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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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齐赶到冯家书坊,希望能够马上买到后续的书本,却发现冯长风这里也没有后续书稿,自然大失所望。
不过冯长风对他们说,因为《石头记》是现写的,琅琊真人也没有更多的稿子,不过琅琊真人会在几日之后把后续稿子赶出来交给书坊。
有希望总比没有好。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他们还是离开了书坊。
而在距离冯家书坊不远的一处酒楼里谢慎正和好友王守文、谢丕在吃庆功宴。
书稿大卖自然在谢慎的预料之中,但在短时间内火爆脱销到这种程度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
至于王守文和谢丕更是对谢慎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读书人都是绝对偏科的。整日读四书五经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写些什么小说。
可谢慎不但得到了孔教谕的特训,还写出了这么惊艳的《石头记》,简直是神童啊。
谢慎正在浅酌,却听得旁桌人相谈甚欢,而聊的似乎就是《石头记》。
“你们听说了吗,这《石头记》仅仅三日就卖出去六百多本。虽然只有十回,却是让人欲罢不能。我也是托了关系才从冯长风那里搞到一本的。”
“是啊,听说这《石头记》的作者琅琊真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翁哦。怪不得笔力如此深厚。”
“这琅琊真人看来是要火了,你说冯家书坊卖的书册会不会涨价啊。。。。。。”
“这可难说,现在他们便是涨价书册也能卖出去,就看冯长风有没有良心啦。”
“要我说这琅琊真人写了这么好的《石头记》,多得一些酬劳也是应该的。。。。。。”
若不是极力克制,谢慎险些笑喷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传出琅琊真人是个老翁的,竟然以讹传讹说的跟真的一样。
不过从刚刚那几名公子的交谈中谢慎已经可以肯定《石头记》彻底火了。
接下来谢慎要做的就是把《石头记》慢慢放出来,这个节奏一定要掌握好。
至于《石头记》的盈利,因为是五五分成,谢慎的第一笔稿费应该在六十两。之后《石头记》的销量肯定会越来越高,谢慎的稿费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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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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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记》虽然爆红,但谢慎的目标却没有因此发生改变。他的重心仍然在科举上,回到书院后他便按照之前孔教谕特训时的吩咐进行重复性强化记忆。
参加县试考校的是学子的基础能力,如果不能将四书中的内容与朱子集注一一对应,再好立意的文章也不会被考官青睐。虽然如今谢慎在吴县令和孔教谕心中的形象都很好,但为保万无一失,谢慎还是要啃下这根硬骨头。
读书的日子是平淡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乏味。但好在谢慎有水芸这个红袖佳人,休息的日子也算有个调剂。
夏去秋来,秋去冬至。
转眼间谢慎来到大明朝已经是第二个年头。
二月春风料峭,坐在阁楼窗旁的谢慎痴痴的望着这红尘紫陌。
准备了近一年,谢慎对儒家经义的理解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加之又有王守仁赠予的笔记注疏,谢慎对明日的县试生出了无限期待。
这是漫漫科举之路的第一步,谢慎一定要走好。
县试报名需要有人担保,这也是大明朝科举的一大特色。具体的来说需要五名学子互相担保,三味书院参加县试的考生很多,除了王守文和谢丕,谢慎又找了另外两名相对交好的学子互保。
除此之外,还需要一名本县县学的廪生出面担保,谢慎本想着请王守仁作保,但今年是弘治六年,恰巧是大比之年。王守仁去年秋闱通过了乡试,此刻已经在京中准备会试,自然无法替谢慎作保。
最终还是由谢丕从县学中找来一廪生替谢慎作的保。
搞定了担保事宜,剩下的便是等待本县礼房确定考试资格了。
余姚是科举强县,考生可谓众多,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遴选。家世背景不清白的学子会被毫不犹豫的剔除。至于那些还在服丧的学子自然也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谢慎前世就对科举有过深入研究,但当他亲身经历其中时,还是被浩荡的声势所震撼。
光是参考的余姚学子就有八百人之多。这可是八百人啊!
要知道县试作为最基础性的一级考试,不像乡试、会试、殿试三年一考而是每年都会进行。也就是说每年都会有近千名读书人同场角力,在县试中拼的面红耳赤。
县试录取人数从几十到一百不等,像余姚这样的科举强县,录取人数大概在八十上下。也就是说小小一级县试录取率竟然只有十分之一。
县试多在二月十五举行,考场便是县学中临时搭起的考棚。
吴县令是爱惜学子之人,故而命县衙拨出专门款项购置加厚的草棚,以防考生有风吹雨淋之苦。谢慎本着踩点的目的提前去了一次县学,当他看到用砖墙隔开的简陋号舍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就是诸学子口中大气的考棚?习惯了三味书院优雅环境的谢慎简直不能接受啊。
好在县试一共只考两天,分五场进行,忍一忍便过去了。
其实县试拥有很大的自由度,由于考官就是县令本人,他个人的喜好就会直接影响到考试场目的设置。
比如吴县令喜欢作诗,故而余姚县试最后一场面试的考校就定为试帖诗,题目自然由吴县令来出。
县试由于自由度大,很容易出现许多临时突发情况。比如在第一场时文的考校中县令对某个学子的文章很喜欢,很可能便内定他为案首,后面的几场考试便相当于走个过场。只要被县令内定学子的其余几场考试成绩不是差的离谱,就铁定是县试案首了。
谢慎悉心准备的便是这第一场的时文考试。超长的备考周期让他觉得有些疲惫,故而他决定临考前出去和王守文、谢丕好好吃一顿放松心情。
谢慎下了阁楼发现王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竹楼门口。
见二人神情严峻,谢慎颇是有些感慨。
“准备了这么久,就看这一场考试了。”
王守文叹了一声。相较而言他是三人中学问最差的,如果不能考过县试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没有谈论的意义。
王家是书香门第,如果王守文县试都过不了传将出去可是有辱门庭的。尤其是有了王守仁这个例子在前,王守文更是会被无情的比较一番。
谢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太紧张了。你的底子扎实应付县试应该不成问题的。”
三人依次上了马车,但听清脆的一记鞭响,马车便徐徐催动。
拉开车帘望着繁闹的街市,谢慎生出一股今夕是何年的感慨。
王守文早已在望月居定好了席位,待到马车停靠好几名小厮便陪着笑脸迎了过来。
谢慎见大堂之内乌泱泱的一片直皱眉头道:“怎么选了个这么聒噪的地方。”
王守文连声解释道:“在二层雅间早定好了席位,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谢慎苦笑道:“那便好。”
三人依次上了楼在临窗的包席坐定,小厮笑吟吟的问道:“几位公子想必要参加明日的县试吧。小店现有厨子熬的金榜粥,喝了便可高中。”
谢慎直翻白眼道:“县试上榜者凡总只有几十人,若有上百人喝了你家的粥,那余的名额你来补吗?”
王守文却是摆手道:“慎贤弟,不过是讨个彩头嘛,他又没说错。反正是我出钱,这样吧,你给我来上三碗!”
王守文也不问价格当即点了三碗金榜粥,真是豪气!
那小厮笑的合不拢嘴,连声应着退下了。
谢慎咒骂道:“不知他们又要赚多少银钱,这和抢有何区别?”
等菜的工夫有些漫长,谢慎随意一瞥却看到邻近包席里一人分外的眼熟。
那人峨冠博带,锦衣华服被一众学子围在正中,俨然新科县试案首一般。
谢慎定睛一瞧,那人不是烛湖孙氏的大少爷孙若虚是谁!
但听得一人吹捧到:“孙公子这学问在余姚城中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本次县试的案首定然是孙公子了。”
另一人接道:“是啊,孙公子出自名门,自当揽承祖业,以书香持家。”
“听人说孔教谕新收了一个学生叫谢慎,端是才情了得,不知会不会对孙公子构成威胁?”
“谢慎?没听说过,应该是一破落寒门子吧,这样的人也能做县试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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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县试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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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帮人说的热火朝天,吐沫星四溅,仿佛孙若虚是他们的亲爹一般。
王守文直是大怒,他一拍桌案便要起身走过去理论,却被谢慎拉住。
“慎贤弟你拉着我干嘛,我要过去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与他们争这口舌之快做什么。他们不是说这次县试案首非孙若虚莫属吗,那我们就拿个案首给他们看看!”
谢丕也劝道:“是啊,县试在即还是不要徒惹事端的好。”
王守文龇牙咧嘴,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
“考案首得靠你们两个了,我是不行!”
谢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看孙若虚现在威风得意,但他被捧得越高,摔的就会越惨。我向你保证,这次的案首不会落在孙若虚的身上。”
原因嘛当然很简单,县试的考官就是吴县令,谁得案首完全就在他一句话。因为孙若虚授意家奴欺凌谢慎,吴县令已经对这个孙家大公子心生厌恶,又怎么会点孙若虚做案首呢。
当然这些事情谢慎并未对王守文说。
王守文闻言大喜:“原来慎贤弟心中早已有了底。那便好,一定不能让这个鸟人把风头抢走。”
谢慎轻点了点头,嘴角泛笑。
孙家最大的靠山应该就是曹主簿,偏偏曹主簿被自家娘子一屁股坐断了胯骨已经是半个废人。至于县丞跟孙家的交情似乎并不算深厚。
背后没有靠山的烛湖孙氏想要影响本次县试的结果是不可能的。
这对谢慎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打脸机会。只要能够力压孙若虚夺得本次县试案首,他在整个士绅圈子里的地位将得到很大提升。
踩着孙若虚这鸟人上位,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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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望月居回来,谢慎便洗漱上床。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翌日起床时少年只觉得分外清爽。
洗漱完毕用过早饭,谢慎便提着一个木篮子前往县学。
这木篮子共为两层,第一层装的是一些易携带的食物,如饼子、囊。第二层装的是笔墨纸砚。
谢慎来到县学的时候县学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两个皂吏如门神一般分左右站在两侧,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对他们来说每年都会举行一场县试,都会上榜近百名学子。
余姚四条腿的野狗不多,两条腿的学子可是遍地就是。
别看这些学子今日志得意满,有几个能够连过县府院三试,取得秀才功名?至于举人,进士就更不用提了。进士三年一科总共才上榜两三百人,分到绍兴府余姚县能有几人?
见惯了大场面的皂吏不着一丝情感的扫视着乌泱泱的人群,并不打算提前放这些学子进入考场。
谢慎倒是不着急,他找到王守文和谢丕淡淡道:“你们俩今日来的也够早啊。”
王守文挤了挤眉毛道:“也就是慎贤弟心宽。科举乃是人生大事,县试又是科举第一步,怎么能不重视。”
谢慎苦笑道:“重视也不是这么个重视法。举重若轻,才能写好时文啊。”
谢丕点了点头道:“慎大哥这话说的在理。我们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一众学子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皂吏才打开了县学的大门。
这些学子有的住在城外早上急着赶路没有吃饭,又等了半个时辰早已是眼睛翻花。此刻见皂吏打开了县学大门,却是腿脚不听使唤被后面的学子推搡着险些跌倒摔个狗啃泥。
谢慎虽然心中不悦但仍是跟着人流往前走去。
县试的人员身份背景参差不及,有的年龄都差了足足几轮。
谢慎见一个年约花甲,两鬓斑白的老人颤巍巍的朝县学大门走去,心中生出一阵酸楚。
像这样的老童生肯定不止一个,他们考了一辈子连秀才功名都没有捞到,偏偏还一副锲而不舍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该作何评论。
两名皂吏一脸凶相,呼喝着检查学子们携带的竹篮。甚至有的学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