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湖第二部(纵横篇) + 番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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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男子的身躯,甘心为另一个男子拥抱,时时刻刻心里念着,想着,纵然这段惊世骇俗的感情
不容于他人,却只希望能和他常伴常栖。
现在想来,这又算什么?在他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当真是笑话!
眼前人影重重,一道道或惊奇或不安或探究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注视着这里,窥探着原
因。
秋无意蓦然收了笑容,视线如冰扫过周围。
被他的眼神扫到的人仿佛被冰刀割到一般,立时噤若寒蝉。
众多的视线注视中,他站直了身体,神色漠然的往外走去,越走越快,走到最后,已经全力狂
奔。
寒风如割,发梢被呼啸的风势刮到后面,周围层层树木飞快的后退。起纵间,大片大片的荒野
足尖一点而过。
不知道到了哪里,也不在乎到了哪里。身上淤积了太多的莫名情绪,若不像这样拔足狂奔,不
知道自己的身体会不会从里面爆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野所及已经再无人烟,荒野的茅草长得直有人高,一眼望去遍野枯黄。
前方是一条壕沟,新近扒开的深黄|色泥土一堆一堆的裸露在外面。堆成的凸起上插着无数歪斜
的木牌,上面写着众多或认识或陌生的姓名。原来竟到了乱葬岗了。
留意望去,不远处有几堆高叠的土堆颜色尚新,显然是最近新近挖开的。
秋无意神色一动,慢下了脚步,几步走上前去,仔细辨识着木牌上的名字。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滑过眼底,猛然,他顿住了脚步。与其它土堆隔开一禹的地方,孤零零的竖
着一个木牌,上面写了寥寥五个字
“燕孤鸿之墓。”
字迹潦草,可能是匆忙写就的,依稀是戚莫聪的笔迹。
原来他果真是葬在这里。
秋无意望着木牌上的字迹苦笑了。地下的这个人,穷其一生想要抹去前半生的痕迹,偏偏死去
之后,还是被冠上了他视为毕生遗憾的标记。
一入江湖,便是江湖。纠葛一生,终老于江湖。
想要放下以前的经历,过完全不同的生活,终究是不可能么?
他苦笑着慢慢坐下来,手指轻抚着木牌,低声道,“楚狂兄,荒唐,当真是荒唐啊~~”
回首望去,这些天来的重重场景错乱的在眼前飞速闪过,似梦,似幻,似假,似真。
“酒……酒呢~~~” 秋无意茫然若失的坐了一阵,突然站起来,嘴里喃喃念着,摇摇晃晃的向
远处走去。
※※※※※※※※※※
苍山上的小酒店,从掌柜,伙计,客人,都是苍流教的弟子。护法左使要把所有人赶出去,谁
又敢说半个不字?
本来热热闹闹的酒店,瞬时间只剩下秋无意一个人。
伏案桌前,执杯在手。一杯接一杯,近乎麻木的喝着。
明明是上好的美酒,不知为了什么,喝进嘴里,却是苦的。这酒,终究少了点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
心念电转,略略思忖间,他忽然明白了…只身饮酒,无友朋相伴,难怪这酒喝得无味!
秋无意对自己笑了笑,喃喃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太白有言于此,我今日不妨也来
个舞剑邀月出,大家共醉一场罢! ”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折树枝为剑,长身而起!
夜空中浓云重重,月晕如血,月色时现时隐。
身影朦胧如雾,周身三丈之内,剑气纵横。
兴之所至,剑招随手拈来,自然而然的挥出练得最熟的招式,他舞的竟是弃置已久的萧家七绝
之一,九洄剑法!
心不静,气不平,九洄剑法使得毫无章法,他却不管不顾,一切只遂心意,如银蛇狂舞。
连日来的种种气闷郁积在心头,不知不觉中,心随意动,内力自树枝末梢激荡而出,竟在墙上
书下四行狂草来,字字笔划入木三分!
“ 暗夜茫茫,
血月如殇。
挥手兹去,
我心何伤! ”
退了几步,歪着头对着墙上的几行龙飞凤舞的大字看了一阵,秋无意扔了剑,歪歪斜斜的跌回
桌前,将酒壶里的残酒尽数倒进嘴里,笑了几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心何伤……我心何
伤……” 笑声不知不觉变成了苦笑。
他摇摇晃晃的坐回去,举起酒壶晃了晃,空了。随手从地上又拎起一坛酒来,拍开封泥就对着
口灌下去…
视野里出现了一袂衣角。
手臂被牢牢扣住了。只听“啪” 的一声,酒坛落在地上,碎成片片,酒水横流。
玄色的衣衫罩住眼前。秋无意慢慢的抬起头来
卓起扬居高临下的站在桌前,冷冷道,“你闹够了没有?”
秋无意真的醉了。醉到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醉了。
有些事情,如果换了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去做。然而就是因为他醉了,所以他居然做出来
了。
他啪的摔开卓起扬的手,自顾自的又拎起一坛酒来。
卓起扬的脸色顿时一沉。“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秋无意瞪着他冷笑,“回去?我回去做什么?你去找你的陆右使好了,你还要我干什么?”
卓起扬负手立在他面前,闻言眉头一挑,声音中竟隐隐露出一丝笑意来,“怎么,你这是吃醋
么?”
“笑话! ” 秋无意猛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往门外走,胳膊突然一紧,被向后拉进了熟悉的
怀抱。
“无意,别闹了~~” 卓起扬低声轻喃着,低下头,欲攫获那水色唇瓣。
秋无意的睫毛一颤,别过头去,清清冷冷的嗓音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却无比清晰的吐出四个
字来,
“不要碰我。”
侧过去的脸颊突然被用力扭转过来。卓起扬的眼眸里带着山雨欲来的神色,满是阴霾怒气,
“再说一遍。”
秋无意扬起头盯着他,“不要碰我。不要用你碰过别人的手碰我。”
卓起扬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怒气在眼中翻滚聚集,沈淀成为黝暗的乌云。他忽然伸手捏住秋无
意的下颌,用力抬起他的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要我碰你,你却愿意让萧初阳碰你?”
秋无意咬牙,“我不是自愿的……”
“你根本没有反抗! ”
声音不大,传入耳际,却不啻一声炸雷!
秋无意猛然呆住了。
当萧初阳吻上来的时候,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明明伸手就可以推开他,然而看着萧初阳的神色
,心头隐约翻滚的情绪是惊诧,茫然,迷惑……竟始终抬不起推他的手!
良久时辰,他的身体就是这样僵直的站着,视线里带着震惊茫然,呆呆的望着卓起扬。
震惊的神情落入卓起扬的眼里,愤怒,苦涩,夹杂着种种其它莫名的情绪,转化成无尽的怒意
,蓦然自心底升腾而起!
他反倒笑了, “为了送他下山,不惜把自己的身子伤成这样?无意,这条苦肉计是打算连我也
骗过么?”
手指轻轻抚上那茫然微张的双唇,滑到了锁骨,敞开的衣襟露出了光滑的肌肤,在耳边喃喃低
语着,“他碰了你哪里?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秋无意的身子一颤,“我没有……我和他没有什么! ”
“没什么?”卓起扬沉沉的笑了,“是了,每次我问你的时候,你都说没什么。在聂长老的灵
堂前,我问你,你还是说没什么。无意,这次你还要坚持一样的说辞么!”
手指轻轻拢起秋无意的一缕发丝,“你的所作所为,以为都能瞒的过我么?这么多年了,我一
直忍着,装做不知道,呵呵,如今你夜闯刑堂,杀教内兄弟,私放萧初阳,这就是我纵容你的
结果?”
卓起扬的声音沉沉,“是我的疏忽。我原以为无论怎样闹腾,至少会有个限度。没想到你竟然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做事不顾后果的脾气! 你知不知道今日放走了萧初阳,日后苍流教将多费多
少心力去应付他?”
秋无意扬声道,“就算以后要多费十倍、百倍的力气去对付他,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要放
他!拼了性命的去救楚狂兄的人,值得我救他的性命!!”
“楚狂兄?” 卓起扬神色冷然,“事到如今,原来你还把燕孤鸿当作你的兄弟?难怪……难怪
……”
摩挲着长发的手猛然一拉,将秋无意毫无血色的脸仰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太看重私
情,难怪当年我下了格杀令,你还敢背着我放了影子! ”
秋无意脸色登时大变!
他颤抖着双唇勉强开口,声音却如秋风中飘零的落叶, “原来……你一直都监视我!”
“那是因为你的作为让人太不放心了! 身为护法左使,你应当记得,本教律令第一条,叛教者
诛! ”
望着秋无意紧紧抿住的双唇,眼角隐约的泪光,卓起扬冷冽的眼神渐渐的变了,幽深的眼瞳闪
着复杂的光芒,良久,满腔的怒气转化成眉宇间隐约的苦涩,
“无意,你太任性了……”
低下头,狠狠攫获那水色唇瓣,辗转碾压着,带着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迫,似乎要洗清一切痕
迹似的狂暴的咬啮着。
鲜血的铁锈味道弥漫在口腔里。
秋无意擦擦嘴角的一丝血迹,挥开他的怀抱,“放开我,我不要这样!”
对面的眼睛突然变得黝暗不明。宽大的手掌在腰上滑过,探入,猛然撕开了身上所有的束缚,
把他压倒在桌上!
“啊~~” 火热的欲望没有任何准备的侵入进来,不同于以往的撕裂的剧痛瞬间弥漫全身,无法
忍耐的呻吟声忍不住逸出口腔,随即死死咬住嘴唇。
秋无意侧过头去,脸颊感受着桌面冰冷的温度,紧紧闭上了眼睛。
昏暗的烛火下,四处一片狼藉,空无他人的酒铺里,只余下沉重的喘息和肉体交缠时的撞击声
。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被摆弄成屈辱的姿势,痉挛的弓起腰,深呼吸,肌肤在寒冷空气中凸
起敏感的颤栗,咬紧嘴唇,不让破碎的呻吟声泄漏出去,默默的忍耐着肉体的冲击,颤抖着敞
开身体,减少身体的伤害。
眼前水雾朦胧,看不清昏暗的烛火,听不清耳边喃喃的低语声,似乎有人对他说着什么,所有
的肢体感官却集中在控制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抽动痛楚上。
就这样也好,让一切模模糊糊的结束罢,保持着清醒……太累了……
※※※※※※※※※※
恍惚间,他看见卓起扬了。卓起扬正紧锁着眉头望着他。
这是他么?他会用这么温柔的神色望着他么?会为了他忧愁烦心,皱起眉头么?
他的身影似乎很近,近到伸手就能摸到了。可是,每次当他真的伸出手去,想要抚平那皱起的
眉峰时,那身影就会倏然飘远了。
仿佛有只手在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耳边传来轻声的叹息,“无意,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是和在山洞中抱起躲了整整两天的他的时候一样的,带着深深的无奈的声音。
“卓大哥! ”
秋无意身子一震,猛的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他不在这里。
身上全是冷汗。触手所及,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雪白的狐裘。
室内光线异常明亮。他抬眼眺望过去,入眼竟是白茫茫一片。
昨夜月晕是变天的征兆,果然后半夜就开始下雪了么?
茫然走出门去,仰头合上双眼,任由漫天飞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落到自己的脸上,身上,
手上。不过片刻时辰,全身便积了一层薄薄的冰雪。
秋无意独立于飘雪之间,望着眼前银色皑皑,种种混乱的思绪、过往,忽然都涌上心头,人不
由站的痴了。
俯仰天地之间,前路无常。
蓦然回首来路,入眼茫茫。
恍惚间,心境忽的空荡荡一片,天地再也没有其它东西能扰乱了。
良久,他闭了闭眼,将狐裘抛于地下,拢紧了身上单薄衣衫,慢慢向山下走去。
身后足迹漫长。
片片雪花如轻烟,如薄雾,漫天飞舞着,悄无声息的飘落在屋檐上。
雪色茫茫。
黑衣少年沉默着拾起地上的狐裘,双手捧给暗处静立的人影。
“教主,你不拦他?”
“他既然想去,就让他去罢。” 望着那身影留下的足迹,声音淡淡,“这风云顶的日子终究不
适合他。分开一段时日……对他也好。”
见那少年犹豫着还想说话,低沉声音的语气蓦然转冷,“阿墨,有些事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知道
的。下去休息罢,我想静一静。”
“是。”
那少年垂首退下之后不久,玄色人影自暗处缓缓走进酒肆,在那狂肆的草书前默立良久,伸出
手指,抚摸着最后龙飞凤舞的几个字,苦笑着叹息,
“我心何伤……我心何伤……无意,你分明是又怨我了……”
心头如重锤敲过,胸口真气突然逆流,他眼前一黑,扶住墙壁,一口鲜血哇的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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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个惊人消息传遍武林。苍流教长老聂玉心因练功走火入魔,猝然而逝。
风云顶上数千教众,自教主卓起扬以下,皆服缟素七日。
事发当时,守在身旁的护法左使秋无意护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