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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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一事无成,且还膝下无子,连生七女。
而更好笑的是,这七女,无一嫡出。
就是这种货色,也不知前世的秦素是瞎了几只眼,居然当做宝一样,痴恋得要死要活。
萧继此时已是满脸的怔忡,旋即那面色又是一阵青红交加。他瞪起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勃然作色,伸手指着秦素怒道:“你……”
“郎君慎言。”轻轻一语,似若微风,然而,那冰冷得如刀子一般的语气,生生便喝住了萧继接下来的话。
“萧二郎的礼仪,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秦素接着说道,浑身的气势瞬间凛冽,似是将这一室的酷暑也逼去了室外。
“吾,乃无名,东陵先生座下大弟子。”秦素端坐于桌前,冷湛的视线凝向萧继,竟蕴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酷与绝然,“君,当尊吾为先生。”
萧继一下子愣在了当地,脑子几乎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分明是青涩的小娘子,却偏偏让人有种泰山压顶、直不起腰的感觉。
秦素冷冷地看着他。
那一刻,她又做回了自己。
十五年后的自己。
这清雅的茶舍,变作了她十五年后生活的阴森大殿,而她秦素,便是坐在那大殿深处最高的宝座上的那个人,淡然垂眸,俯视脚下众生。
萧继长久地凝视着秦素,俊脸渐渐地有点发灰。
在他眼前的,仍旧是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小娘子,然她此刻气势却是如此地强烈,竟让他瞬间心底发寒。
那一句“吾乃东陵先生座下大弟子”,终于唤回了他被惊飞的神智。
“坐。”秦素浑身气势一松,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座椅。
这一回,萧继终于依言坐了下去。
秦素转身望着窗外,以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耐与厌恶。
“若非师尊有命,你们萧家就死了九族,与我何干?”她背对着他道,语声不冷不热,语速不疾不缓,却是字字如刀,全都戳在萧继的心窝里。
“你……”他愤而抬头,蓦地便跌进了一双冰冷漆黑的眼睛里。
那眸光是无情、是冷淡、是对这世间一切的漠然。
她看着他,又像是根本没看见他。那种渺视与淡漠,让萧继忽然觉得,他变成了地上的泥土与尘埃。
他呆呆地看着秦素,那张原本怒火中烧的脸,在那一瞬间刷地变白。
他忽然发觉,眼前这个叫“无名”的小娘子,还真有点怕人。
当然,你叫他对着一个小娘子叫“先生”,他萧二郎实在做不出来。但是,若要让他像方才那样,对着这个无名大唿小叫,他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气怯。
一时间,萧继失了方寸,有点不大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俊脸上的神情变化不息,每一点情绪都反应其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278章 勿妄动
看着萧继忽青忽红的面色,秦素忽然觉得可笑,复又可悲。
前世的她,实在堪称愚蠢,竟对着这么个徒有其表的草包一往情深,直到最后,毁在了他的名头之下。
纵然那是她自己笨到了家,可是,此刻看着萧继,她心中的厌恶之感,却是怎样也压不下去的。
深吸了几口气,秦素自袖中取出了早就备好的一封信,向他举了举。
萧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是……东陵先生的信?”他问道,人已是离座而起,那眼中的迫切之意,几乎溢于言表,甚至就连方才的些许不适,亦已抛去了脑后。
秦素敛目望着地面,信手一掷。
“啪”地一声,信封落地。
她站起身来,负了两手,正色望着萧继,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冷得像冰:“拿着,回青州呈予尊君萧公望亲启。师尊有言,萧氏多愚,却自视甚高,让吾耐心行事,此言诚不我欺。你当庆幸,是师尊要救你,若换了吾,吾笑看尔等去死。”
不得不说,骂人,尤其是骂前世时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那种感觉真是太痛快了。
秦素此时只觉满心快意,看着萧继那想怒不敢怒,想傲又傲不了的模样,心怀大畅。
停了一会,她便又淡声道:“师尊愿多予你萧氏一个机会,待你回去呈上信,便自耐心等着,自会有人来寻你。”
言至此,她陡然神情转厉,语声亦重又冰冷:“师尊有言,萧氏若想活命,从现在开始,只需做到五字,即可静候生机。此五字你需谨记,再转告尊君。”她说到此处一顿,复又加重语气,冷冷地道:“‘勿轻举妄动’。便是这五字,只要你们做到了,或可活命,。”
“勿轻举……妄动?”萧继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神情有些茫然。
“是,便是这五字。”秦素点了点头,蓦地向他一笑:“不接触外人、不四处活动,老老实实地呆在平城,等消息。”
萧继有些不明所以,一面俯身去拾信,一面喃喃自语:“东陵先生的意思是叫我们萧氏……”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语声,抬起头来看着秦素,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渐渐生出了一丝惊恐,失声道:“那我前几日递出去的信……”语声未落,他的面色已是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秦素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
萧家果然是沉不住气了,巴巴地上门送死。
看起来,李树堂与萧继约见,为的便是这封信,而不论那封信里都写了些什么,此信都必须取回,或者毁掉。
秦素面无表情地望着萧继,心中涌上了一丝烦躁。
她真是给自己找了件麻烦事。
可是,萧家这里的口子必须扎紧,而这件事她既已知晓了,亦不能放任不管。只是,以她手上目前的力量,想要做成此事,难愈登天。
如此说来,她之前的打算还是正确的。
只能请薛氏帮忙了。
压了压心头的情绪,秦素意味深长地对萧继点了点头,笑得若有深意:“你明白便好。”语毕伸手指了指信,神情淡漠:“拿着信去罢。记住,接下来再不可与任何人会面,即刻启程返乡,此信,一定要亲手呈予尊君。”
她的眼神专注而又冷冽,语声中似有种莫名叫人安心的力量。
萧继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是,我记住了。我马上回平城。”
秦素再看了他一眼,确定这个草包是清楚明白地理解了她的意思,便扬声道:“开门罢。”
“是,郎君。”门外传来阿菊欢快的声音,旋即便是一阵挪动重物的声响。
秦素向门的方向伸了伸手,神情变得柔和了一些,温声道:“萧郎,请。”
这几乎称得上是温柔的语声,含着甜媚与清婉,直直掠过心尖。
萧继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漾起了一丝笑意。
他忽然觉得,这位小娘子虽形容尚幼,然那容色之外的风韵,却堪称绝世姝色了。
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些着迷起来。
“去罢。”秦素向他挥了挥手,敛去了笑容,神情重又变得淡然。
姝色陡然消失了,连同那片刻间泛起的旖旎情绪,亦在这二字间消散干净。
萧继几乎有些神不守舍地看了秦素一会,方才回了神,面上的神情有瞬间的尴尬。
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被……蛊惑了,迷失了心智。
“多谢东陵先生。”他低下头,小心地将信纳入怀中,借着这个动作,掩去了那心底里涌起的一丝难堪。
待到将信收好时,他的神情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
此时,阿菊已然走了进来,将萧继的斗笠也拣了起来,上前几步交予了他,又殷勤地笑道:“萧啥郎君,请收好。”
萧继皱了皱眉,忽略了这个使女不知所谓的称唿,抬起头来,正色向着秦素点了点头:“告辞。”
语毕,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耳听得他脚步声渐远,秦素长出了一口气。
对付萧继这样的人,她学的媚术便很有用了,萧继被她影响得忽怒忽惊,情绪纷乱,秦素再说服他时,便能相对容易些。
她坐下喝了些茶水,又用了一块点心,便见阿菊走了进来,向她行了个无比怪异的礼,道:“郎君,阿鬼来了。”
秦素精神一振,搁下茶盏站起了身,吩咐道:“甚好。你先将门关上,替我守上一会儿,阿鬼来了也叫他等在门外,我很快便好。”
阿菊应诺,出去后便将门关上了,牢牢地守在门外。
秦素这时候倒觉得,阿菊也挺不错的,虽然礼仪上很不成样子,然做事却很实在,倒有几分阿栗的影子。
她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便退去了雅间的屏风后,那里放着两套男装,其中一套正是她此前扮作小僮的那一身。
快手快脚地着好了衣,又将发髻重新整理过,再将眼角的那点朱砂痣抹了去,秦素方唤了阿菊进来,吩咐她将换下来的那套衣衫包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279章 温声语
阿菊做事十分利索,三两下便包好了,不需秦素吩咐,她便又跑到了外面,将那个叫阿鬼的少年引了进来。
阿鬼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人高马大,一张酱色的脸膛上泛着油光,额角和鼻子边冒出油汪汪的痘痘来,一开口,却是一口让人意外的、很温糯的南方口音。
“见过郎君。”他向着秦素行了个礼,动作很豪放,但说话的声音却相当好听。
秦素的面色僵了僵。
她是真没想到,傅彭口中的“阿鬼说话有点怪”,却原来是怪在此处。
若非亲眼所见,她绝对不敢相信,这样温润动人的语声,会出自这样一个又高又壮、紫黑脸膛的少年之口。
阿鬼行礼的姿态显然比阿菊要好了许多,见礼之时亦始终保持微微垂首,并不往四下乱看,规矩也是上好的。
说起来,他与阿菊此前皆被傅彭耳提面命,对秦素的身份略知一二,也正因此故,他们的尊敬亦是很真诚的,不掺半点杂质。
秦素道了句“免礼”,便含笑向阿鬼道:“阿鬼,一会还要劳你的驾,傅叔可说予你知晓了?”
阿鬼直身而起,脸红了红,忸怩地道:“我知道了,我听郎君吩咐。”
真真是温润如暖玉般的声音,若不去看人,只听这声音,也要迷倒一圈小娘子去。
秦素心底里感慨了一会,便点头向他笑道:“甚好。”语罢转首,向那屏风一指,吩咐道:“你去里头先换了衣,再与阿菊将屏风抬到前头去,弄个椅子搁在屏风外面,那边那张小凭几便搁在椅子边。”
阿鬼依言去屏风后换了一身玄色长衫,复又按秦素的安排,与阿菊一同调配桌椅、挪动屏风等物。如此一来,以屏风为界,房间便成了内外两间。
他们这厢方收拾停当,便听那楼下传来了伙计招唿客人的声音,随后,便是一个模煳而低沉的男子声音,和着夏时的微风,迢递而来:“我约了人在二楼雅间,我姓杜。”
来了。
秦素等的人,或者说,她今天要做的第二件事,已在眼前。
此时,便闻楼下那伙计殷勤地道:“客官请上二楼,便在乙字号房。”
秦素闻言,抬手向阿菊示意了一下,便带同阿鬼转去了屏风的背后,阿菊则跑去门边守着。
未几时,便闻楼梯声响,阿菊引颈而顾,便见那楼梯处行来一人,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君,便是方才楼下自称姓杜的那一位。
这位杜郎君的样貌,比起方才离开的萧二郎,只能勉强称得上周正而已,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普普通通的,通身上下就没一点出众的地方。
阿菊盯着他看了一会,对方似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蓦地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分明是毫不出奇的一双眼睛,眼神也不怎么锐利,可不知何故,二人的视线方一相触,阿菊便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
她心中十分骇异,却也再不敢多看,直待眼前现出了一双干净的玄漆木屐,她方才屈身行了一礼,恭声道:“郎君有礼,这边请。”说着便让开了门边的位置。
这些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完成的,待做完之后,阿菊方才察觉,她对这位郎君,竟有几分莫名的畏惧。
看着她极为怪异的行礼姿势,杜光武眸色微敛,神情却是无甚变化。
他是接到了垣楼辗转送来的赠言,这才前来赴约的。
直到现在他都有点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