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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最后一个夏天 [苏] 康斯坦丁·西蒙诺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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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打算怎样进行试射呢?”

  “一直试射到能命中目标。试射的标高,不选在自己前方,而选在右邻部队的前方,然后取得数据,”马尔基安尼说。“当然。我们试射的炮弹,是不会打到他们的军部,去惊动他们的!”

  “这当然罗,”谢尔皮林说。“我们一试射,就暴露了我们这儿来了这样大口径的火炮,那怎么办呢?”

  “我们什么时候才暴露呢,司令同志?”马尔基安尼反问道。“等我们暴露的时候,德国人知道也晚了。况且,这不是在突破地段。好吧,就算德国人知道这样口径的大炮凋到前线来了!他们在一夜之间又来得及采取什么措施呢?下面报告,调来了这样口径的大炮,如此而已。”

  “是啊,这个建议很妙,”谢尔皮林说。

  这时,电话铃响了。鲍依科拿起听筒一听,就把它交给谢尔皮林:“您的电话。”

  辛佐夫向他报告,基尔皮奇尼科夫那里打来了电话。巴久克和李沃夫已经离开基尔皮奇尼科夫的那个军,往这里来了。

  谢尔皮林方挂上听筒,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打给鲍依科的,内容也是这个。

  “我该回去了,”马尔基安尼急急忙忙地说。“我可以走了吗?”

  “你要我为你向方面军司令要这个炮兵团,而自己想溜之大吉吗?弄得不好,我碰一鼻子灰,你倒没事?过去我倒没有看出,你有这一套东方人的狡猾手段。”

  “我到自己那里去准备准备,”马尔基安尼说,他对谢尔皮林这种半开玩笑半责备的话避而不答。“我要派一个操纵手到我们的第四炮场去,第四炮场就在这个团的旁边。只要打个电话到第四炮场给他,他五分钟之后就能到那个团。”

  “瞧,你已经打好如意算盘了!”谢尔皮林说。“走吧。不过,为了防备万一,你得告诉我,有关这个团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我不会说出消息的来源,不过想知道一下。”

  “万不得己的时候,您也可以说出来,”马尔基安尼说。“是勃林诺夫告诉我的。”

  “怎么会是勃林诺夫?”谢尔皮林困惑不解地问。

  集团军通信处处长勃林诺夫和所有干他这一行的人一样,是消息灵通人士,但是,这个团刚从最高统帅部预备队调来的消息,怎么会是他第一个打听到的呢?这就搞不懂了。

  “他们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自己的通信线路还没有架好,就借用我们集团军的线路向方面军炮兵司令报到。他们和我们的勃林诺夫打过交道。”

  “喔,既然和我们的勃林诺夫打过交道,那当然……”谢尔皮林点了点头,示意马尔基安尼可以走了。他半开玩笑半赞扬地谈起勃林诺夫。在他看来,勃林诺夫这个人,工作很出色,可就是过分机灵了。方面军司令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呢。尽管这个团长是最高统帅部预备队里来的,也可能会受到斥责。

  本来,还有一些其它的问题要和鲍依科一起研究,但是,现在来不及了。在集团军的地段内,路都修好了,虽则巴久克不喜欢车子开得很快,也会马上就到的。

  “拉甫里科夫!拉甫里科夫!”鲍依科喊了两声,第二声嗓门更响。

  帐篷门口出现了他的传令兵拉甫里科夫,他是准尉军衔,同时还执行副官的职务。鲍依科在司令部里总是和军官们一起工作的,到各个部队去,也总是带着他们中间的什么人一起去,所以他认为没有必要专门派一个军官作自己的副官。战争开始以来一直跟随着他并且已经升为准尉的拉甫里科夫,办事能干,就把副官的工作包了下来。

  “马上到军委食堂去通知他们,十分钟之后我们就到那儿。六个人……也可能七个人,”鲍依科想了想说。“让他们准备热的饭菜,不过,先不要分盛在盆子里。”

  “你说,怎么会有七个人?”谢尔皮林问。 “可能,马尔基安尼会来的。”

  “未必会来。他正想方设法不来呢。不能说我和你对上级十分尊敬,但是他……他不象是格鲁吉亚人,倒有点儿象隐土,修道士……他可能不吃午饭了,”谢尔皮林停了一会,说起巴久克来。“他不过顺便到这里来一趟,要我们亲自听听他的意见。在这方面,他是抓住不放的。我记得,他每次经过我的地方,从来不会过门不入。而且,如果情况许可的话,每次总是把他要来的事预先通知的。今天是例外。确实是个例外。集团军又不是啤酒店,这里不需要突如其来的检查:看我们少给了多少啤酒?我讨厌这样的检查员。”

  “我也讨厌。”

  “当然,如果他本来就把我们大家看作是一伙欺骗领导的家伙,那是另一回事了。如果你自己确实是一个军人,而且是到军人那里去的,那么,你要是感到自己有能力,就不要怕事先通知别人:我要来了,你们作好准备!然后,尽管他们准备得相当充分,还是能看出他们的不足之处……明天你打算到观察所去看看情况吗?”谢尔皮林想到了明天的事,便问鲍依科。

  “不打算去。我想,我没有必要去。”

  “即使没有必要,你是不是也很想去呢?比如说我吧,在斯大林格勒城郊当集团军参谋长的时候,就忍不住经常和巴久克一起乘车到观察所去,想亲眼去看看情况。”

  “我想,这一次我能够忍得住,”鲍依科说。“即使我不去,喜欢用望远镜观察的也大有人在。如果从工作着想,我从这里,通过电话,情况反而会了解得更清楚。”

  “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的,”谢尔皮林表示同意。

  他知道参谋长不赞成花过多的时间待在观察所里。参谋长认为,在现代化战争中,在象集团军这样的单位里,更不用说方面军了,一个人的视野,和周围发生的事情的规模比较起来,是太小了;所以,亲自观察的好处,往往弥补不了指挥战斗的人待在观察所里所引起的弊病。全局反正是看不到的,而且,如果每下达一次命令都必须经过观察所和指挥所两道关口,那么,下达命令的速度和命令的正确性就差了。此外,鲍依科还有一整套理论,这套理论他已经对谢尔皮林讲过多次了:他认为,亲自观察会导致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作出不确切的估计。你自己直接看到的东西对你所产生的影响,要比你在这个时候看不到的其它一切可能更重要的东西来得强烈。结果,从观察所回到司令部之后,你仓车下达的命令往往是从亲自观察到的情况中作出的结论,而不是根据对整个战局的估计。

  鲍依科认为,他的这种看法是很有见地的,这个看法迟早会被大家所接受。即使在这次战争中不接受,那么将来总是会被接受的!

  谢尔皮林认为鲍依科的看法太偏。他自己喜欢乘车到前沿各个部队去,他认为,能够亲手摸摸战斗的脉搏,是发布命令的必要前提,不仅对个别部队发布命令是如此,对整个集团军发布命令也是如此。他心里承认,鲍依科的看法不无道理,可是他不能摆脱已经养成的到前沿各地去跑跑的习惯。

  鲍依科认为,他作为参谋长,在侦察地形时,必须陪同司令爬遍整个前沿阵地,但是,指挥战斗的时间一到,他就几乎寸步不离司令部了。他认为,只有在司令部里,战斗的全部情况才会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他手里。

  “我再派勃林诺夫亲自去检查一下,”鲍依科说,“看看您的观察所同各军长之间的通信联络是否可靠,是否听得清楚,这样,我们可以尽量减少使用复式通信。”

  “这很好,谢谢,”谢尔皮林称赞道。

  鲍依科是个地地道道的通信迷,他总是想尽办法,非把通信联络搞得畅通无阻不可。他经常把通信兵搞得筋疲力尽,对他们的要求非常严格,然而,也千方百计地给他们提供帮助。他经常这样说:“失去通信联络的司令部可以比作什么呢?好比一个砍下来的脑袋瓜儿。眼睛还在眨巴,可是什么也看不见。手脚还在颤动,可是已经没有生命了。”

  “我想,要是一切都正常的话,今天就早点睡,”谢尔皮林说。

  “战况综合报告一写好,马上就睡。以后,还不知道能捞到多少睡觉的时间呢。”

  他们俩听到汽车驶近的声音,就走出帐篷去迎接。

  驶来了两辆车子。一辆是方面军司令乘坐的敞篷吉普车,另一辆是李沃夫乘坐的双轴传动的“爱姆卡”越野汽车,李沃夫喜欢坐“爱姆卡”,不喜欢坐吉普车。

  巴久克从吉普车里走了下来,他头戴军便帽,身穿直领制服,外面披了一块军用油布。接着,从后座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是自从巴久克接管方面军以来一直带在身边的旅伴,作战处副处长兰斯科依上校,另一个是库兹米奇将军。

  “原来如此!今天他竟然把库兹米奇也带到自己的吉普车上了,”谢尔皮林一边向方面军司令问好,一边想。

  从“爱姆卡”里走下来的是李沃夫,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已经跟谢尔皮林和鲍依科打过招呼的巴久克跟前。大家沉默了一会,好象他们此刻在这一片树林里,站在帐篷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谁知道呢,这些忙得不可开交的人,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浪费起时间来了。也许,恰恰是因为,他们大家长期以来一直忙得不可开交,这些日子来话已经谈得太多,现在几乎连谈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现在只要等待明天早晨发动他们费尽心机所准备的战斗了。

  “瞧,我们这位把腿搞瘸了,”巴久克把头朝李沃夫一扬,说。“今天他走路可费劲啦!”

  “把我们的外科医生找来看看吧?”谢尔皮林问道。

  “碰伤了腿、没有关系,”李沃夫说。

  “不是碰伤,是扭伤,”巴久克纠正他说。“外科医生昨天检查之后,向我报告说,要是在别的时候,换了别人的话,他要让病人躺上一星期,不让走路。”

  “别提这个了,”李沃夫悻悻地说。从他这种说话的调子可以听出,他不仅不爱谈论自己,而且也不善于谈论自己;他不习惯象他这样的人,竟然与普通人一样,会有什么病痛;他不习惯有谁可以不顾他的脾气,竟然大声地讨论这个问题。

  李沃夫走了三步,绕过巴久克背后,他脸上虽毫无表情,但可以使人感觉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会痛得咬紧牙关。

  “顺便到你们这里来看看,一会儿就走,”巴久克说。“从你们这里再到你们的右邻去。虽说我把他们的装备都夺了过来,给了你们了,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也得打仗啊。过去我在你们这儿看到的问题,都已经谈了。今天,有关战斗进程的指示么,喏,”他朝库兹米奇那边点了点头。“在路上给伏龙芝的战友都谈过了,他会向你报告的。我还得对你提出严重的警告,我当面再对你重复一遍,”巴久克脸色一变,气呼呼地对谢尔皮林说。“两个坦克旅的集中地区,离出发阵地远了点。我已经及时警告过你,你却固执己见,好象其它的地点就找不到了!我再一次提醒你。如果坦克不能按时进入阵地,不能及时支援步兵,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时你就只能怨你自己了。”

  “明白了,司令同志。”

  “你明白什么?”巴久克睑色阴沉地问。

  “我明白,这个责任由我自己来负。根据我们的计算,一切都能按时完成。”

  巴久克气呼呼地瞪了谢尔皮林一眼,大概,没想到谢尔皮林会这样回答,但是他没有发作。不知是因为这些天来他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再发脾气了呢,还是因为他准备把这股怒气积到明天再发。不管战事的进展多么顺利,在整整一天的战斗中,要发泄怒气,总能找得到借口的。

  “请您在这里吃午饭,司令同志,”谢尔皮林说.

  “要多少时间?”巴久克问。

  “如果抓紧一点,三十分钟就够了。”

  “既然这样,那就吃吧。本来不想匆匆忙忙的,可是现在只能抓紧一点。你们这里哪儿可以洗手?”

  军委食堂主任得到命令:桌上除了餐具之外,还得摆上酒杯,除了平时餐桌上常备的克瓦斯麦酒之外,还得摆上白兰地。方面军司令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出外作客,吃午饭时一般是不喝酒的,但是,如果要喝的话,就得喝白兰地。

  “这是怎么回事?”巴久克第一个人座,他指着白兰地说。“请我们喝酒?有什么可以庆贺呢?目前我们还一点没有立过功。你们没有,我和军事委员也没有,”他朝李沃夫扬了扬头。

  “如果看着讨厌,那就把它拿走吧,”谢尔皮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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