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不爱他-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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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大飞机又来救他,他还是说,我不走,上帝会来救我的,那个人淹死后就埋怨上帝,上帝生气的说,我先派了个小轮船,又派了个大飞机,你真是个笨蛋。”
……
笑话讲完,朱印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卷发,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抱在自己的怀里,眼睛却已经湿润。
楼下客厅里,亭梨父母正坐在沙发上谈论朱印的病情,上午顾父问过医生,回答的很含糊,说是心尖区可听2…3级收缩期杂音,心界向两侧扩大,X线检查,心影不规则压缩,左心T室长轴观于左房室沟位置可见偏低回声占位……专业的用语顾父不懂,又问,这是什么样一种病,即使癌,也有癌的名称,医生才说,目前为止,本院还不敢确诊,需要病人住院,做全身全面的器械检查。
从医生的话里,他听出了凝重,危急。
亭梨下来的时候,顾父问她:“朱印的身体,你一直知道?”在他的感觉里,也许最初也正是因为朱印的身体,亭梨才没有跟他结婚。
亭梨“恩”了一声。
“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病?”
“心包血管瘤!”
“这是……”
“很罕见的心脏血管病。”
“既然老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去医院里治?”
“没办法治,除了手术切除,或者放射……”
“那为什么不做手术?”
“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做过这种手术的,全部都在三个月内……心力衰竭……”心力衰竭这四个字说出来,亭梨的眼睛里,又已经溢出眼泪,最后两个字,是怎么也不想说出来了。
但是现在,由不得他们了,老天给你的期限就这么多,你必须,不得不做出选择,所以沉默了好长时间过后,亭梨又说:“过两天,会去放射治疗。”
相信,朱印会答应。
(五)
人的一生,太无法预见。
对于朱印,有时候想想,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患病,直到现在,他都能肯定,他不会生子,不会娶妻,这样的计划,在他的人生里,曾被推迟了十年,其实,他还是比大部分绝症患者幸运的。
大部分人在发现自己绝症时,都已经是生命垂危,因为初期的疼痛,不管何种绝症,也不会感觉出明显,但是他,因为定期检查,所以从检查出患病到此刻,他早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
然而,即便如此,对生命,他依旧充满了留恋。
他无法坦然面对生死,他有太多割舍不下的情感,如果他先离开了,如此早的,那么谁会像他一样,代替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谁会像他一样,代替一个儿子在母亲心中的牵挂,还有,她……
让她爱上了,可笑的是,他现在竟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能给她幸福。
可是,他将她带进了万丈深渊,将她带进万劫不复的黑暗,他就是这么回应她的善良,回应她涓涓细细的爱,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还有,对他的恐惧,眷恋,被折磨的,混乱。
直到,他也恐惧了,如果哪一天,他就这么离开了,无声无息的,归于尘土,那么她,会不会就此疯了……
亭梨走进卧室,手里拿着剪刀,看朱印正站在窗前,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之所以小心翼翼,是担心他的排斥,到他背后,亭梨轻声说:“朱印,我突然,想给你剪发。”
朱印转身,视线落在亭梨的脸上,片刻,他微一耸肩。
“那就剪吧!”
有那么一瞬的错愕,呆愣,他竟然答应,无疑,这是一种默认吧,放射治疗前的默认。
亭梨跟着点头,朱印在她面前坐下,亭梨举起剪刀的手,开始在空气里颤抖,她不舍,心里很难受,不是为朱印的头发,而是对那种治疗的害怕……一撮,两撮……短发渐渐散落到地,亭梨剪的很慢,很细致,沿着发根位置,慢慢的剪断。
……
“也很帅!”
半晌过后,亭梨噙着眼泪点头,朱印所有的头发,都已经静静的落在地上。
第二十五章放射性治疗
(一)
原本以为要住院的,但是周医生说,朱印的体质较好,放疗后可以回家休息,这让亭梨不禁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住院,放辽期间,心理方面,她恐怕一点也不能帮到朱印,但是在家里,她自己的心里,就不会那么焦虑。
两天后,亭梨陪朱印到医院做放疗定位,一个人坐在放疗中心走廊,艰熬一般的等着朱印,身边经过的都是表情痛苦蜡黄的各类肿瘤癌症患者,几名护士一边帮病人们抽血,一边换药,外面烈阳高照,放射科里却是彻骨的冰冷,心跳的剧烈。
许久——
朱印出来后,亭梨的双眼下意识瞥向他衣领里面,心脏的位置,看不到任何变化,亭梨带着不安的疑惑,问:“定位,为什么没有标记的?”她记得,以前在医院里看见这类放射病人,身上都标注着紫药水的。
大概是想缓和一下她紧张的情绪,朱印突然“啪”的给了她脑门一记,笑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用定位体膜。”
亭梨“哦”了一声,揉揉自己的脑门。
从医院里出来,一路,亭梨都思考着怎么替他做心理安慰,对于一个放疗病人,心理支持很重要,曾经有过报告,病人因为对放射的惊恐焦虑,对治疗悲观失望,而后选择了自杀。
迎面过来的人不时会盯着朱印看,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头发的原因吧,不过,很精神,即使没有头发,阳光下,他依然完美挺拔。
等坐进车内,亭梨想想终于开口。
“朱印,你知道兰斯,兰斯•;阿姆斯特朗?”
朱印习惯性挑眉,不可置否。
亭梨便继续说道:“96年,兰斯25岁生日宴上第一次发病,几天后,他就被确诊为睾丸癌,晚期,癌细胞已经被扩散到身体各个部位,包括脑部,肺部和腹部,却确诊的初期,他确实消沉,连医生都不给予乐观,说治愈的成功率只有3%。”
“兰斯说,征服绝症,就像征服世界冠军,只是更加困难,中途一旦退出,就意味着死亡,半个月后,兰斯开始接受化疗,前两个疗程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头发睫毛掉光了,脸色煞白,静脉里像是有东西在燃烧,从胸口咳嗽出的都是一块块沥青般的东西,第三个疗程时,剧烈的疼痛和恶心不分昼夜的扑来,第四个疗程已经是极限,病入膏肓的兰斯,仿佛又回到了胎儿状态,眼皮眨一下都变的不可能,半梦半醒的躺着……”
“然而,不管怎么痛苦,兰斯还是挺了过来,几个月后,他的肿瘤指标开始下降,直到有一天,他的护理医师微笑着跟他说,兰斯,你可以骑车了……”
说到这里,仿佛更加激励了自己,亭梨的眼里,也充满坚信。
一切,都会好起来。
朱印盯着一脸焦躁复杂的亭梨,叹了口气,说道:“你别想太多,整个放疗过程,基本没有感觉,也不会感到疼痛,有些人觉得痛,那是因为随着放疗的次数增多,放射线的毒副作用,没什么大碍。”
只是放射,即使属于保守方案,恐怕也只是治疗的第一步。
朱印的病情,并未对外公开。
放疗前一晚,周医生带着他的助理住进了大宅,随时注意朱印病情治疗的状况。
(二)
放疗时间真的很短。
亭梨还没感觉到紧张的时候,朱印就已经和周医生一起出来,表情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淡定,看到朱印出来,亭梨忙给家里打了电话,她爸接的,电话接通,亭梨有些激动的说:
“爸,化疗只要几分钟,朱印出来了,很好,爸,茉茉,你下午早点去接她。”
“那,那,中午吃什么,周医生说,要多补充营养,要清淡,我突然想不起来,要吃什么,亭梨你说,吃什么,我马上去做。”电话那头,顾父的声音里也透出紧张。
“爸,妈那里有食谱,你别忘了,周医生昨晚列的,菜你跟凤乔婶她们一起做。”
“哦,好,好。”亭梨爸答应。
空气里的气氛,还有那么点轻松,朱印自始的穿着,都不像一个病人,与周围不时经过的患者,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穿过长长的走廊,朱印的手臂突然一把勾住亭梨的肩膀,笑道:“想不想听个笑话?”
亭梨抬头看了他一眼,除了眼神略微有些疲劳,整个人还算不错,所以点头。
“呃,说的是上解剖课,解剖台上放着五个心脏,其中一个比别的至少都大四倍,然后学生们就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这个人一定是胸水闷死的,还有人说,这个人一定是心肌炎死的,心脏变得这么厚,一定是发炎了,也有人说,这个人一定是心肌梗塞死的,左右心室都肥厚,就在这时候,老师说了,为了让同学们看的更清楚,今天我特意准备了一个大牛心……”
听完笑话,走在后面的周医生笑了起来。
亭梨撇撇嘴,说:“听过了。”
到家后,朱印开始休息,躺在床上,大概是下午三点的样子,突然发热,体温从37度增加至38。9度,持续不退,到第三个钟头,周医生开始输消炎液和抗生素。
茉茉回来的时候,看到躺在床上输液的朱印,表情有点害怕,一直问:“妈妈,爸爸又生病了吗?妈妈,爸爸哪里痛?是不是肚肚?”
外婆只好安慰她,说:“爸爸发烧了,明天就好了,茉茉跟外婆下楼玩,好不好。”
谁知茉茉却摇摇头,“我不想让大鱼爸爸一个人,我这么大了,他才找到我,我要陪着爸爸,以前我发烧,妈妈也陪着我。”说完,她竟爬到了大床另一侧,坐到床上,很用心的轻轻拍朱印的肩膀,睡梦里,朱印的眉头,在不经意间,舒展。
亭梨看着,很欣慰。
晚上,亭梨的手机又响起来。
罗云蜜的,她回来了,可能是从倪课长那里知道了一些亭梨的近况,就说:“亭梨啊,晚上出来聊聊吧。”
亭梨考虑了片刻,毕竟也是在这里难得的朋友,所以还是答应,把地点约在附近。
约定在了茶室,亭梨什么也没带,就骑着老杨的踏板车出来,经过梧桐老道时,清晰还记得五月份,曾载过他经过,回来的时候,他就轻轻的靠在她的背上,那时候的心情,完全不同的。
到茶室,等了一会,罗云蜜也到了,感觉到亭梨沉重的表情和声音,她问:“亭梨,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倪有成提起,你刚升了课长,第二天却突然不来了,什么解释也没,联美已经考虑将你辞退,还有大崔那事?”
喝了一口绿茶,亭梨淡淡的笑了笑。
“记得你以前,问过的问题吗?”
“哪个问题?”罗云蜜疑惑。
“云蜜……我以前,从没跟你说过我女儿的爸爸,其实,他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们,只是一些原因,原谅我,这个原因,我不能说,也不想说,不久之前,我结婚了,在我心里,他恐怕是,最完美的人,云蜜,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想着给我介绍人,最近我不能去上班,是因为他,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他……”
“没事,会好起来的,”亭梨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只是有些事,云蜜,这一刻,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是不是短暂,或者白头,无法预料,很多事,或许平和的放开,更好,都说,退一步心阔,曾经有缘分,走到了一起,即使不能终老,分开了,也不该带着怨恨。”
佛说伤痛过,才会看得远。
也许吧!
(三)
第四次放疗之后,朱印开始呕吐。
胸口出现色素沉着和脱皮,放疗后,朱印只喝了一点红米粥,上楼回卧室,亭梨连忙替他倒好温水,湿好毛巾,想要替他擦擦身体,朱印却眯眼给她一个灿笑,径自脱了衣服去卫生间,他习惯了回来冲个澡。
室外的温度,已经达到39℃,人一暴露到太阳光下,就会闷出一身热汗。
算算放疗,至少还要二十次,很漫长,心情很复杂,但是朱印的表情,从来没有沉重,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轻松,所以驱散了亭梨心里的阴霾。
周医生说,中午休息过后,要尽量在阴凉的地方多走走,最好不要一直闷在卧室里,亭梨便把小客厅外边的走廊清理出来,放了桌子,椅子,还在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