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艳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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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闻鹅常鸣,
须防捕鹅人;
暮降鹅不去,
自此绝鹅音。
陈尧叟看过纸条,先是莫名其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仔细玩味一番之后,忽然大惊失色。他幡然醒悟,意识到这纸条是一封向他通报消息的急函,急函分明在告诉他:暮色降临之前,鹅鹅若还不逃离现在的住址,将有杀身之祸。情急如火偏偏韩王又被人急召入宫去了,如何是好?急得陈尧叟额头冒汗,脑际亦似陀螺一样急急地转着圈儿。他想到了张耆,鹅鹅现住张耆家。说明张耆是韩王最信得过的干员之一。他将纸条拿给张耆看。张耆琢磨半晌,还是不甚了了。
“你知道刘娥的乳名吗?”他问张耆。
张耆摇了摇头。
“她的乳名叫鹅鹅。就是‘鹅、鹅、鹅’的鹅。”
“哦!”张耆心头猛地一缩,脸色亦刷地变苍白了,“幸亏纸条没写给我。设若陈记室亦同我一样,不知刘娥的乳名,事情就全砸了。”
“是啊。”陈尧叟说,“不写给你,可办事还得靠你——韩王不在府里,你看 ……”
“韩王在府里,亦得靠我们。”张耆说,“现在的问题是:我这个护花大仙用不上了,还得新找一位护花神。”
“这尊神仙必须十分可靠。”陈尧叟盯视着张耆的眼睛,提醒他道,“不然,我们做臣子的,对韩王没法交待。”
张耆蹙眉想了想:“这样吧,陈记室您先回您的记室房,我去找王继忠,然后一起到您那里去。您是一人一室,没人打搅,我们坐下来,仔细合计合计。”
“王继忠?”陈尧叟似乎要从张耆的面色上看出点什么,眼光还是直直的,不转眼珠儿,“可靠吗?我到王府不久,不甚了解此人。”
张耆笑了,笑容里带着讥讽与顽皮:“记室大人,你对我张耆还信不过么?”
“当然。”陈尧叟仍是满面严肃,“信不过,就不找你了。”
张耆又是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记室大人既然信得过我,就回去听好消息吧!”
陈尧叟迈出门槛又踅了回来,对张耆说道:“行动务必谨慎,一定要在下午未申之间,让刘娥搬进新居!”
张耆真想大笑一通,见陈尧叟肃穆凛然的表情,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请陈大人放心。”他右手扶着陈尧叟的左肩膀,“下官会让您满意的。”
陈尧叟刚回到记室房不久,张耆领着王继忠,推门踱了进来。“二位请坐!”陈尧叟指着书案左右的两把椅子说。
“陈记室请你来,是想让你做护花之神。”屁股还未坐稳,张耆便开门见山地对王继忠道。
王继忠打一个愣儿:“何为护花之神?你冷不丁这么一榔头,我还晕着呢。”
张耆笑笑:“天机不可泄漏——陈大人自会向你说明。”
为节约时间,陈尧叟没有出示那张纸条,只把他和张耆对纸条的理解,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然后道:“王给事是王府干员,甚得韩王信任。如今,韩王的红颜知己面临灭顶之祸,我们这些被韩王视作股肱的臣子,岂能等闲视之?但就我们三人而论,我是初至,京师开封举目无亲,心有余而力不及也;张给事府邸已被发现,而且必须在暮降之前将刘娥搬出张府;眼下,我们三人之中惟一能当此任的就是王给事您了。听人言王给事一向侠肝义胆,想必临危受命,不会推辞吧?”
说完,陈尧叟二目灼灼地凝视着王继忠,急盼着他作答,王继忠却像石雕铁铸一般,目光平视窗外,面无表情地纹丝不动,眼神呆滞,似在深思亦似心不在焉。偌大的记室房,刹那间静得可怖。张耆同陈尧叟对视一下目光,又一齐注视着王继忠,王继忠依然是一尊雕像不言不语、不动身不转眸、毫无表情。陈尧叟大失所望,“唉”的一声长叹,率先打破了室内的寂然。张耆想不到他会是这样,气悻悻地再一瞥眼王继忠,暗忖:算我看走了眼,错认了人,原来此人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
“陈大人看这样如何?”陈尧叟、张耆,两人正淹没于深深的失望之中,王继忠身子一动,眼珠儿一转,目光朝二人一扫,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现在就回家,动员家人速腾房子。张耆你——若觉人手不够,可以叫上刘美,赶紧儿到脚行顾两辆车,到张府搬东西。王府里的人,王府里的车马,千万不能动用,一动用就无秘密可守了。陈参军,建议您照常钉在记室房,如常时一样操办王府的庶务。另外,今晚或者明天,在张耆府上,我们还得导演一台假能乱真的戏来,演给来捉拿刘娥的公人们看……”
“这个,你老兄不用操心,我们张家全包了。”张耆兴冲冲地打断了王继忠的话说道,“看你老兄像断了捻的炮,我正犯后悔呢。不想你老兄哑巴吃饺子,正肚里数数呢。不过,我得提醒二位:刘美不能参与此事,最好暂时亦不要让韩王知道。我倒不是信不过刘美——人多目标大,韩王心神一乱亦会露馅儿。”
陈尧叟点点头,事情就算定了。当天下午,刘娥就搬进了王继忠家。皇甫霸来张耆家捉人的时候,刘娥经过多半夜的惶惶不安,直到黎明时刻方睡香甜 ……
这天早晨,韩王妃潘娇儿,感到今儿个特别舒心,一大早起来散步时,杨崇勋便把前天晚上会见韩国公的情景,悄悄对她讲了。家父的脾性她最知底儿——军人的火爆性儿一上来,四更鼓的事情决不会拖到天明。眼下,浓重的秋雾散去已至戌时,说不定此时的刘娥已作了刀下之鬼,抑或是被兵丁押解着,凄凄惨惨、哭哭啼啼地离开了汴京。她想到刘娥会死,有些后悔。但再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一副可怜相,就又心硬起来。诚然,押解出京,永不返回,是处置刘娥的最好办法。可父亲作为军中主帅,一个冲锋命令之后,将有多少个士卒人头落地,将有多少个妻子失去丈夫,多少父母望穿秋水儿不归呀!这样的一个父亲,又遇上自己所处这样一个悲惨处境,愤怒之下诛杀一个小小女子刘娥,虽显残忍了些,亦是可以理解的呀!这时,不知为什么,韩王妃有种比任何时候都奔突于脑际的强烈欲望——急于想见到韩王。但,这是基于什么?是要向韩王示威么?是要讨还失去的那份爱,还是求得夫妻间永久性的谅解?是要表明自己的强大,还是要嘲弄韩王的轻狂与愚蠢?她不仅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还有几分昂奋之下的凄凉与迷茫。但是,她分明感到了这种欲望的无法抗拒,而且它的强烈程度与时间成正比——等待的时间愈长,这种欲望愈是不可按捺。
整个上午,她都被这种欲望左右着。立不安坐不宁,无端地在寝宫徘徊,在院中游走,在花园漫步。但不论走到哪里,她的那双眼睛总是不停地远眺,希望能看到韩王的身影,希望能同他做一番晤谈,即使没有夫妻间的那份温存,抑或是针锋相对的斗嘴,她亦情愿。然而,上午过去了,下午亦过去了,她没有见到韩王,甚至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她问杨崇勋,杨崇勋说昨夜韩王宿在宫里没回来,上午有朝会。那么下午呢?杨崇勋摇摇脑壳,亦说不出韩王的行踪。入夜,她命侍女燃上薰香,薰得满屋是浓浓的馨香气,闻了舒心惬意。她断定韩王就要回来了。如果说昨天夜里还有个鹅鹅牵着心,那么今晚,她就是他惟一的可供缱绻缠绵的女子了。可恼的是,她的一切换取他欢欣的准备工作,全付之了东流,直到子时中刻,她还衣冠整齐地坐在寝宫里傻等着。偏偏子时初刻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寝宫里冷清清的,叫人瑟瑟战栗,还不到烧火盆的节令,加件棉袍又显得臃肿不灵便,不加便只能是“美丽冻人”了。但到得子末丑初,她实在顶不住了——零星散尽的香气渐被森森的秋凉取代了,秋凉似水浸泡着她的躯体,渐渐地,将她胸窝处的一块温热亦赶到爪哇国去了。此时阵阵寒冷频频袭来,她担心再硬撑下去自己就要病倒了。意志的防线一经溃裂,温暖暄软的锦褥缎衾便向她招手了——她在侍女的劝慰下,终于败下阵来,钻进了被窝。
虽然身子钻进了被窝儿,而她的嘴唇仍哆嗦着。红烛高燃,满屋生辉。四个侍女亦还侍候着,她们还等待着侍候王爷就寝呢。王爷不归,王妃不发话,她们虽然冻得上下牙齿打哆嗦,身子亦缩缩瑟得两肩突出老高,还得继续等。忽然,寝宫之外的廊道上,有脚步声传来。四个侍女如同听到了命令,几乎同时起身,抬眼打望宫门,同时扮出笑脸,伏身道:“奴婢恭迎王爷!”
韩王悻悻而入,朝床榻上的王妃瞟一眼,随即便向寝宫门外甩甩手:“你们,都歇息去吧!”
三个侍女高兴而去。燕燕最会察言观色。她见韩王面呈不悦,拎起茶壶就往外走:“奴婢去给王爷沏壶热茶!”
“不用了,”韩王大声制止了燕燕,“你亦歇息去吧。”
燕燕蔫蔫地踱出了寝宫。屋里就剩下了韩王夫妻二人。韩王边脱披风,边瞧了躺着的王妃一眼。这时,潘娇儿亦正好偷看韩王,两人的目光无意间撞在了一起。
“你……好狠毒!”韩王恶狠狠地怒视着她。
“我狠毒?”她像一条受刺激的青虫,迅疾地缩蜷了身儿。
“是你杀死了她!”
王妃心头强烈地一震,好似有一股寒冽之风吹进了被窝,浑身哆嗦了一下。当初,她没有想到是这个结局。那封信送出以后,她虽曾想到过这个最惨的结局,但她估计这种结局的可能性充其量只有十分之一二。……“她亦在杀我,你知道吗?”王妃撑起身儿坐起来,眼泪汪汪地望着韩王,“只不过方式不同——她用的是软刀子,是慢性毒药,是 ……”
“强词夺理!”韩王打断了她,“恰恰就是你视作不共戴天仇敌的这个女子,每每劝导我,让我回宫跟你亲热,跟你保持正常的夫妻关系;还对我讲,你们彼此都是女人,女人最受不得失恋和遭冷落的痛苦,让我像爱她一样爱你。而你 ……”
“我怎么了?”她也打断了他,“我是皇上重礼聘娶的王妃,是韩国公的千金小姐!她算什么东西,乌鸦占凤巢,休想同我平分秋色,共沐爱露 ……”
“住口!”韩王近乎愤怒地吼叫道,“她是什么样女子,我最清楚——不论从外貌还是从内心,你都没法同她相比;你惟一胜她的,是你的门第高贵,但门第对我,并非联络感情的惟一纽带。况且,就时序而论,她在先,你在后——你是在我视她为红颜知己以后,才进入我的王府的……”
“照你这么说,是我破坏了你们?”韩王妃不平,再次愤愤地打断他的话嚷道。
“本王说的是感情,不是律法。按照大宋制律,你是明媒聘娶,我和她是私订终身,谁敢说你破坏?但,人的感情是无形的,是不能用一种婚姻形式禁锢住的,更不是门第权势所能掠夺去的。同时,人的婚姻不会固定一种态势永久不变。两个女人要争夺一个男子的感情,只能靠平等竞争,不能靠强取豪夺。而你采用的方法恰恰是后者——将她置于死地而后快!你认为这样,就能博得我的欢心么?”
韩王妃听到这里,自知理屈,无言以对,呜呜地哭将起来。韩王不理,仍是怒火中燃,对她的哭泣和痛楚,置若罔闻,只管在地面上急急匆匆地踅来踱去。“但是,”他突然止步怒视着她,“你高兴得太早了——她是吉人天相,并没有被你父亲逮住,更没有死!”
愕然惘然之下,韩王妃止了哭声。眼圈儿红红地瞧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下去。“不过,”他接着边踱步边说道,“通过此事,我更了解你亦更了解你们潘家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庭,生下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儿,做了我的王妃。”他略顿一下,走近她,食指近乎点着她的鼻尖儿,继续说道:“今天,我深夜赶回府来,就是要了断这件事的。今后,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坦途,是平和相处,你和她之间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之间还像从前那样,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丈夫;一条是绝路,你我不共戴天,你可以调动你父亲再次面君请旨,驱赶或扼杀刘娥,但这样做的结果,你得到的只能是一纸休书——我豁出这个亲王不当,亦要休掉你这个恶女人,叫你们潘家满门蒙羞,在文武百官和亿万百姓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说罢,他余怒未消地“呼呼”吹熄蜡烛,胡乱脱掉衣袍就钻进了衾被,蒙住脑袋背过脸儿,又扔给她一个弓样的冷脊背。
窗外是淅沥的秋雨,窗内是韩王妃唏嘘的啜泣。这啜泣声在冷寂的长夜里,显得那么哀怨、无助……
14市玩偶杨翊善获罪怜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