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9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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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的马车,早已分了两拨等候。
下人与行李马车,随同其他王公贝勒府下人的马车,候在前门外;李氏与初瑜的马车,则是随着福晋夫人们的马车,候在景山前街。
李氏回马车时,仍有礼部官员带着。
却不是回她的马车,而是到了一辆朱轮马车前。
李氏开始还以为是初瑜的马车,随后一看,才发现不是。同样的青布下,露出金皇缎,盖角垂檐皆红缘。
李氏见状,心中有些慌乱。
她现在的身份,乘坐这样的车轿是逾越。
她正想着如何是好,就听到“蹬蹬”地脚步声,回过头一看,是疾步而来的十七阿哥。
两人此事相对,李氏面色如常,已经拜了下去。
十七阿哥忙侧开身,道:“您快请起,说起来还是我疏忽了,要不然当使人将马车先给夫人送府里。”
说起来,不能怪十七阿哥。
是昨儿十六阿哥进宫,与十七阿哥一道给密太妃请安,说起李氏出行之事。密太妃提及李氏的车驾,两位阿哥才想起疏忽。
李氏的位置,既是在几位长公主中间,这民爵夫人的马车,就显得太扎眼。
到御前一提,雍正也想起不对,忙叫十七阿哥按制准备车轿。
直到今早,才算准备妥当。
李氏长吁了口气,道:“十七爷,这与制不符!”
随同长公主们见礼,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只是奉旨,没有什么后患;这马车却是太招摇了,若是自己坐了,说不定什么时候翻出来,就是罪过。
十七阿哥像是看出李氏顾虑,从怀中掏出一道黄绫圣旨来。
除了眼前这马车,还赐下暖轿一顶,侍婢十名,包衣六户,还有从今年每年从内务府领取俸银四百,禄米四百斛。
自然,因旨意仓促,这轿子、侍婢、包衣,都要等从皇陵回来后再交割。
李氏跪听圣旨,只觉得迷迷糊糊。
还是十七阿哥扶起李氏,道:“且安心乘坐。”
李氏接过圣旨,才反应过来,这银米正合固伦公主的的俸禄。
她心中惊骇不已,只觉得手中的圣旨烫手。
十七阿哥却不容她多说,道:“还是请先上车吧。将要启程,不好耽搁。”
李氏无法,只得上了马车
曹颙骑在马上,看着前面浩荡的队伍,有些担心李氏。
与他骑马并行的,是侍郎李周望。两位尚书大人,则因年老体衰,乘坐马车。
见曹颙小脸绷得紧紧的,不发一眼,李周望就多看了他几眼。
曹颙察觉,转过头去,望向李周望。
李周望有些讪讪,随口道:“正是农忙时节,也不知曹大人的良种育的如何了。听说那两样作物都是高产,甚能备荒。”
曹颙虽回京半月,但是对于通州御田那边的情景,也是关注的。早有专门负责此事的农官驻通州,将御田农作物的生长情况都记录仔细。
因此,曹颙信口答来,丝毫不废力气。
李周望听了,倒是心中称奇,两人虽同衙为官将近一年,但是各有差事,平素打的交道也有限。
李周望是翰林出身,骨子里带了几分清高,只觉得曹颙是荫官,这般年轻就越居高位,即便谨慎小心,也不成什么事。
此刻,看着曹颙侃侃而谈,再看看他黑瘦的面容,李周望暗道“惭愧”,面上还是问着户部钱粮差事。
曹颙显得身在高位,事必躬亲的少,每次里大半日的功夫,就在看钱粮账册。所以李周望问的这些,丝毫难不倒他。
一时之间,两人你问我答,来来往往,倒是消磨了不少功夫
等到申初(下午三点),圣驾奉大行皇帝梓宫至杨家闸行宫。
曹家虽一家三口都来送殡,倒是男女有别,却没有安置在一块。
李氏与恪靖长公主安置在一个院子,上房五间,李氏的屋子居东,恪靖长公主的屋子居西。
见了这般安排,恪靖长公主更是铎定,李氏不仅比自己年长,身份尊贵犹在自己之上。因此,两人碰面时,恪靖长公主就不肯受李氏的礼。
只是她心中也奇怪,若李氏生母是有身份的内命妇所出,那为何要养在宫外。
这半天的经历,已经使得李氏疲惫不已,便早早地回了屋子。
恪靖长公主如此,使得跟随的内务府嬷嬷看不过眼,回到屋子后,在公主前念叨了两遭。
这会儿功夫,初瑜已经带着曹府的丫鬟、婆子过来。
听说是婆婆与脾气温顺的恪靖长公主安置在一处,初瑜不由松了口气。
恪靖长公主听着嬷嬷讲古,才晓得李氏生母是前两年追封的孝齐皇后,李氏虽没归宗,但是先太后在世时,对其最是厚待。
关系到皇家,那嬷嬷也不敢多说,直道:“毕竟是没有封号,怎么就越过主子去?”
恪靖长公主听了,暗暗乍舌,只想着李氏的生母身份会尊贵,没想到却是位皇后。
李氏的身份,竟是中宫嫡女,别说是自己,就是纯禧长公主与荣宪长公主身份也不如李氏。
恪靖长公主有些坐不住了,想着自己要不要去东屋拜会。瞧着李氏的模样,好像精神不足,身边竟一个下人都没戴,使人不放心。
没等她起身,就有丫鬟过来通报,和瑞郡主来给姑母请安。
恪靖长公主久不在京城,对于侄子、侄女都不熟,但还是使人请进来说话,这才知道初瑜是李氏的媳妇
*
京城,曹府。
大门外,有个穿着半新不旧蓝袍子的中年人,正央求门房通告:“老哥,小人是苏州过来的,过我们二老太太请安的”
门房早已得了交代,但凡听到苏州、李家的都要留心,找高氏的更要仔细。眼前这人,上午已经来过一遭,因说话含糊,在请示了五太太后,没有往里通传。
想在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竟又过来纠缠。
门房横了那人一眼,道:“浑说,没听说哪家给堂亲请安用男仆。哪里来的无赖,什么苏州杭州的,还不快走远点。”
那中年人听了,不由着急,道:“小人确实苏州李家的下人,先前已经来过一遭,有急事求见老太君,有孙家五爷能给小的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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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包衣”(中)()
不远处,站着一少年,耷拉着小脸,冷冷地看着门房。他身后跟着的青衣小厮,一脸焦急地劝着那少年什么,那少年冷哼几声,只是不应。
孙文成前些曰子带着儿子们过来请过安,门房还记得,见状不敢拿主意,回头去通报管事吴盛。
吴盛听说是“孙五爷”,想起是哪个,就是大姑爷家的同胞兄弟。
这除了李家,还牵扯到孙家进来,吴盛不敢自专,只是请代掌西府内务的素芯拿主意。
那少年正是孙班,见李家下人报了自己的名字,曹家门房没有上前请安,反而闭门自去,小脸气得通红。
他不顾那小厮的阻拦,“蹬蹬”地上前几步,抬头看着匾额,道:“如此势力寡情,真是叫人不耻!”
地上那人见这紧闭大大门,本以绝望,听了孙班的话,回头跪在他面前,泣道:“还请五爷给小的做主,如今南边情况有变,早先只是拘拿了老爷、大爷与几位管事的,家眷只是不许出门,如今却是连三少爷都被拘了去。三少爷身子本就不坚实,哪里禁得起这个。若是再无人援手,三少爷小的还是机敏,才得以躲在府外”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他是李诚的奶公,名叫王贵。因娶的媳妇,是孙氏的陪嫁,早年常派往杭州走礼,见过孙文成。
李家祖孙三代都在牢中,是孙氏抽了时机,打发王贵上京的,本是让他去找孙家,请娘家帮忙走动。
孙文成没有见王贵,只打发管家赏了他二两银子,打发他出门。理由也充分,如今这边满门没有一个有品级的,如何去官场上走动关系?
孙班正好遇见此事,很是不甘心,李家是孙家的姻亲不假,还是曹府舅家。凭什么这个时候,李家锒铛入狱,孙家闲置在家,唯有曹家风光?
因此,他就给王贵指路,让他到曹家来。即便曹家不肯帮忙,还有个李家的二老太太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家族晚辈受难。
曹家门房不给通传后,他又过来参合一脚。
他们这一哭闹,少不得引得路人侧目,不会儿功夫,就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孙班觉得颜面有失,一脚踢开那人,呵道:“哭什么?”
刚好素芯得了消息,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到前院来,就听到大门外的喧嚣声。
素芯问清了只有三人,就吩咐吴盛使人将他们“请”进来,省得在大门口乱七八糟的,叫人看了笑话。
至于来人,若是实在撵不走,就寻个由子拖延几曰。那个孙家五爷,则使人请孙家的人来管管教好了。
孙班见有管事出来,已经带了几分得意,抬着下巴走进来。
待到偏厅,他就端着了架子,道:“许久没来了,我去给老太太请安。”
他也是留了个心眼,想着李氏是李家出来的姑奶奶,说的她点头,曹颙这个做儿子的也得听。
吴盛只扫了一眼,就瞧出这孙班言语嚣张、眉眼闪烁,不是个老实的。之前还顾念他是表亲,现在得了素芯的话,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他早年在江宁曹寅身边当差,回京后作为曹府的头面管事,往来权贵之家,已经练就好口才。
随便使了个小厮去二门传话,而后就动拉西扯,全无一句实在话。
又极会奉承,一口一个“五爷”,将孙班捧得找不着北。
还是王贵年岁大,多几分见识,见这管事只管歪缠,很是着急。
孙班吃了两盏茶,还不见小厮来回话,就催促吴盛再打发人。吴盛满口地应了,又使了个小厮去传话。
王贵已经忍不住,躬身道:“管家大爷,既是见我们姑奶奶不便宜,见我们二老太太也行。”
吴盛睨了他一眼,只皱着眉问孙班道:“五爷,这是哪个?胡乱插嘴,好生不晓得规矩。”
孙班也恼王贵失礼,瞪了他一眼,道:“这是苏州李家的管事王贵,奉命来给两位长辈请安。”
吴盛一听,站起身来,抱拳道:“原来是王管事,怠慢了。不知王管事是奉舅老爷家哪位爷的吩咐,可有书信来?”
他这般问,是因为晓得王贵来过一遭,只说求见却没提家书。
若是有家书,他早就拿出来证实自己身份,而不是央了孙班过来。
果然,王贵支吾着说道:“奉了我们大奶奶之命没有家书”
吴盛听了,心中越发笃定,立时板起脸来,道:“没听说哪家奴才随意上门要给亲戚家的主子请安的!若都是如此,那这伯爵府岂不是猪狗马牛都能进了?”
说到这里,他转向孙班,道:“五爷,这真是舅老爷的管事,您没有认错吧?我们舅老爷家是官宦世家,怎么会有这么不懂规矩的管事?别再是他生了旁的心思,哄骗五爷?五爷久居南边,不知道京城地界鱼龙混杂,行坑蒙拐骗之术的人如过江之鲤。”
随着说话声,他还打量了孙班几眼。
孙班见他眼中有怀疑之意,将自己当成了容易上当受骗的土包子,很是恼怒,道:“他是从我家出来的,哪里就认错了?家父还赏了他二两银子。”
吴盛却不动声色,拉着长音道:“既然真是舅老爷的下人,怎么就空口白牙地上门?还大喇喇地要求见主子?不会是犯了什么事,被撵出来,还打着舅老爷的旗号吧?”
孙班道:“有信,是给家父的。他是忠仆”
竟“噼里啪啦”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吴盛仔细听了,才晓得本没自家什么事,看来生事的就是眼前的孙班,心里恨得牙痒痒。
孙班一口气说完,才有些后悔嘴快,不过还是没当回事,催促吴盛使人去通禀李氏与高氏。
吴盛只说小厮们淘气,叫孙班稍作,自己亲自去催。
孙班摆摆手,叫他去了,而后眼睛就滴溜溜地看着这屋子的摆件陈设,多是寻常之物,并不见金玉奢靡,不由低声道:“莫非是空架子”
吴盛从偏厅出来,就在门房吃茶,过了没一会儿,就有小厮就见小厮进禀告,孙家二爷来了。
吴盛已经起身,亲自出来迎孙瑾入内,过了影壁,却不动了,只指了指偏厅那边,道:“二爷,五爷五爷他有些话做下人的本不当说,但是五爷毕竟是曹府的表亲,还是我们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