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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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们纷纷掏出水粮,胡吃海塞的往嘴里喂。
“得……得……”的声音传来,正是传驿换过马之后,往开封府方向而去。
随着传驿的离开,惊恐的人群纷纷南下,片刻之间,大厅里只剩下武官、文士主仆及周望等人。
武官瞅着众人,哈哈大笑:“nǎinǎi的,老子倒要去看看修武的贼寇,难道你们也要去?”
周望笑笑,回道:“怀庆府的李老板订购了马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好歹要把马匹送到怀庆,就不去修武了!”
武官微微失望,转头瞧向文士,文士神情相当严肃,说道:“在下也到修武看看。”
武官大喜,浑不把昨夜的事情放在心上,说道:“那我们正好同路,一起走?”
文士点了点头。
原来周望等人受林纯鸿之令,先期抵达河南,重点查探晋豫交界处,务必了解清楚各股贼寇的活动情况,为即将到来的剿匪做好准备。那吴天柱乃松滋人士,早年干过边军,被林纯鸿招揽至麾下,任命为骠骑营第一哨哨将。
上了官道之后,周望等人马匹众多,不停的换马赶路,不多时就把武官和文士甩在了后面。不说周望等人赶路,却说文士和武官催马疾奔一段时间后,怜惜马力,放缓了马速,缓缓行走。
武官的嘴闲不住,禁不住说道:“在下京营五军营千总周遇吉,昨夜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海涵!”说完,恭敬的抱了抱拳。
文士笑道:“小仆有错在先,些许小事,还望将军不要挂怀!”
武官听文士称呼他为将军,不好意思的说道:“什么将军啊,混口饭吃而已。哦对了,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文士顿了顿,说道:“宜兴卢象升。”
武官大惊,双腿一软,几乎摔下马匹,用手指着文士道:“先生就是……就是……闻名天下的按察使卢建斗?”
卢象升微笑道:“正是在下。”
武官狠狠一拍大腿,叫道:“我说呢,一文士有如此大的力气,还敢只身亲赴修武,我早该想到是大人了……哎,我真笨!”
卢象升道:“周千总胆气甚壮,也令在下佩服不已!”
二人一路前行,不停的聊些话题,不知不觉离修武县越来越近。
卢象升现为北直隶按察使,嗅觉敏锐的他认为河南乃大明之腹心,心忧贼寇入豫,忍不住微服前往晋豫交界处查探,而周遇吉到河南开封府公干,返程时,听闻贼寇入了河南,天生大胆和好事的他,忍不住想近处观察一下贼寇,毕竟,以后说不准会与贼寇真刀实枪的拼命。
二人正聊得高兴,突然听闻前方得得的马蹄声不绝于耳,两人立即掏出弓箭,往前面张望。片刻之间,就看到周望等十余骑往这边疾行而来,后面有三十余骑紧追不舍。
四人大惊,卢象升厉声道:“调转马头,避开锋芒!”
蓄力已久的马匹在四人的cāo控下,如离弦之箭般往后飞奔,卢象升和周遇吉还不停的回头观望周望等人。
骠骑营的勇士!
他们散布于官道之上,彼此之间相隔一段距离,毫不惊慌,手持着钢弩不停的回头往后击发,每一支弩箭shè出,必有一人落马,发出垂死的呼号。shè出弩箭的骑兵狠拍马屁股,马嗖的串到前列,骑士在马上不慌不忙的装上弩箭,等待下一次机会。
而追击的三十余骑人数越来越少,他们发shè的弓箭离马屁股还有好几丈,便落在地上,对周望他们一点威胁也无。
周遇吉看得心痒无比,放慢马速,看看离周望越来越近,大呼道:“兄弟们,我来帮你们!”
说完,奋力拉开手持的二石弓,转身往后shè去。
咻咻的声音传来,其声势可比弩壮观多了。后面的一骑迎头撞上箭支,翻身掉下马,眼见不得活。
周遇吉哈哈大笑,从箭壶里又掏出一支箭,伺机击发。
追兵一看情势不对,追又追不上,弓箭又够不着敌人,呼哨一声,调转马头,往修武方向而去。
“吁……”众人纷纷拉住缰绳,将马匹停下来。
周遇吉才shè杀一名敌人,心有不甘,调转马头就要追去。周望忙拍马堵住去路,说道:“将军别追了,马上追敌甚为吃亏!”
周遇吉大悟,拉住缰绳,翻身下马,正待说话,周望喝道:“吴天柱,带五名兄弟,沿来路搜索,看是否还有活口!”
“诺!”五骑应命而出,往修武县方向搜索而去。
周遇吉呵呵笑道:“兄弟,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这时,卢象升也带着二仆过来,冷冷的盯着周望手头的钢弩。
周望无奈,说道:“在下乃荆州府弓兵周望,奉高知府之命来此地查探贼寇!”
卢象升稍稍放下心来,目光又盯上了周望腰部的马刀。
周望一行人前往修武时,遇到了一群游骑,游骑试图驱逐周望等人,双方一逃一追的交上了火。周望深悉蒙古骑shè妙法,在此小试一番,让游骑吃了大亏。
吴天柱顺利找到活口,周望对活口稍加审问,方知袭击修武县的贼寇乃闯将李自成,目前李自成携裹了二万人马准备攻打怀庆府,手里的jīng锐骑兵更是达到二千骑!
卢象升倒吸一口凉气,怀庆府承平多年,能不能抵挡李自成的攻打还在两说,要是李自成攻破怀庆府,势必使河南乱成一团。
听闻此信息的卢象升更不停留,马上辞别周望和周遇吉,往北直隶方向而去,临走,对周望说道:“代在下向高知府问好,高知府高风亮节,心忧朝廷,乃吾辈之楷模。目前朝廷兵力不足,望高知府能尽快派出jīng锐弓兵北上协助剿匪,本官会上奏皇上禀明此事。”
周望和周遇吉望着远去的卢象升,钦佩不已,周遇吉叹道:“朝廷文武,能有卢建斗一半的心思,何忧海内不平?”
周望沉默着,也不说话,心里波涛汹涌。
哪有什么高知府之命,林纯鸿之命还差不多。周望担心假借高斗枢之名会被戳破,引起高斗枢的震怒,给林纯鸿带来不必要之祸。况且,卢象升刚才不停的询问钢弩的打造之法,对这利器颇为心折,言语间颇有责怪高斗枢之意。
卢象升到底责怪高斗枢私造兵器呢,还是责怪高斗枢未将利器制造之法献于朝廷呢?周望也吃不准,只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立即通报林纯鸿。
周遇吉与周望等人一见如故,不停的谈论一些战阵之事,双方都有相见恨晚之意。奈何周遇吉公务在身,不可过多停留,辞别周望而去。
第七十七章 朝廷博弈()
正如卢象升所料,河南承平多年,对李自成的闯入惊慌失措,各地乡绅联名上疏求救,崇祯帝得到消息后,大怒,刚剿灭登莱之乱的朝廷立即陷入动荡之中,温体仁和周延儒纷纷借此事打击对方,真乃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至于河南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反而被遗忘了。
温体仁的应对措施极为简单,从以前剪除周延儒党羽的方针转为直接针对周延儒,指使党羽不停的弹劾周延儒任内阁首辅以来,民不聊生、贼寇蜂起,实乃目前朝廷困境的罪魁祸首。并且极言贼寇入豫之危险,有可能祸延湖广、四川、南直隶。这些弹劾使挫折感极强的崇祯对周延儒越来越不耐烦。
自从登莱之乱后,周延儒的党羽一个个被温体仁剪除,在朝堂的势力rì渐稀薄,应对温体仁的攻击颇感吃力。他无法,只好一方面上书自辩,声称只要谨守黄河,贼寇必不能扩散至湖广、四川等地。另一方面,他纠集户部侍郎周士朴等东林党人,rì夜商议应对之策。
周士朴等人一致认为,只要扑灭了流窜至河南的贼寇,所有攻击和污蔑将迎刃而解。可是,目前东林党内领兵的臣子奇缺,侯恂算得上硕果仅存。
更何况侯恂深得崇祯之信任,当初侯恂与尤世威巡边时,在黄花镇遭遇火药库爆炸,身受重伤,请求辞职,而崇祯皇帝说:“边境戒严,昌镇亟须饬备。”命令他休息治疗,不得引咎辞职。崇祯皇帝信任和依赖侯恂可见一斑。
于是,周延儒和东林党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通州镇兵侍郎侯恂。
一骑飞出京师,往通州而去。
侯恂二月刚上任,在通州还未理出头绪,便遇到此事。侯恂政治上同情周延儒,对周延儒的困境一清二楚,当贼寇入河南的消息传来之后,宦海浮沉多年的他就知道,风雨飘摇中的周延儒这次需要他的援救。
但是,军饷怎么办?粮草怎么办?
侯恂一想到这两个问题,就头痛不已!通州镇已经欠饷三个月了,军中已有不稳之势,可惜户部已经空空如洗,哪有可能派送粮饷?
但兵还必须派出,这事如何是好?
沉思良久,侯恂认为,兵不能派多,须是jīng锐昌平兵,两千已是上限,拆东墙补西墙,好歹还能满足一时之需。至于派谁为将呢?对,就派左良玉!想到左良玉,侯恂不禁露出得意之sè。
当初,左良玉任职辽东边军都司,受崇祯元年的宁远兵变之牵连,削职为民。不得已,赴昌平投奔于侯恂麾下。时侯恂为兵部侍郎,见左良玉虽不识字,却武艺jīng熟、胆略过人,一手左右开弓绝技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一路提拔至副将,现为昌平镇副总兵。对侯恂视若父母,言听计从。
周延儒得知侯恂愿意配合他剿灭河南之贼的消息后,大喜,立即上书崇祯帝,崇祯素知侯恂麾下昌平兵jīng锐、左良玉善战,朱笔一挥,准奏,令左良玉急赴怀庆府救火。
然而,温体仁不甘心周延儒舒舒服服的闯过这一关,与兵部尚书梁廷栋商议后,拨付给左良玉的并不是jīng锐昌平兵!梁廷栋的冷笑冷得几乎能让滴水成冰:“周阁老,让你去救怀庆,兵败将死,你就等着救自己吧!”
侯恂跌足长叹:“jiān贼祸国!jiān贼祸国!”不得已,召来左良玉,叹道:“一着不慎,反将你推向了火坑,二千多寻常士卒,如何是几万乱民的对手?”
左良玉身材甚高,脸sè呈赤红sè,半跪于地,朗声道:“大人莫心忧,二千寻常士卒,良玉自有办法破贼!”
联想到左良玉训练的昌平兵,侯恂稍稍放下心,说道:“入河南的乃闯将李自成,这厮向来狡猾善战,手头更有二千多骑兵jīng锐,万不可掉以轻心!”
左良玉笑道:“大人,那李自成携裹几万百姓,胜则气势如虎,败则如山倒,良玉寻思着至怀庆后,择其一部猛打,一部溃败,必然冲动贼寇阵脚,败亡之势既成,良玉衔尾追之,必获全功!”
侯恂捻须微笑不语,果然乃良将,即便兵微将寡,也敢战,况且提出的战略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
侯恂叮嘱道:“务必谨慎,万不可贪功冒进,那贼寇jīng骑二千在手,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再说目前我也只能筹集到这么点粮草,到了河南后,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
十rì后,左良玉点齐兵将,辞别侯恂,往南进发!
侯恂送走了左良玉,想来想去,觉得心里没底:自己没准真的把心腹爱将推入了火坑!
况且,折损了左良玉和两千士卒也就是掉块肉而已,虽然疼,xìng命倒无忧,如果温体仁梁廷栋将战败之责推到自己身上,没准自己会掉脑袋。紫禁城的那位向来喜欢推卸责任,这并不是胡思乱想。
更进一步,如果温体仁、闵洪学和梁廷栋抓住此事攻击周延儒,没准周延儒会因为此事而辞去内阁首辅,这对东林党大大不利!
侯恂不停的在屋内转来转去,苦思良计。忽然,下人通报兵科给事中冯元飚来访。
侯恂忙将冯元飚迎进后花园退思亭,两人坐定,侯恂道:“尔彛止饬俸幔赜兴涛遥
冯元飚笑道:“大真老弟署理军务,成效显著,简在帝心,为兄佩服不已,哪敢班门弄斧,徒惹老弟耻笑。这次来,就是想找老弟下棋!”
侯恂喜不自胜,两人均爱好围棋,平rì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分难解。
可是今rì的侯恂心里有事,第一盘,不到半个时辰,就弃子认输。两人接着下第二盘。
冯元飚看着冥思苦想中的侯恂,微笑着在棋盘腹心处落下一子。
侯恂大惊,疑惑的看着冯元飚。冯元飚落下此子,几乎就是自寻死路。
冯元飚笑道:“本是一着妙棋,奈何有人从中作梗,妙棋却变成了死棋!”
此话正中侯恂心中事,直愣愣的瞅着冯元飚。
哪想到冯元飚不待侯恂落子,径直在上颗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