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作者:张廷玉-第7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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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佛子者,悉给以印诰,许之世袭,且令岁一朝贡,由是诸僧及诸卫士官辐辏京师。其
他族种,如西宁十三族、岷州十八族、洮州十八族之属,大者数千人,少者数百,亦许
岁一奉贡,优以宴赉。西番之势益分,其力益弱,西陲之患亦益寡。
宣德元年,以协讨安定、曲先功,加国师吒思巴领占等五人为大国师,给诰命、银
印,秩正四品,加剌麻著星等六人为禅师,给敕命、银印,秩正六品。
正统五年敕陕西镇守都督郑铭、都御史陈镒曰:“得奏,言河州番民领占等先因避
罪,逃居结河里,招集徒党,占耕土田,不注籍纳赋,又藏匿逃亡,剽劫行旅,欲发兵
讨之。朕念番性顽梗,且所犯在赦前,若遽加师旅,恐累及无辜。宜使人抚谕,令散遣
徒党,还所掠牛羊,兵即勿进,否则加兵未晚。尔等其审之。”番人果输服。七年再敕
铭及都御史王翱等曰:“得镇守河州都指挥刘永奏:往岁阿尔官等六族三千余人,列营
归德城下,声言交易,后乃钞掠屯军,大肆焚戮;而著亦匝族番人屡于暖泉亭诸处,潜
为寇盗。指挥张瑀擒获二人,止责偿所盗马,纵之使去。论法,瑀及永皆当究治,今姑
令戴罪。尔等即遣官偕三司堂上亲诣其寨,晓以利害,令还归所掠,许其自新,不悛,
则进讨。盖驭戎之道,抚绥为先,抚之不从,然后用兵。尔等宜体此意。”番人亦输服。
成化三年,陕西副使郑安言:“进贡番僧,自乌斯藏来者不过三之一,余皆洮、岷
寺僧诡名冒贡。进一羸马,辄获厚直,得所赐币帛,制为战袍,以拒官军。本以羁縻之,
而益致寇掠,是虚国帑而赍盗粮也。”章下礼部,会廷臣议,请行陕西文武诸臣,计定
贡期、人数及存留、起送之额以闻,报可。已而奏上,诸自乌斯藏来者皆由四川入,不
得径赴洮、岷,遂著为例。明年冬,洮州番寇拥众掠铁城、后川二寨,指挥张翰等率兵
御之,败去,获所掠人口以归。
五年,巡按江孟纶言:“岷州番寇纵横,村堡为虚。顷令指挥后泰与其弟通反覆开
示,生番忍藏、占藏等三十余族酋长百六十余人,熟番栗林等二十四族酋长九十一人,
转相告语,悔过来归,且还被掠人畜,愿供徭赋。杀牛告天,誓不再犯。已令副使李
从宜赏劳,宣示朝廷恩威,皆欢跃而去。惟熟番绿园一族怙恶不服。”兵部言:“番性
无常,朝抚夕叛,未可弛备。请谕边臣,向化者加意抚绥,犯顺者克期剿灭。”帝纳其
言。
八年,礼官言:“洮、岷诸卫送各族番人赴京,多至四千二百余人,应赏彩币人二
表里,帛如之,钞二十九万八千有奇,马直尚在其外。考正统、天顺间,各番贡使不过
三五百人。成化初,因洮、岷诸处滥以熟番作生番冒送,已定例,生番三年一贡,大族
四五人,小族一二人赴京,余悉遣还。成化六年,副使邓本瑞妄自招徠,又复冒送,臣
部已重申约束。今副使吴等不能严饬武备,专事通番,以纾近患。乞降敕切责,务遵
前令。”帝亦如其言。
西宁即古湟中,其西四百里有青海,又曰西海,不草丰美。番人环居之,专务畜牧,
日益繁滋,素号乐土。正德四年,蒙古部酋亦不刺、阿尔秃厮获罪其主,拥众西奔。瞰
知青海饶富,袭而据之,大肆焚掠。番人失其地,多远徙。其留者不能自存,反为所役
属。自是甘肃、西宁始有海寇之患。九年,总制彭泽集诸道军,将捣其巢。寇诇知之,
由河州渡黄河,奔四川,出松潘、茂州境,直走乌斯藏。及大军引还,则仍返海上,惟
阿尔秃厮遁去。
嘉靖二年,尚书金献民西征,议遣官招抚,许为籓臣,如先朝设安定、曲先诸卫故
事。兵部行总制杨一清计度,一清意在征讨,言寇精骑不过二三千,余皆胁从番人,然
怨之入骨,时欲报仇,可用为间谍,大举剿绝。议末定,王宪、王琼相继来代,皆以兵
寡饷诎,议竟不行。
八年,洮、岷诸番数犯临洮、巩昌,内地骚动。枢臣李承勋言:“番为海寇所侵,
日益内徙。倘二寇交通,何以善后。昔赵充国不战而服羌,段颖杀羌百万而内地虚耗,
两者相去远矣。乞广先帝之明,专充国之任,制置方略,悉听琼便宜从事。”琼乃集众
议,且剿且抚。先遣总兵官刘文、游击彭椷分布士马。明年二月自固原进至洮、岷,遣
人开示祸福。洮州东路木舍等三十一族,西路答禄失等十三族,岷州西宁沟等十五族,
皆听抚,给白旂犒赐遣归。惟岷州东路若笼族、西路板尔等十五族及岷州剌即等五族,
恃险不服。乃分兵先攻若笼、板尔二族,覆其巢,剌即诸族震慴乞降。凡斩首三百六十
余级,抚定七十余族,乃班师。自是,洮、岷获宁,而西宁仍苦寇患。
十一年,甘肃巡抚赵载等言:“亦不剌据海上已二十余年,其党卜儿孩独倾心向化,
求帖木哥等属番来纳款。宜因而抚之,或俾之纳马,或令其遣质,或授官给印,建立卫
所,为我籓篱,于计为便。”疏甫上,会河套酋吉囊引众西掠,大破亦不剌营,收其部
落大半而去,惟卜儿孩一枝敛众自保。由是西宁亦获休息,而纳款之议竟寝。及唐龙为
总制,寇南掠松潘。龙虑其回巢与诸番及他部勾结为患,奏行甘肃守臣,缮兵积粟,为
殄灭计。及龙去,事亦不行。
二十年正月,卜儿孩献金牌、良马求款。兵部言:“寇果输诚通贡,诚西陲大利。
乃止献马及金牌,未有如往岁遣子入侍、酋长入朝之请,未可遽许。宜令督抚臣侦察情
实,并条制驭之策以闻。”报可。会寇势渐衰,番人亦渐复业,其议复寝。
二十四年设岷州,隶巩昌府。岷西临极边,番汉杂处。洪武时,改土番十六族为十
六里,设卫治之,俾稍供徭役。自设州之后,徵发繁重,人日困敝。且番人恋世官,而
流官又不乐居,遥寄治他所。越十余年,督抚合疏言不便,乃设卫如故。
时北部俺答猖獗,岁掠宣、大诸镇。又羡青海富饶,三十八年携子宾兔、丙兔等数
万众,袭据其地。卜儿孩窜走,遂纵掠诸番。已,引去,留宾兔据松山,丙兔据青海,
西宁亦被其患。隆庆中,俺答受封顺义王,修贡惟谨,二子亦敛戢。
时乌斯藏僧有称活佛者,诸部多奉其教。丙兔乃以焚修为名,请建寺青海及嘉峪关
外,为久居计。廷臣多言不可许,礼官言:“彼已采木兴工,而令改建于他所,势所不
能,莫若因而许之,以鼓其善心,而杜其关外之请。况中国之御戎,惟在边关之有备。
戎之顺逆,亦不在一寺之远近。”帝许之。丙兔既得请,又近胁番人,使通道松潘以迎
活佛。四川守臣惧逼,乞令俺答约束其子,毋扰邻境。俺答言,丙兔止因甘肃不许开市,
宁夏又道远艰难,虽有禁令,不能尽制。宣大总督方逢时亦言开市为便。帝以责陕西督
抚,督抚不敢违。万历二年冬,许丙兔市于甘肃,宾兔市于庄浪,岁一次。既而寺成,
赐额仰华。
先是,亦不剌之据青海,边臣犹以外寇视之。至是以俺答故,竟视若属番。诸酋亦
以父受王封,不敢大为边患,而洮州之变乃起。初,洮州番人以河州奸民负其物货,入
掠内地,他族亦乘机为乱。奸民以告河州参将陈堂,堂曰:“此洮州番也,何与我事。”
洮州参将刘世英曰:“彼犯河州,非我失事。”由是二将有隙。总督石茂华闻之,令二
人及兰州参将徐勋、岷州守备硃宪、旧洮州守备史经各引兵压其境,晓以利害。番人惧,
即还所掠人畜。世英谓首恶未擒,不可遽已,遂剿破之,杀伤及焚死者无算。军律,吹
铜角乃退兵。堂挟前憾,不待角声而去,诸部亦多引去。宪、经方深入搜捕,邻番见其
势孤,围而杀之。事闻,帝震怒,褫堂、世英职,切责茂华等。茂华乃集诸军分道进讨,
斩首百四十余级,焚死者九百余人,获孳畜数十群。诸番震恐远徙,来降者七十一族,
斩送首恶四人,生缚以献者二人,输马牛羊二百六十。稽首谢罪,誓不再犯,师乃还。
自丙兔据青海,有切尽台吉者,河套酋吉能从子,俺答从孙也,从之而西。屡掠番
人不得志,邀俺答往助。俺答雅欲侵瓦剌,乃假迎活佛名,拥众西行。疏请授丙兔都督,
赐金印,且开茶市。部议不许,但稍给以茶。俺答既抵瓦剌,战败而还。乃移书甘肃守
臣,乞假道赴乌斯藏。守臣不能拒,遂越甘肃而南,会诸酋于海上。番人益遭蹂躏,多
窜徙。八年春,始以活佛言东还,而切尽弟火落赤及俺答庶兄子永邵卜遂留居青海不去。
八月,丙兔率众掠番并内地人畜,诏绝其市赏。俺答闻之,驰书切责。乃尽还所掠,执
献为恶者六人,自罚牛羊七百。帝嘉其父恭顺,赉之银币,即以牛羊赐其部人,为恶者
付之自治,仍许贡市,俺答益感德。而火落赤侵掠番族不休,守臣檄切尽台吉约束之,
亦引罪输服。及俺答卒,传至孙扯力克,势轻,不能制诸酋。
十六年九月,永邵卜部众有阑入西宁者,副总兵李奎方被酒,跃马而前。部众控鞍
欲诉,奎拔刀斫之,众遂射奎死。部卒驰救之,亦多死。守臣不能讨,遣使诘责,但献
首恶,还人畜而止。以故无所惮,愈肆侵盗。时丙兔及切尽台吉亦皆死,丙兔子真相移
驻莽剌川,火落赤移驻捏工川,逼近西宁,日蚕食番族。番不能支,则折而为寇用。扯
力克又西行助之,势益炽。十八年六月入旧洮州,副总兵李联芳率三千人御之,尽覆。
七月复深入,大掠河州、临洮、渭源。总兵官刘承嗣与游击孟孝臣各将一军御之,皆败
绩,游击李芳等死焉,西陲大震。事闻,命尚书郑洛出经略。洛前督宣大军,抚顺义王
及忠顺夫人有恩。遣使趣扯力克东归,而大布招番之令,来者率善遇之,自是归附者不
绝。火、真二酋自知罪重,又闻套酋卜失兔来助,大败于水泉口,扯力克复将还巢,始
惧。徙帐去,留其党可卜兔等于莽剌川。明年,总兵官尤继先破走之。洛更进兵青海,
焚仰华寺,逐其余众而还。番人复业者至八万余人,西陲暂获休息。已,复聚于青海。
二十三年增设临洮总兵官,以刘綎任之。未几,永邵卜诸部犯南川,参将达云大破
之。已,连火、真二酋犯西川,云又击破之。明年,诸酋复掠番族,将窥内地。綎部将
周国柱御之莽剌川,又大破之。二十七年纠叛苗犯洮、岷,总兵官萧如薰等败之,斩番
人二百五十余级,寇八十二级,抚降番族五千余人。三十四年复入镇番黑古城,为总兵
官柴国柱所败。自是屡入钞掠,不能大得志。
时为陕西患者,有三大寇:一河套,一松山,一青海。青海土最沃,且有番人屏蔽,
故患犹不甚剧。崇祯十一年,李自成屡为官军击败,自洮州轶出番地。诸将穷追,复奔
入塞内,番族亦遭蹂躏。十五年,西宁番族作乱,总抹官马爌督诸将五道进剿,斩首七
百有奇,抚降三十八族而还。明年冬,李自成遣将陷甘州,独西宁不下。贼将辛恩忠攻
破之,遂进掠青海。诸酋多降附,而明室亦亡。
番有生熟二种。生番犷悍难制。熟番纳马中茶,颇柔服,后浸通生番为内地患。自
青海为寇所据,番不堪剽夺,私馈皮币曰手信,岁时加馈曰添巴,或反为向导,交通无
忌。而中国市马亦鲜至,盖已失捍外卫内之初意矣。
原夫太祖甫定关中,即法汉武创河西四郡隔绝羌、胡之意,建重镇于甘肃,以北拒
蒙古,南捍诸番,俾不得相合。又遣西宁等西卫土官与汉官参治,令之世守。且多置茶
课司,番人得以马易茶。而部族之长,亦许其岁时朝贡,自通名号于天子。彼势既分,
又动于利,不敢为恶。即小有蠢动,边将以偏师制之,靡不应时底定。自边臣失防,北
寇得越境阑入,与番族交通,西陲遂多事。然究其时之所患,终在寇而不在番,故议者
以太祖制驭为善。
安定卫,距甘州西南一千五百里。汉为婼羌,唐为吐蕃地,元封宗室卜烟帖木儿为
宁王镇之。其地本名撒里畏兀儿,广袤千里,东近罕东,北迩沙州,南接西番。居无城
郭,以氈帐为庐舍。产多驼马牛羊。
洪武三年遣使持诏招谕。七年六月,卜烟帖木儿使其府尉麻答儿等来朝,贡铠甲刀
剑诸物。太祖喜,宴赉其使者,遣官厚赉其王,而分其地为阿端、阿真、苦先、贴里四
部,各锡以印。明年正月,其王遣傅卜颜不花来贡,上元所授金、银字牌,请置安定、
阿端二卫,从之。乃封卜烟帖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