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本纯良+番外 作者:张张何何(晋江2014-04-09完结)-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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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三看着面前一丝不苟给苏云璟输入血液的那人,这人白衣胜雪气质圣雅,他是第一次看见这般人物,虽然这人自始至终言语甚少,但只仅仅看着他便仿佛觉得看见了世上最纯净的人,那种恬静淡然之气侵染了他的四周,那人的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心中怡然舒和。
这个人,血灵子……血灵子……
东方三脑子里似乎有什么闪过,猛地他身子一震,看向那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难测。
这个人会是,他?
“呀,快看,苏哥哥手指动了!”小童子猛然间拔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虑,东方三一喜,忙看向床榻,便见苏云璟的脸色已是如正常人一般,胸膛竟正在缓缓起伏!
“公子!”碧落大喜,公子真的被这个人救了回来,他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那人慢慢回收了手臂,小童子忙掏出白巾包裹住他的手,眼中喜悦不可掩饰,“师父,您真的把苏哥哥救活了,太好了!太好了!”
那人淡淡一笑,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柔的点了点小童子光洁的额头,眼中宠溺不言而喻。
“劳烦您了,真的谢谢!”碧落深深的向他鞠躬,他的大恩她无以为报,她会替公子一辈子感激他。
那人温和的看着她,却并未言语,而后目光慢慢看向苏云璟,“这孩子额上掌伤虽气力十足却并不至于要其性命,然而他却偏偏练功太过急切,正值气血攻心之际突遭此伤,又伤在命门之上,这一掌便致其命岌岌可危,我的血虽然可以让他起死回生,但他受伤不轻,或许在清醒后会有暂时的失明,不过明日便可恢复。”那人说完,便牵起小童慢慢向着门口走去。
“哎,你就这么走了?”见他要离去,东方三忙出声喊道,“你究竟……是不是他?”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人,那人坦然的回望着他,却说出一句甚是奇怪的话,“东方三,流连似水,往事如烟,今日的你可放下了?”
东方三瞳孔猛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姑娘,眼下云璟他还需你的照顾,麻烦你了。”那人又看了碧落一眼,说完便回头离去,似交代完了一切,不再多言。
东方三久久的看着那两个渐渐走远的身影,心中翻涌,他回头看了一眼在床边紧紧握住苏云璟手的碧落,目光慢慢变得复杂,眼前似乎慢慢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曾几何时,他的生命里也出现过一个孩子……
东方三一生未娶,但是却有一个女儿。
一个人无拘无束,放荡不羁,这是东方三一直追寻的,然而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他偶尔也会闷得发慌,这时的他会想,若是身边有个人一直陪着或许也是不错的。
在他四十岁那年,老天爷给了他这个机会。
东方三永远不会忘记那年飘雪的冬天。那年,饥荒饿死了很多的人,就是在那个废弃的村庄里,他偶然发现了一个弃婴。那孩子是个刚会爬的女娃娃,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他本不想收养她的,还是个吃奶的孩子,又瘦的皮包骨,他没那个功夫照顾她,要收养也是要一个大些的孩子才好,可那孩子却抓着他的小腿不放,似乎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那一刻他心软了,叹了一声认命地终是将她捡起,从此收为义女。
他痴迷医药,对那孩子不甚上心,磕磕绊绊将那孩子拉扯到十岁,他像是扔烫手山芋一般又开始了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终日于山林中奔波试炼药材,两三个月才会偶尔想起那孩子回去见她一面。
孩子很黏他,却对他的多日不归从来没有半分怨言,她天真烂漫,极为懂事,每次见他回家都是奔着跑过去围着他笑,她会将屋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把最好的那间房让他住,她会在他肚子饿的时候早已把饭菜做好,在他喝醉的时候认认真真的将他吐出的秽物清理却没有半分嫌弃,虽然只有十岁,她却像个大孩子一般照顾起了他。
有次他被毒蛇咬伤了小腿,小小的孩子竟然一言不发就驮着他走,十里的山路她没有喊一句累,她抬起大汗淋漓的脸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爹爹一辈子,却不想有一日这话终究成了空。
那次他又离家了几月去山林中寻找药材,然而却在试药后不慎中了剧毒,抱着必死之心他回到了家中,那时她已长成了十二岁的小姑娘,见他这模样,眼眶瞬间就红了,大声拉着他的手哭,哭得声嘶力竭,他用尽力气嘱咐她在他死后将屋子里的药材一并埋了给他当个伴儿,然而便失去了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胳膊上火辣辣的疼,上面有一个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过了,然而他却不记得自己曾经有受过伤,屋子里不见了孩子的踪影,四周安静的没有人气,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最后是在他的小药房里发现了孩子。
小小的身子横躺在地上,已然没有了生气。
那个傻孩子竟然和他换了血,他曾经无意中告诉过她这种救人之法,没想到她记在了心里,而且还是用在了他的身上,这种治法会让施救人没命的,他明明说过,但这孩子竟然还是选择救了他。
十二年来,他对她照顾的并不上心,他不是个好父亲,但这孩子却从未埋怨过他,这个孩子,真笨!真傻!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子,眼泪慢慢溢出了他的眼眶,他蹲在她身边,蓦地嚎啕大哭。
葬了那孩子后,他突然觉得茫然起来,终日浑浑噩噩,脑子里总会想起孩子任劳任怨的笑脸,他没日没夜的喝酒,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对不起那个孩子,他从前怎么就不对她好一些,想的多了,越发觉得日子无聊了,后来他想到了死,一命赔一命,他就解脱了。
他吃下了有剧毒的草药,然而却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进阎王殿,他醒了,而且身边还有个男人。这个陌生的男人,有张很清和的面容,明明是个年轻人面孔,却有齐胸的花白胡须,颇为怪异。
“甚好,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放了血,这血灵子果然是个好东西。”那人按着掌心的伤口,对他笑着说道。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是被这男人给救了。
他生气了,这男人多管闲事,谁要他救了,这剧毒蚀骨的滋味不好受,这男人连累他又要再受一次了!
“放下了,就拥有了,你让自己陷入死胡同,又何必呢。”这人低头摆弄着布巾,在给他自己包扎伤口,蓦然间不轻不淡的说出这句话。
这个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他一惊,怔愣的看着他。
等回过神来,那人已经离开了,屋子里静静的,只有他一人,仿佛刚才的所有都是自己的梦境。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寻死过,他又开始浪迹天涯,过起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算什么的日子,直到,他遇见了碧落。
看着碧落,一些熟悉的东西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了,她的一颦一笑像极了那孩子,像是陷入无底洞里突然摸着了地儿,这时他方知道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恕罪的机会。
往事历历在目,东方三深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碧落正站在床前忧心忡忡的看着苏云璟那小子,他温和一笑,慢慢向她走了过去。
相见
“丫头,别担心了,那人不是说过他会没事的。”东方三轻声安慰道,这丫头是他的救赎,他只想好生保护她,照顾他。
碧落轻轻点头,笑容里隐含苦涩,“我知道的,可心里就是放心不下,公子也算死里逃生了,多亏了刚才那人,也不知他究竟是谁。”
“总归不是什么恶人,横竖这小子现在没事了,你我就安心等着他醒来便可。”
“嗯。”碧落深呼了一口气,心慢慢轻松下来。
眼下天色已沉,不知不觉竟将近傍晚时分,简单做了些饭菜,两人将就着吃了。毕竟劳累了一整天,堪称是心力交瘁过来的,疲倦袭上来,碧落倚在苏云璟床头,东方三歪斜在椅子上,两人就这样睡着了。
碧落是被外面的声响惊醒的,蓦地抬头,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苏云璟竟不见了身影,屋子鼾声微响,东方三睡得正酣,她忙喊起他,“东方爷爷,公子不见了。”
东方三猛揉了揉眼睛,屋外已是大亮,一个夜晚竟这样过去了,两人忙去外面找,刚出门口,便发现院子里那个清瘦的身影。
苏云璟跌倒在一片水渍里,衣发皆湿,好不狼狈,碧落大惊,慌忙跑过去扶起他。
“你是谁?”
她给他整理衣衫的动作在他这句话下顿住了,抬头看他,他的眼中毫无焦距,黑黑的茫然一片,她这才想起那个人曾说过他会有短暂的失明。
碧落的喉咙突然间像是干涩了,有一丝不可抑制的激动,却也有一直隐约的委屈,她泯了抿唇,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东方三叹了口气,他一直陪在这丫头身边,自是明白她此刻心底的波动,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摇了摇头,走回自己屋子去了。
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他老头子不想参和了,是苦是甜,他帮不了他们,他没看错,碧落的心还是在那小子身上,他不想再勉强她离开了,他们自己的姻缘,自该他们自己种下结果,他只需要在一旁守候着他们,望着他们都幸福就行了,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现在,还是回房睡大觉吧。
碧落没说话,苏云璟不觉慢慢皱起了眉,他感觉得到身边之人是位姑娘,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是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整齐的被子,旁边缓慢的呼吸缓缓拂到他的脸上,有人睡在旁边,然而眼前黑漆漆一片,无论怎么眨眼,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失明了。
无奈一笑,他慢慢坐了起来,嗓子干得很,浑身虚软,像是刚从鬼门关走回来一圈儿似的,想了想,他摸索着轻声下了床,他想要喝水,然而这里他到底不熟悉,好不容易走了出来找到水缸,刚舀了一瓢,竟然偏偏在这时滑倒,狠狠摔了一跤。
“姑娘难道……不会说话?”他略微思索片刻,犹豫着,轻声问道。
眼睛里不知何时竟有泪水忍不住沁出,碧落狠狠眨了眨眼,将那股湿意生生憋了回去,他如今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是那样温润好听的声音,还是这张俊秀雅静的脸,一样的人,可是他却不知道面前的是她,他们之间终究建起了一条沟儿,再也不是当初那样无所顾忌的模样了。
得不到身边之人的回答,苏云璟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姑娘显然是想帮他的,她一直紧紧扶着他,关切之意不言而喻,他笑道:“想来之前是姑娘救了我,多谢了。”
碧落沉默着送他走近房内,他坐在床边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一幅无害温顺的模样,如今他什么也看不见,她心里一疼,眼下只有她能照顾他了。
看了他一眼,她转过身去,他身子必定虚弱,醒来后也没进食,眼下定是早饿了,她是时候做些吃的了。
不过片刻便熬了一些清粥,碧落小心翼翼的端了进来,他仍是之前的姿势没有变过,待粥凉了些,她轻轻递到了他的手里。
“麻烦姑娘了。”苏云璟接过粥,他着实有些饿了,摸索着便开始吃起来,然而到底看不见,好几次勺子都进不到碗里,险些洒了粥,他不好意思让她帮他,也不开口求助,仍是自己小心翼翼端着碗,然而却吃不到嘴里,模样颇为可怜。
见他这模样,碧落心酸之余却又蓦地觉得好些好笑,她将他的碗接了过去,一言不发的用勺子舀了粥递到他唇边。
他不也扭捏,张嘴就吃下去了,她一勺勺喂着,他一口口吃着,房里安安静静的,不知不觉碗就见了底儿。她不想出声,他也不说饱了没,想了想,她起身又端了碗来,她喂着,他也不拒绝,勺子到了唇边,张嘴就吃。吃了三碗,她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没喂着了。
进了食,两人又是相对无言的坐着,如今他是个瞎子,她是个“哑巴”,她忽然喜欢上这样静静坐在一起的感觉,然而心底却又有隐隐的期盼,她就在他身边,他会不会知道?
他知道她一直陪着他的,许是为了打破这尴尬,他低声咳嗽一声,慢慢开了口,“姑娘是皇城之人吗?”
她看着他,不说话。
像是想起了她是“哑巴”,他又说道:“我平白受了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是我的恩人,我却不知姑娘身份,想来惭愧,若是姑娘愿意知会,便敲一下桌子出个声可好?一下便是,两下便不是。这样可好?”
他温润笑着,白净的脸上一片和煦,这情形就像是当初她跟认识他一般,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她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无端有了泪,忙一把擦了去,桌子恰好就在她身边,她曲起手指,想了想,在上面敲了两下。
“原来姑娘是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