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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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再硬硬不过拳头的时代,想要靠三寸不烂之舌就扭转乾坤这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从锦衣卫大门走到公署距离并不算太远,不然这股气还真可能就此泄了。。。。。。
那两个官校将谢慎领到公署前便闪身回去了,谢慎深吸了一口气阔步迈入公署内。
锦衣卫署和翰林院有很大不同,这里除了指挥使牟斌几乎没有什么人在此办公。便是牟斌,也不一定每天在公署内坐班。今天谢慎摸来锦衣卫署能恰巧撞到牟斌,也只能说是运气好。
公署的布置极为简洁,没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地方。
谢慎绕过屏风走到内间,见一个面容白皙,身材修长身着飞鱼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四出头官帽椅上正喝着茶。
等等,这人难道就是牟斌?
史书虽然没有就牟斌的容貌作详细的描述,但按照谢慎既有的认知,锦衣卫的人不都应该是虎背熊腰的吗?
怎么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牟大人竟然是个面容白皙保养得当的中年大叔?
这样的形象更适合做一个清流文官,而不是什么锦衣卫指挥使啊。
但公署内只有这一人,不是他又是谁?
再输不能输气势!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近前拱手道:“阁下便是牟指挥使?”
那中年男人笑了笑,将手中茶盏放下道:“我便是牟斌。”
按照品级来说锦衣卫指挥使不知道比谢慎这个六品修撰高到哪里去了,可此刻谢慎却是丝毫没有输掉气势,继续道:“下官翰林院修撰谢慎,特地前来拜会牟大人。”
牟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坐吧。”
谢慎犹豫了片刻,在牟斌的身旁坐下。
“谢修撰此来是为了徐典吏的事吧。”
未待谢慎发声,牟斌便点了点手指当先说道。
谢慎微微一愣,旋即点头道:“正是。”
能够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果然都不是等闲之辈,牟斌竟然直接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徐典吏为刑部同僚仗义执言请陛下裁撤东厂,实是为社稷计。但谢某担心东厂虎狼会因此攻讦徐典吏,便希望牟大人可以代为言说一二。”
“这件事我不会出面,更不会向陛下上奏。”
我靠!
谢慎差点爆出粗口。
好歹牟斌也是锦衣卫指挥使,怎么连推脱之辞都不肯说,这样直接拒绝很伤人的。
也许是觉得回绝的太过直接,牟斌又补充道:“若我不是锦衣卫指挥使,自可学谢修撰直言上疏。不过如今却是爱莫能助了。”
牟斌虽然说得委婉,但谢慎却是立刻就听出了话中隐意。
锦衣卫和东厂同是监视百官的机构,其存在有相互制衡的意思。
任何一个皇帝,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就不太可能容忍一家独大。
虽然牟斌对杨鹏恨得牙痒痒,但从大局出发,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却是绝对不能弹劾杨鹏的。
谢慎心中却是十分无奈。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如何破局
他这次上书请求裁撤东厂,更多的是为徐珪助势,至于能否裁掉东厂他并不关心。
但在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看来,谢慎此举意义却是大为不同
毕竟谢慎是个清流词臣,词臣最看不对眼的就是太监,何况还是手握东厂权柄的提督太监。
在牟斌看来,谢慎这次肯定是奔着整倒东厂去的,在这个时候锦衣卫若是介入,才真的是找死。
锦衣卫绝不能动,至少在天子明确表达态度前,绝不能动
谢慎微微有些错愕。
牟斌牟指挥使的态度值得玩味啊。。。。。。
这么明确的表明态度,牟斌这是铁定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这可有些难办了。谢慎的计划都是建立在牟斌出手的前提下。一旦这位做起了缩头乌龟,那全盘计划都会被打乱。
深吸了一口气,谢慎继续道:“牟指挥使此言差矣。厂卫虽常被人连在一起提及,但并非唇亡齿寒。相反,假使牟指挥使此刻能以大局为重出面弹劾杨鹏,陛下心中定会对牟指挥使,对锦衣卫高看一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慎已经尽力了。假使牟斌再不出手也没有办法了。
牟斌眼眸微微转动,良久才淡淡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靠!要不要这么**裸,好歹也是锦衣卫指挥使,咱就不能委婉一点?
谢慎腹诽了几句,没好气的道:“凭翰林院联名上书的一十九名同僚!”
十九人听起来数量不多,但那些可都是清贵不可言的词臣老爷啊,岂是寻常官吏可比的?再说了,有翰林院官员联名上疏在前,牟斌再随大流跟风上疏也不会显得很显眼吧?
谁知牟斌却是摇了摇头道:“翰林院是翰林院,锦衣卫是锦衣卫。这个理由不能打动我。”
谢慎此刻已经是一脸黑线,强自忍着才没有发作。
这个牟斌还真是一个油盐不进的老油条啊,要让他松口答应看来真得费一番心思。
“那依牟指挥使之见,谁人上疏弹劾杨鹏,牟指挥才会出手?”
谢慎也不想问的这么**裸,这太没有技术含量!
但牟斌已经“坦诚”到这个份上了,他再遮遮掩掩反倒是显得矫情。
牟斌叩了叩手指道:“只要屠滽屠老大人请撤东厂,某立刻上疏。”
屠滽?
这个答案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谢慎在脑中细细检索这位吏部尚书的资料,发现记起的都是一些碎片化的东西。没办法谢慎前世不是专修弘治朝历史的,能够记起一些大佬的履历就不容易了,对屠滽这样的“二线”人物只是有些印象,要说熟悉那可就太扯了。
不过屠滽既然是天官,自然有一定的号召力。
原来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牟大人是想扯虎皮作大旗啊。
也难怪,翰林院的词臣老爷虽然清贵,但毕竟品级都不高,属于储备干部。
这样的人上疏自然可以刷声望,但对朝局的影响十分有限。
而吏部尚书屠滽则不同了。
作为天官,屠滽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看作朝局的风向标,无数隐于幕后如牟斌的大佬都会伺机而动。
唉,还是谢慎把官场想象的太简单了啊。
水至清则无鱼,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利益。
牟斌这么做无可厚非。
但问题是谢慎和这位屠老大人并不熟啊。
要是牟斌牟指挥是叫他找王华或者谢迁出面,谢慎没准还能拍着胸脯应下,可这屠老前辈。。。。。。
见谢慎面露难色,牟斌便摆了摆手道:“谢修撰若有难处,我也不勉强,不过这事就爱莫能助了。”
谢慎摇了摇头道:“屠老大人那里谢某会去试一试。”
话不能说死,试一试已经是谢慎能够给出的最大程度“承诺”了。
牟斌面容仍是平静如水,只微微点头道:“那就等谢修撰的好消息了。”
谢慎拱手告辞,一路出了锦衣卫署,回到翰林院一头扎进公署里。
不少同僚围上前来询问,谢慎虚应了几句便打发众人去编修《会典》了。
如今谢慎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够劝说屠滽上疏。
要知道做到部院正印堂官这个位置的大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看风向比谁都准。
要想摆他们一道,叫他们作枪使难度可想而知。
再加上谢慎和屠滽没有半点交情,若是贸然找上门去肯定收效甚微。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中间人引荐,这样双方有一个缓冲不至于过于尴尬。
中间人的选择十分关键,最重要的是可靠,谢慎思前想后觉得只有谢丕可以作这个中间人了。
再怎么说谢丕也是文选司主事,归屠滽直接管辖,是屠滽的“自己人”。
加之谢丕和谢慎的关系斐然,于双方都很合适。
。。。。。。
。。。。。。
好不容易挨到了坐班结束,谢慎坐上了软轿直奔谢府。
此谢府非谢迁在东华门暂住的别院,而是谢家在京师的正宅。
谢丕现在每日需要去吏部坐班,住在正宅明显要方便许多,至于晨昏定省为人子的义务,则算是省了。
这还是谢慎第一次来谢家正宅拜访,难免有些紧张。
下轿之后,自有护卫鲁种田上前叩门,不多时的工夫便有一门官来开门。
“这位大人是?”
那门官见谢慎身着官袍,陪着小心道。
虽说谢迁现在已经入阁参与政务,可还没有加任何头衔,在内阁中属于排不上号的。
旁人尊称一句阁老那是给谢迁面子,并不是说谢迁就真的和首辅徐溥、次辅刘健平起平坐了。
在这种情况下,谢迁自然做事要谨小慎微,生怕被人抓住错处不放毁了前程。
故而才会出现堂堂阁臣门官对一六品官员恭敬如斯的场面。
按照正常的逻辑,宰相门房五品官,哪有“五品”敬六品的道理。
不过谢慎也没心思和这门官闲话,当即道:“在下翰林院修撰谢慎,特来拜会你家小老爷。”
那门官点了点头道:“小老爷还没有回府,谢大人不妨先进府歇息片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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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与天官的会面
做门官的眼力见最重要,他见谢慎自报家门是翰林院修撰,态度更是好了不少。
能被授予翰林修撰的都是状元郎,前途无量矣。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翰林修撰啊。
谢慎被引着进了谢宅,一路穿堂过院来到后园偏厅。
在厅中坐定,自有仆从将茶叶点心奉上。谢慎没什么心思吃点心只呷了一口茶,闭目养神了起来。
等了约莫一刻,便听得脚步声急促响起,一熟悉声音道:“慎大哥,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天怎么想到找我来了?”
老实讲,自打翰林院坐班以来,谢慎与王守文、谢丕之间相聚的时间确实少了不少。
不过感情这个东西是不会轻易消散的。谢慎起身拍了拍谢丕的肩膀道:“怎么,没有事情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谢丕连声道:“自然可以,快坐下说。”
二人各自撩起长袍下摆坐下后,谢慎也不寒暄径直说道:“刑部郎中丁哲,员外郎王爵下狱一事丕贤弟应该知道了吧?”
谢丕皱眉道:“这件事情已经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不过吏部已经就此事展开了激烈讨论。只是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
谢慎点了点头道:“据传言说两位大人可能会被流徙,刑部典吏徐珪直言上疏,请求裁撤东厂。”
听闻此言,谢丕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丁哲,王爵二人就是因为牵扯到杨鹏才身陷囹圄,前途未卜的。现在怎么又有不怕死的请求裁撤东厂了?
谢慎顿了顿继续道:“我感念如斯,亦上书陛下请求裁撤东厂,翰林院诸同僚皆附奏。”
“慎大哥你也请求陛下裁撤东厂?”
这下谢丕直是目瞪口呆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谢慎是一个做事极为有计划的人,每走一步都会经过仔细的考量,绝不会贸然行事。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上书天子请求裁撤东厂。
若仅仅是随大流也就罢了,天子未必会放在心上,可谢慎却是号召了翰林院一帮词臣联名上书,这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这样就会被天子认为是挑头的,就此“简在帝心”了。
只不过这样简在帝心实在不是一桩好事情,若是天子气恼之下或许就会将这挑头之人就此贬出京师眼不见心不烦。
让谢丕不明白的是徐珪不过是一小小典吏,谢慎为何会为他如此出力?
“怎么,丕贤弟以为为兄此举有何不妥吗?”
谢丕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翰林院联名上书,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啊。”
明代文官嘴皮子油滑的紧,在这种情况下皇帝往往会受许多窝囊气。
脾气好的还能忍上一忍,遇到脾气不好的,就只能用廷杖大臣发泄一番了。
弘治朝没有廷杖大臣的先例,但并不是说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
东厂象征的是皇权,如今一众深受皇恩的翰林院词臣却集体上书,叫天子砍去臂膀,天子如何能够宽心?
谢慎心中无奈,他总不能说帮徐珪是为了卖邓太监人情,好发展宫内助力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吾辈既为人臣,身居庙堂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岂能在乎个人安危矣。为兄早就以诗明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