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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部分

折锦春-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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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秦素所料不错,在入宫之前,丽妃应该是见过薛允衡的。

    丽妃与薛允衍有婚约在身,薛允衡就是她未来的季叔。

    大都风气豪放,并没有规定有婚约的男女不可见面,丽妃在她还是江三娘的时候,肯定与薛允衡见过不只一面。再者说,大都的贵族圈也是互相走动频繁,各种花会、茶会层出不穷,就算与薛允衍没有婚约,江三娘必然也在其他的场合见过薛允衡。

    他们肯定互相认识!

    而这也是最叫秦素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分明便认识薛允衡,还差点成为了薛允衡的嫂嫂,可丽妃却在费尽心机爬上了中元帝的龙床后,又因为深宫寂寞,找了个肖似薛允衡的纪朝宗当情郎。

    她这是什么毛病?

    她就不觉得别扭么?

    对着一张与薛允衡如此相似的脸,她怎么睡得下去?

    难道她不会觉得是在与季叔同床共枕么?

    秦素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

    不过么……这似乎也未必便说不通。

    毕竟,这世上有着各种特殊癖好的男女还是很多的,没准儿丽妃就是喜欢这种调调呢?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让秦素觉得很诡异,也有种难以名状地别扭。

    丽妃这口味也……太特别了些,居然偏好睡自己的季叔?

    定定地看着前头嬉笑着的那群人,秦素只觉得此时此刻,那感觉竟是五味杂陈,一时间难以辨明。

    北风地,卷起大片白雪,宫灯在风里晃动着,将门前的人影也变得虚幻了起来。

    望着纪朝宗那张与薛允衡极为相似的脸,秦素兀自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第674章 四季春

    岁暮过后,除了正月初一的元日会举办一场大朝会,接下来便是长达十五日的休沐。

    没有朝会、亦无公务的日子,于官员们来说无疑是最为闲适的,他们或在家吃酒高乐、或出门拜亲访友,又或者便是三五故旧在酒楼里小聚,应酬应酬同僚上司,总之就是不得闲儿。

    正月初七,恰是人日。依大陈风俗,逢着这一日,家家户户都是要举宴的,江氏郎主江仆射也没免了这俗去。

    趁着外头下了小雪,满世界琼瑶飞坠,正是赏雪的好天气,江仆射便在家中开了小宴,邀了杜骁骑、周都水等人参加,最近正在风头上的苏长龄自也受到了邀请,出面陪席。

    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江仆射在席上开了一坛埋在梅树下十年之久的“梅子饮”,与诸位宾客们尽情畅饮,待宴席散罢,他已是酒意上涌,勉强送走杜骁骑等人后,他便扶了小童儿的手,由得苏长龄陪着回到了书房。

    江府的大书房便设在外院儿的东角,离着宴客的花厅不远,步行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不过,江仆射却是醉得厉害,几个人抵达书房时,他已是不胜酒力,被两个小童架着扶上了榻,倒下后便睡着了。

    苏长龄一时间却也不好就走,只得吩咐人打来热水给他净面净身,又叮嘱那几个小童道:“府君这一醉怕是要睡很久才能醒,你们几个好生服侍着,要茶要水也别躲懒,可知晓么?”

    那几个书童皆在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最贪玩的时候,因知道自家郎主与苏先生走得极近,故闻言便皆是迭声道好,又有个小童讨好地道:“苏先生今日也累了,快些回房歇着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定是无事的。”

    苏长龄便笑骂道:“你这又是想得什么花花心思,别当我不知道。今日府君赏了甜酒下来,你们几个一回定是要吃个果子、喝上几杯的。我也不拦在头里讨你们的嫌,只有一样,别吃多了,一会儿晚上闹肚子疼。”

    几个小童被他点破心事,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掩了口吃吃地笑。

    苏长龄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我今日也多饮了几杯,如今要去外头散一散。一会儿我会着人告诉大郎君一声,叫他派人过来替你们一替。你们几个也都安生些,免得挨板子。”

    那几个小童见苏长龄也没骂他们,又说一会叫菩萨似的大郎君过来,自是欢喜不禁。

    那江大郎最是个面软心慈的,必不会多拘着他们,只消他们服侍好了江仆射,旁的便略出格儿些也不会挨骂。

    几个人便都凑在苏长龄身后送他去了,便自回屋烤火吃果子不提。

    却说苏长龄,自大书房出来后,他先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打发小童去江大郎那里说了一声,他这厢便将身上的轻裘脱了,换了一件不怎么打眼的豆青色厚棉斗篷,又将束发的冠子也换作了竹冠,这才撑了把油纸伞儿,踏着木屐,飘飘洒洒地踏过游廊、转出小径,来到了江府的角门。

    “先生出去啊。”那守角门的老叟见来的是他,忙从门房里跑了出来,一面拨铨开门,一面便殷勤地躬腰道:“这雪越发下得密了,苏先生这时候还要出门啊。”

    苏长龄在江府的地位颇是超然,出入不禁,这老叟也接到过江仆射的亲口吩咐,因此他也只是客套了几句,连问都没多问。

    苏长龄待他倒也和气,停了步子回身笑道:“有了几分酒,出门散散。”

    那老叟忙陪笑道:“先生慢行。”说着便退去了矮檐下。

    “叟还是回屋坐着吧,我去去就回。”苏长龄和声说道,语罢向怀里摸了摸,便摸出个小布囊递了过去:“天气寒冷,叟留着买酒吃罢。”

    那老叟喜得眉开眼笑,双手接过赏钱,迭声道谢。苏长龄摆摆手,撑着伞、踏着屐,不消片时便去得远了。

    那老叟目送着他一直拐过了江府的巷口,这才关上了角门,一面关门一面还嘟嘟囔囔地道:“学问多的人就是穷讲究,这么冷的天还要出门赏个雪散个步,真真是好雅兴啊……”说着话他又晃了晃手里的布囊,估摸着里头至少也有一角银,心下极是欢喜,便笑呵呵地进屋烤火去了。

    早已拐过巷口的苏长龄,自是听不见这老叟的唠叨的。

    踏着遍地的碎雪,他缓步走在永福大街上,一面走一面四处打量,神态很是怡然。

    此时恰是才过午后,市面上正是热闹之时,大街上车辆甚多,行人却不算多,泰半是各贵族府邸的仆役,得了假在街上闲逛。苏长龄这一身朴素的打扮,在人群中毫不起眼,连多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

    他这一路走得不紧不慢,步出永福大街后,便又拐去了四方巷,直到出了巷口,他才在路边雇了一辆牛车,指明方向,便由得那牛车慢悠悠地离开了贵族云集的城东地段。

    大都城的建筑以东贵南富、北贱西杀为导引,却是个大十字形的布局,而皇城则居于城市东南角,依山傍水,与玄都峰遥相呼应,每年玄都观的春时花盛、秋雨红枫,都能入得了皇城的景。这皇城还是太祖时由墨氏堪舆宗师亲定的位置,引福纳吉、祛邪避祸,堪称福地。

    此时,苏长龄所乘的牛车却是渐渐远离了永福、永宁、永平、四方巷等繁华大街,向着城市西北角的方向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牛车终于停在了位于大都城北的和气坊。

    此处已经属于庶民的居住处,比起东城的繁华,这里无论是建筑还是路人的穿着,都要朴素甚至寒酸得多。唯一不输于东城的,便是满街的笑语欢声,一点也不比那些富贵地方差。

    苏长龄施施然地下了车,环顾四周,却见牛车正停在一家茶坊门前,那布幡写着斗大的“四季春”三个字,字迹倒是苍劲拙朴,在飘飞的细雪中张扬翻卷。

    苏长龄微微点头,撩袍走了进去。

第675章 守谦冲

    “客官这边请。”甫一进店,那店伙已然笑着招呼了上来,想也没想地便将苏长龄往楼上引,一面还点头哈腰地介绍道:“楼上雅间儿能瞧见前头的小九川,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苏长龄微笑地随着他上了楼,到得甲字号雅间儿门前,那店伙便上前敲了敲门,轻声道:“客到了。”

    “请进。”里头传来了一声极清冷的回话,虽只说了两个字,那声音亦冷得似能冻住人的耳朵。

    店伙推开屋门,侧身让进了苏长龄,随后便退了出去,顺手将门也关严了。

    苏长龄在屋门处站定,举眸四顾,但见雅间儿的正中置着个大炭炉,醺醺然散发着暖意,墙角是玄漆高几,几上架着一只细颈大肚青瓷花瓶,瓶中有寒梅绽蕊吐芳,冷香扑鼻,另一侧的墙角立着四扇玄漆屏风,靠窗的位置则置着椅案。

    此时,那大案旁正立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身形修长,颜若冰雪,谪仙般地俊美,然气韵却是清冷无情,仿若灿阳下的冰山,耀眼之下,尽是寒冽。

    “见过主公。”苏长龄微微躬身见礼。

    他的语气并不似寻常人那样对自己的主公充满敬畏,反倒带着几分随意或者说是洒脱。

    那冰雪般的美郎君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我不是先生的主公,先生还是唤我和静罢。”

    “于礼不合。”苏长龄笑着摇了摇头,态度仍旧不能算得上尊敬,只是纯粹不愿有违礼数而已,“桓氏大郎君的字,可不是我一介门客能唤得的。”

    “如此。”桓子澄面色泠然地点了点头,再不置一语。

    “难为主公竟找到了这里。主公只说要寻一个能赏小九川风景之处,我便提前约下了此处,这地方应该还不错吧。”苏长龄漫声说道,一面便很是随意地解下斗篷,搭在了一旁的椅背上,复又行至炉前烤火暖手,一行一止皆是自然无比。

    桓子澄却也没显得很吃惊,对于苏长龄这种熟稔的举动,他似也习以为常了。

    “地方不难找,苏先生却是迟了半刻。”他淡声说道,声线中像是染上了屋中冷香,听来虽动人,却又冷到了骨头里去。

    “江家宴饮,我恭陪末座,来得迟了,主公见谅。”苏长龄不紧不慢地说道,终是将手指烤得暖和了,便缓步走到了大案前,站在了桓子澄的对面。

    桓子澄抬眸打量着他,复又垂眸,眼底深处,隐隐划过了些许情绪。

    前世时,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叛去了赵国的。

    在桓家未灭之前,苏长龄曾被桓子澄视为最危险、也最难应付的对手。

    而此刻,这个前世的对手却正含笑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围炉叙话,状若老友。

    桓子澄的心底里,浮起了一丝极淡的苍凉。

    这时候的苏长龄,看上去可真是年轻啊。

    他的脸上还没有生出细密的皱纹,眼睛里也还没有那些强烈的愤怒与仇恨,更没有欲将这天下碾成齑粉的怨毒。

    此刻的他,行止翩然、面若温玉,怎么看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让人根本无法将之与愤怒、复仇与偏执般的疯狂行径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苏长龄,居然能够为他桓子澄所用,即便此刻两人相对而立,桓子澄仍旧有种如在梦中的恍惚。

    “江九郎已然赴任泗水,吕氏府兵正在集结。”苏长龄清润的语声传了过来,将桓子澄自思绪中唤醒。

    他淡淡地“唔”了一声,坐了下来,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苏先生请坐。”

    苏长龄依言坐下,温笑道:“我记得主公曾言,将会毕其功于一役。我且斗胆猜一猜,这一役,是不是就在泗水?主公两度命我荐人去泗水,是不是就是想在泗水定胜负?”

    说这些话时,他的眼中有着强烈的野心与斗志,似是对即将于泗水燃起的战火充满期待。

    果然,他还是他,一点没变。

    这一刻的苏长龄,与桓子澄记忆中那个疯狂大胆却又精明冷酷到了极点的苏长龄,重合在了一处。

    桓子澄垂下眼眸,未置可否。

    泗水之战,是否会成为关键的“那一役”,还有待观察。

    所谓提前布子,也未必就真的要将这步棋用上。或许到时候局势变幻,这一役便会改在广陵、晋陵或者是更远些的辽西。

    谁知道呢?

    桓子澄低垂的眸子里,有冷意一闪而过。

    对于他的冷淡态度,苏长龄似乎已经非常习惯了,此时见状也并不介意,提起茶壶给桓子澄倒了盏茶,语声低微地道:“今日小宴,杜骁骑与周都水都来了,虽只是寻常饮酒作乐,但从他几人言语中能够听出,杜骁骑恐是有意于将广陵置于掌中的。”

    “广陵不是已经姓杜了么?”桓子澄淡声说道,将茶盏端了起来,却并没去喝,只慢慢把玩着,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听得此言,苏长龄便笑了笑,温润的语声如暖水过耳:“杜骁骑对其子四郎,并不满意。”言至此节,他便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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