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风流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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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狼更多的时间是瞅着屋顶出头的椽子,他越瞅越憋囊,越瞅越伤心,越瞅越觉得自己就是那强出头的烂椽子,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既生瑜何生亮!在卧龙村,既然有他孤狼,何必还要有那只可恶的老虎!一切都是可恶包大虎的错,否则,他孤狼可不是在家压炕头的主儿!
孤狼想得闷了,就开始胡思乱想,异想天开,他幻想终究有一天能扬眉吐气,走出这三间破草房,走出被摧残的世界。
孤狼也尝试着安慰自己,大汉朝响当当的韩信年轻时候都钻过小无赖混混的臊裤裆,后来还不照样做了威风凛凛一掷千金的大将军?自己就落了一次井,比起韩信当年钻臊裤裆要文明多了!
孤狼几乎变态的心开始宽落起来,用赫赫有名的韩信为自己当遮羞布,是他的独创,孤狼甚至暗自窃喜,总有一天,风水逆流,天地变换,他孤狼乘坐幸运之舟,到达彼岸,想着想着,仿佛机会在向自己招手!孤狼在破被窝里笑个天花乱坠。
卷一奸狼枭虎 二十、知劲草风向大转,逢乱世恶棍当官!
孤狼也该有命跳上一跳,在家里憋了整整两年,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就在全国范围内爆发了。
红卫大队在突变的大气候猛烈冲击下,也刮起了不亚于十二级台风的运动风,原来的大队领导班子被彻底摧垮,支书因为政治问题,被解甲归田,大队长是贫农出身,无繁杂的历史背景,被调到县里一家小企业做保卫工作。重新组建的大队领导班子叫红卫大队革委会,新上任的革委会主任叫胡中,是上级派来的。
这个胡中来头很大,据说亲姐夫是县革委会的大头头。
胡中四十多岁年纪,粗矮的身材,一部络腮胡子,可能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根本不去加以修饰,黑的黄的胡毛交叉纵横,衬托着没有笑容的面孔,比出巡的夜叉还要冷漠十分;
这,还不算胡中引人注目的独特之处,他的独特是一双镶嵌在阴冷之间的小眼睛,那是一双比黄豆粒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随时随地都在绽放诡诈的光芒,就像冬天雪地上空的月光,冷凄凄的,没有丝毫的温暖气息。就算他要笑上一笑,被挤扁的小眼睛射出两缕细细的光,也是被灌注了假惺惺的虚伪,似乎背后总是一场可怕的阴谋在繁衍。
胡中从小就是一副泼皮的姿态,小学念了五年才勉勉强强升到三年级,这五年,高粱地里趴了四年半,剩下的半年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教教室的墙角度过的。三年级刚毕业,学校就通知了家长,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于是,胡中十六岁就回乡务农。
在家务农的胡中生性不羁,随着年龄的增长,心越来越高,觉得风里来雨里去的黄土地养不起自己这条水陆两栖的草鱼,于是,他通过关系到县水泵厂当了一名正式工人。工人当成了,可这家伙膨胀的心思又拔了一节,开始有了官欲。
胡中这家伙知道自己的书底儿很少,本来就不是个从政的料,可他偏偏不信,非要走这条阳关道不可。自古以来,草莽英雄坐天下的比比皆是,什么书底儿不书底儿的,抗大活出身的程咬金不也做过几年的逍遥皇帝!
也该人家命中注定要发迹,胡中懂得乱世出英雄的道理,正愁没有机遇,开始了“文革”,“文革”一时兴,他比猎狗都敏捷的鼻子就嗅出味道,发达的时机来了!因此,他连班儿都没有心思上了,天天往姐姐家里跑,硬缠着姐姐给刚刚上台的县革委会大头头姐夫吹了一夜又一夜的枕头风。胡中的姐夫姓刘,是县革委会主任,这个刘主任了解不学无术的小舅子是个不地道的货色,但经不住婆娘的软跑硬磨,就用自己的权势把胡中给调到县里土地局,挂个土地科副科长的衔儿。
县土地局从局长到一般科员都知道胡中是爬着他姐夫的这棵大树上来的,根本没有真才实学,所以,面上不敢得罪他,背地里却对他指脊梁骨、吐唾沫。胡中一看,这里不是他施展威力的地方,在县土地局呆了不到两个月,又去找姐姐,又是一阵枕头风,他就被姐夫派到红卫大队当革委会主任。
红卫大队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也比不上土地局自在,但毕竟是一方诸侯,尤其在文化极其落后的地方,他这个没念几年书的准文盲完全可以游刃有余,可以凭一股猛劲呼风唤雨,可以任其所为极尽权势,于是,胡中很高兴。
刘主任知道胡中是胸无点墨而逃出土地局的,所以,对这个小舅子总是放心不下,在胡中上任前,刘主任把他叫到家里,几杯酒下肚后,要向小舅子面授为官之道,胡中借着酒劲儿,没等姐夫开口,就吹胡子瞪眼地说:“姐、姐夫,你放心,我去了,一定能干出个名堂,让土地局那些老小子看看我胡中是不是白给的!”
“啪”刘主任狠狠地摔了酒杯,把正在兴头上的胡中吓得一激灵,酒也醒了许多,顿时闭了嘴。
刘主任说:“你咋呼什么?不过是一介草莽,能干点什么?我告诉你!乡下人虽然比不上城里人精明圆滑,但穷山僻壤出刁民,就凭你现在这两把刷子,还没有程咬金的三板斧的能耐,你怎么去干出名堂?”
胡中见姐夫火了,乖乖地给姐夫斟上一杯酒,听他姐夫的谆谆教导。
见胡中虚心了,刘主任才慢吞吞地道出要说的话,他要胡中到红卫大队的第一件事就招兵买马,笼络人心,逐渐培养自己的势力,并且告诫说,如果不照此行事,总有一天你孤掌难鸣,没立足之地,灰溜溜地滚出红卫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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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中已经尝试到在土地局受到的明里热暗里冷的待遇,再加上姐夫的教训,所以,脚一踏进红卫大队的大院,就召开大队干部和生产队长紧急扩大会议,在会上,他表明坚决的革命态度,布置革命任务。
第一个革命任务要各生产队长回去调查本队对轰轰烈烈文化大革命有不轨言行的反动分子,如果没有大肆言论和行为的,只要有这样的苗头也要上纲上线,任何一个生产队不得齐全。
结果,其他生产队都惧怕这刚刚上任的革委会主任的权势,东拼西凑,好容易凑付了几个人,交了黑名单,惟独卧龙村的肖伯叔不买这个帐,拿着一张没有零星墨迹的白纸递给胡中,他交了白卷。
胡中摇着肖伯叔的那张白卷,拍着桌子大发雷霆,破口指责肖伯叔办事不力,本身就对革命行动有强烈的抵触情绪。
肖伯叔也不甘示弱,他告诉胡中,卧龙村是个民心纯洁的村子,根本就没有有这种言行的人,怎么能随便给人家强加罪名?
胡中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指着肖伯叔的鼻子吼道:“你就是捏,就是造,也要给我报一份名单来,否则,我不但要撤你职,而且把你做为对革命行动有强烈的抵触情绪的典型上报!”
肖伯叔气得冷眼瞅了胡中一眼,转身就走,把火头上的胡中撇在那儿哇哇乱叫,叫完了,他把治保主任兰相和叫了进来,要对肖伯叔采取最严厉的革命行动。
兰相和是个比较讲究正义的人,也了解肖伯叔的为人,就劝胡中说:“胡主任,这里的情况您初来咋到,还不太了解,这肖伯当了三十年卧龙村的队长,深得民心,我看这革命行动就不要搞了,免得别人对主任您”
胡中气呼呼地坐下去,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全灌进肚子,觉得兰相和说的有些道理,就说:“死罪可逃,活罪难免!革命行动可以不搞,但这生产队长给我撤了!”
兰相和小心地说:“胡主任,您正在气头上,这撤职的事儿是不是先搁一搁,也不要急着办!”说完,看这胡中,等待他的下令。
胡中忽然想起他姐夫的话,就免下了这道撤职命令,但心里已经牢牢地把肖伯叔挂了号。
卷一奸狼枭虎 二一、保权势招兵买马,傻治保无奈举荐!
肖伯叔不听指令给胡中敲了警钟,他觉得姐夫没有信口开河,那些话实在有深刻的道理,如果想在红卫大队站住脚;必须要有听自己呼来唤去并且敢做能为的亲信,否则,再多几个肖伯,再多几次被违抗的命令;那他这个红卫大队大当家的日子不会太长。
胡中把兰相和找来,在红卫大队,他现在唯一信任的是兰相和,兰相和一副忠厚可靠相,胡中把什么事都交给他去办。
当兰相和站在面前的时候,胡中装出城府很深的样子,没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问很委婉地问红卫大队有没有办事利落、敢说敢做的闲人。
兰相和一下子就猜中胡中的意思,这家伙想要找心狠手辣的打手,也没多加考虑;就说:“有倒是有一个!只是这个人已经受到大触,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胡中一听;眯缝着小眼睛,急忙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本来,兰相和对胡中说完后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在暗自后悔,这会儿胡中又追问名字,他吞吞吐吐说出两个字“孤狼”。
“孤狼!”胡中捏着水杯揣摩着,这名字挺新鲜也挺有意义,就高兴地说:“这名字不错!有威风,一定是个厉害的主儿!”
兰相和知道自己说流了嘴,马上强笑着说:“啊!胡主任,孤狼只是个外号,因为这个人很孤僻很霸道,大家平日都这么叫;他大名叫马骏。”
胡中有点不耐烦地说:“得!管他孤狼骏马的,就叫他孤狼!你告诉我,他究竟有什么能耐?”
兰相和说:“这个孤狼名声很臭!是个好汉不惹赖汉惹不起的角色!”
胡中捏着水杯说:“这么说,他是个地头蛇?”
“也算是地头蛇,虽然很难缠!却也吃软不吃硬!”
“怎么讲?”胡中把水杯停在手中,迟疑的小眼睛瞪着兰相和。
兰相和把孤狼的在卧龙村的所作所为统统说给了胡中,把胡中乐得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飞快。
最后,兰相和说:“卧龙村有个叫包大虎的,比孤狼还厉害十分!”
“哦!”胡中眼珠静止不动,在红卫大队,有人比他感兴趣的人还厉害,刚才的兴奋劲儿顿时少了三分。
兰相和把包大虎如何抛孤狼进水而不管死活的情景大肆渲染一番。
胡中对包大虎上了兴趣,喝了口水,说:“看来真正的厉害主儿还是那个什么包大虎的,不知这包大虎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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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水泥厂工人。”
“噢!”
胡中若有所思,突然,他站起来,自己去倒了一杯水,转过身看着兰相和说:“可以招那个包大虎回乡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
兰相和心想,大虎在水泥厂干得好好的,如果让这家伙动用他姐夫的权势给追回来,可就坑了大虎,再说,根据大虎的性格和为人品质,就是回乡也不可能走近胡中,但他又不能直言,便编了个筐儿说:“包大虎虽然厉害,但没有孤狼能磨能缠,所以,我觉得主人要用人,孤狼是最佳人选!”
胡中听了兰相和讲包大虎因为讨个公道而把孤狼抛进水里,似乎认为那个包大虎不和自己是同路,就放弃了对大虎的兴趣,把心思全部放在孤狼身上,便问:“那个叫什么狼来着?”
“孤狼。”
“噢!对!孤狼!是孤狼,虎不可以,狼也将就!这个孤狼我要定了!你今天下午就去把他给我找来!”
中午吃过饭,兰相和就向卧龙村走去,他是奉胡主任之命去找孤狼。
一路上,兰相和后悔不迭,一个劲儿捶自己的脑袋,恨恨地骂自己:“兰相和呀兰相和!你真是个该杀的祸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怎么能把那头恶狼推荐给胡中?你怎么能做伤害红卫大队全体社员的坏事?”
其实兰相和非常恨孤狼,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做为治保主任,兰相和的任务是稳定红卫大队的社会秩序,调解纠纷,缓和矛盾。可是,如果什么事让孤狼知道了,他就仿佛是英雄豪杰般挺身而出,把事情揽在手里,像一只破耙子,动挠一把,西捅一下,本来正常的秩序被打乱,可以调解的纠纷越调解越难解,可以缓和的矛盾越缓和越激烈。
有人看见兰相和的动作怪怪的,就关心地问:“兰主任,你怎么啦?是不是头疼不舒服?”
兰相和苦笑着不回答,心想,我这哪儿是头疼,是心疼呀!在人家的莫名其妙中继续重复那机械的动作。
卷一奸狼枭虎 二二、双绿豆臭味相投,一席话孤狼出山!
兰相和来到孤狼家,躲着脚,趟过杂草丛生的院子,“砰、砰、砰”敲了门。
孤狼正在家里光着屁股睡大觉,忽然听见震天的敲门声,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抓起破裤衩和破背心套上去,光着脚跑到外间地。两年多了,也没有个人来敲他的门,今天终于盼来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