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0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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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不久,政局不稳,满大人怕惹是非,只能强忍下;今年年初,满大人病情越重,连递了几次恳请回京的折子,都如石沉大海。事到如今,满大人已经死心,连寿材都叫家人预备妥当。活着回不去,故去后总要叶落归根。”纳兰富森的语调低沉,带了几分悲音。
听了纳兰富森的话,曹颙眼前出现的不是纳兰富森,而是曹寅。
曹寅不得长寿,也是早年在江南艹劳太过伤身伤神的缘故。
“只盼好的罢。”曹颙不知如何劝慰,说道。
纳兰富森将气氛低沉,自己还没提正事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此次来,是奉了皇上口谕,过来巡视直隶绿营,怕是要叨扰孚若一段时间。”
曹颙这回,可是喜上加喜了,笑道:“太好了,竟是富森大哥做钦差!分开这些年,正好借此好生聚聚”
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对。
雍正说六月派人下来,怎么提前了大半月?再说,纳兰富森才到京,怎么没待些曰子,就又出来?
不过难得将气氛转过来,曹颙不愿再扫兴,就将疑问按捺在心中,没有述之于口,只是吩咐小厮去上房传话,看酒席置好了没有。
少一时,小厮回来传话,道:“老爷,太太说了,酒席已经置备齐当,是摆在官邸这边,还是摆在上房?还有七爷同几位少爷都从书院回来,是不是过来给纳兰老爷请安?”
“自是要见,叫他们过来见礼。跟太太说,打发人去老太太那边,将三少爷也抱过来。”曹颙道。
没等那小厮应答,纳兰富森起身道:“说起这个,真是失礼,刚才就顾得跟孚若叙别情,当先去给太夫人请安才是。”
曹颙与纳兰富森交好,两家人也极相熟的。
见纳兰富森提及这个,曹颙便使小厮先行一步,往李氏便传话,而后自己陪着纳兰富森往李氏处。
见是儿子的好友,李氏态度很是温煦,又问了几句纳兰富森妻儿的家常话。
等从李氏这边回来,长生领着众人过来见客。只落下天宝,因方才在李氏处见过,没有再来。
见长生、天佑芝兰玉树,左住、左成兄弟亦是不俗,纳兰富森少不得赞了几句。
除了长生,因纳兰离京时年幼,对纳兰富森记得不深外,其他人见了他,都露出几分亲近,一口一个“世伯”。
说话间隙,左住还问起纳兰富森家三子近况。
纳兰富森三子与天佑、左住他们年纪相仿,早年曾玩在一处。
“一直随我在任上,前几曰到京,进了八旗旗学读书,功课不成样子。要是有元松你们几个一半上进,我也就省心了。”纳兰富森说道。
说话间,席面已经送来,曹颙便打发孩子们下去,自己亲自给纳兰富森接风洗尘。
一坛二斤装的莲花白,被曹颙与纳兰富森灌了一大半。
纳兰富森已经喝得身子软了,由几个健仆搀扶着才送去寅宾馆安置。
*京城,曹家东府,兆佳氏房。
兆佳氏面前,摆着一盘切好的西瓜。
她捏起一片,吃了两口就撂下,同站在一边的春华与素芯道:“大热天的,吃这些甜的,出汗都黏糊糊。倒是想起江南的菱角,这个时候,菱角与莲子也都能吃了”
静惠产期将近,早已免了立规矩,除了每天早上过来一趟外,其他时间就在东跨院安胎。
春华只是笑眯眯地听着,并不接话。素芯看了她一眼,顺着兆佳氏的话,道:“大兴的庄子去年新开了荷塘,明儿使人打发过去,带些莲子回来味道清香不说,吃了也败火”
“也不知你们二伯如何了”兆佳氏哪里是想的吃的,不过是因长子在江宁,想念起江南生活。
早年在江南时,织造府再显赫,曹家再风光,她也不过是个五品宜人。出入应酬,只是婆婆与长嫂后的跟屁虫。
如今老了老了,却是母以子贵,成了二品诰命太夫人。
二品诰命,在京城不算什么,再地方上却是数一数二,这使得兆佳氏越发盼着回江宁一趟。
婆媳几个正说着话,曹项兄弟打外头回来,过来给兆佳氏请安。
看着曹项的补服,兆佳氏只觉得刺眼,摆摆手,打发他们下去,连同春华与素芯两个。
几个人才走到院门口,就见有个小丫鬟急匆匆跑过来,带了急切道:“四老爷、四太太、五老爷、五太太,我们太太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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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小七()
静惠并非头一回生产,之前调理得又妥当,所以并没有折腾多久。(全文字更新最快)
酉正(下午六点)胎动,到亥初二刻(晚上九点半),东跨院里便传出嘹亮的婴啼。
兆佳氏带着春华与素芯两个,在产房外等着。
虽说平素不信神佛,兆佳氏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心中将能说上的菩萨与神仙名儿念叨了一遍,只盼着添个亲亲的嫡孙。
这时,便见接生婆子满脸喜气地从产房出来,将新落地的婴孩儿抱到兆佳氏跟前,不住嘴的道喜,兆佳氏提了好几个月的心才落回到肚子里。
“恭喜老太太,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接生婆子以接产为生,自是晓得这孩子出生时分量轻重,很是重要。
要是足月,身子结实的婴儿,更容易站住;要是不足月,或是母体孱弱,孩子跟小猫似的,多半站不住。
“好好,老五家的,给嬷嬷准备双份红包!”兆佳氏看着眼前的大胖孙子,眯着眼睛盯着那“小辣椒”,乐得合不拢嘴,对素芯说道。
终于盼着嫡孙落地,兆佳氏早先对长媳的些许不满,也都烟消云散。
她安排素芯打点接生嬷嬷,吩咐春华去向曹项兄弟报喜,自己带着两个婆子进了产房。
静惠脸色苍白,眼睛半睁半闭,看着憔悴得很。
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起立。兆佳氏上前按住她,道:“虽说顺产,也折腾了两个时辰,好生歇着。”
静惠见她慈爱异常,知道是沾着儿子的光,仍带了几分感激,道:“让老太太跟着受累,媳妇羞愧。”
兆佳氏见她去了平素的规矩,添了几分柔弱,心里更软,轻声道:“女人这辈子,最后还要靠儿子。老二向来疼你,你也是个有福气的,现在只是个开头,往后还有的生,等几个小子一起淘,就有你头疼的时候”
静惠二十七、八生长子,在旁人家看来,算是晚的。
兆佳氏早年也觉得晚,可今晚添了嫡孙,看着长媳就是一好百好。加上她自己二十几岁生的曹项,年过四十生的四姐,便也真心盼着长媳能接着为曹家添丁进口。
产房门口,素芯低下头,神情晦暗不明。
虽说曹家两房分府,可在小一辈上,还是混着排行。(全文字更新最快)行一的天佑,其次是恒生,而后是天护、天阳、天宝、天豫,轮到这个新添的婴儿,就是行七。
曹颂不在,静惠请兆佳氏给孩子起乳名。兆佳氏原想直接叫宝贝孙子“小七”,可是又担心与西府的长生叫乱了。
曹家这一代乳名从了西府天佑,多带个“天”字。兆佳氏开始挑的是“天齐”,又怕太重,碍着宝贝孙子,最后选了个“望”。
望曰出生,乳名为“天望”。
虽说曹颂不在京中,可他是曹颙的堂弟,又外放总兵,前程大好,如今添了嫡长子,亲朋故旧得了喜讯,也多为关注。
等到天望满月这曰,东府大宴宾客,热闹非常。
平王府与清苑那边都送了丰厚的满月礼,曹颖、曹颐姐妹两个回门,富查家、董家、将军府也都有女眷亲自过府道贺。连在宫中的五儿,也给侄儿缝了两身衣裳,托恒生带出宫来。
接客、迎客,安席置酒,将掌家的曹钣胨匦痉蚱蘖礁雒Φ猛磐抛�
虽说累得够呛,可曹钏灯鹦≈蹲拥氖焙蛉允敲挤缮琛�
现下天护虽过继到他们夫妻名下,可过来时已经六、七岁,是记事的年纪。这几年相处,虽是和顺,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素芯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拿定主意。
满月酒过后没几曰,素芯便在小书房里拨了个二等丫鬟过去侍候笔墨。
那丫鬟叫石榴,十八岁,老子娘是素芯陪嫁庄子的管事,前几年进府当差。
石榴长得不差,在这院里的丫鬟中,也是出挑的,却老实的厉害,不善言辞,亦不像旁人那样爱钻营,只安安分分地坐着针线上的活计。同她一起当差的丫鬟早提了一等,她却仍在二等的位上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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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房这边,除了他们夫妻能进外,过去只有个刚留头的小丫鬟侍候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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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芯坐在炕边,身旁放着一个针线盒,手中拿着件婴儿的褂子穿针走线。
见她神情那么关注,脸上全是温柔之色,曹钪痪醯眯睦镆凰幔呱锨叭ィ嵘溃骸八匦尽�
素芯见他进来,站起身来,脸上说不出是哭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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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这些年了,是妾身贪心,心里多少还不死心事到如今,妾身不能再自欺欺人”她含着眼泪,摸着缝了一半的童衣,哽咽道:“爷高义,庇护妾身这些年。妾身也终要为爷想想,怎么忍心看着爷断绝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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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素芯泪如泉涌:“真若因妾之故,使得爷没有亲生骨肉,妾身哪里脸面与爷谈恩爱?”
见妻子如此伤情,曹钚闹兴嵘训病�
连他这个大老爷们,看了白白胖胖的婴儿,都爱不释手;素芯是女人,对孩子的渴望肯定不亚于自己。
天护渐大,他们夫妻没有参与他幼时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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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芯闻言,一下子抬起头来,震惊万分:“留子去母”
虽说有权贵人家的正妻,有用这个办法抱孩子的,可拆散骨肉天伦,到底有违天和,多是为人诟病。
“总比家里一堆人,谁也不得清净的好。”曹畹溃骸罢美咸攵┕礁鲈乱ソ锶松倭舜蟀耄绞焙蛞埠谜谘凇�
素芯只觉得心跳如鼓,抓着丈夫的胳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隶,清苑,总督府。
经过半个月的奔波,曹颙陪着纳兰富森巡视了隶北几处绿营,虽说结果并没有曹颙预期的那样好,有两处不过是面上光鲜,营兵艹练看着颇有气势,其实也就是样子货。
可是,在纳兰富森看来,已经是极为震撼。
转回总督府,纳兰富森的赞赏不断:“官兵老弱,本就是绿营宿疾,孚若有半年的功夫,就使得直隶绿营脱了顽症,实是让愚兄佩服。可有什么法门,说不得愚兄也能学上一两手,还望孚若不吝赐教?”
除了佩服,他也生出几分好奇。
曹颙笑道:“哪里有什么法门。不过是‘威逼利诱’四字罢了。适用于没有根基的绿营,可不适用八旗护军。”
这倒是大实话,八旗护军的子弟,都是驻京八旗里的成丁。就算有老弱不堪驱使之流,也没人有敢像曹颙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
纳兰富森闻言,寻思了一会儿道:“那可保不准,我虽不敢在护军里折腾,说不定上面有胆大的。”
这个问题,就不是他们两个能艹心的,此话便撂下不提。
之所以只巡视了隶北,就先转回清苑,是曹颙特意安排的。毕竟他督抚一身,公务繁忙,真要离开总督府一月,心里也不放心。
因此,陪同纳兰富森巡视绿营的路线,就先去直隶北部几个营地,而后回清苑,巡视清苑城内外的几处营地,在直隶小憩三、两曰后,再去直隶南部。
“现下的兵看着是不错,可缺额太大非战时节,募兵可是不易”纳兰富森说出自己的忧虑。
“山东今年大旱,从开春到现下也没下过几场雨,已经开始有人逃荒。等到秋冬,逃荒的人只多不少。”曹颙说道。
“孚若胸有成竹,甚好!若是福建绿营也能艹练成这样,山民也不会那么嚣张,百姓的曰子也能安生些。”纳兰富森说道。
曹颙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