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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地火明夷-第5部分

小说: 地火明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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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长寿吃了一惊,喝道:“思然可汗?那更不行!”

    思然可汗是河中仅次于定义可汗的第二大势力,有近三万兵。兵力只有定义可汗的一半,势力自然也小得多,只是离五德营要近一些。所以当五德营与定义可汗结盟后,思然可汗虽然对五德营一般虎视眈眈,却也不敢明着对五德营下手。也许思然可汗在打着拉拢五德营的主意,可是只消想想也知道他不会是善男信女,一旦五德营没了定义可汗做靠山,第一个对五德营下手肯定是思然可汗。他刚说出口,苑可珍却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也不是他。”

    董长寿急道:“苑先生,你说的到底是哪支兵?”

    苑可珍看了薛庭轩一眼。文士成见他们打了个眼色,肚里雪亮,心知苑参谋定然是与薛帅已经定好了主意。薛庭轩接任大帅,只是两年的事。他几乎是在军中成长起来的,年纪轻,加上曾是陈星楚的未婚夫,旁人总有些觉得他是靠裙带关系才爬上去的。可是看样子,他们对这个左手已残的年轻大帅,其实都是小看了,薛庭轩一定是觉得自己资格尚且不够,所以故意定好了主意,却把功劳全归于这个资格很老的苑参谋,再故意先危言耸听,不至于让人大意。

    明智,清醒,能忍。文士成是个老将了,在这个年轻大帅身上,他又依稀看到了当年楚帅的影子。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当即接口道:“苑先生,请不要再卖关子了。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您有良策,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能够更加完备。”

    薛庭轩见文士成看了一眼,面上再无忧色,心知他已看破自己的用心。他定下此计不无行险,关键就是五德营五统领这执行者的能力。本来有点担心,但此时却暗中舒了口气。

    以前,自己一直是个冲锋陷阵的将领,现在却是一个决策者了。陈星楚留给自己的那部兵法心得中就说过,为将者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善用精兵者不是名将,真正的名将就是扬长避短,用好每个人的能力。这几句话的意义,他现在才算真正理解。

    薛庭轩听着苑可珍侃侃而谈,目光却仿佛透过了屋顶,看着远方。虽然文士成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可是他不相信这些老行伍能对自己这条计做什么补充。势强用正兵,势弱出奇兵,兵法心得中的这句话倒是不易的真理。他不是个脑子一热,就脱光了膀子冲上去的莽夫,以现在这点兵力,想要从正面击败老于用兵的毕炜,那是绝无可能。可是毕炜将八千兵分为两队这一举措,却也让他看到这个平生大敌的一个小小破绽,那就是轻敌。在毕炜看来,五千兵要对付自己的两千兵便已足够,后面的三千兵作为补充,只是用来追击逃窜的五德营的。

    郑司楚,多谢你,多谢你教给我冷静。他握了一下左手。左手已经变形,更似一把铁钩。两年前,自己就因为轻敌,结果败在那个年轻的共和军行军参谋枪下,若不是陈忠及时来救,连命都险些丢了。也是那一次失利,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枪法并不是天下无敌。可是两年后的今天,这笔帐一定要还给他。

    毕炜,郑司楚,你们来吧,我等着。

    郑司楚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出神地听着程迪文吹奏一支笛曲,忽然觉得一阵寒意突然其来。他打了个冷战,站起身打量了四周。程迪文把笛子从唇边拿了下来,道:“司楚,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程迪文听他说得郑重,吓了一跳,道:“有奸细么?”

    郑司楚摇了摇头:“不是在我们身边,而是在很远的地方。”

    程迪文笑了起来,骂道:“得了,你还真成了神棍。以前法统吹牛说能练成千里眼顺风耳,你难道也练成了?”

    虽然被程迪文笑骂了两句,可是郑司楚仍然面色凝重,道:“迪文,你发现没有,我们离五德营的老巢越来越近了,这一路你见过大群游牧的牧人么?”

    西原沃土千里,尽是草原,那些部落逐水草而居,到处都是。计算行程,离五德营所建立的楚都城大约只有十天的路程了,在河中也已行进了十余日,可是这十多天里竟然没见到过几个牧人,难得见到的也只是赶了一两匹牛羊的贫人。虽说现在已是秋暮,此间水草也并不丰茂,牧人原本就少,可是如此少法,实在让郑司楚放心不下。

    程迪文将笛子在手掌上拍了两下,道:“这个你担心什么,有大群牛羊的牧人远远地看见我们,自然逃个无影无踪了。”

    郑司楚道:“是啊。可是,你说他们为什么要逃?”

    “见了兵,还不逃么?”

    郑司楚微微一颌首,道:“正是。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要对他们不利?中原军队有多少不入西原了,我读到此间的记载说,这里城邦林立,有三十六国之称,各国不论多少,都有些兵马,那些牧人应该也见惯了才对,为什么对我们会望风而逃?”

    程迪文也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道:“你说为什么?”

    “恐怕,”郑司楚慢慢地说着,手指轻轻扣着掌心,“五德营是在用心战。”

    “心战?”

    “不错。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早就放出风声,说我们会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以至于那些牧人都望风而遁。”

    程迪文恍然大悟,道:“他们是想绝了我们的补给啊。是要拖垮我们么?”

第7章 势弱用奇3() 
如果共和军与牧人有接触,从当地购买补给的话,那么补给压力就会大大减轻,五德营的抵抗也更增一分难度。只是五德营在河中已有两年,而共和军却是初来乍到,这一点上是注定要落后手了。这也是毕炜把军队一分为二,以三千为后继的另一个原因吧,并不仅仅是轻敌。保证五千人的给养,当然比八千人的要容易得多,看来毕炜已料到了五德营会进行这种心战。郑司楚担心的却不仅仅是大战前的这一处斗智,而是对五德营的韧性咋舌。朗月省一战,他只道五德营已是精英丧尽,再无还手之力,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是守御谨严,一丝不苟,看来这一场战斗不会是一面倒的。从这方面来看,毕炜纵然老于用兵,还是有点轻敌了。

    要向毕炜报告么?郑司楚有些犹豫。虽然毕炜对自己还算照顾,可是自己初到军中时,就曾因代一个犯了军纪当处斩首的士兵求情而和毕炜闹了一番矛盾。好在毕炜并没有往心里去,朗月省一战他对自己也颇为器重,可是郑司楚心中总有些疙瘩,知道自己与毕炜不是一路人,所以后来一直非常低调,凡事能躲则躲,尽量不去多事。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去禀报这一点,毕炜也许会说自己庸人自扰吧。可是,这话又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假如毕炜万一真因此败北,自己这个行军参谋岂非也是失职?

    还是应该上一封书。五德营已在河中这个大牧场经营两年,战马一定非常充足。如果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对方的攻势大约会在己方行军还有五日,而他们只有两三日的时候发起。也就是说,再过几天五德营就会派轻骑前来骚扰,采取的定是一击即走的战略。假如真是这样,就说明了对方准备与己方打持久战,事情恐怕不好办,毕炜想要捕捉对方主力一鼓歼灭的战略多半行不通。郑司楚想必,道:“迪文,我回营房一下。”

    “现在就要上书么?”

    毕炜领兵,颇有博采众议的长处,所以每次发兵前都要求行军参谋写一份策划,然后从中采纳最优综合而成。这一点是毕炜的长处,可是他毕竟是主将,采不采纳由他说了算。在出师之始,郑司楚已经上过一封了,当时却觉得时机还早,只能泛泛而谈。经过这几日,他觉得以前那封上书未免估计太过乐观,已有必要修正。

    郑司楚回到自己营帐,点亮了灯,取出一张纸来,斟酌着辞句。他在军校里就有文武双全之名,书法很不错,文思也足,这封上书并没有多少字,很快就写成了。写完后,就立刻到中军。毕炜正在与几个亲近将领饮宴,他把上书交给了毕炜的亲兵便回去了。

    上完了书,天也已不早。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睡了,只有一些放哨之人还围着火塘烤火,大概有人打着了野味正烤着吃,冰凉的夜风中远远地传来一股焦香,更显得祥和。

    这些士兵会有多少战死在草原上?郑司楚不知道。每次战争,肯定要死人,他只希望死的不要是自己。

    第二天天一亮,全军又要出发了。郑司楚刚收拾了营帐,一个传令兵骑马过来道:“郑参谋,郑参谋在么?”

    郑司楚心知定是毕炜看到了昨天自己的上书,派人来叫自己过去商议了,忙过去道:“我在。”

    那传令兵道走上前来,将一封信递过来道:“毕将军有信给你。”

    郑司楚一怔,接过信来,在传令兵的腰牌上销了号,撕开信封看去。里面正是昨天自己的上书,不过毕炜在上面批了几句话。自己说五德营在实行心战,毕炜批道:“此言是。叛贼已无余力,唯作此跳梁之举。”在自己判断的五日后五德营可能会派轻骑劫营那一句下面也批道:“此言是。令各部加紧戒备,以防骚扰。”只是在自己建议防备五德营联同各个部落那一条下,毕炜写得最长,说的却是此事之不可行。在毕炜看来,河中各部如同一盘散沙,而且全对五德营不怀好意,又不敢得罪共和军,其中最大的两部更是与共和军已有约定,所以说五德营想说动各部联军抵抗,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至于没见到大股牧人那一条,毕炜根本没理睬,大概觉得这根本不算是个问题。

    全都不痛不痒。虽然毕炜大多赞同了自己的意见,可是却没有叫自己当面商议,只是在上书上批了两句。两年前的朗月省之战中自己也上过一封书,那一次毕炜十分郑重地将自己叫去,细细商议,现在却只是批两句后把上书退回来,可见他并没有真当一回事。只是从这一件事中,郑司楚已隐隐嗅到了毕炜的骄气和暮气。

    所谓名将,也并不永远都是名将吧。即使是如天人一般的丁大帅,最终还是逃不脱毕炜的追杀,只能说这时代已经不是这些老人的时代了。郑司楚淡淡地想着。以毕炜现在这情形,唯有希望五德营正如毕炜所说,精英丧尽,再无能人。如果再有一个陈星楚,即使共和军的兵力占了上风,郑司楚还是觉得胜负之数顶多只三七开。而现在,毕炜这封回书,则把他心中共和军的胜算又降了一成。不过,假如没有陈星楚这样的人,那么即使毕炜已经犯下了好几个错误,这一场战事还是稳赢的。毕竟,毕炜没有把握错大局。

    他把那封书撕得粉碎,扔在了地上。雪白的纸片,被车轮压进了泥里。虽然心里不高兴,可是郑司楚还是希望自己不要言中。

    一只苍鹘在空中打了个盘旋,直落下来。薛庭轩伸出套着皮套的手臂让苍鹘落下来,从苍鹘脚上解开了一个束得紧紧的小皮囊。

    里面是一张撕碎后又拼起来的纸。虽然并不完整,但基本上可以看得出来。苑可珍看薛庭轩脸色一变,再是展颜大笑,诧道:“薛帅,这是什么?”

    “你看看吧。”

    薛庭轩把那张破纸交给了他。苑可珍看了几个字,皱起眉道:“糟糕,他们居然料到了!”

    “不,你看看下面的批文。”

    苑可珍的面色却依然十分凝重,道:“薛帅,这未必不是共和军的骄兵之计。也许,他们故意把这消息透露给我们,让我们以为他们没有防备。”

    薛庭轩笑了起来,道:“苑先生,你未免太过虑了。这张纸是斥候从共和军拔营后的泥地里找出来的。如果他们真个故意让我们知道这消息,不该撕得如此碎法,也应该更易让我们发现才对。所以,这必定是共和军中有人向主将上书,结果被驳回了。”

    苑可珍仍然没说话。拼起这张纸,一定也花了那斥候不少时间,薛庭轩说得固然没错。可是这也说明,共和军中已经有人生了疑心,特别是最后一条,上书之人说要防备五德营联合各部,几乎已经说中了薛庭轩此计的关键。不管怎样,对方仍然会有所准备。他轻声道:“薛帅,此事不可等闲视之。”

    他还要再说,薛庭轩已道:“苑先生,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在定义可汗与思然可汗处的斥候也飞书来报,共和军确有使者抵达两处。”

    他正从腰间一个皮囊里摸出几根鲜肉条喂那苍鹘。那苍鹘啄了一根,仰头正吞着肉条。薛庭轩淡淡地道:“毕炜也算是深谋远虑了,只是此人毕竟已有暮气,使者颇为傲慢。定义可汗与思然可汗二人虽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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