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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部分

折锦春-第4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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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一路可好?”走在庄中以大块灰石条铺就的甬路上,黄源低声问道,一面又将视线往哑奴的方向扫了扫。

    这个面相憨厚,身上几乎没有半点气势的男子,不知为什么,让他十分地在意。

    秦素自是知晓,他们这些武人在感知上比普通人敏锐了许多,哑奴的不凡之处,想必黄源是察觉到了。

    因此,她便向黄源笑了笑,说道:“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青桓身边的护卫,今日他会护送我与阿忍回宫。”

    听了这话,黄源便又看了看哑奴。

    似是感知到了他的视线,哑奴微微侧首,咧嘴一笑。

    那一刹,黄源只觉得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忽然置身于某种极大的危险之中的感觉,令他瞬间浑身紧绷,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凝聚身上的气势。

    哑奴却只是向他一笑,便又默不作声地闷头走路,看上去就与普通的路人无异。

    黄源的后背已然汗湿,心下极为悚然。

    在哑奴看向他的那一眼中,他体会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气息,极为强大,也极为恐怖。

    他不由看了看秦素,却见秦素一脸怡然,见他看了过来,便弯眉笑道:“哑叔很厉害的,由他护送我们回宫,定是无虞。”

    黄源点了点头,一时间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喉头更是发紧。

    那一眼之威,竟是强横如斯,黄源深深地觉得,就算是项宗在此,只怕也没有这样的气势。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甬路的尽头,那路穷处连着一所精致的小院儿,院墙上有藤萝丝丝缕缕地垂下,一根根藤蔓正在由青转黄,如一张彩色的网,疏疏落落地张在那白墙之上,倒像是于那素笺上绘出的彩画,别具风致。

    行至此处,黄源终是平定下了心神,再也不敢偷窥哑奴,只垂首向秦素说道:“人就在里头。”

    秦素轻轻地“唔”了一声,问:“她的身子可养好了?”

    “回殿下,她的病已然大好了,只是……”黄源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会,方压低声音道:“……只是,她的精神似是有些不大好,自来到此处后,便极少开口。”

    秦素闻言,勾唇微微一笑:“有了她这般际遇,她还能够消消停停地呆着,已是不易。”停了片刻,又转向哑奴笑道:“劳哑叔在外头候一候,我带阿忍进去说几句话,很快就会回来。”

    哑奴躬了躬身,沉默地立在了院门口。

    秦素便又向黄源笑了笑:“辛苦你啦,此处有阿忍陪我,你去忙你的吧。”

    黄源歉然地道:“殿下见谅,主公交代了我几件事,如今正要去办。”

    听得此言,秦素一时间倒是有些踌躇,犹豫了片刻,终是没再说什么,轻轻提起裙摆,款步踏进了院中。

    她原本还想问几句李玄度的情况的,只是,哑奴在侧,有些话她并不方便说。

    无论如何,她与李玄度的那层关系,她不想叫更多的人知道,哪怕那个人是桓子澄也不行。

    心下如此作想着,秦素举眸往前看去,但见阿忍上前打开了院门,这院落中却是清清冷冷,那墙角的一丛蔷薇已然只剩下了枯索的残枝,窗前的芭蕉倒还绿着,只是那大片的叶子凉阴阴地,瞧来越显冷寂。石子甬路以五彩石子铺就,细长而幽静,小径上有未扫的落叶,风中携来了远处木樨林里的花香,却也只剩下了几缕,正是香残花杳,没来由地,叫人觉出了几分惘然。

    秦素提着裙摆,悄步踏上台矶,阿忍上前两步,打起厚重的锦帘,那帘子上绣着的兰草被风卷起了一角,“啪嗒”一声落回了原处。

    这轻微的响动,并不曾搅动这院中的寂静。

    秦素扶着阿忍的手,转过画屏,便见在视线的正前方,有一女子正倚窗而坐,背朝着秦素的方向,瘦削的身形坐得笔直,孤清而又幽独,宛若开在夜色中的花。

    秦素远远地看着她,心底里叹了一声,提步上前,轻声道:“秦大娘子,我来看你了。”

    秦彦雅仍旧背朝着秦素,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似是有些出神。秦素的这一句问候,并未得来半点回应。

第930章 为鱼饵

    “扶她坐过来罢。”秦素淡声吩咐道,一面便坐在了倚墙的扶手椅上,一派好整以暇。。

    她好不容易才出来了一趟,可没那个闲功夫与秦彦雅打哑谜。

    阿忍应声上前,扶着秦彦雅的胳膊一拉一带,也不见她如何使力,秦彦雅竟被她拉得站了起来,直走到秦素的座前,方被按坐在了一方鼓凳之上。

    她似有些愤愤,挣扎着欲起身。然她的那点子力气,在阿忍的面前几如婴儿,被阿忍提着一拍一按,立时便委顿了下去,动弹不得。

    秦彦雅再挣了几下,情知争不过,便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冷着脸坐在鼓凳上,一言不发。

    秦素抬起眼眸,看向了她曾经的嫡长姊。

    近一年未曾谋面,秦彦雅清减了许多,面容倒是比以往更见秀丽。

    只是,她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就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再不见往日的鲜活与灵气。

    “秦大娘子,近来可好?”秦素淡笑着问道。

    秦彦雅仍旧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既无表情,亦无动作,只直挺挺地坐在那里。

    秦素眉心微蹙,将手指轻敲着一旁的玄漆木案,面上有了几许不耐:“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你或许以为,你就这样一言不发,我便奈何不得你了,是不是?”

    秦彦雅这一回却是有反应了。

    她抬起头,阴冷的眸光向秦素身上一扫,依然不肯开口。

    秦素目注了她片刻,唇角忽地勾起,勾出了一抹浅笑:“你许是没听说过,在宫里有一种刑罚,叫做杖刑,受刑者需得褪去衣裙,于大庭广众之下露体……”

    “住口!”秦彦雅陡然打断了她,目中射出了怨毒的寒光:“你居然威胁我?”

    秦素立时掩唇笑了起来,摇头叹道:“这不叫威胁,这叫讲述事实。再者说,你人都被我关起来了,我就算现在把你脱光了五花大绑扔在外头,你又能怎样?摆出你秦家嫡长女的款儿来么?难道你竟以为那青州秦氏是什么名门不成?”

    秦素一脸地嗤之以鼻,秦彦雅的面色却是白了白,目中怨毒更甚。

    “本宫猜着,你大约记性不大好,本宫便来提醒你一句。”秦素施施然地拂了拂发鬓,语声蓦地转寒:“莫说本宫罚了你,便是现在亲手打杀了你,也不过就跟捻死只蚂蚁差不了多少。秦大娘子,本宫劝你不要玩心眼,也不要以为这激将之法能对本宫起什么作用。本宫有得是法子叫你开口,也有得是法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这些话时,秦素表情愉悦,两眼微眯,那眸中的嗜血与冷酷,几乎溢满了全身。

    前世时,整日被中元帝折磨着的秦素,在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这种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感受,转嫁到底下的宫人身上。死在她手上各种刑罚之下宫人,就算没有几百,几十个总是有的。

    再者说,她亲手结果的人命,也有那么几条。

    杀过人的,与从未杀过人的,这两者在眼神与气势之上,不可同日而语。而此刻秦素身上的气息,显然能够让人察觉到,她的手上,不乏人命。

    秦彦雅瞳孔微缩,面色越发苍白。

    “我知你但求速死。”秦素继续说道,一派优雅淡定:“在你满足我的条件之后,你的愿望,我可以实现。然此时此刻,你还得活着回答我几个问题。”

    秦彦雅直直地望着她,霎白的脸上,缓慢地浮现出了一丝哀切。

    她闭起眼睛,漆黑的眉紧蹙着,面容堪称扭曲。

    良久后,她方才重新张开双眸,看向了秦素:“殿下……想知道什么?”她身上的气势正在飞快地散去,原先坐得笔直的身子,也往下塌了几分。

    “银面女。”秦素言简意赅地说道。

    秦彦雅一时未语,只定定地看着秦素,半晌后,苍白的脸上,便浮起了一朵凉凉的笑:“在回答殿下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殿下一事。”

    “讲。”秦素只说了一个字。

    秦彦雅沉吟了一会,凝目看向了她:“我在家庙遇袭,是不是殿下找人安排的?”

    “有这个必要么?”秦素微笑起来,端起了一旁的茶盏,放在手中暖着手指。

    秦彦雅的表情僵住了。

    “在本宫看来,你这样的虾兵蟹将,根本不值得我花费一兵一卒。”秦素一派地好整以暇,面上的笑容颇为明媚:“我将你留在青州,也不过是要拿你钓鱼罢了。而事实亦证明,我的推断无错。你果然是个好鱼饵。”

    秦彦雅的面上,迅速地掠上了一丝难堪。

    她许是从来不曾想过,秦家这个最卑微的外室女,有朝一日竟会贵为公主,端然坐在她的面前,浑身的气势直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而她这个曾经尊贵的秦氏嫡长女,此刻却反过来成为了卑微的那一个,甚至在这位晋陵公主的眼里,杀了她就跟捻死个蚂蚁差不多。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非常地不适应。

    她压着眉头坐了一会,再度开口:“既然我在家庙遇袭不是殿下所为,那么,殿下可知道是谁做的?”

    “我自知晓。”秦素淡声语道,将茶盏搁回案上,掸了掸衣袖:“然,你并无知道的必要。”

    秦彦雅的面上,涌出了一种迹近于屈辱的神情,好一会儿后,她方才讥讽地撇了撇嘴:“殿下这架子拿得倒真足。”

    看起来,她还是没习惯这种身份地位上的落差,到底没忍住出口讥嘲。

    秦素看也没看她,只专心打量着自己手指上染着的凤仙花汁:“本宫之尊贵,岂是你这个不入流的秦家女能够妄议的?”

    言至此节,她抬起眼眸,拿眼角睨了她一眼,勾唇道:“别怪本宫没提醒你,若不想露体受刑,你最好习惯这样的微贱。”停了停,又轻轻一笑:“莫非你当真以为,当日你三言两语之间,就真的把我给压服下去了么?秦大娘子,我不得不说,你太天真了。”

第931章 寻旧物

    秦彦雅怔怔地看着秦素,苍白的脸上,再没有半分血色。

    就算在秦素带着成群的侍卫杀回秦府时,她秦彦雅也还有与之谈条件的资格,甚至还以言语弹压住了这个张狂的外室女,令其不得不知难而退。

    这是秦彦雅一直引以为傲之事。

    而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这原来不过是一场算计,秦素根本就是故意示弱,就是要拿她这个秦家嫡长女做个由头,去引出某些人。

    此念一生,秦彦雅苍白的脸上,便有了一个自嘲的笑。

    “原来,这一切都在殿下的谋划之内。”她的面容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我果然就是井底之蛙。”

    秦素淡然地看着她,说道:“罢了,这些闲话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来说正事罢。”

    她在座椅上挪动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凝目看向秦彦雅:“我要问你几个与银面女有关的问题。这第一个问题便是,你可知银面女为何要潜藏进秦家?”

    自从与窦玉笺长谈过一次之后,秦素最近便总在想这件事。

    那个叫做阿烹的男子,命窦氏姊妹埋伏在秦家左近,用意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秦家的那点钱财,也不应该仅仅是秦世章,而是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是,那窦玉笺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不得已之下,秦素才请阿忍帮忙,将秦彦雅以及另一个人千里迢迢地从青州带到了大都,就是想要从他们口中探出些消息。

    听得秦素之语,秦彦雅的面上便浮起了一个惨淡的笑,语声亦变得低沉:“殿下问我这些,我可真就答不上来了。她与我有限的几次见面,皆是由她向我说明因由,并给我提供相应的用物,旁的,我知道的不多。”

    这答案未出秦素所料,她却也并不灰心,仍旧慢条斯理地道:“你二人既然有过交谈,想必她会在言语间漏出些什么。以本宫对你的了解,你应当是能听出些什么来的,是不是?”

    她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彦雅,手指随意地抚弄着案上的一卷书,意态十分闲适。

    秦彦雅的眼神闪了闪,旋即便叹了一口气,面现自嘲:“罢了,到了这等时候,我自当识时务才是。”她的神色越发黯淡,手指下意识地抚弄着衣角:“殿下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我许久以来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哦?”秦素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秦彦雅的目中便流露出了一丝疑惑:“那银面女最初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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