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本纯良+番外 作者:张张何何(晋江2014-04-09完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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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发了狠,蓦地一把撕下苏云璟身上唯一的布料,哈哈大笑,“你能把我怎样?!你能把我怎样!”
蓦地,他的笑声忽然顿住,一股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脖颈倾泄而出,直洒洁白的墙壁。他颤抖的撑住身子,慢慢转过头来,却见一把滴血的大刀闪着厉寒的光芒再次向他劈来!
夜杀
“云璟那孩子怎么样了?”
昏暗的牢房里,苏棋天端坐一草垛上,微微敛目看着门外一直躯挺垂首的中年男子。
“公子如今仍是滴水未沾,不论属下说什么,公子始终不曾回应一句,谁喊也不理……”方明痛楚的声音越来越低弱,蓦地,他扑通一声跪下,“是属下的错!属下没有护好公子,属下该死!”
相爷将公子全力托付于他,他却让公子遭此大辱,要不是那魏筝儿前来相告公子被劫之事,恐怕公子遭受的伤害更大,当时他带手下赶到,看到的那一幕至今回想起来仍是怒火不熄,赤。裸的男人,凌乱的床榻,还有公子……流血的眼……
苏府之人岂能遭此奇耻大辱,手下将那恶人一剑封喉,他犹不解恨,抢过手下的刀对着那人狠狠的将之一箭穿心!
他以为及时救了公子,却不想公子却……
赵度狠狠咬了咬牙,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公子,他亲眼见到公子就那样一直睁着眼,三天三夜,一丝也没有阖上眼休息!那样的眼神,无悲无喜,无憎无怨,似乎是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外人看不到的世界。
他……愧对公子!
苏棋天微微阖了阖眼,沉默良久,好一会儿才睁开眼,锐利的眸子慧光幽深,“方明,赵度已死,赵朴席必不会罢休,然而他儿子这事想必他也拉不下脸面说出去,可是我们却不能掉以轻心,随时要掌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方明深深点头,“是,方明必会保护公子安全,请相爷放心。”即使是要他舍弃性命,也在所不辞!
“公子,吃些东西吧。”
方明从下属手中端过小碗清粥来到床榻前,看着里面那个一动不动的男子,轻声问道。
回答他的,是满室沉默。
方明将碗放到一旁桌上,叹了一口气,“公子,都三日了,在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床榻那个人仍然是睁着眼,眼内无悲无喜,空洞黑茫,方明想象不到,一个人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绝望与痛苦才会成如此这般。这些日子无疑对整个方府的人来说是最黑暗的,丞相入狱,府邸被封,他曾信誓旦旦的答应定要救出丞相却至今无果,从叔叔口中他知道那几天公子也常出门,很晚才会回来,想必也是为了丞相奔波。可谁猜得到最后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是他疏忽了,要是对公子保护周到,那该死的赵度也不会如此欺凌公子!
公子如今这样,他自是心痛,他是看着公子长大的,虽然一直对这个温煦的近乎天真的年轻人不甚满意,但并不代表他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受欺,相爷身在朝堂,这些年权势越来越大,皇上忌惮之心他早已料到,身处如此险峻的漩涡之中,公子的性子是最要不得的,然而相爷宠爱,他也不能多加干涩,只能尽力护好相府,不让这个骨子里良善的小公子受到牵连。
然而事事不如人意,物是人非,今非昔比,相爷把公子交托给他,他却终究让相爷失望了。
“公子,赵度那恶贼,方明已将他一箭穿心!他再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了,公子,若是您犹不解气,方明便戳了他的坟去,让他死后不得投胎!公子,您说可好?”他并不善于抚慰之词,搜肠刮肚想出了这些言辞无疑是希望床上那个人能回应,哪怕一句也好,然而苏云璟的唇始终未曾张开。
他一直注意着公子的神色,即便是他提到赵度,公子面色也无一丝改变。
“公子,您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方明,方明不希望……看到您这样。”他颓然的蹲在他床头,语气悲怆,刚毅的面容像是衰老了十年,往日犀利的眼中渐渐出现一抹水光。
他低头呜咽,却未发现床上之人那沾泪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夜,将军府。
灯火幽幽,客厅里赫然坐着三人。
主座上一白发老者神色庄肃,颜戾声沉,“魏将军,此仇不报,老夫誓不罢休,定要让杀害我儿之人不得好死!”
魏敖坐于老者左侧客座上,闻言抱拳道:“请国丈大人放心,魏敖誓死相随国丈大人,必帮国丈大人铲除凶手!”
他对侧的曹寅随即表态,应和道:“曹某也势必追随国丈大人!”
国丈之心,他们几人心知肚明,其女虽贵为中宫之主,然而却并不得宠,且多年来并未诞下龙子,皇上对贵妃穆氏宠爱有加,若非传出遭苏棋天玷污之事恐怕皇后之位早改了主人,其子赵度混营官场将近二十载却毫无作为,被皇上不喜,国丈府看似荣华一时实则早有颓败之势。
将苏棋天拉入天牢是他们一手策划,赵朴席在朝中声望极高,又是三朝元老,只要其子赵度取而代之稳坐丞相之位,他们这些“功臣”必能飞黄腾达,然而如今赵度已死,但自从参与此事开始,他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曹寅和魏敖相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赵度偏爱男色,一直欲将苏云璟占为己有,为了讨得赵度欢心,由魏敖查出苏云璟行踪,再由曹寅负责将苏云璟带到赵度榻所,本来一切进展顺利,却不想魏筝儿关键时候倒戈,竟将此事告知了苏云璟的人造成赵度的惨死。
赵度死后,与他同一房间的苏云璟却没了踪迹,苏云璟不会武功,赵度身上的伤不是一个文弱书生能下手的,显然赵度是被前来营救苏云璟的人所杀害。
赵朴席一心报仇,却并不明之中有魏筝儿这一插儿,赵朴席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慈眉善目,担心受连坐之罚,又不想惹恼了魏敖,曹寅自不会将魏筝儿供出来。
“国丈,所有部署已完毕,今夜,我等必为赵大人讨回血债!”魏敖起身而立,向外一击掌,霎时二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赵朴席满意颔首,大笑着起身,“好,魏敖、曹寅你们做得好!”他大手一挥,眼中凶光毕露,“去吧,必要将他人头提来见我!”
*
月夜,青楼。
烟花楼堪称皇城生意最好的青楼,没有之一。楼里姑娘水水嫩嫩,容貌好的多的去了,然而与别处不同之处在于这里的姑娘各个饱读诗书,老鸨自这些姑娘们幼时便请了先生上课,随便拉几个都能赏诗做画,来此的达官贵人们不缺美人,但是肚子如此有墨水的美人却是新鲜。
“哟,方先生,今个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老鸨年过三十,却仍是风韵不减,见到来人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方明大笑,“桂妈妈,多日不见您仍是这般俏丽,这皇城里的老板我看论美色您当属第一,方明若有桂妈妈这样的美人儿相伴……”
桂妈妈扬起手绢直往方明脸上扑去,媚眼笑瞪,“你个不正经!”便拥在男子怀里上了楼。
如此风月场所,众人自是见惯了这般的打情卖俏,看一眼便转过脸去没了兴趣,抱着自己怀里的姑娘饮酒作乐。
门,极快的关上。
“属下参见主子。”桂妈妈脸上奉承笑意消失不见,微微俯身,转而脸色庄重恭顺。
方明一扫衣袖坐在了椅上,淡淡问道:“最近情况如何?”
“自赵度死后,那魏敖已有几日没来烟花楼,属下曾让媚娘探听魏敖口风,然而魏敖甚是谨慎,竟丝毫不提官场之事。”
方明微微点头,“媚娘既是楼里的头牌又是魏敖相中之人,然而魏敖此人却不简单,你需得嘱咐媚娘凡事小心,魏敖生性风流,此刻改性,怕是有所变动,我们需得防范以防出了篓子。”
“属下遵命。”
今夜似乎格外冷些,既是是在热闹吵杂的青楼却仍见不了身上凉意,方明拢了拢衣衫,缓缓看了眼四周,声色犬马,这些人美人在怀,面上淫笑不断,享乐是人的本性,然而给他们提供这销魂场所的真正主人却是昔日的丞相府。
府邸虽然已被查封,但势力不减,这些产业都是他很久之前暗中经营,用来秘密收集情报。目光与一些人相交,他们或在饮酒,或是逗弄美人儿……他淡淡移开目光,这些都是丞相府的暗卫。
自从出了赵度一事,他对公子花费精力更甚,已将公子转移出叔叔的住所,暗卫都是他与相爷亲自挑选,身手自是不凡,他已吩咐大部分暗卫负责公子和相爷安危,剩下之人留于他身旁以防不测。
才刚至门口,似乎冷意更甚了,寒风飕飕而来,刺骨冰凉。暗卫已停下各自动作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
“请问您是方明方先生吗?”
稚嫩小童的声音蓦然传来,他轻轻点头,却见小童自怀中拿出一小包裹来,“这是有人叫我给你的。”说完蹬蹬跑远了。
他疑惑的打开包裹,赫然变了脸色!
眼睛刺痛,他猛地红了眼眶,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之物———
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血溅
方明怔怔看着那断指上陈旧的月状疤痕,良久,像是急切的想否认什么,粗暴、重重的擦摩疤痕,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那瘢痕就那样明目张胆的刺痛他的眼。
“是真的……”他喃喃自语,猛地抬头,吼出一声,“叔叔!”便匆忙向前跑去。
看着眼前这一幕,方明几乎迈不动脚。
这个他曾经的暂居之所如今已被成尺椽片瓦,院子里乱成一团,满目疮痍。小屋的门已没了踪迹,只能看到惨不忍睹的门伐,像是被人一掌劈开的。
他的心脏骤然紧缩,像是不能呼吸过来一般,这里居住着他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那个迟暮之年的老人。
身子猛地微微颤抖起来,紧紧地握了握手中那个满是鲜血的物什,他一步一步向着屋内走去。
已至黑夜,屋内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物什,耳旁只有呼啸的狂风凄叫,淡淡的血腥味在屋子里弥漫延伸,一点一点传进他的鼻内。
“主子,可要点灯?”
身后,暗卫低声问道。
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沉默不语,狭小的屋内只有他浓重的鼻息之声,像是要克制住什么,他一只手紧紧按住心脏的地方。
夜,似乎更黑了。
“点灯。”不知过了多久,他干涩着嗓子,低声吩咐道。
烛火在屋中一闪一闪,脆弱的似乎随时都会被急跨的狂风夺去生息,昏暗的灯光已足够他将屋子一览无遗。
那个他至亲的老人斜着身子倒在冰冷的地上,血水沾湿了地面,印红了倒坍的桌椅,老人大睁着眼睛,模样凄厉,那样的死状他甚是熟悉———
一剑穿心!
不久之前,他也曾那样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似乎有什么迎刃而解,他恨恨的握紧了拳头,直至一抹殷红的血迹从掌心流出,狂怒的嘶喊一声,“赵朴席!”
是他们,将他唯一的亲人杀害!
他赤红着双眼一步一步沉重的迈步过去将老人的眼睛缓缓阖上,血水将老人的衣衫已浸透,他将老人的衣衫解下,重新找了件干净的,小心翼翼地换上,而后他将老人脸上的血污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将老人扶坐起来给他梳发……
身旁的一众暗卫谁也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屋内的气氛浓重压抑却也分外的不禁使人哀恸。
“叔叔,您安息吧。”待做完了这一切,方明看着老人轻声说道,而后便再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坐在老人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空终于出现一丝鱼肚白,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主子,还是早日让老人家……入土为安……”
方明身子微微颤了颤,眼内骤然升起一丝狂怒,“你说什么?!”他一把捏住那人的脖子,布满血丝的眼内一阵暴戾,“谁也不准动他!”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埋了他?不,埋了以后这世上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了,没有人能懂得他现在的悲切,他只剩一个人了,一个人了!
自从入了丞相府,他想过将叔叔接过去,然而老人家却不愿意,只说过惯了平凡的日子,不愿让人伺候,不自在。他多次劝说无果便只好随了老人家,他是他一手养大的,自己又是个重感情的性子,将老人家看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像是有人在生生剜去他的心头肉一般。
终于,他的眼内一滴滴泪水不断溢出,看着老人安详似熟睡的容颜,他低声呜咽。
屋内再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这样的方明是陌生的,一众暗卫面色惶恐,纷纷跪了下去。
“都出去!”
他只想一个人好好地陪着老人,没有回头,他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