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 作者:齐佳芜(起点榜推vip2014-06-04完结)-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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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爹还真是在隔壁赵家,珍眉一进去就看到赵爹爹在给黄老爹擦药。
“昨儿的夜里没觉着疼,光线暗,天儿又冷,不晓得脸上伤了,倒是今儿的早晨吓哭了两个娘娃儿……”黄老爹咬着半边牙,合着眼任赵爹爹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赵爹爹嘴笨,人也不爱说话,小全媳妇在旁边撇着嘴接话道:“翠眉和珍眉倒还罢了。老黄爷,金穗妹子还躺着起不来,你这个样子暂时莫回去了,指个事儿就完了。这几天儿就先在我们家吃着。”
黄老爹道:“这咋使得?”
“咋使不得?我们两家本来就要好,要不是错着辈分,碍着身份,我还想让我们家赵凡和你们家的人结个亲事,亲上加亲!”见黄老爹脸色略沉,小全媳妇忙改了口道,“只是赵凡没那运气,我只盼着他以后莫长成涛子、路黑子那个德行就成!”
小全媳妇没出嫁前是阳河村的,与路娘子一个娘家村,她家又拐着弯是秦五奶奶的亲戚,平常也来往,当年还是花大娘出面做媒,秦五奶奶亲自作保,她才嫁给了赵小全。她年纪比秦涛大,平辈,算是长辈,这种话也说得。
黄老爹却不予置评,而且黄家不仅有金穗,还有珍眉,也不知她说的是谁,就当做不曾听过这话,脸色稍霁。
小全媳妇没试探成功,并不遗憾。金穗肖母,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将来必定和席氏一个形貌,那哪是他们家藏得住的?而珍眉,她略蹙眉,珍眉太小,能不能在黄家呆得住还两说。
小全媳妇又岔了话,接着前面的话,捂嘴笑道:“要是我家的米不够吃了,只吃得上窝窝头,老黄爷莫嫌弃才好!”
她瞧屋外有人影晃动,站了起来开门,蹙着的眉头展开:“我说是赵凡赵强那俩个小鬼蛋呢!珍眉,进来吧,小娃儿家家的,冻着了可不是玩的!”
珍眉笑笑进屋,看见黄老爹脸上的伤还有些打怵,也是到这一刻,珍眉才认识到,黄老爹对整个黄家是多么重要,一想到此,她眼中就含了两泡泪,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
她又是怕又是急迫地想要瞧黄老爹的伤,这个纠结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神态动作间尽是依赖。
黄老爹笑呵呵地拉着她抱进怀里,捂住她的眼睛道:“莫怕,莫怕,不看就不怕了。”
珍眉向来跟着翠眉身后行事,她印象中席氏倒是抱过她,可那也很模糊了,此刻依偎在黄老爹染满药味的怀里,没觉得不适,没觉得被安慰,反而眼中含着的热泪成串成串地落下来,憋着嘴,似比黄老爹这个受伤的人还要委屈。
黄老爹摸到她的眼泪,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哄道:“珍眉,莫怕,有啥好哭的?打我的人我都打了回去,那人被我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小全媳妇看得眼中也热热的,连哄带劝让珍眉止了泪。
黄老爹指指桌上的药膏:“这几贴药你拿着给山岚,让他送给昨儿的帮我打架的人,他晓得有哪些人,可好?”
珍眉连忙应了,吸吸鼻子,离开黄老爹不甚温暖的怀抱,他身上还带着行远路的寒气。
小全媳妇提醒珍眉小心之类,让玩耍的赵凡栓门,望着外面夹杂着雪花的雪子道:“要下雪了。”
山岚搂着药出门,珍眉偏要跟着,他没法:“那就去吧,可莫要乱说话!”
结果,珍眉光听他们讨论打架的场面都听呆住了。
再说金穗这头。
她心知翠眉并未说实话,且翠眉和珍眉说通了要瞒着她一个,不由又急又慌,几番试探下仍不能从翠眉口中探知一二,只得作罢,捏了本《三字经》让翠眉教她认字。
两人靠近了,她才发现翠眉的眼角染了血丝,不像是没睡好 ,倒像是哭过,且翠眉有些心不在焉,认错了好几个字,她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不断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没多大会儿,有人过来拍门,有人在门外喊山岚的名字,翠眉丢下书本,打开堂屋的房门,扬声答应了一声,扭过头对金穗千叮咛万嘱咐:“姑娘,我出去瞧瞧有啥事儿,你可莫贪着凉快见了风!”
金穗一起床就发觉这一天屋里的炕烧得格外烫,还加了个火盆子,她觉着热,刚要脱下外面的罩衣,翠眉就说了好一会儿嘴。由此,翠眉才有此嘱咐。
金穗早不是小孩子心性,乖乖地答应道:“我晓得了,翠眉姐姐。你忙去吧!”
翠眉拉起衣领遮住一半脸,快步去开门。
金穗跪坐到高凳子上,抱了条薄被,包裹住头脸,将窗子开了条小缝,只闻呼呼的风声和雪子砸在瓦片上毫无章法的“滴滴”声,却听不到前头半点动静。
黄家的内院本就是把前面的学堂和后面的住房隔开,院子和树林子将前院的读书声隐去了大半。
是以,黄家的整幢房子其实占据了平常两户人家的房屋面积,前后房屋之间阻断了一条路,只因他家在村子头上,不曾挡着路,又是为了学堂才多出来一大片院子和房屋,村里并未有人说嘴。
房子大了,此刻却成了金穗的苦恼,翠眉和来人只在大门口或者前面的大堂里说话,她这里根本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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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辗转反侧(二更)
这一天,翠眉三番四次找借口黄老爹有事外出不能归家,金穗坐立难安,眼中盛满担忧。翠眉瞧着她着急的模样,数次欲言又止,只是黄老爹有言在前,她不敢向金穗开口。
到了晚间金穗再问,翠眉端了灯过来,见金穗仍睁着眼睛未睡,不由大急,便略低了头道:“姑娘,老太爷今儿的夜里歇在村头柴垛那儿,莫再等了,且睡了,不然老太爷晓得了不是白担心?”
她自己未曾发觉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金穗压压胸前的被子,直直看着翠眉的眼睛,小脸严肃认真,虽是躺着,气势却压了心虚的翠眉一头,稚嫩的嗓音略显生硬地道:“翠眉姐姐,我晓得你和爷爷、珍眉他们有事儿瞒着我,我从你这儿问不出来,想是爷爷交代你不能告诉我。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老实给我个准话,爷爷是病了还是伤了,有没危险,给个准话便可。”
翠眉微怔,那日金穗和方四娘讲话显得老成她没在意,今日再次见识金穗如此老气横秋地说话,她心里打个突,一时竟不敢直视金穗如黑潭般明亮沉静的黑眸,心里慌乱起来。
可那话压在舌尖,她怎么也说不出来,倒没刚才那般忧虑了,声音变得柔和,细细斟酌着回答:“姑娘,你且放了心,老太爷只是砍柴时小小受了伤,伤在脸上,恐你看了心疼,特意嘱咐我们不告诉你,不是啥大事儿。我只是担心老太爷这般年纪,还要去守夜,心里不好受罢了。”
金穗眼不眨地盯着翠眉,翠眉心下哂然,她竟要壮着胆子才敢与金穗直视了。金穗没瞧出她的心虚,便合了眼。如蝶翅般长长弯弯的睫毛服帖地遮住闭合的两只眼缝。
轻轻舒口气,金穗闭眼笑着道:“翠眉姐姐,我只是担心爷爷罢了。早晓得你这样才肯告诉我,我就早些儿盯着你的眼睛了。娘说,人的眼睛不会说谎,果然是对的。”所以,她闭着眼说谎不打草稿。
翠眉起伏的胸口略平稳了些,讪讪一笑,自己被个六七岁孩子的眼神吓着,她颇有些不自在。金穗细嫩的嗓音说出来的话让她的眉宇完全舒展开,只是心底那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脱了衣裳,喊着珍眉快些洗脚早些上炕睡觉。灯油这么点着也得花钱。这一年来内院的日常生活基本都是她在掌管,越来越会居家过日子了。
等珍眉进房收拾好,翠眉吹熄了灯,闭上眼却睡不着,她脑子里浮现这几日花大娘话里话外、明里暗里要和黄老爹提提亲事。她此时倒是不急了。暂时没有被卖的危机,也就不急着嫁人了。一时思及当日对金穗说的话,又不确定起来,担心金穗来日想明白那些话的意思,她可不是得遭天打雷劈吗?
黑暗里,翠眉轻轻拍了自己脸颊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响,她自家吓了一跳,耸着耳朵听了听。没听见什么动静,忙不敢再胡思乱想,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黄老爹又有他的说法,她便放空心思沉沉进入梦乡。
金穗本来焦虑得睡不着觉。只是她不睡,翠眉和珍眉两个就不能睡。只得硬挺挺地躺着,想翻身又怕吵醒那两个。家里为了省些柴火,也为了让她这屋里多点火盆子,珍眉和翠眉便和她睡在一起了,正好省个炕。
只是她夜里时时咳嗽,两人并着她自己都睡不太踏实,她能睡到日上三竿,翠眉两个却不能。于此事上,金穗对自己影响了两个小姑娘的成长十分过意不去。
这几日,若不是发生了昨夜的事,黄老爹计划着让山岚睡到后屋来,只是后面没有多余的屋子,便让山岚睡到他屋里,而黄老爹自己搬到黄秀才夫妻的屋里,离金穗近些,夜里也好照应。
这么说来,黄老爹已经处理完了席氏的东西。
金穗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突闻静夜里传来一声脆响,她蓦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翠眉那个心思重的小姑娘又想到哪里去了,也因着这声脆响的巴掌,她的思路断了,便也慢慢睡了。
窗外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银装素裹的世界如白昼的前奏,却总不见黎明的到来。
第二日起来,金穗恢复如常神色,照旧多做运动,寻着翠眉有空闲让她教教认那些艰涩难懂的古文。翠眉细瞧她几回,却见金穗脸色如常不比昨天那般着急了,慢慢放了心,便也用了心教金穗。
不多时,小全媳妇过来寻珍眉,笑道:“老黄爷发慈悲,让你今儿的坐牛车去白水镇上女学堂,听听女师傅们讲些啥,回来也好给你们姑娘解解闷儿!”
珍眉一听,两只眼睛如星子般骤然点亮,兴奋地手舞足蹈,还不忘请示金穗:“姑娘,姑娘,我去上学堂,你闷不闷?你要是闷了……我晚上回来多给你讲讲学堂上的女师傅咋样?”
她在金穗面前有话吐不出,实在憋得难受,况翠眉对金穗半步不离,金穗也难找着机会向她打听。肚子里有货倒不出来,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金穗眼里流露出一丝向往,见翠眉看过来,忙收了起来,一手搭在小书桌沿上,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要是闷了,你留下来陪我呢!”
顿了顿,在珍眉期盼的目光下,道:“你去了莫只管盯着女师傅瞧,女师傅也是普通人,给瞧烦了看不骂你不用心!在家里不肯跟翠眉姐姐好好认字儿,去了再不听话,落了其他人后头,看别的娘娃儿们不笑你!”
珍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得有些谄媚:“姑娘,我定会好好听话,不让师傅骂我,不给姑娘丢脸!”
“这话你可莫让翠眉姐姐听到了,仔细她骂你肯听师傅的话不肯听她的话!”金穗又笑了起来。
小全媳妇站在堂屋里没进去,推让了翠眉奉来的热水,只透过半掀着的帘子瞧金穗。
只见一张小书桌前坐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侧着身子,小脸白落落的,唇色犹带几分病态的苍白。最出彩的是那双圆溜溜跟黑琉璃珠子似的眼睛,乌压压浓密的睫毛微微上弯,像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她一条胳膊半搭在桌沿,小手垂下,一手置于腿上,小身板挺得笔直,身上穿着素色的大罩衣,隐约可见里面大红色半旧的棉袄棉裤。只脖子那里露出红色衣领趁着她的小脸越发显得白皙中透着一丝红。尤其她笑得时候,满室的光华都聚拢在她眼中,映在漆黑的眸子比天上的明月还要明亮几分。
只是那偏瘦的身子骨破坏了这份美感。
村里并非没有长得出彩的姑娘,比金穗长得更好的也有。只是农家的女孩从小泥里爬、土里滚,农忙时直接被没空哄孩子的父母丢在地头玩耍,从小皮肤就晒得粗糙了。等年纪大点要下地帮父母干活,再大点嫁了人有了孩子更是没得空闲。如此,她们几乎一辈子也没有像金穗这般保养和娇养的机会。
小全媳妇嘴上啧啧两声,笑道:“金穗妹子真是亮眼,我活过这多年,我敢说,见过你,别的娘娃儿再也不敢说自己漂亮啦!”心下却摇头,彻底熄了与黄家结亲的心思。
席氏当年也是真漂亮,不然也不会入了心高气傲的黄秀才的眼,还得他那般爱重,就连死也不肯让席氏在奈何桥上等太久。但席氏是遭过大罪的人,容貌自然浅了几分,初初她与黄秀才成亲时比不上她娘家村上最漂亮的姑娘。结果,几年过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