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9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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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这两年老病,消瘦得厉害,但是因他们两个怕得厉害,手脚酸软,费了番力气,出了一身汗,才将康熙扶回榻上。
康熙双目紧闭,面白如纸,嘴角还有血迹,看着同尸体无二。
赵昌与魏珠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惊惧不定,拿不定主意。
虽说康熙这两年时常卧病,但是像今儿这般昏厥还是头一遭。加上还呕了这么多血,这看着并非吉兆。
“大总管,是否当传御医”赵昌擦了擦额上的汗,硬着舌头说道。
眼看就是进早膳的时辰,御膳房会送早膳过来,请求陛见的官员也会递牌子。
如今御帐里只有他们两个侍候,要是有半点不妥当,他们两个怕也要给眼前这生死不知的主子陪葬。
还是魏珠胆大,伸出手去,在康熙的鼻息下探了一探。
这皇帝主子,是生是死,至关重要。
若是死了,就凭地上的鹰笼,还有魏珠脖颈上的血迹,他与赵昌两个怕是都难逃生天;若是活的,那就另有一番说辞。
可以假命传太医,然后呢?
这会儿功夫,魏珠的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终是将口边那句“请四阿哥”压下。
“先请十六阿哥传太医。”魏珠说渐渐平静下来,说道。
他只侍候过一代帝王,不知这种情况下,应当找哪个做主。
若是在禁宫之中,皇帝如此,多半有太后或者皇后做主。今上后位空虚,上无太后,下无储君,若是此事处置不好,就是滔天大祸。
魏珠心里,可没有什么国泰民安、忠君爱国那一套,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罢了。
皇上眼前虽昏厥不醒,但是谁能保证就醒不过来。若是他们这个时候行错一步,就算不被皇帝处死,也会成为权势漩涡中牺牲的可怜虫儿。
十六阿哥执掌内务府,管着太医院,最先告之他,名正言顺。
且他是宫中皇子,在宫外与朝堂上都没势力,不用担心他借机逼宫。
赵昌进宫十几年,也不是笨人,听了魏珠这一句,立时将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出去请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这会儿洗漱完毕,正坐在饭桌前用早点。
今儿早点用道水晶包子,是十六阿哥平素喜欢吃的,就着胭脂米粥,他将一碟包子吃个干净。
赵丰在旁侍候,见十六阿哥进的香,上前道:“既是爷爱吃,要不奴婢使人去膳房瞧瞧,再给爷端一盘来?”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大早上的,差不得吃得了,明儿叫他们直接上两盘就是。”说罢,将手中的半碗粥吃尽,撂下了筷子。
“这不是你平素爱吃的么,赏你了。”十六阿哥指了指饭桌上的那盘肉末烧饼说道。
赵丰忙躬身谢了十六阿哥的赏,上前拿起那碟烧饼,直接往嘴里送。
这是规矩,主子赐吃食,多数要当面食尽。
虽说这烧饼带了肉末,但是到底是干饼,赵丰吃了半个,就噎得脸红脖子粗。
十六阿哥见状,笑着踹了他一脚,道:“行了,别在爷跟前卖乖,滚下去用!”
赵丰使劲咽了咽,才将堵在嗓子眼的烧饼咽下去,笑嘻嘻地招呼小太监撤膳桌。
这时,赵昌已经到了帐外,顾不得等人通传,直接扬声道:“十六爷在否?奴婢赵昌求见。”
十六阿哥听到有人在帐外高声,不由皱眉,不想没等他心里不爽快,就听到“赵昌”二字。
赵昌虽只是八品首领太监,但是这两年在御前当差,十六阿哥也是相熟的。虽不能与魏珠分庭相争,但是他身为梁九功的养孙,正合了康熙顾念老臣的心思,连魏珠也要礼让三分。
“进吧!”十六阿哥心中疑惑,开口道。
赵昌这会儿已经不见慌乱,近前先是给十六阿哥请安,而后方低声道:“十六爷,奴婢要急事密禀。”
十六阿哥听了,笑容在脸上凝固,挥了挥手,打发赵昌与门口侍立的两个小太监下去。
赵昌这时才露出几分惶恐,身子前倾,附耳道:“十六爷,皇上昏厥,魏总管使奴婢请十六爷传太医。”
不过一句话,却惊得十六阿哥立时起身。
他瞪着赵昌,脑子里飞速运转,似是要辩明这句话到底是何意。若是皇父真有万一,自己近前,是福是祸?
魏珠平素虽与自己亲近,却无其他干系,他使人来找自己,有何目的?
就听“扑通”一声,赵昌已经双膝跪下,带着颤音道:“十六爷耽搁不得”
十六阿哥闻言,身子一颤,满脑子顾忌立时散去。
那位虽是皇上,却也是他的皇阿玛。若是因他计较得失,有了闪失,那他就算苟延残喘,这辈子也不得安生。
“听大总管的,你去传太医,我去瞧皇阿玛!”想着皇阿玛不知如何,十六阿哥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时到御前。
他急冲冲地吩咐赵昌一句,便疾步出了帐子。
出了帐子十几步,就见十七阿哥、弘历、恒生迎面而来。
见十六阿哥大踏步而来,三人都停了脚步,一边侧身避让,一边给十六阿哥见礼。
十六阿哥眼睛直直的,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御帐,哪里还顾得上看别的。
只“嗯”了一声,算是见过,而后他脚步不停息地从三人身边走过。
十七阿哥向来与他交好,鲜少看到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生出几分惶然。
弘历却是望着十六阿哥帐子的方向半晌,方回过头,道:“十七叔,赵昌从十六叔帐子里出来,往西北去了。估计是皇玛法传十六叔。”
十七阿哥凝神远望,瞧着十六阿哥的身影,确实往御帐方向,才算放下心,对弘历道:“你们在校场也耍许久了,快回去用早膳。别忘了叫人预备碗姜汤发发汗。”
十七阿哥的帐子就在近前,弘历躬身应了,带着恒生两个,同十七阿哥别过
十七阿哥目送两小离去,而后方眯着眼,望了望东边的御帐。
金轮初生,朝霞似血,红光满天,莫名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
这会儿功夫,曹颙已经遛完弯儿,回到帐子中。
昨日他递的折子,除了一条,都被驳回部议。不过,现下就孙渣齐与他两个在南苑,也议不起来,还得等回到京中再说。
身在南苑,案牍之上只有些邸报与公文,并不需要向往年那样盯着各司的年帐。一时之间,他竟觉得自己轻省起来。
得了半日闲,是在帐子里偷懒,还是寻十六阿哥他们去练练骑射,省得明日围猎时丢脸,曹颙摸了摸下巴,寻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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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九章 日? 洌ǘ??()
第九百八十九章 日落(二)
曹颙并没有去故意打探,但是中午时分,还是听到上不豫的消息。
圣驾回驻畅春园,除了十六阿哥之外,其他随扈皇子阿哥继续在留在南苑,参与行围。
康熙年将七旬,来南苑半月款待喀尔喀诸王,已经极尽荣宠。
他此次回畅春园,也没有在蒙古王公中引起太大波动。因为大喇嘛还不若康熙,只在南苑驻扎两日,便回京去黄寺安置。
其他奉旨来参加行围的满汉臣子,听了这个消息,也没有什么异色。谁都晓得昨日下了场大雪,雪后天气更冷,皇上龙体尊贵,受不得行营苦寒,也是有的。
只有曹颙,听闻这个消息时,正在喝茶。
惊诧之下,他险些掉了杯子。
只有他晓得,康熙驾崩就在六十一年的年底,明年就是雍正元年。
曹颙站起身来,心中惊涛骇浪。
他踱来踱去,却只能等待。
二等伯,二品户部侍郎,在外官眼中算是高官显爵,在京城权贵云集之地,实算不得什么。
隆科多有能力康熙驾崩后封锁九门,控制京畿政局。
对于这点,曹颙从不怀疑。
这九门提督是俗称,并非只节制九门守卫,还是步军都统衙门的主官。这步军都统衙门,辖制满蒙八旗步军,同时还节制南北中巡捕三营,既绿营马步兵。
除了内城,南城与畅春园所在的城北,都是巡捕营防守之地。
京畿兵力,隆科多掌握三分之一。
若是在京城有臣子能翻云覆雨,只有隆科多能一人能做到。
雍正登基三年,只有加恩隆科多的,半点不敢削减他的权利,除了对他有所顾及外,也是借他震慑宗室与八旗权贵。
看这些日子隆科多对李四儿,已经是宠到极点。
而这个李四儿,观其以往行事,绝不是良善之人。若是她真因曹家拒婚而嫉恨曹家的,那对曹家还真是个大麻烦。
连雍正都要一口一个“舅舅”,做足恭敬状,岂是曹家能抗衡的。
曹颙直抚额,原盼着雍正上台,结束夺嫡大戏,朝局能平静些。谁想这临了临了,又跑出个李四儿,让曹家犯了小人。
却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不管佟家女儿如何,就凭佟家盛极而衰,曹家就不能与之结亲。
这个李四儿不是在肖想简亲王府的格格做媳妇么?看来,得祸水东引才好。过几日,初瑜生辰,是否让她对完颜氏透个话过去。
虽说这样有挑拨嫌疑,但是不是做君子,就能避开小人的。
曹颙正胡思乱想,就见有人挑了帘子进来,正是喘着粗气的十七阿哥。
见曹颙神情阴晴不定,十七阿哥道:“孚若,理藩院的赏银请下来没有?”
曹颙闻言,瞥了书桌的方向一眼,苦笑道:“还没。孙尚书已经署名,只是昨儿没见着四爷,所以折子没递到御前。”
十七阿哥闻言,皱眉道:“这可怎么好,明日就开始该撒银子了?”
曹颙心下一动,道:“十七爷,要不现下去寻四爷?”
十七阿哥目光微闪,随即点头,道:“也对,干着急有什么用?咱们去寻他。”
曹颙走到书桌前,将那个理藩院请银子的折子的拿了,随同十七阿哥出了帐子。
十七阿哥的脚步甚快,曹颙紧赶慢赶,才跟得上他。他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急切,眉头紧蹙,带了几分凝重。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曹颙脚下飞快,心思急转。
十七阿哥寻自己,不像是为银子,更像是为了寻四阿哥找个说辞。
这些皇子们,对于康熙的龙体不豫,怕也是惴惴不安。
却是扑了个空,四阿哥并不在帐子里。
十七阿哥露出几分急切,追问在帐子里值守的太监。
这太监叫陈福,是雍亲王府得用的内侍,在王府中的地位虽比不上王府内总管苏培盛,但是这两年也常在四阿哥身边侍候。
只是他年岁不大,资历没有苏培盛老,所以没有苏培盛的傲慢,待十七阿哥与曹颙还算恭敬:“十七爷,奴婢还是方才那句话,奴婢实不晓得。我们主子送圣驾出南苑后,回过来一遭,只坐了片刻,就出去了,具体去何处,主子没留话。”
曹颙在旁听了,有些奇怪。
十七阿哥已经来过四阿哥帐子?那这会儿又过来,是何意?
“我可是急事儿寻你们主子!”十七阿哥坐下来,一副等人的架势,气冲冲地说道:“这眼看到下晌饭的功夫,你们主子总不能不吃饭吧?”
陈福不敢说什么,只好叫小太监去泡茶。
他确实不晓得四阿哥何处去,但是身为奴才,也不好让十七阿哥一个皇子干等。要是有什么赶紧事儿耽搁,他怎么担待得起。
但是也不能使人没头苍蝇地出去乱找,他有点为难,一时不知怎么是好。
因差事的缘故,曹颙这些日子来过四阿哥帐子几遭,同这个陈福还算相熟。见他似有为难,就在旁解释一句:“有个户部折子干系到理藩院的,要等着四爷审阅后递到御前。昨日我就该等的,是我疏忽了。”
陈福听了,只是户部衙门的事儿,这才松了口气,冲曹颙感激地点点头。
这会儿功夫,十七阿哥的情绪也稳定些,对曹颙道:“早就跟孚若打了招呼,孚若竟拖到今日,这不是生生叫人着急么?”
他的口气中带了几分抱怨,望向曹颙的目光还是如常。
曹颙点头称是,心里却是明白,十七阿哥这番话是像陈福解释的。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宦官体残,性子健全的少,多阴险毒辣之人。十七阿哥久在宫禁,自是晓得不能轻易得罪他们。
陈福常在四阿哥身边,却没有感染四阿哥的刻板,反而是个心思通透、性子伶俐之人。
见十七阿哥将火气压下,他看了眼立在书案旁的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