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9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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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十七阿哥将火气压下,他看了眼立在书案旁的座钟,而后亲自奉茶,送到十七阿哥手边,笑着说道:“十七爷别急,这都快要未正(下午两点)了,我们爷差不多也该回来用膳。”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你们主子这些日子还斋戒么?”
陈福点点头,道:“自来了南苑,我们爷就一直茹素。我们爷慈悲,见不得杀生,这围猎又是杀戮之事,我们爷早晚都要颂一个时辰的经。”
曹颙听了,心里直抽抽。
四阿哥信佛不假,行的却是怒目金刚之事,同“慈悲”实在扯不到一堆儿去。
十七阿哥听了,却是颇有几分趣味,对曹颙道:“也就是四哥,才能这般虔诚。换做是我,三天不吃肉,五脏庙就要反天了”
这说着,就听到帐外有脚步声,十七阿哥不由止住话,望向帐门口。
挑了帘子进来的,正是板着脸的四阿哥。
十七阿哥与曹颙皆起身见礼,四阿哥见他们在帐子里,微微一怔,随后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
“你们寻我”四阿哥点头回礼,回了主座,宾主坐下,而后才沉声问道。
有十七阿哥在,曹颙并不着急作答。
十七阿哥起身道:“四哥,是喀尔喀围猎后赏银之事!明儿就要用到了,户部还没将银子请下来。”
四阿哥闻言,望向曹颙:“你昨日来寻我,就是为了此事?”
曹颙起身道:“回四爷的话,正是。只是四爷不在,卑职就回去了。本当昨晚再来请四爷示下,是卑职疏忽了。”说着,他拿出折子,双手送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看着他,接过折子,原本刻板的脸色瞬间竟有些柔和。不过,转瞬之间,又回到老样子,使得曹颙要怀疑自己看错。
即便这折子昨日他看过,今早送到御前,也没有什么用。
皇父龙体不豫
皇父离开南苑前,只见了十六阿哥与太医,没有传召旁人。
四阿哥心中有些不安,偏生那几个太医,直接随圣驾去畅春园。十六阿哥也只是露了一面,众目睽睽之下,又有旁人在,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目光相对之际,十六阿哥的嘴唇快速地动了一下。
为?魏?纬?危?
四阿哥骇然,生怕自己看错,直直地盯着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却颇有顾忌,不敢再有什么动作,骑马扈从圣驾出了围场
直到方才,四阿哥才得了准备消息。
圣驾在早膳前就传了太医,并没有传早膳,而后圣驾中午才出京,可是除了进御药,御帐也没传午膳。
即便是病得厉害些,总要进些膳食的;连膳食都没传,那就不仅仅是病得厉害,怕是进不了米水。
想到此处,四阿哥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寻隆科多打探消息。
隆科多那里也没有准信儿,两人狐疑不定,实不敢妄动。
没想到回到帐子,曹颙送上个折子来。
既是这笔银钱催得这么急,那么他去畅春园求陛见,也在情理之中。
四阿哥挑了挑眉,刚好说话,又咽了回去。
他怎么忘了,皇阿玛年老后最是多疑,若是老爷子没自己想象中的病重,给自己按个“刺探病情”、“居心叵测”的罪名,那岂不是冤枉?
小心谨慎了数十年,越是到了紧要关头,越是当沉得着气。
“既是理藩院等和急用,就请曹大人跑趟御前,请皇上示下。”四阿哥思想清楚,将折子重新递还给曹颙,说道。
曹颙接过折子,有些犹豫。
这龙体不豫,才从南苑行营走没多久。这会儿功夫,曹颙要是快马往畅春园的话,说不定没到畅春园就能追上圣驾。
只是,这样。是不是打扰圣驾“清净”?
这个时候凑上去,说不得就要惹一身腥。
“四爷,明日就要用银子,从户部支有些匆忙了,要不然让十七爷先从内务府银钱贷,过几日等户部银子到了,再补上那头?”曹颙很是真诚地对四阿哥说着,期间还不望看十七阿哥几眼,眼中露了几分恳求之意。
四阿哥摆摆手,态度很是坚决:“明日上午行围,晚上宴饮,还有一天半的功夫周旋,没必要将内务府拉进来!”
他说的坚决,曹颙要是再推脱,怕是就要得罪人。
曹颙硬着头皮应了,等四阿哥在折子后具名后,就收好折子,同四阿哥与十七阿哥别过。
直到他离去,十七阿哥脸上才露了几分焦急,看着陈福,若言又止。
四阿哥知趣,打发陈福下去,十七阿哥急切地问道:“四哥,皇阿玛到底如何?早晨我碰见过十六哥。现在想想,十六哥当时的脸色很是难看,见了我同弘历几个,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就急匆匆地往御帐去。弘历还瞧见赵昌从十六哥帐子里出来,而是奔着太医临时官署去了。”
四阿哥听了,面色越发沉重下来。
他尽管多疑,倒不会怀疑御前内侍私结十六阿哥。
他同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这两个小兄弟能相处得兄友弟恭,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没有夺嫡资本,亦从不掺合这夺嫡大事。
先找十六阿哥,再传太医,这只能说明,龙体不豫到连亲自传太医都不能
不能进膳,亦不能传太医,那皇父是什么情形,就并不难猜。
狐疑半日,此刻才算得了准确消息,四阿哥直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呼吸越来越急促,四肢都木了,半点动弹不得。
见他不对,十七阿哥唬得脸色发白,说话带了颤音:“四哥,您这是这么了?四哥!”
十七阿哥连唤了几声,四阿哥才醒过神。
他使劲地吁了口气,抬起头,幽幽道:“十七弟,为防人心动荡,还请慎言!”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弟弟晓得,除了四哥,弟弟也没想着同旁人说”
四阿哥关心则乱,却是疏忽了,若是康熙没醒,单凭十六阿哥,哪里还得胆子下令移驾。
没错,此刻,康熙已经醒了。
只是他精神头很是不足,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魏珠在銮驾里侍候,屏气凝神,不知为何,想起城里那个“大仙”来。
对于皇上“归期”,那个“大仙”已经算出来了吧,只是看出那个八字贵重,说是不敢泄露天机,实际上天机已露。
皇上就是晓得这点,才说了让自己殉葬那些话。
想到此处,魏珠打了个寒战。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没有什么殉葬的口谕,即便皇上怕孤单,有后宫的嫔妃,哪里需要自己这个阉人殉葬?
四阿哥答应保自己平安终老
想到此处,魏珠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下,竟忘了给四阿哥传信。
他耷拉着脑袋,正想寻什么机会使人传话,就听康熙道:“传八福晋与弘旺畅春园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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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章 日? 澹ㄈ??()
第九百九十章 日洛(三)
曹颙虽是奉命前往畅春园递折子,但是也没有那么不知趣的快马加鞭。
圣驾因龙体不豫移驻畅春园,他巴巴地跟过去,即便赶在圣驾前到抵畅春园,也不可能白痴似的递折子。
只是四阿哥既开口了,曹颙还得“恭顺”。
回到自己帐子后,他就使小满去准备马车。他换了件大毛衣服,穿在官服中御寒,这南苑到畅春园四、五十里,要走两个时辰。
等他到那边时,最早也是黄昏时分,递不了折子也是情有可原。
明日一早,该当如何,听听十六阿哥的意思再说
圣驾还在官道上缓缓而行,赵昌已经骑在马上,随着几名侍卫脱离銮驾队伍,直接往京城去了。远远的,另有几骑尾随在身后。
四阿哥也好,三阿哥也好,哪里是束手待毙之人?
不管康熙是真病重,还是假病重,他们都布下层层眼线,盯着圣驾这边。
等见到赵昌从廉顺郡王府出来时,旁边还有八福晋的车轿与皇孙弘旺时,就有人快马加鞭往南苑赶了。
因此,没等八福晋与弘旺到达畅春园,四阿哥已经得了消息。
既是下旨,那是圣驾醒了。没有传召皇子与宗室,是暂时还
四阿哥不知是失望,还是安心,一边吩咐人继续打探,一边提笔匆匆写了几句,用蜡封好使人送回京给戴锦。
八福晋这边,是稀里糊涂的接旨,稀里糊涂的使人套了马车。
她孀居在家,消息不如外头灵通,还不知龙体不豫之事。只是晓得圣驾在南苑行围,很多皇子皇孙都去了。
八阿哥府,只有一子弘旺,虽没有正式册封郡王长子,但却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是,即便如此,南苑这场盛事,也同八阿哥府不想干。
屈指一数,八阿哥已经薨了六年。
八福晋对康熙的怨恨,却不曾有过丝毫弱减。因此,当她被莫名传召时,虽是疑惑,可没有畏惧。
弘旺已经十五,在府里随着两个老师读书。
他没有八福晋的镇定,心中很是不安,但是身为皇孙的教养,使得他没有缩手缩尾。只是他身子板得紧紧的,拉着马缰的手,青筋蹦出,泄露了他的紧张。
赵昌扫了一眼,心中诧异。
他进宫晚,没有见过八阿哥,但是这宫里内侍闲话时,说起诸位皇子阿哥,都要赞一声八阿哥好风采。八阿哥生母良妃出身虽低,却是艳绝六宫之人。
弘旺身上,却看不出什么风采,言行间多了几分小心,少了几分贵气。他长得有点敦实,五官并不出众,也不像弘皙、弘历、弘明几位那样,有着爱新觉罗家的丹凤眼。
八福晋虽跋扈,弘旺却是八阿哥府唯一的小阿哥,为了老有所养,八福晋也当善待弘旺几分才是。
然后,就刚才一罩面,赵昌就看出,这母子之间的淡漠。
八福晋傲气凌然,没有亲近庶子的意思;弘旺只是畏惧生疏,没有去讨好生母。
赵昌心里叹了口气,曾经门庭若市八阿哥府,随着八阿哥的薨逝,已经没了生气。
他们这一行,申初二刻从八阿哥府出来,到达畅春园时,已经是酉初,天色将暮。
此时,圣驾已经进了畅春园。
因为有赵昌,所以八福晋的马车直接进了园子。
曹颙也到了园子外,使人传了话给十六阿哥,正等十六阿哥出来。
他不认识八福晋的马车,却是见过弘旺的。
旁人或许一时猜不到康熙传召媳妇与孙子的目的,曹颙却见过曹寅病危。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智然母子,本是曹寅阴私;连死之前,他还是留书给曹颙,将他们托付给儿子。
康熙要不行了,想起青年病故的儿子,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天子无家事,但这是皇室之中的小事儿,并不影响国家运程。可还在南苑的喀尔喀诸王,却关系着北疆的安定。
明日行围,四日后诸王启程离京,康熙能坚持了这四日么?
想到此处,曹颙脸色有些沉重。
这会儿功夫,就见有几人出了园子,疾步而来。
前面的正是十六阿哥,后边跟着几个内侍,都眼生的紧。他打量曹颙两眼,有些意外:“孚若怎么来了?”
曹颙从怀中掏出那个给理藩院请银子的折子,递给他道:“还能为什么?十七爷催我来的。明日围猎后,就要开始使这笔银子,今儿还没着落。”
十六阿哥接过折子,眉头皱得紧紧的,道:“这折子我能帮你递过去,但功夫紧,你也别太指望明日中午要是还没消息,就叫老十七使人去银行支”
这个结果,曹颙并不意外。
他看了园子门口一眼,宿卫还同过去差不多,没有加派人手。
看来,还能太平两日。
就算两人是好友,曹颙也晓得避讳。他点了点头,道:“晓得了。近日天寒,十六爷也要好生保重。”
十六阿哥明白他话中所指,点了点头,看了看西边落日,道:“回城是来不及了,回南苑更远,你今晚如何安置?”
曹颙道:“回我家园子安置一晚明日中午过来等十六爷消息可好?”
他看出来,十六阿哥现下说话不便宜,试探着问道。
“就这样吧。”十六阿哥露出几分疲惫,说道。
曹颙看着十六阿哥进了园子,才慢慢踱步到停马车之地,上车离开。
自然,这动静之间,也落入旁人眼底。到底如何揣测,就不是曹颙可知的
*
不说曹颙,就说八福晋,猜测了一路,寻思皇上传召会说些什么。
若是前几年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