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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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瑛笑笑:“二少奶奶,想来你也是个聪明人,何必这样骗自己?二少爷不过是好心救了你一回,皇上若真有意思,怎会在意这种小事?本来这是二少奶奶你自个儿心里的念想,我们做丫头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你若真要把事情闹到宫里,我倒要提醒你一声了:今儿我们来,是为了你不敬婆婆的事,两位老太太要训话。这种事不管到哪里,都是休妻的好理由,可你总不能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说,因为你是要当皇妃的,因此不用敬着如今的公婆?”
梁氏气歪了脸。手上都在颤抖,里间钻出一个丫头,一手捂着额角,手指间渗着血,脸青唇白地颤声道:“胡说……我们小姐待侯爷向来是礼数周全的……谁说我们小姐不敬公婆了?!”
春瑛扭头叫人:“来看崔姑娘的大夫到了没有?若是到了,请一位过来,这里也有人受了伤!”听到有人应声去了,她才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道:“照你这么说,难道做人媳妇的,只要敬着公公就行了?不必敬婆婆?恐怕你在太后面前这么说了,太后自个儿就先不乐意了!”说罢也不理会她们主仆,径自走到李敞跟前,正色道:“二少爷,我们老太太素日不常出门走动,只是闲了才会过来陪老妯娌说说话,饶是这样,还几乎每次都遇上二少奶奶教训屋里人。本来嘛,这是您院里的内务,我们老太太也没心思去管,只是看不惯做晚辈的在长辈面前公然无礼。两家本是至亲,大老太太的话您已经听过了,我们老太太这里还有几句话,还请二少爷也听一听。”
李敞听说是长辈训话。虽然猜到是老生常弹,也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收起了几分散漫,见身上狼狈,随手拂几下,垂手肃立。
春瑛便道:“但凡正经人家,都讲究个长幼有序,礼不可废。大太太是二少爷的嫡母,礼数断不能缺的。二少奶奶是新进门的媳妇,不清楚规矩也是有的,还请二少爷多多提醒。”
她正要继续往下说。却冷不防听到梁氏插了一句:“他自己个儿就不敬嫡母,整日在背后说太太闲话,我若太守礼,他还要骂我胳脯往外拐呢!”
李敞飞快地甩过去一记眼刀:“你给我闭嘴!我自领叔祖母的训诫,与你何干?!”梁氏冷笑一声,扭过头去。
春瑛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大老太太身上不好,还念着二少爷,二少爷实在不该叫她老人家生气。平日哪怕是夫妻间有了口角,也该平心静气地解决才是。这样大打出手,还差点闹出了人命,老太太如何安心?您已是有了功名的进士老爷了,修身齐家也是一个好官员应该做好的功课。让上官知道您把家里人管好了,也会放心将正经差事交到您手上不是?”
后面这几句是她加的,但看着李敞嘟囔的模样,显然没有超出他的容忍底线,她见好就好,又转向梁氏:“二少奶奶,不管您在娘家时如何,现在也是李家的媳妇了,太纵着自己的脾气,对您也没什么好处。奴婢大胆说句,您现在觉得自己有理去闹,可是……若真的闹得人尽皆知,难道别人就会认为你是贤惠的好媳妇了?要是因此影响了您娘家的名声,那可怎么办?”
梁氏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她一眼:“那也用不着你管!”
春瑛笑笑,便不再提了。这女人虽然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只觉得二少爷三妻四妾地让她受不了,可如果她真的进了宫……难道她就受得了了?说不定到时候连抱怨一句的权利都没有呢!
她退后几步看向玛瑙,玛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了,二少爷,二少奶奶,你们都……”话还示说完,外头院子已经响起了喧哗。几个小丫头跑进来道:“老太太和二老太太来了!”春瑛与玛瑙连忙迎上去。
东西府的两位老封君果然都到了,其中侯府的老太太脸色苍白,才进门坐下,众人见过礼,她便气喘吁吁地问李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屋里人上吊了?!”
李敞忙上前道:“只是孙儿屋里一个丫头贪玩,吊着吓人的,谁知道就弄成了真?如今已经救下来了。”春瑛站在二老太太身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玛瑙,后者轻摇了摇头。
老太太盯着孙子,无力地闭上眼:“是么?人呢?”“在她屋里呢,已经请了大夫去瞧了。”李敞答得顺溜,谁知道这时候外头有婆子来回话:“大夫已经到了,请老太太示下,是不是放人进二门来?”
老太太挥挥手:“放吧……叫丫头们避开。”那婆子领命而去,前者望向孙子,李敞脸上火辣辣的。玛瑙挨在老太太耳边,简单地将事情介绍了一遍。她听得松了口气,望向春瑛的目光带了几分庆幸,却没夸春瑛,只是转头去向二老太太道谢:“弟妹有个好丫头呀,若不是她,只怕今天我们家真要出人命了!”二老太太微笑道:“她哪有这样大的能耐?是嫂子福气大,连阎罗王都不敢轻易勾了家里人的魂去。”春瑛低头一脸乖巧状,轻声道:“其实也是多亏了玛瑙姐姐镇定,否则奴婢一定会惊慌失措的。”
老太太“嗯”了一声,看了看玛瑙,点点头,却没说什么。玛瑙冲春瑛微微一笑。
老太太盯着孙儿孙媳,苦口婆心地教训着,说到激动处,便咳个不停,唬得丫头们忙成一团,二老太太也十分关切。李敞与梁氏两人自知理亏,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听两位长辈的训话,至于有没有记在心里,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有人来报说,大夫已经看过诊了,并无大碍,只是说话要受些影响,好生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好了。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命人给了赏钱,派人将大夫送出去了,又叫曼如来见。
两个婆子挟着崔曼如,从厢房过来了。崔曼如脖间有一条深红色的勒痕,看得人触目惊心。她一进来就跪下,眼泪叭叭地掉,沙哑着声音哭道:“老太太,求您发发慈悲吧!奴婢虽是丫头出身,也是好人家女儿,若二少奶奶要将奴婢卖到窑子里,奴婢是宁可死了都不去的!”
老太太脸色都黑了:“是谁说这种话的?!谁要卖你?!”
李敞自然不会招供说是自己,见曼如识相,也乐得将责任推到妻子身上:“方才孙儿与孙儿媳妇吵架,她也是一时生气……”梁氏在旁重重冷笑一声,他讪讪地瞥了她一眼。
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揉着额角,再看一眼曼如,便移开了视线,道:“主子们吵架,一时脾气上来了,自然不会有好话。你就凭这样,哭闹着寻死觅活的,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受了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自个儿的命要挟主子呢!往后给我安份些,自然亏不了你!若你实在受不了,就回家休养些日子吧。”
曼如大惊失色,忙匍伏下身:“奴婢不敢!奴婢……”老太太也没心思听她说话了,回头惭愧地对二老太太道:“难得你来一回,却叫你看了笑话,难为你不在意,还帮我教训晚辈。”
二老太太笑笑:“嫂子不嫌我多事就好,我也是见嫂子身上似乎不大爽快,才厚着脸皮管上一管的,其实也没料到事情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略伸了伸手,让春瑛扶住她的手臂,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敦哥儿想必快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敞儿侍候你祖母回院子去,往后不许再胡闹!家和万事兴,整天吵吵嚷嚷的,连书都没法读,还谈什么日后?”
二老太太抬脚往外走,春瑛连忙扶稳了,路过曼如边上时,扫了她一眼,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嘲讽,又有些可怜她。她大概以为,把事情闹大了,到了老太太或太太跟前,会让梁氏吃个大亏吧?也许到了太太手里,事情还会这样发展,但老太太脑子还没糊涂。
到了外头的院子,春瑛又一次在走廊的角落里看见了那张脸。
晨儿,几乎已是她记忆中的人了,想不到她在这个院里待了这么久,曼如的悲摧境地,不知是否有她的一份贡献?
晨儿远远冲她眯眼笑了笑,扭腰进房去了。春瑛收回视线,扶住二老太太出了映月堂的院门。
当年曼如害了晨儿,今天晨儿反害了曼如,这不知道算不算是报应?
第二卷 公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题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题
回到东府松颐院。众人坐下,都松了口气。春瑛和秋雁招呼着百灵她们,张罗二老太太与二太太的茶水。
二老太太歪在榻上,对春瑛道:“今儿乱成一团,我也闹不清楚敞哥儿屋里究竟出了什么事,那丫头怎的就上吊了?那个上吊的丫头,我记得几次去西府,都看到她被敞哥儿媳妇斥骂,好象还隐约听见……她是你大太太赐给敞哥儿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跟我好生说清楚些。”
春瑛忙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自然没隐瞒那根汗巾子的事。卓氏闻言,不由得皱眉:“照你这么说,那丫头其实并不是真的要上吊,不过是做做样子,好在婶娘跟前诉苦的?!可我看她脖子上的伤痕,倒不象是假的呀?”
春瑛忙道:“是真是假,奴婢也说不清楚。只是那条汗巾子的材质,咱们府上的丫头也常用的,就是轻薄的纱罗,剪一个口子,用力一撕。就破成两截了。若崔曼如没把它卷起来,就这么绕过房梁打个结,只要一吊上去,挣扎两下那汗巾子就断了,人自然也死不了。只是她将汗巾卷成条,就结实了许多,断还是会断的,就怕在它断开之前,人就先断了气。”
卓氏叹息着摇了摇头:“兴许是怕被人看出破绽。可见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若不是你赶巧过去了,马上将她救下来,她这条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二老太太淡淡地道:“这样的丫头,留着也是祸害,只是怕坏了西府的名声罢了。从前你大嫂子在时,何曾有过这样的荒唐事?自打她去了,又续娶了如今这位,他家的规矩就一天比一天坏了。咱们家长年在外,徐大一年几次遣人送信送东西,说起他家的闲话,哪年不出几条人命?可见娶媳妇也是极讲究的事,若只听了别人的传言,或是看人家世容貌,也不细查其品行,就随便娶了进门,必生隐患的!”
卓氏忙道:“咱们家多亏有母亲坐镇,才没出过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这都是托了母亲的福。”
二老太太笑了:“你要奉承我。也用不着这么说,我知道你平日管家有功劳。你跟你嫂子是不一样的,我虽老了,心里也有数。”
卓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春瑛打量着她们婆媳俩心情好转了,便小声问:“老太太,眼看着快到午时了,您看……是请太太留下来一块儿吃,还是……”
卓氏忙道:“如今再叫人去做倒费事了,少不得媳妇厚着脸皮,在这里求母亲赐一碗饭吧。”二老太太乐呵呵地说:“这话听着可怜,既如此,就叫人多舀一碗白饭吧,那些肉啊菜啊什么的,就免了!”众人都笑成一团。
春瑛忍着笑去吩咐了饭菜回来,屋里已经平静下来了,二太太在分析李攸与范熙如的绯闻:“嫂子原来是看上了范家女儿,照理说,这是桩好姻缘。只是范家既然已经攀上了王府,万一因为这些谣言,婚事吹了。只怕将来两家就结怨了。为着大嫂子死得早,范家多年来除了每年给大侄女送东西来,就没怎么跟侯爷来往,因着这回熙如上京选秀,两家关系才恢复了亲密。嫂子怎么就犯糊涂了呢?用这种法子娶进门的媳妇,心里哪会心甘情愿?”
二老太太叹了口气:“本来范家是个好人家,熙如那丫头,平日看着虽然天真活泼些,礼数却从未出错,只要管家的本事有从前你大嫂子的一半,西府就不必愁了。”
卓氏想了想,道:“前些日子范家搬出西府,入住新居,还请了亲戚朋友去吃酒,媳妇也去了。看他家的宅子,门面虽小巧,但里头至少是三路四进的大小,都收拾得干净整齐,花树都栽上了,人手也齐备,丫头婆子进退举止都有规矩。来的人有男客也有堂客,里外席面都有二十多个人听候使唤,人那样多,却是一丝不乱的。我听说范三爷的家眷刚刚从山东起程,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到京里呢,范三爷也不象是会管内务的人,想来是熙如操持的?在西府住着时,倒看不出她有这样的本事,若日后真的嫁了过来。西府的家务,想来她也是能应付的。”
二老太太淡笑着摇摇头:“你且看吧,若她顺利地嫁进了温郡王府,倒是件幸事,若婚事不成,她要嫁给攸哥儿,那才是真麻烦呢!她越是有本事,西府就越容易乱,还不如娶个安安份份、普普通通的女孩儿,只要不是傻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