浑身不舒服，转过了头去。莫然终于低下头，往那张焦黄的藏宝图看去。
藏宝图果然是几块残破的布拼凑起来的，图画文字均已泛黄，一眼便知是时代久远之故。画中所示，便是这枫桥小镇，颇为显眼的是那十八尊罗汉石阵，旁边是颜真卿体小楷，写着“跳出三界外，亦非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亦在五行中”。
这几行字果然蹊跷，非诗非词，横竖亦不像谜语，倒像是佛家偈语，然而那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嘛，三界指天，地，人三界；五行指金，木，水，火，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指没有生死，没有轮回，三界来去自如，不受佛，道，人，冥的约束。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莫然静静的望着“十八罗汉阵”，这一刹那，他忽然感觉的整个世界变得安静极了，一切都似乎放缓了节奏，没有一丝声音，山崖上石像间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极其的缓慢，像放大了特写。都像电影慢镜头，一切都那么明晰，十八罗汉在眼前缓缓走过，每一尊都清晰宛然，昭然若揭。仿佛在场所有人的慌乱、迷茫、疲惫以及不安等诸般表情纷纷纠缠在憔悴的脸颊上。这时，忽听一个哀怨凄冷的哭泣声极清晰的传来，飘荡在他的耳廓。如此安静的世界，忽然传来这么一个刺耳的声音，他不禁一愣，侧耳凝神静听，却又倏忽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声音如此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