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怂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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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娘也是很喜欢这位乔小姐,寨子里没几个读书人,她教孩子们念书认字,为师乃是大恩,将来孩子要是能有出息,就是去当个账房先生也是也是要磕头跪地感激不尽,而且这位大小姐生得好心地好还不收银钱,也念过医理药书时常能给人指点,人也不拿乔,从不嫌弃这些庄稼人,女人们都挺喜欢她。
小喽啰们不晓得自家老大把点心做出花样是什么大事,只觉得肯定是那位大小姐在做点心,老大在一旁看着,三娘说错了,不然他们那把婆娘治得服服帖帖的老大怎么会亲自做点心?
那位把婆娘治得服服帖帖的老大,此时正端着热乎乎的点心回房伺候人。
“又这么甜,放了多少蜜呀?”书丹偿了一块点心,被这甜味甜到齁,轻轻抿了口茶。
屋子里点了两根蜡烛,明煌煌地混着木格罅隙透进来的日光,香炉里的烟呈青白色微微晃动,书丹倚在新雕的梨花椅上,纤白的素手捻快红心的红豆糕,烟与光晃得她的面容瞧不真切,只看见一副美得近乎虚幻的好面容,端端地坐着带着点儿笑意,真如话本里说的吃人心肝的漂亮妖精。
是只被他藏在屋子里的妖精,爪子小小的指甲软软的,剖不了人皮,只能撒娇胡闹。
王宗熙恍恍惚惚说:“就半灌。”
“上回放一罐,今日是半罐,你那蜜果真是不要钱呀。”
王宗熙嘿嘿笑道:“我以为你喜欢呢,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减半。”
“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是最爱吃这个,回你屋里去。”书丹再咬一口红豆糕,就不再动嘴。
这屋子原本是王宗熙的,但这样大王寨里最好的屋子都让大小姐嫌弃了,若是给她稍微差一点的,还不哭着闹着要回去?虽然王宗熙很想跟她住一间,但毕竟还没掀过红盖头,大户人家的小姐可讲究,若是样样不办好,还怎么让人心甘情愿?
“不回屋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王宗熙坐在一板矮凳上仰头瞧着她。
书丹哼哼笑道:“有空去什么好地方,今日的字写完了吗?”
“写完了写完了,回头我给你念念,那地方半晌就到了,快得很!”
说是半晌,那是王宗熙脚程快,那地方在另一个山头,先得下山再上山,娇滴滴的大小姐走两步就脚疼,怎么能走这么远?
土匪头子乐滋滋的表示他愿意背人,他背着人还能走得又稳又快,还威胁大小姐说不让背就把她扔在山里,山里尽是野兽,最喜欢吃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大小姐又气又怕,只觉得自己上了大当,什么好地方,肯定是这土匪头子想的什么作弄人的怪招。
王宗熙说得不错,刚好半响就到了,书丹差不多快睡着了,突然被人轻轻放下,腿脚有些发麻,站在地上刺得她一惊,立马就醒来了。
书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居然是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格桑花。
火红一大片,浓密而鲜活,直挺挺的高及人腰,蓝天白云日光正好,风轻轻一吹,遥遥晃晃,宛如接天的红浪波澜壮阔起伏汹涌,呼地一下子扑面吹了过来。
美不胜收。
“好看吗?”
“好看。”书丹由衷的称赞。
“上北可没有这样好看的地方,我晓得有个地方是大片桃林,春天到了粉红一大片,比这里还好看,还有个山脚从天上飞来百丈清水,白花花的冲飞到深坑里,那水流淌着成清幽的碧色,旁边还开着花,也好看,还有很多很多,我慢慢带你去。”王宗熙得意洋洋说。
“你就摆明了不让我去上北。”书丹摘了一朵花。
王宗熙听了这话,突然就冷下了脸:“那你去吧,我不拦你。”
“得,那我就走。”她说着已经往前边走上了两步。
她又是站在最中心,四面八方都是大片的红,漫山遍野地望不见尽头、辨不清方向,日头在正中央,哪里知道走哪边是对的?
“上北是哪个方向?”书丹问道。
但没有人回她。
她往后边一看,空荡荡地只有大片大片火花的花,连个人影子的没有。
深秋的风呼的一吹,把花儿吹得摇头晃脑,呼呼的大风声直像野兽的嗷叫。
“王宗熙!”
没有半声回应,仿佛从来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那个背着她过来的傻乎乎的土匪头子就像是个幻影。
“王大虎!”仔细听着,她声音有点儿着急。
书丹用精神力探了探,朝着有动静的地方走去,那花儿瞧着无穷无尽,但也是有尽头的。
这地方原来是块断崖,尽头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唯有深渊下头有动静,难不成王宗熙想不开就跳了下去?
不然怎么会没动静?她精神力可以探寻一切生命,这会儿连断崖下也没了动静。
“王大虎!你可别吓我啊!”她心里砰砰直跳,声音有些儿发颤,风将她的细发吹到她的眼角,黏着她白皙的脸颊,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稚嫩脆弱。
这个没让她来得及细想的一瞬间让她恍然觉得在某个时刻经历过,正如上一个世界与高秦对话到一半,猝不及防地灵魂猛然抽离,她在光怪陆离的时空里穿梭,茫然盯着无边无际虚空,仿佛漏下了点什么,心里空荡荡的,像细碎的孤独密密麻麻爬满了胸口。
大风猛的又一吹,她身子小小的,长长的黑发已经旋在半空,人仿佛一吹就要栽下去。
突然有只大手将她紧紧捞住,往后猛的一带,带离了那危险之地。
灼热的胸膛贴着她微凉的蝴蝶骨,胸膛起伏的动静隔着布料传递过来,只听见身后那人吓道:“你干什么!吓死我了!我就去那边拿个午饭你就到这儿了!”
搂住她细腰的大手微微的发着抖。
“我以为你跳下去了。”
“我的姑奶奶我怎么会这么傻”他将人掰了个面,瞧见书丹的脸,突然就心肝发颤,“怎么了?宝贝儿别哭!我的娇气宝宝别吓坏了!”
他的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眉梢,看住她眼睛:“书书担心我呢,怕我有事,都担心得要哭了,我带了午饭放那边了,没有要扔下你,那些话都是吓你的。”
书丹并没有哭,但王宗熙却揉着她眼尾,仿佛在给她擦泪,他声音轻轻的,与平时吵吵嚷嚷凶神恶煞的语调全然不同,温柔而沙哑:“乖书书,我都爱死你了,哪里舍得扔下你,你不要想着走我就谢天谢地。”
书丹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眸子里映着光,看起来湿漉漉毛茸茸的,皮肤白皙干净,唇色很浅带着点细嫩的粉红,眼巴巴的看着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可爱极了。王宗熙喉结滚动两下,宛如受了蛊惑似的,突然就欺身吻了下去——
书丹双目睁大,铺天盖地的精神触须猛地伸了过来,强大的精神力仿佛至上的灵药,缠绕着她的精神力安抚交融,细细的滋养,宛如春天里细细的雨丝,舒服地几乎让人软下身子低低呻。呤。
精神力与她完全契合。
精神力如此熟悉,与上个世界的高秦灵魂与精神力同出一脉,毫无章法地,但亲密时却本能的取悦人,细细密密地将本源强大的能量渡过来滋长生机。
吻是毫无章法的,青涩而霸道,凶猛又温柔,但强大的精神力完全取悦了书丹,书丹忍不住轻轻的回吻,王宗熙突然身子一僵,他声音压抑得沙哑:“别动。”
危险的占有欲从精神力直接呈现出来,强大的气息几乎将她禁锢,书丹抬眼一看,他的双目宛如猎食的凶猛野兽,深得发黑,如同在饥饿边缘忍受着,但他的睫毛长长的垂下,狭长的眼睑盖住一半眼球,那是最温柔的形状。
“我要等到与书书成亲之时。”他的眼睛亮煌煌的,如两团炙热的火,脸红红的,“你亲了我,就是我的人了。”
书丹娇气哼哼道:“谁要和你成亲,你想得美!”
王宗熙摸了摸脸颊,弯着眼睛笑:“你都让我亲了,还不让我娶?”
“若亲一下就嫁了,那我摸了这花,这花儿全是我的了?”书丹嗅了嗅一朵开的正盛的花。
“全是你的。”王宗熙盯着她,看着她漂亮的眉眼,侧脸好看得如神造一般,皮肤白皙如瓷,美丽得无法用词来描绘。这样美丽的人都让我给亲了,她大大方方的让我亲。
可若站在这儿的不是我呢?
一想到这王宗熙心里就想压着块石头,暴戾的气在全身乱窜着,他忍不住开口:“若今日在这里的是他人,你给不给亲?”
书丹一边瞧着花儿一边打开他带的午饭,听了他的话,动作突然顿了顿,然后她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不给。”
“怎么着?是我长得好看?”
书丹掩着嘴咯咯笑着,像银铃一般细细响亮:“你这自夸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我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哪里是因为你好看?是因为你傻!”
“我怎么就傻了?”
书丹瞧着他眼睛,语调稍稍轻了些:“你这眼巴巴的模样我可是见过,上辈子就见过,跑不了。”
对,跑不了,上个世界就一直撩我,这个世界还撩,还想跑?门都没有。
好不容易遇见个精神力契合又心动的,铁定要抓好,她得好好研究这人的来路,最好把人拐回去。
王宗熙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不跑,但你哪天若想离我而去,我铁定要将你绑回来。
我上辈子肯定也见过你,不然怎么着一见着你就跟着了魔似的呢?说不定真是个妖精变的,王宗熙乐呵的想。
两人看了花吹了风晒了日头还吃完了点心,王宗熙在山里有给书丹摘了些甜甜的野果,一边说话一边赶路,回到寨子里已是天色麻黑。
王宗熙伺候着人吃了又睡下,这才一个人去了王胖子的屋里。
王胖子的屋里正厅大,点着三盏灯,十一月的天打冷,吃惯了苦的男人没想着烧炭,风透过纸窗隙里漏了点儿进来,火烛一晃一晃的摇曳,将人的影子拉来拉去,光影明灭,王宗熙的双目被火照成明黄。
下边还站着独眼青,独眼青手中拿了一封信,王宗熙扬了扬手,李胖子走过去将信拆开,脸色有点不好:“老大,嫂子那日被王八寨的人谋害,是有人拿钱买的凶。”
王宗熙一对招子如暗中狩猎的狼眼,他沉默不语,示意王胖子继续说。
“是嫂子乔家自己人,乔家的邹氏!”
王宗熙眼眸微眯,狭长的眸子盯着火光:“缘由呢?”
李胖子怯怯的看了王宗熙一眼,有些咻他,不好出口,但王宗熙一直盯住人,不言不语盯得人发寒,李胖子哆嗦了一下,像是被外头的风冷到了,声音有些慢,但还是说了:“嫂子去上北,是要与上北的军阀章志勇成婚,两人早有婚约,只待她去上北完婚,但乔家邹氏有个女儿乔书棋十分仰慕章志勇,又惦记那荣华富贵和滔天的权势,母女二人便商量着将人杀了,好来顶替!”
王宗熙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声音不比以往凶恶,反而有些慢条斯理,却分外可怕:“我是个有仇必报的,谁也不能动书丹儿,动则死。”
李胖子额头冒着冷汗,只连连称是,再过了良久,又听见王宗熙轻飘飘的说了句话。
那话轻轻的,但李胖子却听见了。
“你说,女人都喜欢权势富贵吗?那个章志勇,如何令人女人仰幕,你说说。”
李胖子眼睛一转,绿豆眼溜溜地,赔笑着开口:“哪有人不喜欢权势富贵,不过嫂子人贤惠温柔,她中意您呢。”
王宗熙终于缓了神情露出点笑意:“那是自然,我怎么着她都中意着我。”
“不过这权势富贵,着实是件好东西。”他说着又朝李胖子招了招手,“怎么样,八字算好了吗?良辰吉日是哪天?”
李胖子堆着笑往兜里掏出一张红纸,纸上黑字明晃晃的批着吉言,王宗熙瞥了一眼,认得最近新学的几个字,他瞧见了红纸上黑色的小字映着烛光渡成了金色,亮堂堂的批着四个字——
天作之合。
“这个月初二十乃是良辰,娶亲布置兄弟们样样给弄好,绝对让嫂子心满意足!”
王宗熙笑了起来:“要最好的!”
山匪们并不时常打家劫舍,多数日子是窝在地里种庄稼,世道乱了,进了山里头不过是为了找条活路,若是能吃饱穿暖,谁愿意背个匪名呢。
就连原来的土匪头子李胖子从前也是个好人家出生的,他读过书识过字也娶过媳妇,但英格兰送来了鸦。片,银子花花的流着,家道破了,清政府死了,新的政权来了又去,军阀换了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