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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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将他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好一会,才将视线放远。
便在那队车马的后头,还跟着几匹高头大马与一张很华丽的大车,一看就是武将家里的。那骑马的三位郎君虽肤色不够白,却胜在形容威武、身骨强健,坐在马上腰背挺直,也很养眼。
啧啧,这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若饮酒作乐,这白面郎君自是风流;若是骑射踏青,这威猛郎君却更合宜。
哎哟,简直都不知道该挑哪个才合适了,也不知道公主能不能三夫四郎,让她跟她那个便宜父皇比肩一番?
秦素咽了口唾沫,又往再远处扫了几眼,只觉得每一眼都不落空,眼眼都能看见一个不错的郎君。
做公主的感觉,委实是太美妙了。
她乐滋滋地看了一会,不妨手臂被人轻轻一推,回首看去,便瞧见了白芳华那张无奈的脸。
“殿下,等到了地方再看不迟。”她轻声说道,一面便将车帘给放了下来。
秦素扯出个笑来,瞥眼却见车帘将落未落之处,那个白净斯文的郎君面皮却红了,很显然,人家已经察觉到前头的公主马车上有人偷看。
看着脸颊红红的小郎君,秦素弯唇一笑。
青葱少年,果然就是可爱得很呢。
她顺势坐回原处,拿了本书闲闲地瞧了几眼,耳听得车外传来禁军侍卫的喝道之声,便知道马车这是出了东门。
出了东门,玄都观也就不远了。
秦素的眼睛盯着书页,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李玄度就在玄都观中摩画,中元帝这是送上门来叫她私会情郎的,狗皇帝倒也知情识趣。
这般想着,秦素唇边的笑意便越发地甜起来。
便在咱们的公主殿下浮想联翩的同时,薛氏兄弟二人,此时也正策马而行,远远地看着前头公主殿下的仪仗出了东门。
那一刻,薛允衡的视线似是晃了晃。
“长兄,还有多久才能到玄都观呀?”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自车厢中传出,唤醒了薛允衡瞬间的失神。
他循声看去,便瞧见那车窗的锦帘已经掀开了一半儿,露出了一张圆圆胖胖的小脸儿,此刻,这张小脸儿正一脸的好奇,张大了晶亮的眼睛看着薛允衍的方向。
“不远了,再走上小半个时辰就能到了。”薛允衍温声说道,又将手里的马鞭往前指了指:“出了那个城门,就快了。”
“哦,那就是快要到啦。”那圆鼓鼓的小脸上立时绽出了一朵笑容,肥白的小手也迅速捂在了嘴上。
薛允衍瞥眼瞧见,眉眼间便蕴了些笑意。
薛十一娘正在换牙,一笑就漏风,她现在也知道美了,每每笑的时候就捂嘴,说话时还不忘把嘴给抿牢点。
薛允衡却似有些不耐烦,蹙眉道:“小十一快回去坐好,叫你奶姆抱牢了,别一会摔着碰着又要哭鼻子。”
“阿眉才不会呢。”薛十一娘立时鼓着腮帮子说道,小脸儿都涨红了,漆黑水润的的大眼睛里满是不服气:“阿眉已经整六岁了,不需人抱,阿眉自己能坐稳……”
正说到这里时,马车忽地晃了晃,薛十一娘的胖脸蛋儿立时便在车窗边一歪,伴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哎呀”。
饶是薛允衡此前原是满心怅然,此时也忍不住要笑,勾着唇道:“瞧,现世报了吧。说了你也不听,这下子要学乖了,不听二兄的话就是要倒霉的。”
“才不是呢。”十一娘的小胖脸不屈地在窗户上挣了几挣,旋即便被一只少女的纤手敲在了丫髻上。
“乖乖坐好,不然就回去温书。”一道软糯却又带着几分权威的语声响了起来,薛十一的小脸儿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阿眉乖乖的,九姊不骂。”她讨好地笑着说道,再不敢往窗前探了,面上是小心翼翼的神情,圆鼓鼓的胖脸儿一点点地从窗前挪了下去,最后只留下了一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和半个丫髻,却是怎么也不舍得从窗前挪开了,口中还在甜甜地道:“九姊,我只用一个眼睛瞧瞧,又没有露出脸来,别人也不知道车里坐的是阿眉呀,这样总可以了吧?”
车外的薛允衍与薛允衡见状,皆是忍俊不禁。
今日薛家原本该由薛大、薛二与薛三各带一个妹妹出门的,只是在临出门前,最小的十二娘却是病了,薛三侥幸逃脱,如此便成了两个兄长带两个妹妹的情形。
其实,依照薛允衡的意思,一个薛大郎带两个妹妹那便足够了,他是一点都不想来赴宴的。叵奈薛郡公却一定要他们兄弟二人同来,如果薛允衡不愿来也可以,那他就必须应下薛郡公的要求,从中书侍郎的位置换去散骑之职,从此后御前行走。
第693章 杏子林
两害相权取其轻,薛允衡反复考虑后,最终还是觉得,一场宴会参加也就参加了,如果常在御前行走,他会觉得非常地……不舒服。
所以,他还是来了。
此时,便听车厢中薛九娘软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十一若是想看,那你就只管看,等晚上回去了,你瞧我帮不帮你写大字。”
十一娘闻言,一张脸顿时苦得像吃了把黄莲,嘴巴嘟都得能挂油瓶了,可怜巴巴地低了头,小声地道:“我知道了,九姊。”说着,胖爪子抓住了车帘,依依不舍地放了下去。
“小九做得很好,做姊姊就当如是。”车厢外,薛允衍温声夸奖了薛九一句。
薛九娘今年将满十岁,比之小十一自是要沉稳得多。
不过,到底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此时听得长兄如此夸奖,想是心下欢喜,她便掀开车帘,将一张白净水灵的瓜子脸映在了车窗前,弯眉弯眼地笑道:“长兄今日夸了我呢,那长兄上回说要陪我翻花绳的事儿,明日便能履约了吧?”
“噗哧”一声,薛允衡当先笑了起来,笑罢便拿手指着薛允衍道:“到现在你还陪她们弄这个?我真是服了你。”
薛允衍尚未答言,薛九娘已然鼓起嘴巴,拿眼睛狠狠地剜了薛允衡一眼,鼓嘴道:“二兄最坏了,从来不陪人家玩。”说着又转向薛允衍,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上重又漾满了笑意,甜甜地道:“长兄最好最好了,小九儿最喜欢长兄啦。”
薛允衍略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定不食言。”语罢往前看了看,又温言道:“阿九也坐回去吧,一会车子要颠了。”
薛九娘笑得两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脆生生地“嗯”了一声便缩了回去。
看着重又合拢的车帘,薛允衡便咂了咂嘴,斜着眼睛去瞧薛允衍,嗤笑道:“铁公……”
他才说这两个字,车厢里蓦地同时传出了两个软糯的童音:
“不许这样叫长兄!”
“二兄坏,长兄不是鸡!”
这后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尤其响亮,不必说,定是缺了牙的薛十一在说话。
“咳咳……”跟在车后的何鹰大声咳嗽起来,一面以手遮面,以掩饰他那张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脸。
薛允衡先是被这两个小姑娘的声音给噎住了,旋即就面色古怪地看着薛允衍,面上的笑容渐渐扩大,最后直是笑出了声来,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指着薛允衍道:“对,对……你不是鸡……哈哈哈……你确实不是鸡……”
他朗朗的笑声如醇酒般醉人,只可惜笑得毫无形象,一面笑一面还拿衣袖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而即便如此,那满街看热闹的小娘子们却仍旧觉得,这薛家的两个郎君,真真是好看得紧。
如此不成体统的大笑,也能被薛二郎笑得这般清朗迷人,简直就要把人看醉了去。而那个不动声色的薛大郎,眉眼清淡如远山,又能把人看痴了去。
刹时间,那街上看热闹的小娘子们一个个两手捧心,一脸迷醉,俱看着薛氏兄弟挪不开眼。
走在最前头的秦素,自是听不见薛允衡这堪称放肆的大笑的。
此时的她已然来到了玄都观的山脚,也下了马车,正在玄都观主的陪同下,款步踏上通往杏子林的石阶。
那观主道号清虚,是个样貌慈和的长者,颌下三绺花白的长髯,一派仙风道骨。
“此地杏树栽于成祖年间……”此刻,清虚正殷勤地向公主殿下介绍着杏子林的掌故,那声音似是离得秦素极远,远到她渐渐有些恍惚起来。
不远处,堆雪般地砌着重重香粉,东风剪剪,扫过那一片杏树,细雪般的花瓣儿飘落石阶,正是落红成阵,撩拨着人的发梢与裙角。放眼望去,那浅嫩而柔媚的粉云斜缀山谷,仿佛上天扯下了一小片云霞,饰作这漫山葱绿间的一抹粉黛。
“却原来,玄都观不只桃花美,杏花也是这样地美。”秦素感叹地说道,深深地吸了口气。
淡淡的花香盈满鼻端,东风拂过,落英飞舞,衬着那庄重的山门与殿宇,天然地便是一副画卷。
“殿下的燕息之处便在长生殿,里头都收拾干净了。”清虚殷殷语道,说话时并没看向秦素,视线微微下垂,一望即知这是经常接待权贵的,行止间大有章法。
秦素便笑着点了点头,缓声道:“罢了,今日也是本宫给你们添了麻烦。”
“无量天尊。”清虚便打了个道家的揖手,笑呵呵地道:“公主殿下言重了。殿下光临实是小观之幸事,何来麻烦一说?”
见他言语和善,再想一想前世之时,这位观主大人可是从来没对秦素这等妃嫔假以辞色过的,秦素便又觉得有些好笑。
往左右看了看,秦素便笑指着前方的无量殿,打趣道:“人常道:金炉长焚,香烟篆就平安字;玉盏不息,灯焰结成富贵花。想来本宫那点儿香火银子,以你玄都观的富贵是瞧不上的。被我搅了一日自也不在话下。”
此言风趣,清虚道长久在富贵乡中行走,自是知晓这些贵人们的脾性,此时便笑着凑趣道:“殿下这话又说重了。殿下一挥手,玄都观上下的黄幡都是要飞的,殿下的香火银乃是清贵至极的,若能落于玄都观中,我观中上下自要为殿下念一年的《清静经》。”
秦素知道他极擅在世俗中行走,惯晓世情,与他说话倒也不必有太多讲究,此时便笑道:“听道长这样一说,本宫这香火银那可不能给少了,至少也得足了这一年的才可。”
此语一出,众人皆笑,秦素便向程樵打了个手势,程樵会意,也不多言,便将一只大大的信封交予了旁边的小道士。
信封中是足足五千两的银票,这钱是中元帝出的,秦素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
那清虚自是心领神会,面上笑得朵朵菊花开,自是为又一大笔银落袋而欢喜不已。
第694章 筵开处
将秦素送至长生殿之后,清虚便很识趣地告退了,秦素着人送了他走,她这厢略略洗漱一番,又歪在榻上歇足了精神,看看时辰将至,方才带同宫人步出了院子。
赛花会前先要举办一场宴会,地方便设在杏花林,林中早早便设了筵席酒果,足摆开了五、六十案。
道家没那么多讲究,观中酒宴亦是可以的,且并不一定要求全素,因此,尚行未至杏林边,秦素已然闻见了宫中蜜露的淡淡酒香。
“今日殿下可少饮些酒,这是陛下说的。”一旁的白芳华轻声说道,又向秦素笑了笑。
她已经有点摸熟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了,知道她颇有些酒量,只是一直克制着,不肯多饮。
应当说,这样的公主殿下还是很是叫人欣慰的。不过今日的情形却是不同于宫宴,今日本就是随性些的赏花宴,又有这么多的美郎君在前,公主殿下就虽小醉一场,那也称得上是风雅事。
秦素闻言,浅浅一笑,道:“多谢白女监提醒,不过这蜜露本就不醉人,喝多少也不会有事的。”
前世时,她可是有过痛饮一整坛蜜露的经历的,这酒本就是果酒兑了蜜水制成的,一点不上头。
两个人低声絮语间,便闻见酒香与花香渐近,前头已是花飞似雪,恰是到了杏子林。
此时,一众郎君早就到齐了,俱皆端坐于案前,静候公主殿下驾临。
秦素略略抬头,扫眼看去,便见那紧挨着公主宝座的头几席上,薛允衍与薛允衡赫然在列。
她不由勾了勾唇,视线往旁边扫去,便见在两位郎君的身旁,坐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此刻皆是一脸地庄重。其中又尤以那个年小的生得好看:眉眼乌黑、肤白胜雪,团团粉嫩的脸蛋儿圆鼓鼓地,又干净又漂亮,十分抢眼。
她一眼扫罢,悦耳悠扬的玉磬声便即响起,吉时已到,秦素来的时候却是刚刚好。
收敛下满腔的心思,秦素提起裙摆款步踏上红毡,行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