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球场上的枪声 作者:(英)威尔·安德鲁斯 罗伊·坦普尔曼 j·m·格莱格森 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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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可能会在球场的任何一个地方。我急忙赶到一号发球区,一名选手刚击
了一个好球,引起观众们的大声喝彩。从发号员嘴里我得知,阿尔弗雷德已经来到
球扬,他是8 点半开始参赛的。
我又赶回俱乐部会所前面,那是我和福尔摩斯说好的会面地点。
“他已在场上,肯定有危险,”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要想保护他,就
得赶到他身旁。发号员说他在四号球穴区附近。他说找到他应该不难,因为在他身
后参赛的是哈里·瓦顿,有一帮球迷跟着。走吧,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用不着着急,华生,你带来的消息不错。我想我们还是先吃点早饭吧。”
令我吃惊的是,福尔摩斯竟领着我离开球场,走进附近的海洋饭店,为我俩要
了两份丰盛的早餐,然后悠哉游哉地慢用起来。餐毕,我们退到大厅一角,他点起
烟斗,将刺鼻的烟草喷得漫天都是。
我不让他抽,他却说:“这是苏格兰烟草华生。说不定我们坐火车返回前,我
还能再买点儿呢。这种烟草的卖主就在爱丁堡市中心。”
此时已近十点半。我说:“行了,福尔摩斯,你有点过分啦!来这儿时你火急
火燎的,我不得不给哈德逊太太拍电报通知她我们的动向,这会儿你又好像世界上
的时间都是属于你的似的。”
“并非世上所有的时间,华生,这在逻辑上说不通。既然阿尔弗雷德在球场上,
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好吧,我知道你对这项体育感兴趣,那我们就去球场看看我
们朋友的战绩如何了。等他上午的一轮结束后,我俩就得像两只鹰似的盯着他。”
话音未落,我的同伴便从座位上跳起来,穿过大堂朝门口走去。
福尔摩斯经常这样情绪多变,我已习以为常。回过头来看,在海洋饭店里的小
憩其实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福尔摩斯同许多好动的人一样,极会利用时间休息;昨
晚他没怎么睡,但今早他却料到他匆忙赶来此地欲阻止的暴力行为在上午不会发生,
于是便抽空放松了一下。我特希望他向我解释一下他的意图,但那不是他的作风。
福尔摩斯此时问我选手们更衣和吃午餐的地点在哪儿。1896年时,职业选手不
允许进入俱乐部会所,但附近有他们更衣的帐篷。我了解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
他一般跟职业选手在一起,在三威治时就是那样。他觉得在球场上人人都应平等,
我很佩服他这一做法。福尔摩斯仔细研究了一下挤满选手和球童的球场地理情况。
他见我已等得不耐烦,便同意马上去找阿尔弗雷德。
我们按照发号员的提示,很快就找到了布里莫尔。果然,全国最耀眼的高尔夫
球星哈里·瓦顿周围围满了他的崇拜者。瓦顿在15号球区,我们赶到时,他刚好切
削了一个漂亮的球,围观者掌声雷动。不言而喻,那些苏格兰人肯定希望瓦顿也是
苏格兰人,但因他高超的技术使苏格兰人喜爱的高尔夫球得以普及,他们同样也很
爱戴他。
我在瓦顿前面的球穴看到了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他的周围也围了一些人,
人数不那么多罢了,我们走近时,他也击了一个引起欢呼的漂亮球。我得意地对福
尔摩斯说,阿尔弗雷德心理素质不错,面对强手毫不畏惧。我的同伴说,这也许是
好事,也许是坏事,颇像句格言。他的话我没弄懂,但我以为是因他不懂高尔夫球
的缘故,而我这一个月来却庶几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选手们已进入平坦球道,阿尔弗雷德仍旧紧追第一名不放,而其他许多优秀选
手则已被淘汰出局。我禁不住对身边的人说:“阿尔弗雷德的高尔夫球打绝了!我
跟他较量过,他为此次比赛着实下了不少功夫。看来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今天下
午最后一轮他肯定会一拼到底。”
福尔摩斯听到了我和别人的交流,朝我不满地膜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对观
看比赛的球迷来说,今早真是大开了眼界。我们吃早饭时曾落了几次雷阵雨,但眼
下已晴日当空,虽有风,却异常温暖。这次阿尔弗雷德又穿上了褐色的花呢服装,
我觉得这身服装才更适合他打高尔夫球。也许乔治·杰克逊在三威治穿着浅绿色衣
服不幸地吃了枪子后,阿尔弗雷德就不再想穿那身扎眼的服装了。
他越打越好,看他的观众也越围越多,连俱乐部里的人也都出来目睹他的球技。
他能死死咬住,与职业选手抗争,我想正是他吸引俱乐部会员们注目的原因。
我正看得带劲,一只手抓住了我胳膊。
“拿着这些,华生,”福尔摩斯将他的披风和猎鹿帽递给我,“等他打完这轮
后一直盯住他。”
我还没问怎么回事,他就迈着两条长腿走了,与一个小时前他松散怠惰的神情
相比,他的动作中多了几分紧迫感。他从我视线中消失后,我感到心跳加快了速度。
我又摸了模军大衣内衣口袋里的手枪,这已是我们来到缨菲尔德后我第四次查看手
枪了。
阿尔弗雷德又击完一个球后,显出疲劳的神色,我没有随着一群观众拥上去庆
祝他。现在最好不要分他的心,因为他得草草吃完午餐,然后继续下午的最后一轮
比赛。然而我得紧紧尾随着他;如果福尔摩斯说他现在需要保护,那么此时便是最
关键的时刻。
阿尔弗雷德在记分册上签了名,将其交给记分员。当时没有记分显示牌,只能
由记分员每隔20分钟将比赛成绩用纸贴在记分篷的外面,所以篷外往往十分拥挤。
不一会儿阿尔弗雷德从篷子里走出来,因得知了自己的成绩而喜形于色。泰勒出场
比较晚,仍在打着,目前只有哈里·瓦顿稍胜他一筹。从形势上看,早上这轮比赛
到吃午饭时,阿尔弗雷德排名第二是不成问题的了。
我焦急地四下张望,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福尔摩斯,但到处都不见他的影子。
我不敢太分心,因为正是午餐时间,围拢阿尔弗雷德的人很多,说不定里面就有那
个神秘的刺客。
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喜气洋洋地对他的球童说:“上午咱们干得不错,鲍布,
你拿上球棍,去吃点东西吧。”
于是球童便跑到海洋饭店前面的煎饼摊前排队买吃的去了。我紧紧跟在阿尔弗
雷德身后,生怕人群里什么人跳出来害他。这个任务很艰巨,因为人太多,故而我
把手枪放到了侧兜里,一只手紧握着它。幸好他没看见我,否则我就得挤上前和他
说话,那样我就没法留意周围的动静了。
正如我所预料的,他走进为职业选手准备的更衣棚里。此棚只让运动员人内,
一个守卫在门口拦住我的去路。不过我觉得他在里面和别的选手在一起更让我放心,
因为外面人群的成分太杂,反而不安全。
紧接着阿尔弗雷德比赛完的哈里·瓦顿这时也走进了大棚。他的球迷们喧闹地
尾随他到更衣室门口,被守卫坚决地拦住。球迷们并无恶意,他们马上意识到应让
瓦顿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月p 样下午才能在决定胜负时发挥得更好。于是他们便说
笑着纷纷散开。
瓦顿在更衣室里没呆多久;三分钟后再度出来。我正为我的朋友担忧之际,只
见他也紧跟着在比赛中领先的瓦顿走了出来,他俩沿着更衣棚的一侧朝前走去,棚
子的侧面有个指示箭头,上书“运动员就餐处”。
我跟了上去,与阿尔弗雷德保持在5 码远的距离。这时我意识到我身边有个穿
着破旧衣服的人,好像是个球童,但我目光紧盯着前面的布里莫尔,没太留意他。
我跟着瓦顿和阿尔弗雷德来到更衣棚后面的一个小窄道上,另一边是个很大的帐篷,
可能就是运动员用餐的地方。
后来发生的事情迅雷不及掩耳,好一阵儿我才缓过劲来。我身旁那个人焦急地
小声说:“华生,快点拿出枪!快!”我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是歇洛克·福尔摩斯。
我刚把左轮手枪递到福尔摩斯手里,就见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也从上衣口袋里掏
出一把枪。在他前面走的瓦顿什么也没有察觉,离他只有5 步远,正准备越过帐篷
的绳索,布里莫尔便把枪口对准了他。我当时肯定大喊了一声,但喊的什么至今我
也记不起来。我想可能是要警告瓦顿,另外让福尔摩斯开枪保护无辜的高尔夫球大
师。紧接着在那条小窄道上发生的一切我却记忆犹新:布里莫尔扣动了扳机,福尔
摩斯却没动手中的枪。
然而却没听到震耳欲聋的枪声,也没见瓦顿扑通倒地。布里莫尔一次、两次,
一连三次地扣动扳机,然后发呆地盯住手中的手枪。接着他身后传出福尔摩斯的声
音,像枪声一样清脆响亮。
“你最好把手中的枪交给华生医生。它对你已没什么用了。枪里的子弹在这儿
呢。”
福尔摩斯张开左手,布里莫尔打算射击瓦顿的几发子弹就握在他手心里。我们
前方的瓦顿此时已惊吓得呆在了原地。
“而且,”福尔摩斯又说,“我手里的手枪可是子弹在膛,我劝你不要铤而走
险,吃颗子弹。”
布里莫尔没有逃跑的意思。他垂头丧气,肩膀也耷拉下来。福尔摩斯事先已安
排好两名警察等在一处,我们便领着布里莫尔朝警察走去。履行完必要的逮捕手续
后,警察将他推进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里,开走了。
哈里‘瓦顿仍不敢相信他竟从死亡的魔爪中侥幸逃脱出来,他匆匆吃了一块三
明治,便按预定的2 点40分返回到一号发球区。围看1896年公开赛最后一轮的观众
人山人海。他们当中没人知道就在一个小时前发生的这富于戏剧性的一幕。
我们又乘包厢返回伦敦。案子已结,福尔摩斯颇为得意地望着摆在身旁的晚餐,
掏出烟斗,将两腿放松地朝前伸开。
“我打算在南下的途中大睡一觉。”
“先别睡!”我说,“我还没把事情弄明白呢。我知道你下午扮成球重溜进更
衣室里把布里莫尔手枪里的子弹撤了出来。但我不懂的是,你怎么知道布里莫尔就
是此事的元凶呢?他既然本人就是凶手,干吗还要找我们调查此案?”
“大概是傲慢,华生。虽然你过去对我的描写有点神乎其神,布里莫尔却觉得
他比我们智高一筹。他显然认为你对我的描写太夸张了。”
“反正他毕竟把我蒙了,”我痛苦地说,“他要想行凶,干吗找我们呢?”
“因为他太自以为是,又有点失去理智。他要是杀人,警察肯定会出现。他觉
得既然请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帮忙,他初期做的那些案子就不会让人怀疑到他身上。
毫无疑问,他自信我绝对看不穿他的伎俩。但他的疯劲是你看出来的,华生。因你
会打高尔夫球,见过他打球时表现出的痴迷。”
“可我以为他只是对体育痴迷而已,没想到他竟到了危险的地步。”
“这一点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凡挡他道的人都得灭亡,所
以乔治·杰克逊才从三威治的巡回赛上消失了。我听说了那件事后才认识到对布里
莫尔的痴迷不能等闲视之,他已对别人的生命构成了威胁。我曾猜出布来克希斯的
开枪事件是伪造的,但当时没想到他会把枪口对准别人。”
“你说从一开始就对布里莫尔表示怀疑,这我实在不理解。”
“他第一天早上找到我们时,陈述的所有事实和证据都围绕着他一个人,因而
他是唯一的证人。他说那些匿名信都是通过邮局寄的,但罗斯女士却说是有人送来
的,可谁也没见过是谁。而且如果照他说的那些信引起他的不安,他就不会把它们
都毁掉了。所以整个事件都是当事人一手制造的。”
福尔摩斯说罢便慢条斯理、悠哉游哉地把烟丝填人烟斗。很显然,回答我的问
题对他来说是种享受。
“你一开始是怎么想的?”
福尔摩斯沉吟一下,望着窗外的落日余晖,说:“我觉得事情并非像布里莫尔
向我们描绘的那样,等次日走访了布来克希斯俱乐部后,更使我坚信了这一观点。”
“就是你化装成球童要我的那次?”
“没错。”
接着他又用柔软的苏格兰口音把那天说过的话模仿了一句。
“我记得当时我对你说过,华生,观察球场上的布里莫尔对我帮助很大,我指
的不是他的球艺,而是他的心态。前一天他对我们说,好像无论在球场内外都有人
盯着他,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可他的表情却非常轻松自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