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源-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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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太太抱着哭了半小时,嗓子都快哭哑了,大脑还有些缺氧,哪里还有心思跟老爷子搞什么辩论?更何况,随着这一顿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也都爆发出来,此时心里也没有多少怨恨了。
在这种状态下,被老爷子这么兜头一问,瞬间就有些楞。在进门之前准备好的一套据理力争的言辞,一下子忘得无影无踪。
“你……你什么?你倒是说啊。”老爷子说道:“你是无颜见江东父老,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让家族蒙受了多大的损失?我要是你,我恨不得以死谢罪了。”
谢欣兰悲从心来,忍不住又哭了。到了现在,老爷子还是没有原谅自己!
“老头子,说这些废话干什么?”老太太心疼地不行,一边埋怨老爷子,一边抱着女儿,娘俩又哭了起来。
“废话?这关系到家族的切身利益,怎么就成废话了?”老爷子愤怒地说了一声:“娘们就是心软,败事!”
“利益,利益,你到底要多少利益?”陈可逸哪能让自己的母亲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当即就跟谢老爷子杠上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让你当了皇帝又怎么样,一天也就两碗饭,睡觉也就一张床,你还能怎么样?”
谢兴国闻言,心里一怔:这小子真是够本事的,居然二话不说,就跟老爷子干上仗了。
至于谢思齐,基本已经吓傻了,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居然有人敢跟爷爷这么说话。
“小屁孩一个,你懂个啥?”谢老爷子楞了一愣,陷入了片刻的思索之中。但他的脾气,岂能轻易服软,旋即又怒喝道:“要是没权没势,就什么都不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是,这个世界很现实,但是按照你的说法,无权无势就没法活了?那99。99%的人都可以死了,要是他们都死了,你这0。01%的人,又能在谁的面前装逼,耍威风?”陈可逸一本正经地说道:
“人活在世界上,首先是一个人,是儿子,丈夫,父亲,兄弟……其次才有社会身份,工农官学商。人活这辈子,图个什么,无非就是让自己活得舒坦,让家人幸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亲情都是最重要的。没有了亲人,哪怕你权势滔天,也不过是孤家寡人。
你现在连人的本质都快失去了,就盯着那么点利益,那么顶红帽子,你做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你要再这么下去,这个家族将永远没有一点人情味。或许哪天你归西了,都没人发自内心的哭一下,人人都在想着怎么分钱,瓜分势力,盯着红顶子。至于瞻仰你的遗体时,挂在眼角的,顶多是一滴鳄鱼的眼泪。”
疯了,彻底疯了!谢兴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陈可逸,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感慨了:见过大胆的,没见过胆子大成这样的。
谢思齐就更不用提了,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让人看不懂了……
就连谢欣兰都有些紧张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敢这么训斥老爷子,像是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尤其是说到了“归西”这样最让老人忌讳的话题,以老爷子的脾气,怎么可能受得了?
“小逸,别胡说了,赶紧道个歉。”这时,她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心了,一门心思全在为儿子担心上了。什么面子啊,自尊啥的,全都不要了!
陈可逸无所谓地耸耸肩:“要道歉,也应该是他道歉!”
谢欣兰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什么好了:儿子可是比自己还倔强的,这下子完蛋了,怕是要闯大祸了,老爷子雷霆一怒,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爷子胸口起伏,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让人不由得担心,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将会是多么地凛冽。
“我活了一辈子,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猛然间,老爷子指着陈可逸,语气十分沉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真相
谢兴国此时心情非常紧张,生怕老爷子一个不高兴,把陈可逸拉出去毙了。这样的说法或许夸张了点,但老爷子一旦真的发了怒,谁也吃不消,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听,他都说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第一个敢这么顶撞的人了,后果该有多严重!
这个小子也真是的,什么话都敢开口说,完全没个顾忌。老爷子这辈子最要的就是面子,最恨的就是有人挑战他的权威。现在雷霆一怒,谁能承受得了?
老太太也生怕出事,赶紧拉着老爷子,然后冲着谢欣兰直使眼色:“快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现在正在老爷子的气头上,天王老子都罩不住,还是赶紧闪人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过,看这情形,以后或许也就没有以后了……
谢欣兰不敢怠慢,也不顾眼角正带着泪呢,拉着陈可逸就要往外走。
陈可逸却是不动如山,不但不走,反而还一屁股往沙发上,坐下了。
谢思齐都看得脑子短路了:这家伙的胆子,真是大到一定地步了,要逆天了都!易地而处,要是换自己,这会早就吓得有多远躲多远了。
“急着走干什么,先把话说清楚。”谢老爷子目光如电,狠狠地瞪着陈可逸,有一股极为厚重的压迫力,让人感觉到如芒在背。
“你说我连人的本质都失去了,意思是我已经不是人了?”
“这个不是我说了算,要问你自己,在你的心里,亲情与利益,孰轻孰重?”陈可逸在巨大的压力面前,面不改色,沉声说道:“其实谢家已经是豪门中的豪门,别人有的全都有。别人没有也基本上都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比起十几亿人,已经是身处金字塔的塔尖,犹如在天堂了。若这样还不知足,不懂得感恩,总会遭到天谴的。”
在这一点上,老陈家就要好一些,即便贵为顶尖豪门。物质生活也是一贯的朴素,从来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当然,像陈可军这些第三代的公子哥,在外面厮混,如何销金,那就另当别论了。
至少在第一代创业者和第二代守成者的身上,看到的都是低调和简朴。不是他们消费不起,也不是他们就不争权夺利,只是他们相对而言更知足。
反面教材。就如前一阵说过的瓜瓜他爹,就是个典型。给个封疆大吏,让他当个土皇帝,颐养天年。那也算很不错了。但是他不甘心,还惦记着更上一层楼,于是大搞运动,唱念坐打。花了几千亿,专门跟boss反着干……搞到现在,搞成什么样了?
“天谴?好个天谴。你整天就在咒着我死啊!”谢老爷子的语气,越发地凝重,让人心胆欲裂。
“小逸,快走吧,别说了。”谢欣兰越听越是心惊,甚至在这屋子,都感受到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气息,拉着陈可逸就想逃离。
陈可逸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坚决不走。
哎,这孩子,真是太倔强了!
“既然已经开了头,索性就说完吧,还有什么对我不满的,尽管说。”谢老爷子的声音很低沉:“给你一个机会说个够,再恶毒的话,我都听着。”
“我说两句不好听的,就恶毒了,你做那些事,给女儿带来那么大的伤害,就不恶毒了,你什么逻辑啊?”陈可逸说道:“太难听的话,我不想讲,也不该由我来讲。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后,陈可逸自顾自喝了一口茶,翘起了二郎腿,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谢老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使得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这是要爆发的前兆了么?
“你小子倒是有种,什么都敢说,这点脾气有我的影子。”谁也没想到,谢老突然仰天大笑了两声。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谢兴国看着情绪反常的老爷子,心里发紧,总觉得不踏实。
“我问你们,我死了真的没人哭?”谢老突然脸色一沉,万分凝重地瞪着屋子里的人,目光一个个扫过去,最终落在了谢欣兰的身上:“我问你,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哭?肯定不会吧,你那么恨我。”
谢欣兰闻言,先是一哆嗦,接着眼泪掉了下来。
“我会哭的,会的。”她哽咽着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你,我只是不服气。”
“不服气?哈哈,不愧是我的种,脾气跟我一模一样!”
谢兴国一怔,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是承认了小妹的身份了?
但又没有明说,不过能这样已经是老爷子的极限了;以他的倔强性子,想要他当面服软,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三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联系过你,但你的情况,我一直都知晓。”谢老突然说道:“日子虽然是苦了点,但是好歹无风无浪,我也懒得打扰你清净。”
谢欣兰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年来,老爷子居然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其实,当初你下乡,跟陈家小子互生好感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一直没说。直到你大哥来通报,纸里包不住火了,我才让全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谢老这一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让在场的人个个心惊,尤其是谢兴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老爷子早就知道了?而且还一直隐瞒,最终因为自己的报告,才不得不公诸于众……想到这里,谢兴国的场子都悔青了: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当初也是一番好心,生怕小妹被陈家小子给迷惑了,所以第一时间告诉家里,好把小妹给解救出来,谁知道弄了半天,老爷子早就知道了。而自己,则是好心办了坏事。
“你以为那桩婚事是因为你们在一起后,我执意反对,所以才安排的么?”谢老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在叙述着当年的故事,但在听众耳中,却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其实婚事很早之前就已经定了,只是没让你知道而已。不是我定的,是你爷爷在去世之前就定下来的,我也没法反对。
我也清楚你的脾气,你要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一直在静观其变,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婚事。”老爷子缓缓说道:“直到你大哥把事情捅开之后,我不得不给对方一个交代了,于是只好命令你与陈家小子分手,回来结婚。”
“其实我下命令的一刻,我也想过两种后果:要么你回来,履行婚约;要么你走极端,与家庭决裂;而以我对你的了解,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大。”老爷子的话语里,透露出无尽的沧桑:“其实我可以派人把你抓回来,强行完婚,陈家也不可能介入阻止,他们也求之不得。但我没有这么做,我就想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尽管知道你有可能会选择一条让所有人失望的路。”
“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同时也是我唯一的选择。”谢老说道:“你总是觉得我是老顽固,为了家族利益不支持你,但你想过没有,在那年的情况下,我如何支持你?难道要我表态,支持你悔婚,跟敌对的陈家的小子在一起?那我如何向对方交代,又如何向整个家族交代?。”
“你悔婚,你逃婚,那是你的个人行为,但要是我支持,那性质就变了,对方会跟谢家不死不休的。”谢老淡淡说道:“如果你真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只能与你断绝父女关系,将你赶出谢家,这是唯一的法子,这样才能将方方面面的损失降到最小。否则事态一旦扩大,根本没有人能够保证控制住场面,谁也不知道会将矛盾激化成什么样子。”
谢欣兰愣愣地看着父亲,她从没有想过,当年的事,居然是这么一副景象。老爷子赶自己出家门,是唯一的一条给予自己自由的路子,也是在变相地保护自己。
老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就崩下来了:“兰兰,当年有些事情,你真的是错怪老头子了,他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你走的那天,他有多难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抽闷烟,不住咳嗽。”
谢欣兰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嚎啕大哭:“爸,我错了,我太自私了,只知道考虑自己的感受!”
这一声“爸”,喊得是撕心裂肺。
“这种事没有对错,就看你自己怎么选。”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别哭了,我最见不得婆婆妈妈的娘们行为,听着心烦。”
然后,他瞪了陈可逸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脾气倒是跟老头子有一拼。不过我还就是欣赏这种牛性子,能干大事。我问你,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会不会想着来争权夺利,留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这个……你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