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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他是白无常-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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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仇最大的乐趣不是杀人,而是折磨。”白无常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干娘,若要取我性命,何须在我酒中下毒?只须说一声,我咬舌自尽而已。”

    他终于提这件事了。

    我若不落毒,怎会动他酒?

    若不动他酒,酒壶怎会摆错位置?

    “你的舌头有七尺长,你随便咬掉几块也死不了。”被他察觉偷偷下毒,孟女也不与白无常破脸,如往常一样胡言应对。

    “干娘要是不提,我自己都快忘了。”醉笑连连,无所谓然:“幸亏我的舌头有七尺长,干娘的毒刚好毒到我的三尺半,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去。”

    “你放心,就算你只有三寸舌,我也舍不得要你死。”孟女终于回身,仍是一副迷死人的笑容:“你的命,先存在我这儿,以后能派大用场。”

    “我就知道干娘疼我。”作势抹去额头汗,白无常放下酒壶:“不管这盘棋有多大,我陪干娘下完。”

    冷哼一声,孟女舞袖,熄灭烛火,让阴风更寒,纤眉倒立:“这盘棋,是我与黑无常的,你要插手?”

    寒风吹透白袍,催得酒意更浓,白无常几声酒呓:“观棋不语真君子,但我偏偏不是个君子,就喜欢在别人下棋时,指手划脚……但往往我帮谁,谁就败,你说奇怪不奇怪?”

    醉得几乎坐不住了,整个人滑到地上,喃喃的说:“干娘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只一瞬间,他鼾声半起,梦中醉语:“干娘,这次我帮你。”

    紧盯着他呼吸沉滞,似乎已陷入迷梦,孟女双目阴寒,不知滋味。

    他帮谁,谁就败。

    这次他帮我。

    这是真的是醉话?

    好,一盘棋,这么多人同下,更有趣。

    倒要看看棋局明朗时,各自的收场。

    抓鬼,拘魂,牵引,敲诈。

    忙碌了许多时日,赚了数不尽的钱财,终于把东海之行没能接引的鬼魂补足了。

    虽然少了许多,想是都被钟馗斩杀了,漏网的零星几个,也有魑魅魍魉去追捕,不至于给人间带来大祸。

    丰都城里,人人赚的盆满钵满,看到两位无常君,客气的就像看到了财神爷一样。

    奈何桥边,忘川河畔,一蹙鬼火妖娆。

    鬼火噼啪作响,诡异的跳跃。

    阴风助火势,将弄火人的鬼影映得像几万年那么长。

    将手里一块一块的东西投进火里,弄火人连声苦叹:“活该你命苦,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儿。”

    叹了几声,无人回应,他自己与自己聊了起来:“可是,命苦也该有个年头啊,这得熬到哪年才能熬出头?”

    自己和自己聊的开心,嘴就不闲着:“忍着吧,谁让那位小爷不做这些粗活呢?”

    没完没了的聊,声音碎碎,真是鬼话连篇。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终于头顶旋起阴风,招惹来了旁人。

    人影落下,白雪皑皑,阴寒瞬间席卷,鬼火参天。

    弄火人吓了一跳,急忙后跃,手里的物事散落了一地。

    堪堪苦笑,对来人皱眉:“小爷,出场的时候,非得闹这么大的动静吗?”

    鬼目阴寒,斜他一眼,黑无常冷哼:“你在埋怨谁?”

    凑近鬼火,捡起地上的一块事物,是有巴掌心大小的木牌,递到黑无常眼下,给他观瞧,轻问:“小爷知道这是什么吗?”

    木牌残破,落着字迹。

    红色字迹,好似血迹斑斑。

    见黑无常沉声不语,白无常随手将木牌投到鬼火里做柴:“这是招魂牌。”

    地上散落着无数招魂牌,白无常捡起一块就投到火里,皱眉再问:“小爷为什么不认得招魂牌呢?因为小爷从来不去领。”

    再投几块,继续自问自答:“为什么要领招魂牌呢?因为这是我地府拘鬼的依据。”

    好像捡的很累,白无常直起身体,捶了捶腰,依然一脸愁容:“但小爷不去领招魂牌,仍然能拘来鬼,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有人代小爷领了。”

    舞袖弄风,催得鬼火更盛,映出了鬼火后堆积如山的招魂牌,恐怕足有几百万个。

    回手一指那座小山,白无常抱着委屈:“小爷知道我领这些牌牌儿出过多少力吗?”

    满腹委屈,哪能一句说完?

    “这些日子咱们抓了多少鬼,我就领了多少牌儿。

    要一一对验,不能弄出差错。

    等鬼魂各有去处时,又得将牌儿毁掉,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因为牌儿上的阴灵太重,如果找到下一世的主人,就会造出现世鬼妖,为祸人间……”

    没完没了,听的人心里烦躁。

    铁链出手,扫过招魂山,擦出鬼火星。

    火星有阴风助力,瞬间映亮忘川河,惹得河中野兽四处游走逃窜,凄惨声不断。

    鬼火熊熊,烧的招魂牌破裂作响,好像谁在奈何桥边放了一挂鞭。

    阴寒气四散,顿时暴雪连天,白无常瞬间躲出了百丈远。

    遥见鬼火连天,白无常摇头大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被旁人看到,又以为是谁打上门来了。”

    在他叹息时,铁索四处横飞,将散落一地的招魂牌都劈到火中,一个不落。

    一个个的牌子,写着一个个的名字。

    一个个的名字,是一条条的性命。

    在轮回后,这个牌子是他们来过世间的唯一凭证。

    化做飞灰,化做尘。

    无声无息,无凭无据的走过一世。

    黑白无常君,是接你来地府的第一人,也是烧尽你姓名的最后一人。

    鬼火渐燃渐淡,白无常慢步走近,凑近黑无常,与他同守这堆送葬火。

    雪纷飞,火独明。

    再守一会儿,火势渐弱,白无常从怀里又摸出一只木牌,递到黑无常眼下,笑问:“这是茶摊妹子的招魂牌,烧不烧?”

    茶摊妹子?

    兰衫小姑娘?

    孟女的妹子?

    她,死了?

    不能置信,黑无常夺来木牌,正面是空,背面是空。

    满目疑惑,斜视白无常。

    立即招来他的嬉皮笑脸:“这是只空牌,但小爷如果救晚了她,也许就真的落上她的名字了。”

    原来她没事,只是懒酒鬼在作古怪。

    将木牌还给白无常,冷哼一声:“她姐姐本事大,能造出孟婆汤,她的本事更大,能让我喝下去。”

    扬起下巴,黑无常声音冷峻:“这么大本事的人,何须我去救?”

    茶摊妹子亲手将孟婆汤递给小爷喝下,夺走小爷的三年记忆。

    这个仇,小爷不去报,已经有违他冷傲的本性了,也许是看在那半朵血茶花的面子上。

    将空牌也投进火里,白无常又出声:“钻进轮回门,身受万般苦。她为送给小爷孟婆汤,甘受这种苦楚,难道只是为了帮她姐姐?想她那日的眉目神情,分明不知小爷是地府的黑君,也许,她也喝过了孟婆汤。”

    问过了问题,讲过了猜疑,终于招来黑无常低眉沉思,白无常又补上一句:“这件事,简直比东海羽妖还有趣。”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闲散人() 
放眼丰都城,一片黑漆漆。

    工做完了,肉吃过了,酒喝尽了,连鬼都懒得动了。

    只有城外几声孤兽凄惨的独啸,证明这不是座死城。

    黑漆漆中有晶晶亮。

    金子的颜色。

    一座奢华的大堂,处处包覆着长毛软毯,随便在哪躺下来,就是一张最舒服的床。

    大堂里有数千根巨蜡悬浮,燃着火,飘着香,如同将满天星光请到了堂内。

    满天星光闪耀,却被金子的光茫抢了风头。

    金子实在太多了,聚在一起,堆成两座山。

    若不是堂顶不够高,一定会把这些金子堆成一座更高的山。

    金山刺目,里面伸出头脚。

    胡须凌乱,醉相不堪,睡的口水横流,十足的丑态。

    胸膛起伏,金山也随着他的呼吸浑浊而颤颤微微,摇摇欲坠。

    正在睡相迷离时,在鼾声下夹杂着一丝细细的饮酒声。

    金山轰然崩塌,迷醉的人不顾金子砸的头疼,翻身坐起。

    见到一个白袍汉子,稳坐茶桌旁,正在小酌轻饮,他已半醉,眉目间极尽风雅。

    拍了拍未醒的额头,被惊醒的人大叹一声:“白儿郎,你怎么知道我今夜睡在这儿?”

    慢慢放下酒杯,白无常微微醉笑:“都说狡兔三窟,阎老大却坐拥森罗十殿,在十个居所里要找到阎老大,确实不易。”

    再续一杯酒,遥敬阎罗君:“羊脂蜡,波斯香,金灿灿,耀光茫。我闻着味儿,见着亮儿,就这么摸过来的。”

    整理了一下胡须,阎罗将散落的金子重新聚到一起,怨气的看着白无常:“这次丰都发了家,你出主意有功,但你的那份儿,我好像没短过你。”

    爬起来,提壶大喝凉茶,又侧目阴冷:“据我所知,我黑无常儿郎的那份儿分文没取,也都分给了你。按理说,你该比我还富,怎么半夜打我金子的主意?”

    “阎老大以为我来敲诈你?”

    喝尽酒,摇头笑,似乎笑阎罗小气,慢条斯理将话讲明:“是还有好买卖光顾。”

    一听还有钱赚,阎罗立即放下茶壶,满眼贪欲,搓着手,脸上皱纹堆在一起:“这次已经赚的够多了,下一个买卖难道比这次还能多吗?”

    怕殷勤的不够,阎罗急忙凑过去与白无常同坐,破天荒的亲自为白无常斟一杯酒,等着他说。

    喝过阎罗酒,未说先问:“阎老大想没想过,这次为什么能赚的盆满钵满?”

    想要赚钱,谁都得讨好,阎罗老着脸皮夸赞:“是白儿郎的生意经好。”

    只要你贪,还不被我牵着鼻子走?

    窃窃偷笑后,白无常轻语自谦:“不是我的生意好,是时机凑巧。”

    再为白无常斟满酒,阎罗一脸谄媚,心已不耐,连声催促他说下去。

    “东海一路,鬼使斩妖,我与黑无常不能尽我地府职责,积压了百万孤魂野鬼在外游荡。白日鬼不出,夜深四处藏,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白日鬼不出,是怕阳气太盛,击碎魂魄。

    夜深四处藏,是躲避钟馗的斩鬼利剑,还有魑魅魍魉的追捕。

    想了想这些野鬼的日子难挨,阎罗不怜惜,满脸堆笑。

    旁人怎么惨,关我什么事?

    “羽妖公案了结,我与黑君按招魂牌的指引,将鬼魂们逐一召回地府。多日的惊吓积累,此刻受人牵引,如同回家。”

    不错,人死后变鬼,阴鬼难入阳宅,地府才是他们的家。

    “但这个家,家法实在太严了,谁敢不掏钱出来孝敬,就逃不过油锅磨盘的伺候。经历了多日的心惊胆颤,躲避追杀,就算再硬的汉子,心里也早就软的像一摊水了。”

    听到这里,阎罗连连点头,将话接过来:“不错,不错,我白儿郎洞悉人心,正是憋了他们这段时日,才造就了我们嫌钱的时机。”

    见白无常的酒杯又空,再为他斟满,满脸堆笑:“时机讲清楚了,儿郎还是说说下一个买卖吧。”

    阎老头好耐性,为了听下一个买卖,忍足了我的胡言乱语。

    轻轻一笑:“巧得了这次经验,如果我们再不会做下一个买卖,岂不是被人笑我地府无脑?”

    反问过后,终于将话讲明:“如法炮制,咱们再憋一段时日。”

    上次憋鬼,是因为鬼使不在地府,不得已而为之。

    这次,鬼使明明都在,难道要蓄意为之?

    岂不是乱了我地府经万年的规矩?

    顿时沉声不语,阎罗阴下老脸,也不再为白无常斟酒了,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似乎不察阎老头的不悦,白无常自斟自饮,继续欢言:“好叫阎老大欢喜,我与黑君,又得告假一段时日。”

    鬼使一职,何其重要?

    地府的买卖全靠他们牵引才有主顾,怎么刚安定了几天,就又要出逃?

    沉下脸,阎罗冷哼一声:“上次东海斩妖,你们手脚不干净,不但逃了羽妖,还把东海边弄的乌七八糟,这个罪,还没向你们问呢。”

    “哦?”白无常堪堪苦笑:“是谁说逃了东海羽妖?”

    单掌一摊,伸向白无常:“如果没逃,羽妖的尸身呢?”

    “没有。”无奈的深深点头,长叹一声:“如果尸身是凭据,那只能说羽妖逃了。”

    再哼一声,继续斥责:“逃了羽妖不说,黑儿郎扭过头自砸地府,你与他司职相同,也难自圆其说。”

    擦了擦额头汗,白无常面色苍白,颤微微的问:“还有吗?”

    “你们东海一路,得罪了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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