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白莲出墙来-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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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到,邱泽立刻带着雪娘离开。
吴玉爬上屋顶,吴逸言不放心她,架了梯子,跟着爬上去。
她看着他笑了笑,“那天我们就是这样看星星的?”
“嗯。”但那时她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不像现在,小心翼翼地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她坐着望天,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那天看星星的事情,他老老实实都回答了。
“这么说你会看星象?”
“”
她看他一脸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开玩笑啦,怎么可能有星象这种东西,还有乾坤八卦这些,我都不信。”
他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反驳她的话,转而道:“我听说郡里两口井都是小姐看风水看出来的。”
“风水?这样说也行,但我倾向于叫地质学。水患天,十有八九下雨,你要是说晴就晴才厉害,怎么样,要不要再试试看什么时候是晴天,不不,现在这天下雨才神奇,你说说什么时候再下雨。”
她这样问,他就认真地测算起来。
后半夜极容易困,她打了二十三个呵欠,终于听到他的答案。
“十八日。”
今天十六号,“后天?”
摇头:“再过十八日。”
“好久啊。”
“是。”他微微叹息,“百姓恐怕坚持不了这么久。”
她噗嗤笑了,拍打他的肩膀,“你还真煞有其事,我都快相信了。”
“我没有骗小姐”
“我知道我知道,善意的谎言都不算谎言,你这是为了安慰我,我心领了,谢谢你。”
见她不信,他也无法,无奈地笑笑,笑中又含着些羞涩,“小姐选择我留下来陪伴小姐,我很,高兴”
她眨眨眼,“你觉得你比雪娘重要了?”
他惶恐地摇头,“不,因为我是男人,不需要保护不敢奢求和雪娘相比。”
“你和雪娘对我来说都重要,之所以让他们先走,因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她拍拍手,无念落到她身边。
吴逸言只看了他一眼就飞快低下头,他知道这人是小姐的影卫,小姐一直隐瞒这人的存在,若非那日小姐醉酒,此人突然出现,他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既然是秘密,他便谨守分寸地不去触及,若是因为好奇心过剩,引起小姐不满就得不偿失了。
“无念,你带逸言离开。”
“是。”
吴逸言慌乱地抬起头,“不!小姐、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照顾小姐”
她笑:“别和小孩子一样任性。”
他最怕她把他当做小孩,但这个时候除了任性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不想走,不想离开小姐。
他突然紧紧抱住她,浑身颤抖着,重复:“我不走,不走”
无念默默地背过身。
吴玉尴尬地张着手臂,又羞又窘,这小子,不会趁机占她便宜吧?还晃头!哎喂别蹭她的胸混蛋!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谁要和你一起死,谁说我会死了?我就留下来看看情况,见状不对肯定溜啦。”
“那我陪小姐一起看情况。”
“不行,你们都安全了,我才能安心做事。”
“我不会拖小姐的后腿,我能自保。”他会布阵,用阵杀人。
他的怀抱微凉,却坚实有力。
她微微出神,心想:若是他也不错,好看、听话,又会做家务,不介意她的身份,一个人无牵无挂,可以跟着她到处走。
心里仍有几分怅然若失,再强大的女人都希望另一半能为自己遮风挡雨,况且她不认为自己是女强人。但世上之事哪都能称心如意?吴逸言不够强大,胜在体贴入微,说不定这便是最适合她的人。
“逸言,抬头。”
他果然乖乖照做。几分茫然几分委屈的模样煞是可人,让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他整张脸瞬间爬满红晕,却任由她捏着,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月色柔和的夜晚特别容易诱人犯罪,衬着月光下的美男子俊秀又纯净,这般一心一意地注视着她,让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捏着他的手顺着分明的轮廓向下滑动,手腕一转,忽然挑起他的下巴。
“要是十八日后下雨,我答应你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
他倏地睁大眼睛,呆呆地任她的模样着实可爱至极。
就他吧。
“这是订金。”
唇瓣相触,他震惊到无复以加,睫毛颤动的速率和心跳如出一辙,眼里仿佛笼着一潭春水,密集的波纹急速散开。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吴玉飞快背过身,按住滚烫的脸,疯了她绝对是疯了!
吴逸言默默地用手指按住唇,眼角偷偷看她,眸子比洗过的星光还闪亮。
“无念,带她走。”
无念早就受够莫名旖旎的气氛,不给吴逸言反抗的机会,拍晕扛起就走。
吴玉没有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吹了好一会儿夜风,脸上的温度才褪下来。
陶源郡百姓暴动,附近的郡县都关好大门看热闹,这时候传出消息,朱雀大人要亲自祈雨,时间定在半月后。
祈雨这种事,十起九不准,不是走投无路的百姓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上一个道士的下场传得沸沸扬扬,邻近几个郡的人都唏嘘不已,地狱就是地狱,住进去的人也都变成可怕的魔鬼了。
对于皇家谋士,世上之人可以笼统地分为相信和不相信他们是魔的两种,前者不信雨神会听从恶魔的命令,后者不认为人真能呼风唤雨。
无论外人怎么想,对于陶源郡的百姓而言,朱雀大人是极特殊的存在,是一种信仰,人们对他有种盲目的崇拜。她这样说了,暴动的百姓纷纷冷静下来,遥遥向她跪拜,怀抱残缺的希望回家。
在秉持希望的情况下,人类的生存意志大大提高,靠着两口所剩无几的水井,竟然奇迹般地撑到半个月后。
黄睿欲言又止。
前事之师后事不忘,靠着她一句话,陶源郡才多稳定了这么多天,不敢想象今日失败以后,会产生多可怕的后果。
“别,去了”他喉咙干哑。
她抬头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苦笑。
上天果然不垂怜她,既为接下来的事情担忧,又为无疾而终的恋情哀叹。
“戚封,我上去以后,你抓紧机会带黄大人离开。”
戚封面色沉重,“那大人要小心”
黄睿握紧了拳头,不甘又无可奈何,脱口而出:“原来你是这样舍己为人的人吗!”
“这话说得跟讽刺一样。”
“我就是在讽刺。”
“讽刺也减轻不了负罪感,黄大人,留着点力气等会儿跑路吧,别先跑半天还被我追上。”
“能追上吗?”
她扬唇一笑,“别小看我,我还年轻,不想死在这儿。”
黄睿沉沉地看着她,“说好了。”
这种像是生离死别的感觉真不好,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准备去送死呢?纵然万般不甘,她明白东山再起的道理,就算这批百姓死光了,她可以再招揽一批,在建设已经步入正轨的情况下,第二次会轻松得多
看,道理她明白得多清楚。
只是,心底的不甘和愧疚让她的胃部阵阵绞痛。
这些人一定得死吗?
养了近一年的“孩子”,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吗!
是不是,有她陪着,就能少些遗憾?
穿着一身乱七八糟的花布块缝制的大褂,她站在举办过多次比赛的台子上,跳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古怪舞蹈。
台子很矮,不超过一米,四面被百姓围住,所以那个道士失败后逃无可逃,被跳上台子的百姓凶狠发泄。
她逃得掉吗?
台下人头攒动。
她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用和平时一样崇拜又期待的目光望着她。
她狠狠闭上眼,不敢和他们目光相触。
她忽然想起肖清雅的话,说她是个天生的骗子。
没错。
但是对着台下这些全心信赖她的人,她从身到心都阵阵无力。
虚张声势的舞蹈跳不下去了,她从一旁颤抖辅乐的人手里拿过古琴,“你走吧,我自己来。”
席地而坐,将琴架在腿上,深吸一口气。
柔和悦耳的琴声从指间倾泻而出,她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数千人的场地鸦雀无声,回荡着林籁泉韵般的歌乐。
她从未开口唱歌,不知道自己的歌声如此有天赋,准确地说是这具身体,以前的她是名副其实的走调王,和她营造的温驯形象不符,所以极少开口。
浪费啊。
要是有机会活着,她以后一定要办一场个人演唱会。
这一唱,从白天到夜晚。歌声再安抚人心,可怕的预感还是让人们骚动起来。
不下雨,他们必死无疑!
她看到人们眼中渐渐染上的赤色,躁动的气氛弥漫。
终于压不住了吗。
她的眼角湿润,不知道在为他们还是自己哭泣。实在逃不掉就算不,不能就算了,就算死,被万人啃咬而死的死法她不能接受,拼命也要逃出去!
思绪放飞着,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的火星终于一触即发,在第一个人跳上台的同时,她迅速站起来,只是一瞬间,她面前又多了三个人,他们的目光已经完全脱离人类,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
她呆愣片刻,手腕被人抓住。
糟了!
甩不开。
这时突然冲出一人,把抓着她的人扑倒,哑着嗓子大喊:“老师快跑。”
是哪个学生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反抗如溅入油锅的水,产生可怕的化学反应,人们被这一幕刺激,前赴后继地扑上来,仅有几个人拼命护在她前面。
场面太震撼,她手脚无力,只能呆呆地看着。
忽然,液体从面颊滚下,她抬手去擦眼睛,却发现眼睛干干的。
哪来的水?
她抬起头。
191 第191章()
篝火堆簇,觥筹交错,夹杂着粗鲁的叫骂和癫狂的笑声。
“大姐,我们被那个混蛋骗了,还自称郡守,拿不到半个铜板赎金!”
坐在上首的女人冷冷扫来,“我说过他有别的用处,你擅自打草惊蛇坏我好事,管徒,拖下去教这小子怎么做事。”
“不要啊大姐饶命啊、啊啊!”
女人又道:“去年收的那批人呢?”
管徒答:“在后山挖石头。”
“拎出来拾掇拾掇,吃了老娘这么久白饭,该派上用场了。”
陶源郡的旱季并非不下雨,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可能会有一场小雨,其他时候都是让人绝望的炙热,仿佛几个时辰就能把人晒干。
所以以往这种时候,下雨和没下并没有区别,不过是让人在窒息中喘一口气,然后再次沉溺进漫漫无期的深渊,人们甚至惧怕这种带来更大绝望的片刻希望。
但现在不同。
“朱雀大人又要祈雨了!”
“快点,去晚了就占不到位置了。”
每次祈雨如盛事一般。
分明雨水相比往年无甚变化,不同的是,以往是绝望的稻草,如今是希望的催生。
那是积攒着希望,绽放,继续积攒等待绽放。
只要有那位大人在,一定能再祈下雨。这是所有人的信仰,生存的动力因此被无限放大。
终于,漫长的旱季过去。
“死了三成。”拿到最新的人口调查数据,黄睿道:“比预想的好很多,后续工作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展开。”
吴玉靠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黄睿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也不喜怪力乱神。那个吴逸言你最好调查清楚。”
“嗯。”
能根据天象推算未来的天气,这不是简单的气象学可以解释的。天象这么玄乎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小姐,该回去吃饭了。”吴逸言在门外说话,“我可以进来吗?”
“嗯。”
他推门进来。
青丝如墨,白衣胜雪,高挑的身形被阳光模糊,唯有笑容明晰,一如以往的恬淡柔和,仿佛能将冰山融化。
她看呆了片刻,连忙回神,不自在地偏头,“都说了不要过来找我,到点了我自己会回去。”说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我先走了黄睿,有空过去吃饭。”
吴逸言抖开外套,想给她披上,被她躲开,眼底一黯,默默收回外套,搭在手臂上,退开半步。
她看不过去,忍了忍,没忍住,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按在树上,“我说,你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树一震,一片残叶悠悠飘下,恰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