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05卡拉之狼-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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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莫特。这个有点不同。他从中总能看到卡拉汉的背部,如果卡拉汉回头看的话,他时不时那么做,罗兰还能看到他的脸部。
为了消磨时间,罗兰站起来看了看几本书,它们对凯文·塔尔如此重要,以至于他把书的安全作为和他们合作的条件。罗兰拿出的第一本书上面有一个男人头像的侧影。这个人抽着烟斗,戴一种猎场看守人的帽子。柯特有一顶类似的帽子;还是小男孩时,罗兰觉得它比父亲那顶沾满汗渍,系绳已经磨损的骑马帽时髦多了。书上写的是纽约那个世界的文字。罗兰相信如果他生活在那边,一定能轻松看懂,可他不是。不过,他能看懂一些,而结果几乎和那些敲钟声一样让人发疯。
“歇—洛克·福尔摩斯,”他大声读道,“不,霍姆斯。就像奥黛塔的姓。四部……短篇……写说。写说?”不,这个字是小。“福尔摩斯的四部短篇小说。”他把书打开,毕恭毕敬地用手翻到标题页,然后闻了闻:上好的老纸张那种芳香和淡淡的甜味。他能认出四部短篇小说中一本的名字——《四签名》。除了猎犬和学习这几个词,其他几部的书名对他毫无意义。
“签名是一种标志,”他说。他发现自己在数书名中字母的多少时,实在觉得自己好笑。再说,也只有十六个。他把书放回去又拿起一本,这次封面上画了一个士兵。他能认出标题里的一个词:死亡。他看了看另一本。封面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亲吻。嗯,故事里总有男人和女人亲吻;人们喜欢那样。他把书放回,抬头看看卡拉汉进展如何。他看到神父走进一间塞满书和埃蒂说的“玛格达所见”的屋子……他瞪大了眼睛。尽管罗兰仍然不确定玛格达看到了什么,或者为什么写了那么多关于它的东西。
他抽出另一本书,看着封面笑了起来。有一座教堂,红灿灿的夕阳正在它后面落下。教堂看起来有点像“安详女神堂”。他把书打开,一页页翻看。词语很多,可是他每三个词里最多能认出一个。没有图片。他正准备把书放回去,这时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跃入了他的眼帘。罗兰一时无法呼吸。
他退回来,不再听到隔界的敲钟声,也不在乎卡拉汉走进去的那间大书房了。他开始阅读上面印有教堂的那本书。或者说试着读。词语在他眼前疯狂地掠过,他不敢相信。不太敢。可是,上帝!如果他看到的就是他以为的那样——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钥匙。然而是哪扇门的呢?
他不知道,不能全部看明白因此不得而知。但是他手中的书几乎要出声了。罗兰心想也许这本书就像玫瑰……
……但也有黑色的玫瑰。
9
“罗兰,我找到了!是缅因州中部一个叫东斯托纳姆的小镇,在波特兰北部大约四十英里而且……”卡拉汉停了下来,仔细打量枪侠。“怎么了?”
“是敲钟声,”罗兰急促地说,“即使我的耳朵已经塞上,它还是能进来。”门关上,敲钟声没有了,可是仍然有声音。卡拉汉的父亲此刻在问儿子唐尼,自己在他床下发现的那些杂志是不是一个基督徒应该看的,如果他母亲发现了怎么办?当罗兰建议他们离开洞穴时,卡拉汉已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卡拉汉和老头子的对话他还记忆犹新。他们后来一起在床脚边祷告,三本《花花公子》杂志被扔到了后面的焚化炉里。
罗兰把带雕刻的盒子放入粉红袋子里,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到塔尔的宝贝书箱后面。他已经把上面印有教堂的那本书放回原处,把书名朝下放着,这样他可以很快再找到它。
他们走出去肩并肩站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你肯定只是敲钟声吗?”卡拉汉问,“天啊,你看上去好像见了鬼似的。”
“隔界的敲钟声比鬼魂厉害。”罗兰说。那或许是真的,或许不是,不过这好像让卡拉汉放心了。他们沿着小道往下走时,罗兰想起他对其他人的承诺,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的承诺:泰特之间不再有秘密。他发现自己怎么这么快就违背了诺言!但是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他至少认得那本书里的几个名字。其他人也会认得。以后他们会知道的,如果那本书果真像他以为的那么重要的话。可是现在它只会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即将开始的和狼群的搏斗上分散开。如果他们能打赢那场战斗,那么也许……
“罗兰,你肯定自己没事吗?”
“对,”他拍了拍卡拉汉的肩膀。其他人也可以读那本书,在读的时候发现它的意义所在。也许那本书的情节只是一个故事……可是怎么可能……当……
“神父?”
“怎么了,罗兰。”
“小说是个故事,对吗?一个虚构的故事?”
“对,而且很长。”
“不过让人信以为真。”
“对,那就是小说的意义。让人信以为真。”
罗兰思忖着。《小火车查理》也曾让人信以为真,只是在许多方面,许多关键的方面,它不是。而且作家的名字变了。有许多不同的世界,全都由塔联系在一起。也许……
不,现在不行。他现在不能想这些事情。
“跟我讲讲塔尔和他的朋友去的那个镇子。”罗兰说。
“我讲不出,真的。我是在缅因州的一本电话簿上找到的,就这些。而且是本简易邮编地图,可以显示位置。”
“挺好。非常好。”
“罗兰,你肯定没事吗?”
卡拉,罗兰心想。卡拉汉。他强迫自己微笑。强迫自己又拍了拍卡拉汉的肩膀。
“我没事,”他说,“现在我们回镇子里去吧。”
第五章 村民集会
1
逖安·扎佛兹站在亭子里的台阶上,看着台下那些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村民们时,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虽然他知道那总共不过五百来人——顶多也不会超过六百——可是在他看来,那些人似乎有成千上万,人们那种充斥着焦虑的沉默让人心里发毛。他看看他的妻子,试图从她那里找到一些安慰,可他失败了,扎丽亚那张干瘦的脸阴沉着,看上去就像老太太的脸一样——尽管她还远未到更年期。
这天下午的天气也让人难以平静:头顶的天空虽然一片云也没有,蓝得澄净,但它却露出一种不合时宜的阴霾——现在是五点钟。西南边有一大团云朵,随着逖安一级级走上台阶,太阳也渐渐从那些云朵里探出头来。逖安觉得这就是他爷爷常说的“怪天气”……从这里看去,雷劈一片漆黑,间或有闪电般的火花闪过。
早知道会这样,我根本就不会开始。他胡思乱想着,那样的话,我这会儿也就不用被卡拉汉强行逼迫上场。虽然卡拉汉也在场,和罗兰以及他的朋友们站在一块儿,只见他穿着日常的V字领黑色上衣,双手交叉着,胸前挂着有耶稣像的十字架。
逖安试图摆脱这些愚蠢的念头,他告诉自己卡拉汉会来帮助他的,那群来自外部世界的人同样会的。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帮助他,他们遵循的信条要求他们伸出援手,哪怕这么做会摧毁他们自己,以及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他告诉自己,这时惟一要做的就是把罗兰带到大家面前,并且罗兰也希望这样。这位枪侠曾经在这个台子上用一场考玛辣舞俘获了所有人的心。逖安现在是不是在怀疑罗兰能否再次做到这一点呢?说实话,他一点儿也不怀疑。他心里真正害怕的是,这一次罗兰要跳的恐怕不再是活人的舞蹈,而是一场死亡之舞,因为对于罗兰和他的朋友们来说,死亡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它就像面包和水一样,是他们生活的基本内容,它仿佛是他们饭后用来清理口腔的饴糖。虽然在第一场集会上——那时离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吧?——由于歇斯底里的愤怒,逖安站出来说了几句,但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吸取教训。然而,如果这么做是错误的,那该怎么办?如果狼群来了,用他们的火炬将卡拉镇焚为平地,将他们垂涎已久的孩子掠走,并将那些剩下的人——无论老幼抑或青壮年——统统用他们那飞驰的死亡之球碾碎——如果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卡拉的村民们都站立在那里等着他开始,有艾森哈特夫妇,欧沃霍瑟夫妇,扎维尔夫妇和图克家的人(虽然在最后一个家族里没有狼想要的那个岁数的双胞胎,对,没有,图克家可真幸运),特勒佛德站在男人们当中,他那胖乎乎但却整天板着张脸的妻子则和女人们站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斯特龙夫妇,罗斯特夫妇,斯莱特曼,韩德夫妇,罗沙里奥夫妇,坡瑟勒夫妇,曼尼人还是像一滴墨汁一样挤在一起。镇子上最德高望重的韩契克和深受孩子们喜爱的小康塔布站在一起;独自站在一旁的是另一位很受孩子们欢迎的人物——安迪——它把它那骨瘦如柴的铁胳膊撑在屁股上,两只碧蓝的电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欧丽莎姐妹此刻像站在篱笆上的鸟儿一样排在一块儿,她们当中站着逖安的妻子。牛仔们也来了,还有雇工们,以及那些白天上学的孩子们,甚至老伯纳多也在场,他可是镇上出了名的酒鬼。
在逖安右边,手执羽毛的人群中发出一阵不安的骚动。在通常情况下,让一对双胞胎拿着羽毛已经足够了,因为大部分时候,人们都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拿着羽毛只不过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形式而已。但这次(这是玛格丽特·艾森哈特的主意)却有三对双胞胎拿着羽毛,由康塔布驾车带着,从镇上走到小农田、牧场和农场。康塔布这会儿正坐在最前头,没有大声叫唤一句,安静得反常,他只是不时向那几对骡子哼哼几声,可它们并不需要他帮什么忙。年纪最大的一对双胞胎是哈根古德家的,他们生在第一批狼群来袭的那一年,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在大多数村民看来,他们丑得出奇,尽管他们干活很卖力)。接着就是塔维利家的双胞胎,他们可是一对漂亮的捣蛋鬼,淘气得都能在镇上画地图了。最后也是最年幼(虽然在逖安家族里已经是最大的双胞胎了)的一对,是赫顿和赫达。看到赫达,逖安不由得迈开了步子,他看到他那好女儿(虽然她相貌平平)由于感觉到了父亲的恐惧,都快要哭出来了。
并不是只有埃蒂和杰克在想着另一个人的话;逖安此时也想起了他爷爷的话。说这话的爷爷当然不是现在这个走路蹒跚,牙齿掉光的老杰米,而是二十年前的那个:那时他虽然年纪大,但如果你胆敢无礼地顶撞长辈或者做事情磨磨蹭蹭,他能一拳把你打飞到河边上去。逖安曾不止一次怀疑杰米是否真的曾和狼群当面对峙过,但既然罗兰相信这一点,他也就不再怀疑了。
就那样吧!他脑子里的声音咆哮道。到底是什么让你犹豫不决、磨磨蹭蹭呢,笨蛋?只要说出他的名字,然后站到一边不就行了吗?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交给他了!
逖安再注视了一会儿外面静静的人群,火把的光芒也是静静的——这毕竟不是开派对——那橘红色的火光安静地勾勒出黑暗中人们的轮廓。他想要说点什么,或者,需要说点什么,不管这样做的结果是好是坏,他只是想让大家知道,这次行动也有他的份儿。
东边,有闪电静静地在黑暗的天空中炸开。
罗兰像神父那样抱着胳膊,他注意到了逖安的眼神,并冲他点了点头。即使在火把温暖火光的照耀下,这位枪侠的注视也还是像安迪那样,冷冷的。但对于逖安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使他鼓起勇气。
他拿起羽毛,举在胸前。这时,人们的呼吸都似乎停止了。远远地从镇子的那边传来苍鹰的悲鸣,仿佛要将黑夜阻止。
“不久前我曾站在聚会厅里,告诉你们我心里的想法。”逖安说道,“我当时说,狼群来袭的时候,他们抢走的不仅是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们的灵魂。他们每来一次,我们每闪躲一次,我们心里的伤口就会加深一次。如果一棵树被人砍得太深,它就会死去,我们的镇子也一样,如果被伤得太深,也会死亡。”
这时罗莎丽塔·穆诺兹,一个一直没有孩子的女人,在苍茫的暮色中激动地大声喊道:“他说得对!听他说,乡亲们!好好听他说!”
村民们也开始纷纷说着“听他说,听他说,好好听着。”
“神父曾告诉我们有一群来自西南边的枪侠穿过中部森林,沿着光束的路径来到了我们这里,虽然有人讥笑过他这话,但他所说的千真万确。”
“对,神父说的是真的。”人群回应着。这时又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丽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