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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部分

地火明夷-第210部分

小说: 地火明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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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求见”二字咬得有点重,自是取笑郑司楚话中不得当。郑司楚只觉脸颊有点发烧,心想自己求见余成功,求见申士图之类说得惯了,这两个用在她身上确实有点不确。他道:“傅小姐,在下受宣鸣雷兄所托,前来看望。宣兄说傅小姐爱吃鸭肫肝,我正好买了一包,这个”

    一听是鸭肫肝,傅雁容眼里却有点发亮,问道:“是师哥托你来的?”

    一说起宣鸣雷,郑司楚也就有了借口,便道:“正是。宣兄说傅小姐孤身留在东平城里,举目无亲。眼下南北双方交战,尚不能送傅小姐归家,便要我来”他还要说,却听门里宣鸣雷大声笑道:“郑兄,你总算来了!”

    这一下把郑司楚闹得个面红耳赤。他没想到宣鸣雷居然也在这里!宣鸣雷见郑司楚大为尴尬,心中暗笑,心想这家伙向来镇定自若,千军万马中拍马舞枪,毫无惧色,现在却是胆战心惊,这模样真个难得一见,不能错过了,便笑咪咪地看着郑司楚道:“郑兄,你倒是对小师妹客气,从没见你给我买什么东西吃。”

    郑司楚恨得几乎要一拳打到宣鸣雷脸上,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个是顺路”

    宣鸣雷撇了撇嘴,没说什么。新昌记根本没在郑司楚驻地到渡口的路上,无疑他是专程去买了送来。不过他也知道若是挑破了郑司楚面子更下不去,只怕要更恨自己,便道:“小师妹,郑兄既然来了,那我也要回军营去了。那面琵琶你先用着,要有不对的地方就跟郑兄说吧,我都托给他了。”说罢又向郑司楚道:“郑兄,那你就陪小师妹说说话,别惹哭她啊。”

    郑司楚见宣鸣雷要走,亦待滑脚开溜,可宣鸣雷拿话挤住自己,总不能掉头就走,干笑道:“怎么会。只是,不太方便吧”

    宣鸣雷道:“你还想小师妹单独招待你么?宋先生也在里面呢。”说罢,便扬长而去。

    郑司楚却不知他说的“宋先生”是谁,只是屋里还有旁人,他倒不是太不安了。傅雁容倒很大方,说道:“郑将军,请进来吧。”

    郑司楚一走进去,便闻到一股茶香,屋中还坐了个老者,却是上一回在林先生宅中见到的琴师宋成锡。只是当时宋成锡见到的是个中年市侩施正,见宣鸣雷出去,进来的是个面如冠玉,英气勃勃的少年军官,不由呆了呆。傅雁容道:“宋先生,你不记得了吧?这位郑司楚将军其实你也见过的。”

    宋成锡暗叫自己年高多忘事,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这少年军官了,忙站起来道:“郑将军,恕老朽失礼。老了,真想不起来了。”

    傅雁容微微一笑道:“宋先生,郑将军千变万化,头一回变成了施正,第二回,变成的是个叫严青杨的哑巴。”

    严青杨是谁,宋成锡根本不知道,那施正他却记忆犹新。这个中年市侩吹得一手好笛子,让他大为吃惊,当初他还与那施正和傅雁容、王真川四人合奏过一曲,只是现在郑司楚相貌英俊,哪里还有半分施正的模样?他惊道:“什么?郑将军便是施正?”

    郑司楚道:“宋先生,恕我上回未能明告。”

    宋成锡叹道:“郑将军真是神出鬼没。对了,邓小姐,郑将军也在,带了笛子没有?若带的话,再合奏一曲坐春风吧?”

    这宋成锡年纪虽老,对音律的痴迷却也不下于傅雁容。上回在林先生宅中合奏坐春风,实是他平生快事。刚才与宣鸣雷同来看望傅雁容,三个人都痴于音律,便有合奏之心,不过傅雁容说师哥拿来的这面琵琶她还要先熟熟手,所以试弹了一曲。本待弹毕三人合奏,不过宣鸣雷不告而别,补上来这个郑司楚兼施正却是个笛子大好手,更能将这一曲坐春风奏出神韵,当即不顾唐突,便说要合奏。郑司楚身边一直带着铁笛,便道:“笛子是有,不过”

    宋成锡道:“带了就好。哈哈,施先生,您的笛技只怕仅次于程主簿,不过,他用的乃是铁笛”这时他见郑司楚从怀里摸出的也是一支铁笛,竟与上次林先生家中见程迪文吹奏的那支一般无二,惊道:“老朽失言了,原来施先生用的也是铁笛啊!”

    郑司楚心头暗笑,心想这铁笛本来就是程迪文送自己的,自然一模一样。虽然宋成锡说自己笛技还不如程迪文,但现在他对音律之道已登堂入室,知道程迪文的笛技堪称天下独绝,自己仅次于他,那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了,他只有高兴,便道:“是啊。宋先生请。”

    傅雁容见这一老一少两人兴致勃勃地要合奏,自不好扫他们的兴,便抱起琵琶,嫣然一笑道:“那,宋先生,郑将军,我先起个调吧。”

    她坐好了,纤指一拨,一串乐声自弦上滚落。这一曲坐春风郑司楚也已练得甚熟,上回在林先生家里与她合奏的情景,郑司楚做梦都梦到过好几次,待这一段过门吹毕,他的笛声与宋成锡的琴声同时响了起来。

    “南国秋来八月间,芭蕉阶下绿、荔枝丹。红楼隔水卷珠帘。人如玉、翠袖待谁怜。”

    坐春风本是广阳省的调子,郑司楚初到五羊城,与申芷馨和宣鸣雷合奏过多次,亦是琴、笛、琵琶合奏,正与现在一般无二。宋成锡是老琴师,名声虽然不太响,琴技却也不逊申芷馨,而傅雁容的琵琶之支较宣鸣雷更胜一筹,与坐春风这种软媚调子更加相合。三人合奏此曲,真个如水乳交融。宋成锡的须发都已灰白,正如经霜苍松,郑司楚英气勃勃,便似翠竹凌云,而傅雁容则如初春雪中一支娇艳欲滴的寒梅,三个人的合奏竟比当初郑司楚与宣、申二人合奏更为和谐。

第338章 国事为重5() 
这坐春风本为两段,本来有歌词,现在虽没有人在边上吟唱,郑司楚耳畔却似听到了一个女子在唱。他记得上回自己与他们合奏时,吹起笛子来不知收敛,结果笛声越来越高,最后几让旁人难以应和,因此这一次大为蕴藉。宋成锡上次与郑司楚合奏,亦觉他的笛技虽好,却嫌霸道,有点我行我素,但这一次却极是温文,不见锋芒,但又不卑不亢,既不自行其是,又不随波逐流,被琴声和琵琶声淹没,三件乐器的声音既分得一清二楚,又融合得天衣无缝,平生合奏,真个从未如此快意。他指下风生,嘴角却已浮起了笑意。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宋成锡的拨琴弦,将这一曲了结,叹道:“施先生,老朽又失言了,你的笛技,已能与程主簿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傅雁容奏完此曲,亦觉心中说不出的妥帖,掩口笑道:“宋先生,人家姓郑,姓施那是骗骗人的。”

    宋成锡有点尴尬,干笑道:“是,是。”他年纪老了,满脑子就是眼前这人姓施名正。郑司楚也笑了笑道:“名姓不过几个字而已。玫瑰有香,不以名异。”

    “玫瑰有香,不以名异”,这句话却是异国之谚。郑司楚读书很多,宋成锡却不曾听过,叹道:“郑将军这话说得好。玫瑰之香,就算换个名字,其香如故。郑将军真是文武全才!”

    傅雁容又掩口一笑道:“宋先生,这话可不是郑将军说的。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本是极西一个莎氏之人所言。郑将军,我没记错吧?”

    这句话是郑司楚新近才读到的,却也不记得什么莎氏不莎氏,只是道:“傅小姐真是博学,小可甘拜下风。”

    傅雁容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我家里书很多,那时候整天不能出书,就乱看,要不是这话里有玫瑰,我也记不住。可惜”

    邓沧澜当年就有“手不释卷”之名,在纸发明之前,书是很难得之物,邓沧澜那个时候的俸禄大多买了书,家里一直藏了许多。傅雁容想到父亲这些藏书在定已毁于战火,神色有点黯然。一说到书,郑司楚忙道:“傅小姐也爱读书么?我手头倒有好几箱,都是前一阵混乱中收来的。我顺手看了看,上面便有这句话,以前倒不曾见过。”

    打下东阳城,战利品自然都要清点归库,郑司楚在战利品中发现了好几大箱书。辎重营发现这几口箱子时,只道是什么宝物,打开一看却是些书,不由大失所望,本来已要拨给伙房生火用,结果郑司楚看到了,忙救下这几箱书,想在回五羊城时把这几箱带去捐给文武校,现在就顺手从面上拿了本来看。傅雁容眼中一亮,问道:“是装在箱子里的么?”

    郑司楚道:“是啊,是几口大木箱,上面还雕着花和蝴蝶一类。”

    傅雁容眼中更为明亮,问道:“那,你看这‘玫瑰有香,不以名异’这八字后,是不是还有眉批?”

    郑司楚道:“是。字很小,好象是什么‘人亦如此’咦,你怎么知道?”

    傅雁容叹道:“那是我的书。”

    郑司楚一怔,忙道:“哎呀,我不知道。傅小姐,不过请你放心,书都好好的,一本没少,你什么时候要,就一块儿送来。”

    傅雁书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太笨重,而且,我都读过了。”

    说到这儿,不知为什么她颊边却是一红。郑司楚见她脸红,不禁有点莫名其妙,又不敢问,只是道:“没关系,到时装一车就是了。”

    他却不知道,那几个字,正是当时郑司楚化名施正时逃归后傅雁容写下的。傅雁容想到那个施正如此本领,真个称得上文武全才,偏生长了一张市侩的猥琐面孔,读到这书中八字时心生慨叹,顺手在书边写下。现在知道这个施正原来是郑司楚,哪里有半分猥琐的模样,当初那句感叹纯属无的放矢,不知怎么就有点羞涩。她一觉羞涩,话一下就不多了,宋成锡在一边还想多说什么,但见傅雁容只是敷衍,心头雪亮,笑道:“邓小姐,天已不早,老朽也要告辞了,郑将军您再坐一会吧。”

    他不说还好,这般一明说,郑司楚和傅雁容脸上都有点红,心想这宋成锡也真是太直了,孤男寡女怎么好独处一室?郑司楚也站了起来道:“那我也要走了,宋先生,我送送你吧。”

    宋成锡一说出口便觉失言,这样说来眼前这青年男女恐怕要不好意思,忙道:“没什么,人老了,倒想走走,郑将军请便。”他将琴装进布囊,向两人拱拱手告辞,转身便走,一边嘴里还哼哼着:“可惜好容颜。明朝风雨后,总凋残。劝君且放两眉宽。杯中酒、以尽一宵欢。”却是那坐春风的后半首。刚才三人合奏这一曲,让宋成锡亦觉是生平快事,到这时还在回味这一曲合奏。

    看着宋成锡离开,郑司楚实是很想再坐一阵,只是又极为尴尬,便道:“傅小姐,那我也要告辞了。”他顿了顿,只想再说几句话,可脑子里空空一片,怎么也想不出该说什么,一眼看见自己拿来的那包鸭肫干,忽道:“对了,不知傅小姐爱不爱吃荔枝干?要是爱吃的话,我给你带一点过来。”

    荔枝干是五羊城特产,运到别处都是当补品炖着吃的。傅雁容抿嘴一笑道:“我爱吃新鲜的。不过这果子不能吃太多,以前我在五羊城时就吃太多了,结果牙痛了好几天。”

    郑司楚笑了起来:“是,荔枝是热性的,太甜,吃太多会上火。”

    说完吃的,却又没什么话题好说了,两人又觉尴尬,便是这两句话亦纯是没话找话而已。郑司楚道:“那,傅小姐,我也走了,若有空,再过来看你。”

    说罢,郑司楚向傅雁容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走出影壁,门口那两个士兵见他出来,向他行了一礼道:“郑将军。”

    郑司楚还了一礼,说道:“你们在此好生看守,不要让闲杂人等过来。”

    一个士兵笑道:“遵命。不过,郑将军,也没几天了。”

    郑司楚诧道:“怎么?”

    “这位邓小姐马上要去五羊城了。”

    郑司楚更是诧异,问道:“她怎么要去五羊城?”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道:“郑将军还不知道?余帅吩咐的。”

第339章 人生至痛1() 
“傅小姐。”

    郑司楚端着一个食盘,轻轻叩了叩门,傅雁容闻声来开门,一见是郑司楚,嘴角微微一翘,带着点嘲讽地道:“郑大将军,怎么敢劳您大驾给我送饭?”

    把傅雁容送到五羊城,并不算什么大任务,本来随同押送补给的队伍一同出发便是了,但申士图对此事极为看重,特别将郑司楚叫来担当此任。郑司楚接到这个任务时完全没有多想,只觉那说不定是宣鸣雷成全自己。现在五羊军还在休整阶段,按理自己这个都尉在军中事务繁忙,实在不太能抽不出身,可是申士图说傅雁容的身份极为重要,若有个闪失,对南方极为不利,所以必须要有干将护送。郑司楚心想现在战事暂停,那些整兵训练的日常事务确实完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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