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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部分

折锦春-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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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这次出行,可是她拣漏得来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得来的起因,还在于端午宴。

    谢氏于端午宫宴滑胎一事,令中元帝极为不喜,甚至让他生出了几许忧惧,于是,他最近对静容华的态度便有些冷淡,或者也可以说是厌恶。

    此次宫宴,基本上就是在静容华的一力撺掇下才举办的,如今却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中元帝自是不喜,且这不喜还是立刻就表现了出来。

    自宴会之后,静容华便再不曾得召面圣,就连她住的宫殿,也从之前的金曲台,迁去了远在东北角的通光殿。

    通光殿那个地方,秦素前世也曾住过。

    那一处的殿宇倒是很大,房舍也很轩丽,唯有一点,便是地势非常不好,被一道高墙围住了大半,无论是进去还是出来,都必须绕着高墙走上一炷香的路,堪称不是冷宫的冷宫。

    前世时,秦素是因为不小心被人算计,中元帝一怒之下,便将她送进了通光殿。所以,她对那个地方可谓很熟悉,对这所宫殿所寓示的意思,亦极清楚。

    杜十七失宠了。

    果然如此。

    车窗上的竹帘筛下淡淡的阴影,秦素便在那阴影里勾了勾唇。

    她就知道,以中元帝那喜新厌旧的脾性,杜十七风光不了多长时间。果然,这报应不就来了么?

    秦素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这宫里的日子,永远都是有失宠的、就有得宠的,亦有那手段厉害的,失了宠也能重新复宠。

    江三娘,便是个中翘楚。

    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了,便在杜十七失宠后没几日,彼时还是丽修仪的江三娘,便在某个凉月如水的夜,以一曲凄美的洞箫,唤回了君王的宠爱。

    据说,那一晚的丽修仪,穿着一身月华裙,美得仿若仙子临尘,将中元帝迷得神魂颠倒,当晚便宿在了猗兰宫。

    一夜恩宠、锦帐**,中元帝直是龙心大悦,次日便将丽修仪重又提成了淑仪,那猗兰宫里的赏赐更是如流水一般,中元帝连续五晚召丽淑仪服侍,两个人小别胜新婚,好得蜜里调油。

    于是,近段时间以来,这宫里的风向便又有了变化,猗兰宫的门前,再度车水马龙。

    对丽淑仪复宠一事,秦素还是表示欢迎的。

    她手里捏着人家一个大把柄,如今却正是良机。

    于是,便在丽嫔复宠的第二日,秦素便登门拜访,与丽淑仪在偏殿长谈良久,直说了小半日的“贴已话”。

    而待秦素离开之后,丽淑仪先是将自己关进寝宫,也不知在里头做了些什么。当她出来时,她已是收拾打扮一新,穿着一身簇新的湖光纱衣裙,袅袅娜娜地去了寿成殿。

    再过不上几日,中元帝便召见了秦素。

    自那之后,这对天家父女,终于重又变得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直是比以往还要亲近。

    其后,经过数次相询,秦素才从丽淑仪口中探知,谢氏之所以滑胎,是因为长期被人用了药,而那药材查到最后,便指向了四皇子。

    虽然缺乏人证与物证,四皇子也是竭力辩白,坚不承认他谋害了三皇兄的子嗣,但他身上的职衔却还是被抹掉了,三皇子则就此登高一步,成为诸皇子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秦素在车帘的阴影里冷笑。

    在这深宫之中,所谓的有罪与无罪,全系于中元帝一身。他若欢喜了,便犯了天大的罪也可无事;而他若不欢喜,你好好地坐在屋中,也会祸从天降。

    对于自己的几个儿子,中元帝的态度向来极其微妙。而他此刻捧着一个、压着一个的做法,也委实不像是父对子,而更像是君主的御下之道。

    处置四皇子,并非是中元帝心疼三皇子,或是认定四皇子就是下药之人。他纯粹就是借着这件事敲打自己的儿子。

    真是个狗皇帝!

第789章 代巡边

    “殿下,要不要喝口茶?”阿栗的语声传来,让秦素倏然回神。

    她看了看矮几上搁着的茶盏,颔首一笑:“正好口渴了,给我倒一盏,也免得一会儿到了地方喝外头的茶。”

    阿栗应声去一旁倒茶,秦素便拿起一柄团扇,慢慢地扇着风,笑道:“这一路倒也没那么热,就是太阳大了些。”

    阿栗便笑了起来:“大都比青州凉快多啦,早晚特别舒服呢。”她说着面上便有了几许怅然,“秦家几娘子,如今也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呢。”

    秦素便拿扇子拍了拍她的头:“过会儿就见着了,你又在这里瞎猜什么。”

    阿栗“嘿嘿”一笑,摸着脑袋道:“我就是觉得跟做梦似的,去年的这个时候儿,我们还在青州的秦府里赏花儿呢,今年却要在大都见面了,真的是……”

    她有些词穷地摇了摇头,面上仍旧是一脸恍惚。

    秦素看了看她,弯唇而笑。

    阿栗觉得像在做梦,她,又何尝不是?

    这一趟出宫,探望故人只是其一,与某人相见、请他帮忙并与之交换消息,才是关键。

    说起来,这件事仍旧要多谢丽淑仪鼎力相助,否则秦素也不会有出宫的机会,更不会如此轻装简从,摒弃掉了大批碍手碍脚的宫人,也为她稍后与某人私会创造了条件。

    还有,她此次出来见秦氏姊妹,也并非空着两手,而是带来了一样大礼。

    有了这件大礼,她对秦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思及此,秦素摇扇的手便停了下来,垂眸沉思。

    她的思绪,又转到了谢氏的身上。

    从某种程度而言,谢氏滑掉的这一胎,为三皇子换来了大好前路,同时将四皇子狠狠踩了一脚,赢面还是在三皇子这一头。

    只是,付出的代价却未免大了些。

    这般想着,秦素不由心下哂然。

    她也真是妇人之仁。

    滔天权势在前,舍出一个胎儿又能怎样?男人,尤其是像三皇子这样又尊贵、又俊秀的男子,还愁没人替他生孩子?

    身为此次事件最大的得利者,三皇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很是耐人寻味。

    也正是因了此事,秦素才会如此迫切地要出宫。因为她需要了解更多的消息,以便锁定“那位皇子”的真身。

    秦素颦眉坐在车中,心中总有些七上八下地,落不到实处。

    纵然此次出行得偿所愿,中元帝现在又肯给她撑腰了,又多了一个丽淑仪做帮手,可她却仍旧觉得,心里没底。

    而究其原因,却是因为桓子澄。

    桓子澄已经离开了大都。

    不知何故,在听闻这消息的时候,秦素心下涌出了强烈的不安。

    端午宴后之后不久,桓子澄便升任了散骑,成为了大陈历任散骑郎中最为俊美的一个。而后,中元帝也不知是抽的哪门子风,居然命他代天子巡边,将他一脚踢去了泗水。

    就算桓子澄一路快马加鞭,这一来一回,只怕也要两个月的时间,等他回来的时候,那玄都观里的枫叶,只怕都要红了。

    而他,真的能回来么?

    秦素怅然地叹了口气,忽觉那车身震了震,随后外头便传来了阿耀的语声:“女郎,到了。”

    称女郎而非殿下,自也是微服而出的基本条件,阿耀聪明伶俐,当然不会出错。

    此时,阿栗已然上前推开了车门,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阿梅、阿桑以及李妪等人皆围了上来,白芳华也带着宫人候在了车外。

    秦素举眸看去,便见马车停在了一处颇精巧的府邸门前,那门楣上头的“钟府”二字,正映着夏日的天光。

    钟家买在大都的这处宅子,倒真还不错。

    秦素淡淡地想着,扶着阿栗的手,姿态优雅地跨下了马车。

    钟府早已启了四门,正门的门槛也都卸去了,大约是以为秦素会整车而入的。

    却不想,那一张精巧典雅的青幄小车,丝毫不是他们想象中华丽非凡的模样,且那马车也只停在了门外,并无整车进门的打算。

    公主殿下如此谦和守礼,不说别人,只钟景仁夫妇二人,此时已是一脸的受宠若惊。

    见秦素下了车,他二人连忙快步上前,规规矩矩地下跪见礼,伏地口称:“见过晋陵……”

    “起来罢。”不等他们说完,秦素就挥手叫了起,一面便将视线向他们的身后掠了掠。

    秦家三姊妹并钟家几个小辈,皆屏息跪在阶前,一个个俯首贴地,连头都没抬。

    秦素便又抬了抬手,含笑道:“都快起吧,别跪了。今日是我来得突然,倒叫你们受了惊。”

    钟景仁夫妇同时道“不敢”,一面便爬了起来,躬身立在一旁,并不敢抬头张望。

    秦素笑着上前,亲携了刘氏的手,和声道:“往昔情分终不可忘。今日我是来叙旧的。你们瞧,我连仪仗都没带来,便是不想惊动太多人。”

    她的面上挂着极温柔的一缕笑,眸蕴春烟、唇若含丹,犹是当年那个美艳聪慧的秦六娘。

    刘氏悄悄抬起眼眸,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慌忙又垂下头去。

    秦素便又一笑:“钟夫人可千万拘束了去,咱们还是进屋再说罢。”

    刘氏此时哪里还有以往的精明,她的手被秦素这样拉着,半边身子几乎都麻了,说话也再没了往日的利索,结结巴巴地道:“殿……女郎真真……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仙人一般,只我们这……这寒舍……太委屈……委屈女郎了,万望女郎……不要……不要嫌弃。”

    听着她抖抖索索的话声,秦素仍旧笑得温和,拉着她的手摇了摇,温笑道:“钟夫人太客气了,哪里就这样尊贵起来,原先的我是什么样儿,如今的我还是什么样儿。钟夫人若只管这么着,我可是不依的。”说着她便又向秦彦婉等人招手,语声越加温柔:“几位女郎也请过来,咱们一起进去吧。”

    见她始终和颜悦色,刘氏终是大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只觉得汗浸后背,衣裳都湿透了。

第790章 问故人

    事实上,自打听闻晋陵公主到访的消息后,刘氏这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从最开始的狂喜到后来的惶惑,再到害怕、忧虑乃至于恐惧,各种情绪都转了一遍。

    这也并非刘氏想得多,委实是秦家待秦素堪称苛待,尤其是去年,太夫人竟想着把秦素送予范二郎为妾,完全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只消一想起汉安乡侯府的惨状,刘氏就总觉得心里憷得慌。

    虽然汉安乡侯阖族覆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范二郎曾冒犯公主殿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中元帝发作汉安乡侯,很难说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此刻,见秦素的态度如此之好,刘氏终是一颗心落了底,

    公主殿下有命,秦彦婉等人自皆应是,众人便围了过来,簇拥着秦素进得府门,来到了正房。

    钟府的正房早就收拾一新,湘竹椅搭、银针篾包脚凳,连门上的细竹帘子也是才换上的,透雪瓷的大花斛里插着几枝莲蓬,散发出阵阵清香,一应家具亦皆擦拭得干净,布置得又精雅又舒服,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秦素四下环视,心中却也满意,便向正中的扶手椅上坐了,又招呼钟景仁等人入了座。

    为怕刘氏等人拘束,秦素还很帖心地让白芳华等人随钟府大管事下去喝茶,房中只留了李妪、阿栗等秦府来的仆役,正房中的氛围亦因此而变得轻松了些。

    待各人坐定后,秦素便举眸环视了一圈,含笑语道:“钟夫人这院子置得好,地方大不说,更是闹中取静。且方才这一路进来,我瞧见那花木也收拾得很干净,钟夫人果然还像以往一样能干。”

    刘氏忙在座中躬身笑道:“殿下过奖了。民妇也不过是瞎收拾罢了,寒舍简陋,辱没了殿下,民妇甚是惶恐。”

    许是心中大定之故,现在的她言行倒比方才自然了些,话也说得很得体。

    一旁的钟景仁便跟着陪笑道:“殿下驾临,真使蓬荜生辉。只求殿下多坐一会儿,我们已经叫人备了茶点,殿下若是不弃,还请用些点心再走不迟。”

    本朝贵族向有午后用一顿茶点的风习,钟景仁这也是投其所好。

    秦素闻言,便笑着摇了摇手:“这怕是不行的。我出来的时辰有限,并不好多耽搁。”似是怕他们心下不舒服,又添了一句解释:“宫里规矩严,进出都有时辰的,并不是我不想留下,委实是不好多呆,还望两位体谅。”

    她这话说得十分客气,钟景仁与刘氏哪敢这么听着,已经是齐齐站了起来,迭声道“不敢”。

    他们这一起身,秦彦婉等一众晚辈自也不好坐着,便也跟着站了起来,堂屋里一时间倒是站了满地的人。

    秦素便又忙着招呼他们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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