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密国富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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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他们短少的资本,银行有设法供给的义务。他们觉得,他们所希望得到的全部资
本,银行是义当供给的。但银行方面的意见不同。于是,在银行拒绝推广信用的时候,
有些企业家想出了一个法门。这个法门,在一段时期中,显得对他们很适用,虽所费大
得多,但其有效性,却和极度推广银行信用事业无异。这法门就是大家知道的循环划汇。
不幸的商人,在濒于破产地位的肘候,往往利用这个办法。由这办法取得资金,在英格
兰是行之已久了。据说,上次战争期间,因营业利润极大,商人们往往不度量自己的资
本,把事业过分推广起来,于是,这种循环划汇的办法,大为流行。后来,这办法又由
英格兰传入苏格兰。在苏格兰,商业是有限多了,资本亦有限多了,所以这种办法,传
入苏格兰后,比较起来,愈见流行。
这种循环划汇办法,在一般实业家心里,当然都很明白,似乎没有说明的必要。但
本书读者,未必都是实业家,而且,这种办法对于银行的影响,即使一般实业家,也似
乎不大了解,所以,我将设法来作尽可能明了的说明。
当欧洲野蛮法律还没有强迫商人履行契约的时候,商人间形成一种习惯,即赋给汇
票以非常的权利,使得以汇票(尤其是定期很短不过两三月的汇票)进行借款,比以任
何他种证据都容易成功。汇票到期,承兑人若不能立即照付,他马上就算破产。于是持
票人可作成拒付证书,持向出票人索款。如果出票人也不能立即照付,亦就算破产。又
如果汇票在未到期以前,辗转流通,或以购货,或以借款,迭经数人之手,这些人各在
票背签署名号,作为签保,这些人就也对这汇票负完全责任,如果汇票到了自己面前,
自己不能立时照付,也马上被宣告破产。这种惯例,晚近二百年来,已为欧洲各国法律
所采纳。出票人,承兑人,背书人,即使信用有疑问,但因汇票期限如此短促,多少对
持票人是一种保障;虽然他们都有破产的危险,但不见得在这短促期间内,他们都会破
产。房子已经倾斜了,不能持久了,今晚就会倒塌吗,不见得吧,我姑且冒险住一晚—
一这是倦行者的心事,正好比喻汇票持有人的心理。
假设爱丁堡商人甲,向伦敦商人乙,开出汇票,限期两月,要乙付银若干。事实上,
伦敦商人乙,并无所负于爱丁堡商人甲。他所以愿承兑甲的汇票,因为两方协商的条件,
是在付款期限未到以前,乙亦可向甲出一张汇票,数额相等,外加利息佣钱,兑期亦为
两月。所以,在两个月的限期未满以前,乙向甲出一张汇票,甲又在这汇票满期以前,
再向乙出第二次汇票。在这第二次汇票未满期以前,乙再照样向甲出汇票,都以两个月
为期。这样循环下去,可连续至于数月,甚而至于数年,不过,乙向甲开出的一切汇票,
累积下来的利息佣钱,都要算在里面。利息例为每年百分之五,佣钱每次至少百分之零
点五。如果每年来往六次,佣钱就要加六倍,所只靠这种办法筹款的甲,每年费用就至
少也在百分之八以上。如果佣钱高涨,或如要对以前汇票的利息和佣钱付复利,那末,
利上算利,费用就要更大。这就是所谓循环借款的办法。
据说,国内大部分商业上的投资,普通利润是在百分之六至百分之十之间。用这样
方法借得货币的营业,如果除了偿付借钱的巨大费用,还能提供很好的剩余利润,那非
是一种非常幸运的投机不行。但是,近来有许多规模巨大的计划,在若干年中除靠这个
方法从巨额费用借来的资金外别无其他资本。无疑的,这些计划家在他们的黄金梦中,
看到了大利润的非常鲜明的幻象。但是,当他们醒了,或在他们营业结束时,或在他们
无力再继续经营下去时,我相信,运气好得能够实现所作的梦的,没有几个。
爱丁堡的甲向伦敦的乙开出的汇票,经常由甲于到期前两个月持向爱丁堡银行贴现。
伦敦的乙随后向甲开出的汇票,也照样地经常由乙持向英格兰银行或伦敦的其他银行贴
现。银行贴现这些循环汇票所付出的大都是钞票。在爱丁堡,是付苏格兰银行的钞票;
在伦敦,是付英格兰银行的钞票。固然贴现的汇票,期到了都照兌,不过,为贴现第一
张汇票而实际付出去了的价值,却永远没有实际归还贴现它的银行。因为,在第一张汇
票将到期的时候,第二张汇票又开出了,数额还更大。没有这第二张汇票,第一张汇票
根本就该有兑付的可能。所以,第一张汇票的兑付,全然是个名义。这种循环汇票的流
转,使银行金柜在发生了出流之后,一直没有入流来补还这项出流。
银行因贴现这些循环汇票而发的纸币,往往达到进行大规模农业、工业或商业计划
所要使用的全部资金的数目,而不仅限于在没有纸币的情况下,企业家必须以现金形式
保持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的那部分资金的数目。所以,银行发出的这种纸币,大部分
是社会所不能容纳的,是超过国内在无纸币的情况下流通界应有的金银价值的。过剩的
部分,马上会回到银行,要求兑换金银。银行必须尽其所能,设法寻求这项金银。这是
这些计划家施巧用计向银行弄去的资本,不但没有经过银行知道或得过银行慎重考虑后
的同意,甚至,银行在若干时间中,可能毫不觉得曾贷给了他们这资本。
设甲乙二人,狼狈相倚,互出循环期票,向同一银行贴现。银行方面,当然不久就
能发觉他们的行径,就能明白看出,他们营业但自己并没有资本,他们的资本全然是它
借给他们的。但是,假如他们不常在一家贴现,时而这家,时而那家,而且两人并不一
直互向彼此开出汇票,而兜个大圈子,经过许多其他计划家,这些计划家以利益所在,
互相帮忙,最后由其中之一,向他们开出汇票,那末,哪一张是真实汇票,哪一张是虚
伪汇票,就不易辨认了。是有真实债务人和真实债权人的汇票呢,或是除了贴现汇票的
银行别无真实债权人、除了猎取货币的计划家别无真实债务人的循环汇票呢,那就难于
知道了。即使银行终而察觉了这点,但可能已经太晚,这样的汇票,已经贴现不少了。
这时,拒绝他们,不再贴现,必然会使他们一齐破产,而他们破产,可能使银行随着破
产。为顾念自身利益与安全计,在这危险境况中,银行方面也许只好再冒险继续贴现一
些时候,企图慢慢把贷款收回,或者加重贴现条件,迫使他们逐渐转向别方面或者别个
银行设法,从而使自己尽快从这个圈套中摆脱出来。然而就在英格兰银行,伦敦各家主
要银行,以及比较慎重的苏格兰各银行,陷入过深,开始对贴现提出较苛的条件时,这
班计划家不仅惊慌起来,而且愤怒起来。他们自己的苦恼无疑是直接起因于银行方面这
种慎重的必要的准备措施,但他们竟把自己的苦恼说成是全国的苦恼。他们说,这种全
国的苦恼,完全是由于银行方面识见卑陋,举措失当;他们想努力使国家臻于繁荣富裕
的境地,而银行却吝于帮助。他们似乎认为银行按照他们所希望的借款期限和借款利息
借给他们资金,乃是银行的义务。然而就事实说,要挽救银行自身的信用,耍挽救国家
的信用,银行拒绝对借款已经过多的人继续按照这种方法贷给信用,是这时候唯一可实
行的办法。
在这喧扰和窘困之中,苏格兰如果开设了一家新银行,声言以救国难为职志。它立
意很慷慨,但措施失当了,而且似乎不甚明了它所企图救济的困难,其性质是怎样,其
原因是什么。这银行的贷借,无论就现金结算法说,或就贴现汇票说,都比其他银行宽
大。就后者说,它几乎不问汇票是真实汇票还是循环汇票,一律予以贴现。这银行曾明
白宣布宗旨说,只要有相当的保证,甚至需要非常长的时期才能偿还(象改良土地用的)
的资本,也全部可以向银行借取。甚至说,促进这样的土地改良,是银行所以设立的一
个爱国目标。由于对现金结算、期票贴现采取这样宽大的政策,银行必然发行大量钞票,
其过剩的部分,既然不易为社会所容纳,当然随发随回来兑换金银。银行金柜,本来就
不大充实。它从两次招股募到的资本虽号你十六万镑,但实收不过百分之八十,而且是
分期缴纳。大部分股东,于第一次缴入股款后,即向银行用现金结算法贷借。银行理事
先生们,以为股东借款,当受同样宽大的待遇,所以,有大部分股东缴了第一期股款以
后,其余各期缴入的,几乎全是在现金结算法下借出的款项。这样,他们后来的交股,
就不过是把先从银行某一金柜提去的款项,放入银行的另一金柜。所以,银行金柜,即
使原本充满,共过度的发行,亦必使银行金柜很快耗竭,只好走上失败的途径,向伦敦
银行开出汇票,期满时再开,加上利息佣钱的数目,从而兌付前一汇票,除这办法外,
没有其他能及时补充金柜的耗竭。这银行的金柜,原来就不很充实,据说,营业不过数
月,就不得不乞助于这个办法。幸而,各股东的田产,不在数百万镑以下,他们认购股
分时,实际上即等于把这田产保证银行的一切借条,有如此充实的保证作为银行信用的
后盾,所以,贷借政策虽如此宽大,银行营业,仍能赓续二年有余。到非停业不可时,
发出的纸币额,已近二十万镑了。这种纸币,随发随回,因要支持这些纸币的流通,它
屡向伦敦各银行开出汇票。累积下去,到了银行不得不倒闭的时候止,汇票价值,已在
六十万镑以上。这样,在二年多的时间里,这银行借出去的,也达八十万镑以上,取息
百分之五。对那二十万镑用纸币借出去的放款所收的百分之五的利息,也许可视为纯利,
因为除了管理费外,没有其他扣除。但那六十多万镑向伦敦出汇票借来的,其利息佣钱
等,却在百分之八以上。所以,两者对比,银行借出的金额,其中要吃亏百分之三以上
的利息的,不止四分之三。
这银行经营的结果,似正和它的创办人的本意相反。他们的目的,似乎在于对国内
那些他们认为有勇敢进取精神的企业,给予支持,同时把苏格兰各银行,尤其是在贴现
方面被指摘为过于畏缩的设于爱丁堡的各家银行排挤掉,从而把整个银行营业集于一身。
无疑的,这银行曾给各计划家以暂时的救济,使他们在无可如何的境地下,多拖延了两
年左右。但事到尽头,仍不过使他们陷入债务愈深,因此到了失败的时候,他们的损失
更重,他们债权人的损失也更重。所以,这些计划家所加于自己及国家的困难,这银行
不但没有加以救济,事实上,反而使它加深了。为他们本身计,为他们债权人计,为国
家计,他们大部分的营业,不如早两年停止的好。不过这银行所给予各计划家的暂时性
的救济,结果成为对苏格兰其他银行永久性的救济。在苏格兰其他银行不肯贴现循环汇
票的时候,这新银行对出循环汇票的人,却伸出双手欢迎。赖有它,其他各银行,很容
易就脱离了厄境,不然它们就决无法摆脱这厄境,一定耍受巨大损失,甚或在一定程度
上名誉还要遭受损失。所以这银行经营的结果,加剧了它所要减除的国家灾难,但却使
它所要取而代之的各竞争银行免受大灾难。
这银行初成立的时候,有些人认为,银行金柜虽易枯竭,但来贷借纸币的都提出了
担保品,拿这种担保品作担保,取得钱来补充金柜,决不是难事。但我相信,不久,经
验就告诉了他们,这个筹款方法,未免远水救不得近火。这样不充实而又易干竭的金柜,
除了走上没落的途径,向伦敦各银行开出一次汇票,满期时再开出一次汇票,层迭下去,
累积的利息佣钱愈来愈多外,简直没有第二个办法可用以补充。即使这种办法,足使它
在需要款项的时候,能立刻借到,但结果不仅无利可图,且一定次次受损失,以致作为
一个营利的公司,终必一败涂地,虽然灭亡的过程,没有象采取一再出要这种费用更大
的筹款方法那么快。它仍不能从所发纸币的利息取得利润,因为纸币既是超过国内流通
领域所能吸收和使用的,必然随发随回来换取金银,而为了兑换,银行方面须不断地借
债,借债的全部用费以及探听谁有钱出借、和有钱的人磋商、写债卷、立契约等等所需
费用,全须银行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