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爱太沉重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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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引起血管阻塞、或者肌肉拉伤。”
男人像位被教授厉声吓醒的学生,嘴巴开开猛点头。
“她的情况不太好,没办法单用气球扩张术解决,只好装血管支架了。”男人的脸上剎时没了血色,只差没当场晕倒!医生自顾自地接着说。“不过,她还不至于需要用到新型的那种涂药支架,我只用健保给付的。”
“厚……谢谢医师、谢谢、谢谢……”男人重新恢复了生命力,兴奋地紧握医生的手,万分感谢,让他省下不少冤枉钱。
男人早就忘了叶晓芹的存在,径自陪着帮他省钱的妻子前往病房。
叶晓芹也根本不希罕他的感谢,那样只会让她更恶心罢了。
只是她相当感叹,为何这两家子的人,却碰到大相径庭的医生?为什么情况不颠倒过来?为什么那位医师居然不对男人狮子大开口,佯称装了好几只每根十几万的支架,再拿小小的血管支架给他仔细瞧,让他为钱气得脑充血,直接送入手术房急救,再狠狠捞十万呢?更恨不得医生说加护病房没了,要他们转院,最好转到台北,让他的存款再大失血!
为什么?她睁睁环顾着冰冷的家属等候区,在心里嘶喊。
她突然忆起前阵子在急诊室碰到的那位车祸病患。那天是心导管室和加护病房都没空,各科医师也忙得不可开交。今天则是都有空,随到随有,专科医师也随请随到。唉……她无解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询问认识的志工是否有人也装了心脏血管支架。恰巧她所问的第一位仁兄,去年才装了支架。
这位六十几岁的志工也许今天讲不到几句话吧,随即劈劈啪啪讲了一大堆。
叶晓芹虽然很想告诉他,能不能请你直接讲答案?不然我就拿张狗皮膏药把你的嘴贴起来!但是,她知道他的心脏不好,只好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硬挤出严肃的表情假装用心聆听。
志工唠叨了将近十分钟,才道出叶晓芹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记得……”志工望着天花板的无字天书,支吾地说。“健保给付的支架,价格好像……不到四万块!”然后他的舌头突然便灵活了。“有些只爱钱的医生不管患者到底需不需要,就拼命恐吓病人一定要装支架才可以,好像不装明天就一定会死翘翘!不管健保或自费的都好,反正有装医生就赚到了。甚至有的一年之内就装了超过三根的支架,因为健保只给付三根,剩下的要自费,所以就两边赚。更缺德的医生还会故意……”
哇咧!四万跟十万,这叫差距不大啦!幸亏,医生只帮许先生装了一根而已!这样说来,那位医生究竟是为病人着想的良心医师,还是有良心的捞钱医生呢?叶晓芹已经听不进去志工对医疗体系所发的牢骚,而是拉垮着脸,既困惑又矛盾地想着。
事后,她并没有向许先生的家属告知此事。毕竟许先生都已经装好了,总不能再拿出来更换便宜的那一型,更甭说有所谓的七天鉴赏期,可以凭发票退货。因此讲了也于事无补,只会让他们增添气愤而已。说不一定许先生知道之后,又要送进心导管室了。
有时候,缄默也是一种另类的爱。
3
颓废又沮丧的她,踽踽步出了医院,此时的天光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就像她的心情。她走到了自己的机车,颓累地坐在椅垫上,佝偻着背,双手撑住沉甸甸的脑袋,无神地凝望车来人往。眼里、脑里,是一片空洞的苍茫,却又繁乱的无法承受。
她甩着头,一样无法甩开杂沓的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的后面扬起。“今天碰到什么事了,这么沮丧?完全不像活泼开朗的晓芹。”
“你的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吗?”她有气无力地说。
“这是我的荣幸。”纪锡桢就直直站在她的身边,让她靠在他的手臂喘一口气。
霞光把远方的地平线染成一片橘红,然后逐渐向穹苍扩散开来。无垠的天际,彷佛映着人间为爱燃烧的火光,妖娆美艳,绚烂瑰丽。
她们俩,默默无语地眺望天际的美景。
伫立的纪锡桢虽然觉得手臂有些酸麻了,但是他不敢动,因为她正依偎着自己的臂膀,这点酸痛算什么呢?更希望她能继续依靠下去。
这时,下班的周婕郁低着头,一边用手机讲电话、一边走向停车常当她要牵出机车时,才发现她们俩在附近依偎着欣赏满天彩霞。她不愿打扰如此浪漫的氛围,于是蹑手蹑脚地牵出机车。
不过,叶晓芹还是发现她,大声喊着。“婕郁,你不要给我溜,留下来听我发牢骚。”
“喔”周婕郁只能拉垮着脸,把机车再次停好,晃了过去,颓废地说。“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心情不好呀!”她抬起头来,嘟着嘴说道。
虽然纪锡桢的手臂终于获得可以舒展的机会,却盼望她不要这么快就离去,能再多依靠一会儿。
“你请我吃晚饭,我就听你发牢骚。”周婕郁无奈地说。
“那还不简单,走吧”她跳下机车,往医院的正门走去。
“怎么不骑机车?”周婕郁困惑地说。
“前面那条路不是有许多路边摊吗?干嘛还要骑车过去?”叶晓芹的表情比她更迷惑。
“我还以为要去吃大餐!”周婕郁整个身子垮了下来。
“走……啦!”纪锡桢略为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她才不太情愿地跟上前去。
医院大门前的马路少说有十几家大小餐厅。除了住在这个区域的民众来光顾之外,客人更不乏住院病人的家属,以及医院的工作人员,因此生意倒是不错。
叶晓芹大剌剌地坐了下来,叫了几盘菜,以及两瓶啤酒,就开始说起在急诊室遇到的恐怖景象。
“恭喜你呀,这么刺激的事竟然让你碰到了。”周婕郁异常兴奋地说。“我也有听到枪声,没想到你就在那里。”
“去死啦!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如果下次我再碰到这种情况,就叫他们到药局火并,让你身历其境,好好享受恐怖的刺激感。”她挟起一块牛肉,咬牙切齿地咬下去。
“开玩笑的嘛,干嘛当真呢?”周婕郁捞本似的,从碗公里舀起一半的鱼。
“当时,你一定吓到了吧!”纪锡桢露出担忧的表情。
“唉……那时我真的是吓到皮皮剉,害怕他们从外面杀到里面来。”叶晓芹看到周婕郁还要把剩下的半条鱼捞到自己的碟子里,随即往她的手背拍了下去,把勺子抢了过来。然后将那半截的鱼舀到纪锡桢的盘子,最后才帮自己舀了些鱼汤。
周婕郁本来就想凑合她们俩,因此默默吃着,不再出言揶揄,破坏她们沉默中的传情。反倒是纪锡桢觉得有些别扭,毕竟她已经拒绝他的感情。
而她也没多做遐想,只顾着说。“那个老大还真的很勇敢,身上插着一只刀,连喊一声痛都没有。不过,他又何必忍着呢?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这就是他的爱呀,爱面子”周婕郁说。“希望在小弟面前表现出英雄气概,不然干嘛这样虐待自己呢?”
“真服了他了。”叶晓芹摇着头说。她吃了些菜,然后说起在家属等待区所碰到的事情,忍不住越说越愤慨。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然医师怎么拿回扣呀。”周婕郁表现出这种事很正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表情。
“喂,我也是医师,我可不会这样做。”纪锡桢用手肘搡了搡周婕郁,算是抗议。然后对叶晓芹说。“你看到的那位医生只不过是少数而已,千万别一竿子打翻一条船。你后来所遇到的那个医生,不是全为了病人着想吗?”
“医生一样是人呀,只不过他们的职业是治病的医师,当然有所谓的好人和坏人。”周婕郁喝了口啤酒说。“就像你在急诊室遇到的那些人,有平凡的小老百姓,也有每天打打杀杀的黑道。道理是一样的。”
“我也知道呀!只是我没办法把医生当做一般人看待,因为从小我就把医师特别形体化,区隔于一般人之外。就像我无法把夏麟当做一般的男人,因为我对他有特殊的感情。”
叶晓芹很自然地讲出来,但是听在纪锡桢的耳里却很不是滋味。因为她随时想起的人是夏麟,而不是他。他沮丧地灌了一大口啤酒,叶晓芹和周婕郁却以为他是对医生的特殊身份而有所感触。
“说真的,如果情况颠倒过来的话,我肯定拍手叫好,一点也不会埋怨那个医生,甚至把他当做义医崇仰他。”叶晓芹表情夸张地说。
“什么叫义医?”周婕郁张大眼睛,满脸困惑地问。
“义贼你听过吧!他是医生,又狠狠坑了那个有钱的烂人,当然要叫做义医喽。”叶晓芹语带双关地说。
周婕郁和纪锡桢都在医院工作,当然了解她的双关语,不由地笑了出来。
“同样是人,为什么爱差那么多?怎样才算是爱,应该说是正常的爱?”虽然叶晓芹明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沮丧地说。
“我们的爱,所站的立足点都不一样,才会产生差异性,让你有不同的感触。就像每位医生对病人所付出的关怀也不同。有些是环境所造成,比如医院的制度和病人的多寡,逼得医师不能多花时间看诊。有些是因为个性使然,不知道如何表现出适切的关心。有些是只爱钱,还有身份,而不是病人。”纪锡桢说。
叶晓芹凝视他那真切的神情,不晓得对他的爱应该伫足于那里?是坚硬的大理石地板?是满布流沙的沙漠?是广袤的草原?是颤巍巍的薄冰?是高耸壮丽的山之巅?还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沮丧地垂着头,给自己斟满啤酒,惶惑怅惘地独饮。
只是,纪锡桢和周婕郁都不晓得她内心的纠缠与彷徨。
忽地,餐厅里扬起她们极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你们都在这里呀?我跟你们一起坐好了。”
她们猛然回头,竟然是詹文奎。而他也不等她们响应就大剌剌地坐了下来,向店家叫了几样菜。
“咦,你怎么会来这里吃饭?”叶晓芹故意揶揄着。讽刺他这个有钱的名医,怎么会来小吃摊吃晚饭,而不是到灯光美、气氛佳的餐厅。
“晚上值班呀,老是吃便当也吃腻了。”詹文奎自顾自地说。
叶晓芹只是个志工,可以不甩詹文奎,甚至甩头就走。但是纪锡桢和周婕郁就不能这样,只能虚与委蛇地陪他聊几句。
“你什么时候要去加拿大念书?”詹文奎问道。
“大概九月初吧。”叶晓芹慵懒地说,然后喝了口啤酒。
“明年我可能到加拿大做短期进修,那时再去找你这个地头蛇。”他彷佛在说自己的事,眼里只有桌上的菜,没有其它人的身影。
叶晓芹差点把满嘴的啤酒喷了出来,逼得整张脸扭曲变形。纪锡桢和周婕郁则抿嘴窃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欣赏她的窘态。
叶晓芹狠狠顺了几口气才说。“那时我还在的话,再带你去玩好了。”放心,你只要一到加拿大,我就绝对不会在!她在心里坚毅地说。
“今天我帮一位孕妇剖腹生产,生了个三千多克的小男生。现在的人营养太好了,胎儿都越来越大。前天我还帮一位妇女用阴道切除法顺利帮她切除子宫瘤,大概有两百多克重,手术所花的时间比上次进步了。”他彷佛要炫耀自己的医术,得意洋洋地说。
“医生,我们现在在吃饭耶,能不能不要说那些血淋淋的手术?”叶晓芹拉垮着脸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板起脸,严肃地说。“你知道吗?超过三十岁的女人,发生子宫内膜异位,三十五岁以上产生子宫肌瘤的机率有多高……”
叶晓芹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即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等到吃完饭再讲。我现在正在吃牛肉,你一直讲下去,我怎么吞下去呢?”
纪锡桢和周婕郁各自把头转开,努力憋笑着。
“呵呵……就饶了你吧。”其实,詹文奎说这些的用意,只不过是报复叶晓芹居然敢质疑他的医术。
有詹文奎在,她们三个是食之无味,礼貌到了,她们就宣称吃饱了要先走。
当詹文奎看到叶晓芹拿起账单时,立即说道。“账单给我,我请客啦。”
“不用啦,这一顿是我要请她们的。如果你帮我付帐的话,我还要另外再请一次,可能比今天更贵,那就不划算了。你的帐我也一起结了。”叶晓芹一说完话立刻闪人,免得又被他缠祝
詹文奎不发一语地眺望她的背影。他不晓得为什么每次面对叶晓芹,总会不自主表现出另一个自己?明知道这些行径会令她厌烦,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