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死7二次葬-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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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奈没有开口,但那双精致的眼眸也写满了不赞同。
「但是……」正当白时仓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视线范围却蓦地映入了原本应该与他们拉大一段距离的柳朝仪与白奇。
背对着他们的两道身影带着僵硬感,白时仓、小奈、玉婷见状,不安的预感迅速地浮上心头。
「阿奇?折凳?」一边喊着胞弟与学生的名字,白时仓拖着一瘸一瘸的步伐,在玉婷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赶上前,想要知道究竟发了什么事。
察觉到由后方传来的凌乱脚步声,柳朝仪回过头,清俊的脸孔勉强扯出一抹苦笑,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充斥着高度的警戒。
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看去,白时仓一眼就看见了让学生如此停下脚步的原因。
在白奇与柳朝仪的身前,站着一名样貌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提着麻布袋,透出了沉甸甸的厚重感。
在场的人都见过这名男人,那是九重旅馆的老板,福伯。
下一秒,白时仓的视线落在福伯的衣服,心底的警钟登时快速地敲了起来。
在那一套简朴的衣服上,沾染着大片大片不自然的暗红,简直就像是──
血的颜色。
站在充满霉味与潮湿感的阴暗山洞里,福伯勉强堆出笑容,长有厚茧的手指用力地抓紧麻布袋。
福伯的眼角馀光觑着身后的另一侧出口所在,不久前,他才从后山匆匆躲进山洞,为的就是避开那踩着彼岸花而来的年轻女子。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福伯无法抑制身体里的冷意不断窜出,他的背脊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一片涔涔汗水。
女子那轻轻的一眼瞥过,就几乎要让他软了双脚,他从没有看过如此甜美却又充满恶意的眼神。
真是该死!他暗暗地在心中骂了一句。没想到躲进山洞之后,竟会在里头撞见那么多人,偏偏这些人还是他的房客。从他们的眼神里,福伯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份被认了出来。
一边端详着那些人的表情变化,福伯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脱身。他的左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又立刻顿住。
福伯想起了那名浑身上下透出浓浓死气的年轻女子,他的视线移向眼前的五个人,三男两女。然而还未等他从嘴巴里挤出推脱的藉口之时,他注意到对边的众人忽地露出了惊愕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福伯在瞬间感到奇异的寒意,可是却不是因为他们的眼神。
寒意,是从脖子附近传来的。
有某种冰冷的东西正紧紧地贴附着,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接着福伯感觉到那东西正在慢慢的向上移动,沿着脖子,来到了脸的两侧,就像是有两只纤细的手从后抓着自己的脸不放。
福伯骇然的转过头。
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脸孔正咧着嘴对他笑,纠结的黑发长长地垂了一地,像极了盛开的蜘蛛网。
在那一张一合的嘴唇里,福伯看见了一截柔软的舌头正不断蠕动着,吐出嘶气般的乾哑嗓音。
「爸爸……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当最后一个沙哑的字落在凝滞的气氛中,白奇、柳朝仪、小奈、玉婷与白时仓的眼底瞬间覆上一片红色。
触目所及的全都是一片血淋淋的红色,鼻腔里则是可怕的腥臭,似乎连喉咙都要被那样可怕的臭味给占满。
福伯跌坐在地,手脚虚软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瞪大着眼,声音像要被人狠狠绞紧地堵在喉头。嘴唇在颤抖,不止是嘴唇,包括他的身体无一处不是在颤抖,彷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他似乎听见那个低哑的声音转为高亢,疯狂地大笑起来,尖锐的语调像是注入了所有憎恨的情感,如刀似的切割听觉神经。
即使是冷漠如白奇都不禁骇得变了脸色,黑色的眼睛又细变大,但是下一瞬间却被白时仓用力捂住。
「阿奇!不要看!」
柳朝仪一把将小奈扯进怀里,按住她的头,不让任何的腥红映入那双美丽的眼睛。然后他拉高声音,对着后方的玉婷大吼道:「陈玉婷!闭上眼睛!」
在场仅剩下两名成年男子张着眼,惊骇地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腥红色的液体不断滴落,像极了一片血雨,在血雨之中,福伯的身体被两只苍白的手撕扯成一块一块。
披散着长长黑发的女孩咯咯直笑,鲜血溅满她的脸、她的手。
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掉落下来,一块两块三块四块……
无数块的东西全部掉落下来了,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地面哗啦啦的涌起了浓稠的暗红液体,滑过了他们的脚,顺着地势流向了那些肉块掉落下来的地方,旋转着、汇聚着、将所有的残肢碎肉吞噬得一干二净。
然后,所有的暗红在柳朝仪与白时仓怔然的注视下,迅速地渗入土里。地面上空空荡荡的,没有残留一丝痕迹下来。
「哥……?」白奇抓下覆盖在他眼前的手指,映入眼底的是兄长苍白的脸色。
「没事……没事,我们去找初九吧。」白时仓勉强堆起笑容,环了眼已经恢复正常、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山洞,连忙催促着众人加快脚步,朝对面的出口尽快赶去。
二次葬…33(完)
后山的小溪边,带着血腥味道的晚风刷过脸颊,林婵娟注视着眼前拼命奔跑的背影,唇边的笑意顿时变得更加甜美了。柔软的嘴唇张开,吐出了低柔的歌声。
梅子梅子你要躲好,
被抓到的人,下一个就是鬼。
当那熟悉到无法磨灭的名字出现在童谣里之时,何劲草的身体猛地一震,急促的脚步顿时一个颠簸,停伫在一座破旧的祠堂前方。
就在这个刹那,无数朵开绽在脚边的妖红之花疯狂地生长着,缠住他的双脚,将高瘦的身体向后拖拽。
失去重心的何劲草眼睁睁地看着初九从松开的双手中掉落,陷入了一片腥红的色彩。然后,一双洁白的脚缓缓地出现在视线范围,止步于初九的身前。
何劲草几乎是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瞪着林婵娟,从眼底泛出的憎恨如同火焰灼灼地燃烧着,那是想杀人的眼神。
「不许……不许你喊出那个名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没有那个资格!!」
林婵娟先是看了看何劲草,然后那双甜美中带着恶意的双眼垂下,望向了已经昏厥过去的初九,从唇边拉出一抹诡谲悠然的弧度。
「为什么不能喊呢?她就在这里啊。我找了好久的玩具……就在这里呢。」林婵娟咯咯地笑了起来,黑色的眼睛弯起,透出了令人心惊的扭曲与愉悦。
何劲草惊骇地瞪大眼,他看见林婵娟带笑的眼神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初九,那怀念欢快的语气就像是在对着最喜欢的东西说话一般。
这一瞬,何劲草终于捕捉到那抹徘徊不去的异样感了。
从六年前开始,被猫咪称为玩具的只有一个人了。
他的女友,他的梅子,他这辈子──最深爱的女孩!
何劲草愕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初九,他紧紧掐着掌心,指甲陷入皮肤扎出血丝,他却不觉得痛。
谁来告诉他这是一场玩笑?他妈的这是一场最恶劣的玩笑了!!
何劲草嘶着气,有一股浓酸从心底泛出,酸得像是要化做液体从眼底流出。
他想起初九曾经说过,六年前她失去记忆的事情。
不、不是!那根本不是失去记忆!
「你竟然把灵魂的记忆抹去,藏在滨死的身体里……」
他想起猫咪低喃似地说道,所有的时间关键点,都指向了梅子与林夏消失的六年前。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何劲草几乎是喘着息,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脚边的彼岸花不知不觉地悄然退去,空旷的草地上只有那抹纤白的身影立在月下,宛如莲花绽放。
林婵娟微笑着,执拗而扭曲的视线锁着初九不放,从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里,绽出了甜美与天真所揉合的恶意。
一朵朵的妖红之花缠绕住初九的身体,彷佛要将她吞噬殆尽一般,林婵娟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何劲草厉声嘶吼着初九的名字,拼命冲到女孩的身前,十指用力地拔除不断疯狂盛开的彼岸花。
「嘻嘻,没用的。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吗?阿、草。」林婵娟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了何劲草的腻称。
男人高瘦的身子一颤,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林婵娟笑得甜美的年轻脸庞。然而下一秒,那抹眼神却透出惊愕,怔怔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立于林婵娟身后的祠堂发出了低沉的嘎吱声,那是陈旧的两扇木门被拉开的声音。然后,两只冷白色的手臂蓦地从幽暗的祠堂里伸了出来,迅速地扯住林婵娟的身体。
有什么东西被扯了出来……
何劲草怔然地僵在原地,他看见林婵娟纤白的身子如同失去引线的木偶,无力地瘫倒在地,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没有任何意识。
被那两只洁白手臂轻轻扯住的,是一名穿着白色连身洋装、有着死白肤色的小女生。
何劲草几乎要无法呼吸了,他张大眼,看见那双空洞的黑色眼眸被一只柔软的手掌盖住,遮去了缠绕在深处的所有怨恨。
「放开我!你为什么总是要不断破坏我的游戏!」属于小女生的童音响得更急促更高亢,尖锐的鸣叫宛如要撕裂黑夜。「她是我的!是我的玩具!」
「她不属于你。」
下一瞬,随着冷白色调的手臂从祠堂里探出的,是一张何劲草永远也不会错认的脸庞。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音,那是消失了六年的林夏。
陷在彼岸花丛中的初九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一般,她艰难地张开双眼,涣散的焦距逐渐对上女孩的视线,喃喃地低语着。
「心姐……」
何劲草一震,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初九,又看向祠堂里的女孩。初九与简心,梅子与林夏。眼前的事实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压下眼眶里的灼热。
那个苍白的女孩微微一笑,只是那抹笑容里却包含了浓厚的悲伤与歉疚。
「对不起,阿草……我没办法还给你以前的梅子了……」
轻缓的声音飘落在夜色里,明明是如此的低不可闻,但何劲草却还是一字一句地听清楚了。他颤抖着身体注视着眼前超脱现实的一切,喉咙发乾紧涩,就像是有人掐住他的颈子一般。
女孩深黑色的眼睛哀伤不舍地凝望着地上的初九,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里头流动的水光。
随即,那张苍白美丽的脸庞凑近不断挣扎着的小女生,柔软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了低低的嗓音。
「我会永远陪着你玩的,猫咪。」
话声落下,何劲草看见祠堂的两扇木门碰的一声关上,无论是穿着白洋装的小女生,还是那带着悲伤笑意的女孩都消失在祠堂的幽暗深处,再也看不见任何存在的踪迹。
花开散落,飘了漫天的鲜红,花瓣像血又像泪,几乎要糊去了何劲草的视线。他松开被咬得出血的嘴唇,身体就像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般,颓然地跪坐在地。恍惚中,有谁的声音正从不远处传来……
尾声
天空一片湛蓝,干净得连一丝云絮都没有看到。亮灿灿的阳光从上方斜斜射下,在一栋被红砖墙包围着的建筑物落下镀金似的色泽。
被艳阳所笼罩的伊特茶食馆今天挂上了「本日公休」的牌子,然而一阵阵嘻闹的笑声却依旧不停歇地飘了出来,惊醒了在墙上打盹的野猫。
靠着玻璃窗、站在屋檐下的何劲草咬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一向凌厉的线条此时却变得缓和不少,狭长的眼睛微微半阖,彷佛陷入了沉思。
叮铃,专属伊特的风铃随着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何劲草抬起眼,瞥见了白时仓脚步缓慢地从里头走出。
「小仓老师,你跑出来干嘛?」何劲草取下嘴里的烟,以着没好气的声音说道。「外面那么热,你被晒到中暑我可不管。」
白时仓听了,只是温和地露出一笑。「我们家的副社有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