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9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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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他还是晓得的。
原本因住的远,三家往来并不亲近,没道理这个时候他大包大揽,给孙、李两家造成错觉。
见过孙文成后,他没有多待,待了两刻钟,便起身告辞。
孙文成亲自送他出来,刚出客厅,就见孙珏没头苍蝇似的,在影壁前走来走去。
见曹颙出来,他带了几分兴奋,迎上前来,道:“孚若来了,正想着寻你。”
孙文成见长子三十多岁,还毛毛躁躁的,不由皱眉,冷哼一声。
孙珏见状,不由一哆嗦,讪笑道:“老爷,儿子确实有正经事儿寻孚若。”
孙文成瞪了他一眼,止住他的话,对曹颙道:“贤侄既忙,我这就不留贤侄,代我同你母亲问好。我本当到京后便该过去请安的,因现下避着嫌疑,不好随意走动。”
曹颙听了,应了一声,冲孙珏抱抱拳,转身离去。
孙珏想要开口拦下,又碍于父亲在旁。
等到曹颙骑马走了,他才带着几分抱怨道:“老爷怎么不让我说,我是想要给礼儿借园子。礼儿四月要下场,家里乱糟糟的,也看不好书”
孙文成脸上带了讥讽:“给礼儿借园子?不是你说家里人多,又不方便出门,想去郊外住些日子么?”
孙家到京这些天,孙文成的日子过得很不自在。
他因“无德”丢了官,外人不知,家里人是知晓的。不说几个庶出的兄弟,就是同母兄弟见了他,也不过是面上过得去,眼中少了几分尊重。
加上安氏的唠叨,孙文成的呵斥,曹颖的疏离,使得孙珏无地自容。
现下,被父亲说破,他腆着脸,道:“左右空着也是空着,借住些时日又有什么?”
孙文成见他这般没脸没皮的,心下着恼,板着脸道:“你姓孙,为何惦记占亲戚的便宜?若是你想要清静,就去自家庄子去住,少提这些不着调的话!”
孙珏垂着手听着,不敢反驳。
孙家城外的庄子,是有个院子,不过比庄户院子大些,如今住着庄头。孙珏就算要躲清静,也受不了山居的寂寥。
曹家的园子就不同,虽在海淀,却是在畅春园附近,权贵云集之地。若是能得遇贵人,结交一二,说不定前程就有了。
孙文成见他口中应着,眼中却是不以为然,越发恼怒,立时横眉竖目,道:“整日里就琢磨这些歪门邪道,失了做人的根本,成何体统?”
孙珏不知父亲为何突然之间来了邪火,有些迷糊,就听有人道:“大哥,这是怎么了,在门口训人?”
是孙文千来了,身后跟着的是孙文成的次子孙瑾。
见兄弟来了,孙文成神色稍缓,招呼到到前厅说话:“如何,有合适的院子么?”
“看了三处,两处内城,一处南城。内城的院子,要价太高了,二进的院子,也要上千两银子。南城的,在九弯胡同,两进十八间房,五百五十两。”孙文千回道:“若是大哥不反对,明儿就交定钱。”
孙文成听了,迟疑道:“南城鱼龙混杂,哪里有内城清静?”
孙文千看了他一眼,道:“跟前隔着两个胡同,就是菜市、果子市,日常嚼用,定会比内城省,又是在胡同里,还算肃静。是才翻盖了三年的房,家具摆设俱全,进去就能过日子,这个价钱也是难得。”
孙文成不愿让兄弟赁房居住,想着他跟在自己身边二十年,帮自己料理内务事务,没功劳也有苦劳,便从安氏那里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叫孙文千买个院子。
今儿,孙文千带着侄儿跟着房产经济看房去了。
听孙文千这样说,孙文成点点头,道:“即使你满意,就买了,左右是给你买的院子。剩下的银钱,交给弟妹。你晓得家中银子不多,我这当哥哥的,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孙文千低头应了,胸口却是堵得慌。
哥哥这些年但小慎微,账目上还能出现八千两的亏空,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他这个亲兄弟。
虽没有像旁人那样,贪墨大笔银钱,但是通过这十几年的入库出库,他利用身边之便,趁着给哥哥帮忙的时候,几十两、上百两的挪用。
这些银子,有的填补孙府的开销,还有一部分,让他攒做私房。因他们一家四口,花销都在公中,所以正经攒下不少银子,总计将近三千两。
兄长因此罢官,他羞愧难挡,却没有勇气认错。
他晓得哥哥嫂子的心性,哥哥是不爱多事的,嫂子略有些刻薄。要是事情说开,怕是兄弟就要变成仇人。
孙文成看着他,目光复杂,终是没有说什么,打发孙文千先回去。
客厅里只剩下孙文成父子,他才对孙瑾交代道:“每年内务府都有笔帖式考试。你这些日子好好看书,过些日子与老五考笔帖式。”
内务府笔帖式也是有品级的,按照资历不同,分为七品、八品、九品。
虽说品级不高,但是资历熬够了,极容易升官,说起来到是不比科举仕途差。
孙瑾听了,欢喜不已,忙恭敬地应了。
孙珏却是难受的不行,自己曾做过五品郎中,前途无量,却是都败在女人身上
*
回到家中,曹颙将田契交给初瑜收好。
初瑜见他没送出去,有些意外:“孙家叔老爷没要?”
“瞧着孙家还好,只是罢官,不像伤筋动骨的模样。再看看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曹颙道:“倒是大姐姐那边,改日寻个由子,接她回家来,仔细问问,可受了什么委屈?若是与孙珏待不惯,别瞒着,咱们再想法子。”
初瑜带了几分迟疑,道:“礼哥儿要备考不说,娴姐儿也该做亲。如今受祖父罢官之累,她怕是参加不了大选。小选又早就在内务府报备过免选,剩下就要由本家自择婚配。就算孙珏有不是处,为了儿女亲事,大姐也多半不会出来的。况且上面还有公公婆婆,要是叫人误会了,传出‘不孝’的闲话,也要连累到礼哥儿与娴姐儿身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是曹颖的人生,最后得曹颖自己选择。
不过,曹颙相信,现下的孙家,巴结曹颖还来不及,当不会为难曹颖。
为了孙文成所问的内务府笔帖式之事,曹颙专程去了趟庄亲王府。
再有几次,就是老庄亲王“七七”出殡的日子,十六阿哥如今正料理出殡事宜,除了偶尔进宫,就留在王府。
那笔王府库银,前些日子由十六阿哥“献”给雍正。
总算皇上还晓得体恤十六阿哥,只使人拉走了那些金子与一百万两银子,剩下的二十多万两银子与几万贯铜钱,则是留给十六阿哥花销。
十六阿哥很是满足,如今庄亲王府旁支也有了爵位,不用他再惦记。老庄王爷出殡大事,又由内务府包办,不需要他掏腰包。
唯一惦记的,就是老福晋那边。怕老福晋手中不宽敞,心中跟着不爽快,十六阿哥就将十万两银子,装了两口大箱子,使人直接送到老福晋房里。
老福晋口中虽说着“无需如此”,但是多少有些动容。
她原本担心从今往后要看嗣子嗣妇的脸色过活,但是十六阿哥是个孝敬知礼,又会哄人,使人心生亲近。
之前,十六阿哥有五子三女,夭折的多,只剩下两个阿哥与大格格。大格格没有父母迁居王府,直接让那拉氏留在宫中养育。
两个阿哥,弘普十一岁,弘明五岁,都是已故侧福晋李氏所出,养在十六福晋身边。
弘普大了,已经懂事;弘明年幼,离不开人照看,十六福晋却是挺着大肚子,产期将近,老福晋就接小孙子到她那边安置。
弘明正是爱淘气的时候,老福晋却觉得屋子里有了生气,亡夫之痛也减了几分。
十六福晋迁居到王府没几日便生产,生了个小格格。
老福晋嫁到王府五十多年,始闻婴啼,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孙女,心中竟是别样滋味,少不得亲自吩咐厨房,给十六福晋汤汤水水地补身体。
不知不觉,她同十六福晋也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
如此一来,少了许多摩擦,连十六阿哥都觉得自己最近太走运。
一家和乐,府银解决了,同母兄那边得了消息,说是即将病愈回宫;密太妃那边,雍正也交代下来,虽在宫中颐养天年,但是每年冬至到十五,可以接到宫外团聚。
虽说十六阿哥晓得,不能接到庄亲王府,但是只要十五阿哥开府,就有母子团聚的地方。
所有的担忧,都解决了,养心殿还换上了玻璃窗,丰盈内库的大业即将展开。
十六阿哥只等着出殡事了,就大干一场。
见曹颙上门,他带了几分欢喜,笑吟吟地说道:“莫非是得了消息,到爷这讨赏谢礼来了?”
倒是将曹颙听糊涂了,不知十六阿哥说的哪一遭。
十六阿哥笑着将玻璃窗的事讲了,道:“皇上直说好,说要将太后宫与中宫都换上了。如今叫匠人们将其他的都停了,只烧平玻璃。新皇妃嫔少,需要更换的不过几处。等到半月后,就能供应宫外”
“贵么?”曹颙问了一句。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不贵,一间屋子的窗户,有二十两银子就够了。”
曹颙听了直咋舌,这还不贵,都顶半间屋子的钱了。不过,这只是对寻常百姓来说;在权贵眼中,这实不算什么。
京城权贵人家,就爱追时兴,穿个衣服、吃个饽饽,都推崇宫里流传来的样子。
等宫里装上的玻璃窗,外头自然开始效仿。
看着十六阿哥心情大好,曹颙心里也松快许多。他问了内务府考试之事,十六阿哥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新皇正叫我整理名单,清退那些功名在身的笔帖式,让他们参加乡试,如此一来,少不得又要补进一批笔帖式。”
曹颙说了孙文成请托之事,十六阿哥挑了挑眉,道:“到时难得,没有歪缠你请托起复。叫他们来考吧,瞧着皇上的意思,还是预备要用孙文成的,前几日还问我内务府有没有五品郎中的缺。”
曹颙听了,心中踏实许多。
同那些信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贪官比起来,孙文成执掌杭州织造二十年,只查出八千多两的空亏,操守已经是强出太多。
相信,雍正也看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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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章 晋爵()
第一千零二十章 晋爵
孙家似乎没有什么危机,李家京城的产业,已经被封。
情况很糟糕,连李煦的六弟李炜,也被缉押了几日,问了口供。晓得他们兄弟分家多年,李炜没有在苏州织造府当过差,他才被放出来。
李炜唬得不行,不敢再出面蹦蹬,连补缺之事也不了了之。
这一切,都瞒着高氏。
高氏整日吃斋念佛,不通俗务,也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同。只是偶尔同李氏念叨,不放心的只有重侄孙李诚,希望他身子骨能结实些,早日繁衍子嗣。
李氏听了,想起大侄李鼐忠厚老实,受家族拖累,待罪狱中,实是可怜。又想到自己的庆幸,若不是丈夫与儿子两代人用心经营,曹家就是又一个李家。
在外人提及此事时,曹颙也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他这些日子,忙着通州御田之事,清减了不少。落在旁人眼中,还以为他为李家担心,多是说些安慰的话语。背后,也不乏幸灾乐祸。甚至有早年与曹家有怨的,已经在想法子,如何借着李家获罪的时机,构陷曹家。
只有曹佳氏,晓得自己这个兄弟与李家向来不亲的,断不会为李家事担心。就算有忧虑,也是怕牵连到自己曹家头上罢了。
她专程使人叫曹颙过来,问了高太君与李香玉的安排。
高太君是李煦寡婶,就算多年由李煦奉养,有李氏这个“亲女”在,走动走动关系,也不会牵连到她身上;李香玉却是不同,是李煦在室的庶孙女,少不得受家族所累。
姐弟两个上回相见,还是月初讷尔苏刚到京时,当时的客人多,也没说上几句话。
一个月没见,曹佳氏的气色大不相同。上回见,也是欢喜,但多少带着疲惫之态;这回见,却年轻了几岁似的。
她穿着水绿底彩绣花蝶牡丹纹旗袍,梳着旗头,插了两支镶金八宝簪,雍容不失俏丽,看着跟二十出头一般,水灵灵的,哪里能看出是要做婆婆的人。
“这下人保不住,连家眷也保不住?”曹颙见姐姐操心此事,有些意外。
若是罪及到香玉身上,李诚等男孙更是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