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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烟醉-第38部分

小说: 烟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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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的事?”
  “我们是在西昌才挑明的,对不对?”
  “你们之前就……”
  “我们都走过弯路、都犯过错误,对不对?我自认为,是对得起你的。”
  ……
  感情上的伤害常常并不是不可以化解的,如果不是加上误解的话。文静准备努力化解他们之间的伤害!但感情上的伤害也正如挨了钝刀的宰割,固然不会致命,伤口却并不那么容易愈合。
  文静的妈妈隔天亲自邀请姜灿到家里做客。毛脚女婿见丈母娘,这是他迟早要做的功课;原本也有这个计划,只是在这种心情下,姜灿只是勉为其难地应允了下来。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只好带上公司的香烟,算作见面礼。
  妈妈很像文静,或者正确的说法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妈妈亲切地给姜灿开门,并表现出对姜灿的喜爱。她责怪道:“小静这个女子,经常提起你,又不带回家里来玩,一带回来就要结婚了!”并忙着给姜灿泡茶。爸爸似乎并不像文静所说的那样卑吝跋扈,只是一副懒散却威严的样子;他几乎不想跟姜灿目光对视,神态间充满着对姜灿的不屑—大概所有的父亲面对将要带走女儿的毛头小伙都会是这种神情的。姜灿想,即使天下父亲在此时的心情是一个通例,文静的父亲却不够资格这样。因为他并不爱文静,文静是这样说的。但这种微妙的局面还是激发了姜灿做回角色的勇气,文静显然并没有跟他的父母合谋,在自己家里撕破脸皮、解除婚约!文静在厨房里正做着什么菜,并不出来。
  饭局开始时,父亲总算活跃起来。很多男人是只有当酒杯倒满时才会有话说的,这个父亲正是这一种。
  “来来,小姜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来,我代表我们全家,欢迎你!干。”
  看看文静,她正忙着给大家分汤;姜灿心里有一丝的哽咽,他知道文静并不爱这个家,如果不是极度地无助,她是不会回来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给文静的伤害,也许比她爸爸还要大。他一口将酒喝干,连心里升起的歉疚也一起咽了下去。
  爸爸不断地斟酒,姜灿就不断地喝干。
  爸爸说:“小静就交给你了,你们好好过日子!你做烟草工作,待遇怎么样?”
  姜灿说:“还可以。”
  爸爸说:“老企业,恐怕待遇一般。争取自己开公司干,但你这种搞烟的,自己干怕是不好找门路—私人又不能开烟草公司!”
  姜灿哑然,社会上老板漫天飞,谁不想自家女婿是个老板?但自己从未考虑过做什么老板,如果真要去做个什么老板,烟草的工作经历也不会成为障碍吧?
  妈妈赶忙给姜灿解围,说:“成家了,就是一家人。遇到事情,要像一家人一样好说好商量。我们家的孩子,不像现在社会上的孩子那样,小静她还是很听话的。”说着,把盛鱼的盘子向姜灿这边移过来。
  爸爸又给姜灿倒了满满一杯酒,妈妈赶快阻拦说:“少喝点,少喝点!”
  爸爸不情愿地说:“话多!刚开始喝,哪儿就喝多了?”
  妈妈转头对姜灿笑笑说:“今天你们第一次喝酒,就多喝几杯哈;以后记得少喝酒,不要像酒鬼一样!”
  姜灿连忙说:“我喝不得酒,我陪爸爸喝点。”
  爸爸那边倒是痛快,一杯接一杯地跟姜灿干。文静偷偷对姜灿使眼色,姜灿也没有注意。他情绪刚刚稳定,也想喝点酒,顾不得她们母女两个的阻拦,大大方方地喝开了。就这样,一瓶白酒很快见底,爸爸拿来了第二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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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醒(10)
妈妈再也沉不住气了,骂爸爸道:“老酒鬼想带出个小酒鬼!”
  爸爸不耐烦地回敬:“只见你天天在那儿嗦,不知道今天是陪客人吗?”
  妈妈起身把酒瓶拿掉说:“客人?你连自家人、客人都不分,你巴不得天天喝醉!”
  爸爸又去夺那瓶酒:“你也不问问人家小姜喝不喝?”
  姜灿忙说:“不喝了,不喝了!”
  老两口眼看就要吵起来,文静将筷子扔到桌上,似乎见怪不怪一样,呆呆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爸爸终究还是把酒又拿了回来,姜灿也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喝酒;但爸爸坚持跟他一杯一杯地碰,姜灿只感到一股热劲上涌,刚刚伤过心,确实不胜酒力。
  接下来的事姜灿只是隐约所知,好像自己真的醉了,妈妈把他抱在怀里,“乖儿,乖儿”地把他哄睡下。其间,文静、妈妈好像跟爸爸争吵起来—
  妈妈:“人家孩子喝不得,你偏要人家喝!”
  爸爸:“我这是考验他,酒品见人品,你知道不?”
  文静:“再这样,我以后不回来了!”
  爸爸:“你翅膀硬了,可以不回来了!”
  姜灿迷迷糊糊地睡去,醒来时已是半夜。文静合衣睡在他身边。他借着窗户透来的微弱光线,看到文静平静的脸,均匀的呼吸伴着胸前的起伏。一种怜爱之情和强烈的保护欲在姜灿心中升腾—他决定忘掉一切的不快,好好爱身边这个女孩,并克服她父亲的所有缺点!
  姜灿很快恢复了情绪。一天,他鼓动文静跟他一起请了假,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带着迷惑不解的文静来到了婚姻登记处。文静掩饰不住惊喜,但并不说什么。
  中国的婚姻仪式是大家共知的“礼崩乐坏”,也许是弥补这种不足,办事人员解释说,新近的婚姻登记流程中加入了宣誓的环节。办事员煞有介事地郑重问道:“你们是否自愿结婚?”
  文静开玩笑说:“包办的,都是他包办的!”她指指姜灿。
  办事员严肃地说:“不能开玩笑!我再问一遍—你们是否自愿结婚?”
  姜灿说:“是!”
  文静也说:“是!”
  办事员又对着姜灿问:“结婚后,你们互相要承担起赡养义务!请问你是否愿意?”
  姜灿说:“我愿意!”
  文静不等办事员问她,也说:“愿意!”
  这就算宣誓了!等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姜灿调皮地说:“还是挺庄严、神圣的嘛!”
  文静说:“如果那边不同时办离婚的话,我也觉得这个地方还可以!”
  姜灿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同一间办公室的一边就是离婚登记处!赶忙说:“我们永远不到那边去!”
  文静说:“这儿真像医院兼开火葬场一样。”
  姜灿说:“掌嘴,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文静笑着说:“开玩笑嘛!好,我掌嘴!”
  一切沉浸在快乐中的体验,都不如姜灿此时的感受。幸福和痛苦就像磁铁的两个极点,决然相反,但相互吸引得如此紧密。几天前,他们还在分手的边缘,现在交换着彼此的心;几年前,他们几乎擦肩而过,现在他们已经是结发夫妻!这正如阿弥所言的悖论、有关香烟的悖论、有关人性的悖论;生活在这些悖论中轮回,人在这些悖论中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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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在喜来登饭店如期举行,就像所有的婚礼一样,姜灿和文静穿上结婚的礼服,在门口充当“迎宾”,接待着每一位亲朋好友的到来。
  老总早就想当姜灿和文静的媒人,但媒人没当成,这次当了一回证婚人。他换了个人似的,来了年轻人的豪气。
  面对自己喜欢的一对新人,他说:“姜灿事业心强,我对他的要求是,以后在我和文静两个领导之间,把事业和家庭两个项目都搞好!文静乖巧贤惠,我祝愿你把小日子搞得红红火火!你们两个的结合多少跟香烟有些关系—你们是在烟草企业相识相知,但我建议姜灿从此戒掉烟瘾!结婚了就最好戒掉一切的‘瘾’,只对家庭有瘾就好。恭贺你们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在老总的婚姻证词中,婚礼进行得隆重而热烈。
  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姜灿和文静在享受空前的祝福时憧憬着“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的美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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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醉(1)
……这些经过炼狱的精灵,在那里脱胎换骨,成为一支支欲念附身的“尼古丁女郎”;当人们把它化为灰烬时,正好在“尼古丁女郎”的缠绕中幸福或苦闷、爱或恨……漫天烟草舞蹈在同一片阳光下,那里曾有姜灿、Coco、文静和阿弥活跃的身影;多少人来来往往,也曾沉醉其间。烟草的美丽,仅仅是在它生长的土地上,从人们走进烟田开始,它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已经很难说清!
  回到上海的阿弥,好比是给一个过去的自己收拾遗物,一切接触都透露着伤感的情绪。收拾收拾自己的小屋,发现原来那里展开的梦想和焦虑已经与他无关!出门四处走走,也只是感到陌生—ARK已经更换了新的乐队,原来熟识的一个叫Jim的美国乐手也早已不在那里;ROJEM里疯狂的人们,换成了更为年轻的一群,萱儿已经毕业,成为了白领女孩,早已不在这里混了!Coco回去了杭州,已经与人结婚,还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这是KH公司里的台湾人客户总监讲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旋涡,你不在旋涡的中心,就注定被抛弃得很远,成为潮流之外的残渣或滩涂上搁浅的鱼。
  这座城市的变化更加让阿弥觉得孤独,自己只是个彷徨的局外人!他原以为回到上海,总能找到安心留下的理由;但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你已经上“路”了,你的回来,只是为了离去!
  阿弥知趣地收拾了行囊,他要开始的旅程正是要结束过去的经历……
  没有雄壮的汽笛,没有送别的人群,火车在慵懒地向前滑行。在新世纪的伟大憧憬中,在秋日傍晚温暖的上海,有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或猜测着晚餐的风味,或计划着去哪家餐厅、哪间酒吧开始一天中真正的生活;年轻的女人更在认真思考穿哪件衣服、用什么样的唇彩;总之,这个城市正处在约会之前的准备中。太阳该羞愧于四处弥漫的暧昧,红着脸赶着下山。
  跟太阳一样,准备在天黑前离开上海的,还有坐在这列驶向西部边陲的火车上、行囊简单的阿弥。在阿弥的眼里,城市的派对已经开始离他远去。尽管车厢里挤得严严实实,他的心里却显得空空荡荡,这种感觉正好与眼前的视野相符—火车已经离开了拥挤的城市,正奔驰在宽广辽阔的平原上……
  一座城市,就像一个舞台;刚来时,可以有演好角色的种种愿望,一旦离别,多半只有曲终人散的寂寥。至于情节的记忆,只剩些薄如轻纱的飘渺感,像游丝一样地把握不定;而表演的纰漏,却很清晰,这种遗憾与惆怅就构成了回忆的一部分,像是搁在人心头的皮鞭,随时可以用来鞭笞你片刻放松的心。
  火车早已开出了上海的地界,一路欢歌,转眼就要经过钱塘江大桥。车上的人们开始从离别的沉默中苏醒过来,一来是呼朋唤友地要看江景,二来也是为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感到欢畅。走过这条路的人都知道,过了沪杭间繁忙的一段,列车才会像真正的特别快车那样,昂首阔步起来。阿弥本来对离开上海毫无眷念,听到上铺一个女孩大叫“杭州到了,杭州到了—”声音脆脆地,他飘在不知哪里的心一下子被揪了回来,由于是下铺,他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半是铁路、一半是公路的钱塘江大桥。
  很多触景生情的回忆,是没有时空顺序的;只因为某个感触,而诱发了你心中“压箱底”的记忆,一股脑儿地涌出—
  那年陪Coco来杭州时,Coco也是忙不迭地向阿弥介绍:“杭州到了,钱塘江大桥—”
  “这是我见过的最丑的桥!”阿弥毫不领情地说。
  “有毛病啊,你还见过哪些桥啊,尽不说好话,这叫特色嘛,不懂欣赏!”Coco当时的怒目,阿弥依然记得清楚。
  “我见过很多桥哇,武汉长江大桥、南京长江大桥都是风景;哪像这样,铁道与公路并行!”就像每一次争执一样,阿弥从不让嘴。他对女人的原则是:小处从严,大处从宽;他自信很了解凡女人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德性。比如这一次,因为Coco是杭州人就护着杭州的市政工程形象,偏偏要反对他的即兴言辞。阿弥觉得,以自己的见识压倒Coco的偏见绰绰有余。
  “我们,不就像是铁路与公路并行—”Coco冷不丁冒出一句这样的话,似乎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对呀!男人和女人怎么能并行呢?应该像长江大桥那样上下叠起来,才美吗!”阿弥本以为自己的调侃很得体,那知Coco毫无释怀,仍旧满脸忧郁。
  那天之前,他们刚刚大吵一架,来杭州为了散心。到今天,阿弥仿佛明白了Coco话中有话—两个人总是步调不一致。这种不一致体现在他们相处的方方面面。
  这一次,阿弥觉得自己再没可能来杭州就能够散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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