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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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真是前世的那个苏先生。
这人前世时直到中元十七年才在赵国崭露头角,可这一世,他的出现整整提前了四年。
既然能够成为江仆射的门客,不消说,苏家在辽西郡是再没人敢惹了,就算是同在辽西的桓氏,也不会轻易招惹江家最炙手可热的门客。而有了江家这个大靠山,前世发生在苏家的那件冤屈,想必也就不会发生了。
“苏长龄是一个人去的江家,还是阖家去的?”秦素又问道。
阿臻立刻禀道:“回女郎的话,苏长龄是带同妻儿去的大都,据说他的父母不久后也会前往大都,一家团聚。”
也就是说,只要苏家无事,苏长龄抱负得展,这一世的他应该会一直呆在大都为陈国效力,而赵国那里,则失去了一位有力的能臣。
秦素对此倒是并不在意。
她记得前世时,江家在争储之事上并没有很鲜明的立场。只要不来妨碍垣家、妨碍太子,一切都好说。
只是,苏长龄好端端地怎么会想起来从辽西跑去大都?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秦素放平的眉又渐渐蹙起,沉吟了一会,便问:“苏长龄与江仆射是如何结识的,你们可知晓?”
阿臻闻言倒是波澜不惊,探手自袖中抽出一页纸来,展开递给了秦素,道:“都在这上头了。”
看起来她是早有准备了,秦素便接过纸来细看了两眼,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苏长龄与江奉先结识的过程,她瞧来很是眼熟。
居然也是术数!
不过,这位苏先生擅长的术数,乃是当今最风行的易经玄学,据说江仆射也极擅此道,而苏长龄不远千里来到大都,便是在参加了几次清谈,断准了好几件未来之事后,江仆射便起了结纳之心,遂将之招至门下。
不知为何,秦素总觉得,这人的路数与自己很接近。当初她与薛允衡搭上关系时,不也是靠着所谓的紫微斗数么?
捏着纸条来回看了几遍,秦素便又问阿臻:“苏长龄为何要来大都,个中缘由你可知晓?”
听得此言,阿臻的面上便有了一丝不耐烦,不过她掩饰得很好,只垂首低声道:“这个我们并没去查。每年从大陈各地前往大都的士子多不胜数,据我看来,苏长龄此举并不反常。”
这倒也是。
大都文气鼎盛,每年的确有许多士子慕名而来,或为求学,或为扬名,或为寻伯乐青眼,这也令得大陈的民户往来较其他两国更为自由,赫然便是一副盛世光景。
如果不是因为知晓前世之事,秦素也会这样认为,只是,此事终究是脱离了前世轨迹,若说其中没有原因,秦素不信。
细细地又将字条看了一会,秦素最终还是没再往下问,只将字条还给了阿臻。
罢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苏长龄这个人都与她秦素没半分瓜葛,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般想着,她便又问道:“杜家的事情如何了?外头可有人议论?”
杜四郎可是她布下的一手奇兵,她一直极为关注。而最近杜家在外表看来却是太平静了,这很反常,所以她便令阿臻往下查了查。
“杜家的事情外头知道的人并不多……”阿臻言简意赅地将李氏之死、杜大郎与李氏得了一样的病等诸事说了,最后又道:“……杜家大郎君如今病体未愈,杜二郎却是整日在外头吃酒打架,惹下了不少事端,唯一没什么动静的只有杜四郎。”
秦素弯了弯眼睛,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看起来,这应该是杜四郎与桓家联手作的局。
秦素将觉慧推出去,为的便是给杜四郎递刀子,而杜四郎也果然没叫人失望,几招便将杜家的水给搅得更混了。
如此干脆利落的手段,一招便废了杜家三个郎君,这必定是桓家人的手笔。
秦素的眼睛又往下弯了弯。
说起来,发生在上京杜府里的事情,并没在这座城市里激起半点波澜。
李氏不过就是个妾室,死便死了,试问哪个大士族没死过几个妾?杜骁骑十几名侍妾,前些时候才又纳了个美貌的寒族女子进门,死在上京的李氏,哪有人记得她是谁?
至于被棒杀的曾妪,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奴便是奴,是生是死都不可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秦素,显然并不在“任何人”的范畴,阿臻送来的消息于她而言,那就鼓舞人心的大好消息。
无论杜光武用了什么手段,借助了哪一方的力量,现在的情形是,他已经是杜家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郎君了。只要他表现平稳,只要事情的轨迹仍旧如前世一样,广陵那里的守将,便仍旧是她秦素力主的太子一系。
“多谢你,叫你来说了这么些话。”秦素向着阿臻笑道,语声颇为客气。
第403章 亲疏间
听得秦素之语,阿臻立刻利落地叉手道:“主公有令,叫我等以后皆应以女郎之命为准,阿臻自当遵从。”
话说得颇为得体,然一亲一疏,也在这话中体现得很清晰。
“你能这么说,我便放心了,也不枉我苦心给你谋了现在这个身份。”秦素笑眯眯地看着她道,端起了一旁的茶盏。
阿臻鼓着嘴吧,似是想要说话,然而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再度向秦素叉手行了个礼。
秦素便笑,拿布巾掩了口道:“你也改一改吧,总这么着可怎么得了?分明是个三等使女,却总拿着武人的礼来见我,李妪没教过你规矩么?”
“李妪”二字一出,阿臻那鼓着的嘴立刻就瘪了,整个人也泄了气似地,往下矮了好几分,唯脸上还留着几分不服气,抗声道:“我自是知道规矩的,女郎莫非忘了我是谁的人?”说罢她便黑着脸,遵照使女的礼仪端端地正正给秦素行了个礼。
秦素在心底里啧了一声。
李玄度那妖孽的手下,也不是多听他话的嘛,真是太欠调教了。
不过,再骄傲不服管又能如何?
这位阿臻女卫,如今在秦素这里也只能顶着三等使女的名头过活,李妪可没少叫她扫院子抹灰,有一次居然还叫她去倒恭桶,还是秦素给拦下来了。
想到这些,秦素便止不住地唇角上翘。
前回遇见阿臻,正逢着这厮灰头土脸地擦地板,那满脸的怨气几乎能溢出来,还在秦素背后偷偷地瞪她,而当秦素回头看时,她却又拿屁股对着人了。
那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倒和她原先的主人挺像。
秦素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向外漾了漾。
“罢了,我也不挑你的眼了,你先下去吧,妪正等着你去抹灰呢,我听她说,这一回要抹净五间房的灰,有劳你了。”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秦素便站起身来,全不顾身后阿臻瞬间黑下去的脸,踱去了窗前。
最近这段日子以来,秦素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即便听到了杜家的事,即便能把阿臻这个不服管的压在手下,却也难以抵消她此刻的郁结。
不久前,她收到了从青州送来的一个坏消息。
萧家意图附学秦氏族学。
真真该死!
秦素的眉间掠过了一丝戾气。
在收到消息的最初,她真恨不能把萧继叫过来痛骂一顿,再狠踹上几脚。
她分明交代得清清楚楚,叫他们萧家安静地呆着,别招惹旁人。可萧继显然根本没记住她的话,这还没过几个月呢,萧家居然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这厢一动,秦家便首当其冲地倒了大霉。
难道说,这便是所谓的宿命么?前世是秦家附学萧家,结果没躲过萧家的波及;而这一世萧家没了族学,他们不想着去附学汉安乡侯府,却偏要来秦家附学,于是两姓又联系在了一处。
简直就跟狗皮膏药似地,甩也甩不脱。
活该前世被灭了族!
秦素对着一纸窗花咬牙切齿,恨只恨李玄度不在眼前,没了现成的美背与硕胸去给她去戳去掐,倒叫她只能死命地去捏自己的手指,掐得手生疼。
而手再疼,也终究比不得她的头疼。
青州那里的情形,真真是让人头痛欲裂。
这世上有些人,偏就喜欢去招人惹事,萧家便是个中翘楚。
秦素恨恨地想着,没再继续掐手,转而将布巾拿到口边用力地咬着,面色有一瞬间的狰狞。
她必须回青州,越快越好!
远在上京,秦素是完全没办法处置此事的,就算彼处有周妪、阿承等人帮忙亦是无用,除非秦素动用微之曰,从林四海这里传消息过去。
可她却不能这么做。
垣楼与秦家的关系不宜太深,而她也必须提防着“那位皇子”。
指引秦素来白云观的那一次,以及阿贵的几次来访,这些已经很是冒险了,好在前者是混在一堆微之曰里的,而后者则恰好逢着时局混乱,这才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如果垣楼第三次牵涉到秦家中去,秦素担心会将傅彭与阿妥暴露出来。
所以,她只能自己回去。
幸运的是,她提前在刘氏那里露了脸,有了这位舅母在前头,再加上林四海那一头添柴架火,刘氏必定会积极响应此事,上赶着将秦素送回青州。
思及此,秦素的眸中便划过了一丝淡笑。
刘氏最近看她的眼神,那可是很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物件儿的,而那买物之人,秦素就算再没脑子,也能想到钟家的几位郎君身上去。
算算年纪,最合适的便是钟大郎。
秦素挑了挑眉。
自从将漕运之事做起来,且又与上京的几位中等士族联手后,屡受重创的秦家产业渐渐地有了起色,之前壶关窑的亏空也补上了不少。
钟景仁此番目光如炬,居然赶在朝廷颁旨之前便踏足漕运大事,太夫人自然欢喜不禁,而钟家两位郎君附学秦家族学一事,便也重新提了起来。
刘氏之前曾隐晦地提过,打算于明年正月间送钟大郎与钟二郎去青州,如今,秦素倒是恰好能搭一搭便船,早日回青州,唯一的麻烦便是刘氏的小心思。
秦素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却也不见恼色。
刘氏是个精明之人,被她瞧上也不是坏事,甚至还能借此给自己谋些好处。
比如尽早回青州。
秦素笑了起来,将布巾扔去了一旁。
身后传来了门扇阖拢的声音,应当是阿臻已经离开了,秦素蹙眉听着,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李玄度这厮跑去了赵国。
此前从赵国传来的消息,让他对隐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在留下阿臻与飘香茶馆的部分人手之后,他便带同精锐部曲离开了大陈,连守在秦家的那位宗师也跟着走了。
乍乍然地没了这妖孽在身边,初开始时,秦素还有些不习惯。
纵然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是,到底李玄度这个人是在上京的,离着秦素并不远。有了这个强有力的援手在侧,秦素心里的底气也足。
可如今,李玄度却是远赴赵国,秦素做什么事都有些束手束脚。
第404章 雅投壶
也不知李玄度这妖孽此行会不会顺利?
秦素微有些怅然地望着窗外,神思恍惚。
李玄度手中的力量虽不弱,比之隐堂却又差了许多。临行前,秦素曾借紫微斗数之名,隐晦地给李玄度提了醒,希望能对他有用。
这般想着,她的心绪莫名地便有些低落起来。
不知何时,窗外又开始飘起了雪,由疏而密、由缓而疾,不过数息之间,空寂的庭院便成了一片素白。
秦素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缝,几片雪花随风而来,拂上了她的衣袖,青衣白雪,素净而冷寂。
无论如何,这一回她算是卖了个大人情给李玄度,她相信自此之后,她与李玄度的合作会更加顺畅。
唯一的瑕疵便是阿臻。
这小娘子有点不大服管。
秦素掸着袖上雪花,弯了弯眼睛。
阿臻真该庆幸自己是李玄度的人,若不是看在那妖孽的面子上,就阿臻那三脚猫的手段,治不死她个十回八回的,她秦字倒过来写。
蓦地,门上传来了轻微的剥啄声,随后便是阿葵的声音道:“女郎,我回来了。”
秦素立时精神一振,回首道:“进来。”一面说着,她一面便关上了窗扇,走回案边坐了下来。
阿葵推门进屋,带进来一阵清寒的冷风,雪片随风而入,转瞬便被屋中暖意化成了水,滴落了在青毡上。
阿臻回首关严了门,褪下斗篷搭在手臂上,便快步走了进来。
“如何?钟舅父手上的船可能提早成行?”一俟她进屋秦素便问道,一面挥手止住了她行礼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