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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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教导也更用心了,并且传授了好几样治家心得。
春瑛偶尔跟着霍漪过来,听着老太太举例说明的一些大户人家秩事,以及治家的手段,很是开了一番眼界。
看来立场不同,思考方式真的会很不一样。身为主人时,对家中下人,自然是希望越听话越好,越忠心越好,不能因为小利被人收买。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误了主人的差事,中饱私囊是不行的,有私心私情更是不行!好的奴婢仆役,应该是老实本份,但又机灵能干,嘴紧、安静,主人心情不好时懂得说笑讨好,主人烦恼时知道主动分忧,没野心、做事勤快,处处为主人着想……老太太还举了青姨娘为例,有些勉强地道:“她算是不错的,但有人比她更好,我从前陪嫁的丫头,个个都忠心耿耿,我亲自做主,把她们嫁了出去,她们生的儿女也全都进府侍候了,将来的子子孙孙,都是忠仆,这样的人最是可靠不过。青鲛可惜了。”
春瑛听着周围无论主人还是丫环们的附和声,默默低下了头。她还以为自己这几年已经成长为好丫环了呢,果然……还差得远……幸好这样的好丫环她再也不需要做下去了。
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进入了八月。二少爷李敬的婚礼终于开始了。
由于侯爷嘱咐要低调行事,安氏改变了计划,不再增添人手预备宴席上侍候,只把府中的闲散家人,以及各院二等丫环或有资历的三等丫环暂时调出来,负责婚礼当天席上的使唤。春瑛作为二等丫环,也入选了。虽然心里有些不大乐意,但想到马上就要出府,没必要节外生枝,还是乖乖丢下手中赶工的针线,去接受了临时培训。
婚礼当天,梁家的花轿很顺利地抬到了侯府,一对新人拜堂、入洞房,大家夸两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便回到宴席上吃喝去了。
这一晚,侯府宴开三十席,又请了一台大戏,并有惯例的鞭炮焰火,锣鼓声声,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客似云来。当中有不少没拿帖子来的,侯爷与安氏当着正经客人的面又不好把笑脸人往外赶,只能在前头临时空出一个院子来,接待这些不大够份量的客人。那些人倒是不跟主人家客气,大吃大喝,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唱戏声,还高声胡乱叫好。
春瑛在内院女眷席上,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叫声,偷偷瞥了安氏一眼,发现她果然脸色很难看,便悄悄直起身板,头垂得更低些,努力做个低调的小丫头,等到有人给她传信号,她才规规矩矩地传菜、送菜。
这活看似轻松,一个时辰站下来,却也累得慌。可来赴宴的这些太太小姐们,个个都斯文得紧,一碗汤都能喝上一刻钟。好不容易看着桌上的菜清了大半,又有新菜上来了,春瑛忙换了残菜,趁着撤盘子下去的机会,躲到角落里喘了口气。
她轻轻拍打着两腿,心里还有想,什么时候这宴席才能结束,忽然感到有人在背后拍她的肩膀,连忙回头,见是十儿,才松了口气,笑骂道:“你这小蹄子,吓我做什么?”
十儿却得意洋洋地笑道:“好你个丫头,居然敢躲在一旁偷懒?!要知道,好丫头是不该因为觉得累就耽误差事的!”
春瑛白了她一眼,也笑了:“我就歇一会儿,这就回去,你呢?”十儿挑挑眉:“梅香姐姐差我去厨房催野鸭子粥呢,老太太和几位老封君都嫌菜色油腻,要吃点清淡的漱口。”
春瑛无语,叹道:“那你快去吧,可不能因为私心私情,就误了差事。”
十儿窃笑着拧了她一把,才离开了,春瑛觉得自己的腿好了一点,便打算回席上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咣当,似乎有人打碎了盘子,忙走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嘤嘤哭着,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打翻的汤碗,不知如何是好,背对着春瑛的另一个瘦高丫头便安慰道:“不要紧的,我这就去厨房再要一碗来,你仔细瞧瞧,可烫着了?呀!都红了!你快回去上药,这里有我替你顶着。”“不要紧么?要是妈妈们问起……”“不要紧,只要不耽误前头的差事,妈妈们哪里分得出谁是谁?”
那哭着的丫头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因为手上太疼了,便向那瘦高丫头福了一礼:“那就拜托姐姐了,明儿我领了赏钱,一定重重谢姐姐。”说罢便转身往内院去了。
春瑛站在不远入,皱眉看着那瘦高丫头,认定自己这回绝对没听错,这丫头就是曼如!她怎么会进来的?还混进了二少爷的婚宴现场?另一个丫头好好的怎么会打翻汤碗还烫了手?在临时培训时,这种活都是练过的,何况选上来的都不是新手,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道曼如又干了什么吗?
曼如看着那丫头离得远了,才喘了一大口气,暗暗发出一声微弱的笑声,回过头来,便跟春瑛对了个正脸,面色当即就变了。
春瑛冷冷地问:“你又对别人干了什么?”
(曼如重出江湖……)
第二卷 公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喜宴上下
第二百一十三章 喜宴上下
曼如抓着袖子,颤声道:“我哪里有做什么……”咬了咬下唇。挤出一个笑,稍带了三分讨好,“春儿妹妹今儿也在席上当差?前头正忙呢,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春瑛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穿的衣裳与自己差不多,都是为了今晚的喜宴而统一由公中发放的浅粉衫绿罗裙青坎肩,只是颜色有些许参差,料子也差了一等,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她的发型也跟其他丫环的一致,只有头上插的大红绢花,与公中发的粉红色堆纱花大不相同。
春瑛沉吟,心里猜想她出现在这里定有猫腻,便淡淡地道:“今晚在席上听候差遣的丫头,管家娘子们都是有数的,各人负责什么活,也有详细分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要是叫人看出马脚,不但你自己讨不了好,连放你进来的人都要吃亏呢!”
曼如脸色苍白地垂下头,低声道:“妹妹误会了。我是正经被派了活的,并非顶了别人的名头混进来。”心下惴惴,没有透露自己被派的是在茶房守炉子的差事。
春瑛半信半疑,她记得刚才在席上根本没见到曼如:“哦?我记得你是告了病的吧?而且你是三少爷跟前的一等大丫头,这种杂活怎么着也派不到你身上呀?是哪位妈妈如此没有眼色?”
曼如微微缩了缩脖子:“我的伤早就好了,三少爷体恤,叫我在家多休养些日子,但我想着,今晚府里办喜事,正缺人使唤呢,我横竖闲着也是闲着,自当为主子分忧。”她表面上恭顺,心下却暗恨:那个所谓的差事在主人家面前连个正脸都没法露,若不是那些管家娘子认定她失了势,也不会欺负她到这个地步,居然派给她小丫头的活!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争一口气!
她抬头再看一眼春瑛,觉得这位曾经的邻家妹妹一贯心软,虽然曾经反目,但眼下瞧着也不象是要发作的模样,只要好好哄,定能把人稳住,便绞尽脑汁想办法,要把春瑛哄走。
春瑛看着她半低着头,眼珠子乱转,心下便腻歪。既然曼如说她是得了差事进来的,自己也就用不着多事了。她是要在这侯府里争上位的人,自己都快离开了,还管那么多干嘛?想了想,便道:“既然你有差事在身,就快回去干活吧。”顿了顿,“方才那丫头是哪个院的人?不打招呼就离开,就算只是一会儿,也是要受罚的,烫伤了手,跟管事娘子说一声也就是了,顶多挨几句训。你怎么也不提醒她一声?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温柔贤良的曼如姐姐会做的事。”说罢也不看曼如的脸色,便径自走人。
没走出多远,春瑛就看到一个媳妇子打着灯笼迎面急步奔过来,远远瞧见曼如,便骂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茶壶里的水都快烧干了,你人影儿都不见,要是出了差错,你担待得起吗?!席上的茶水也剩不多了,你还不快送过去?!叫你来可不是叫你享福的!你当你还是从前的副小姐呀?!”
曼如低声下气地赔了不是,再三保证会马上回去,那媳妇子骂了几声。便又急急走了。曼如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正看到春瑛唇边一丝讥讽的笑,脸色又刷的一下白了。
春瑛没空跟她啰嗦,只是淡淡地道:“快回茶房去吧,你也太不小心了,既然要出来,怎么不先熄了炉子,或是挪开茶壶?真是想上位想疯了,这要出点事,就算你再有脸面,也脱不了身!”说罢转身就要走。
曼如脑中迅速闪过自己因为擅离职守而被发现的情景,只有春瑛一人知道事情始末,要是她往上告一状……
春瑛拐回走廊,正打算回前头宴席上去,却忽然听到身后有风声,忙往旁边一躲,却被人紧紧地抓住了左臂。她心下恼怒,寒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曼如白着一张脸哀求道:“好妹妹,求你千万别告诉人,求你了!”
“谁有空管你的事呀?快放手!”
“不,你一定要答应我!你绝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别人!”
春瑛不耐烦地甩开她,怒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以为谁都把你当根葱?!我没事干嘛要跟人提起你?!你有空在这里做这种没意义的事,倒不如早些回去当差,免得席上发现没了茶水,下来问人时没瞧见你,到时候就算我不吭声,你也讨不了好!”
曼如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又马上抓住春瑛的手臂。继续哀求着:“我这就回去,但你一定要答应我,别把方才的事告诉人……”
“这种事只要找几个人问一问,就能查出来了,你求我有什么用?”春瑛睨了她一眼,“方才那丫头,还有那个媳妇子,难道不是知****?你要堵住所有人的嘴,光缠着我干什么?各处有职司的人,偶尔离开偷懒一会儿也是常事,被人知道了,不过挨几句骂,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曼如咬紧了下唇,睫毛一颤,便掉下泪来:“我害怕……这原是我娘的差事……我求了许多人,才顶了她的缺进来的……若是叫人知道了,我娘的差事不保,我也再翻不了身了……”
春瑛皱皱眉:“崔婶好好的当着差,你干嘛要折腾?我真不明白,你都已经当上一等大丫头了,事事都是出挑的,将来也能有好结果,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侯府上下。但凡当上一等丫头的,配婚时多半会问过本人的意愿,如果跟主人感情够好的话,还能争取外嫁,嫁进富贵人家当少奶奶的也不是没有。春瑛觉得曼如纯粹是脑子抽了,不是说她不该向上爬,但她干嘛要一边得罪顶头上司一边企图当他小妾?!
曼如闻言,面上的凄楚更添了几分:“你只知道我当上了一等大丫头,哪里知道我的委屈?我在今日之前连二门都进不了……婆子们说,是三少爷下的令……我见不了太太的面,三少爷又不松口。白顶了个一等的名分,其实连小丫头都不如……”
春瑛嫌恶地挪开两步:“行了行了,别哭了,今日府里摆喜酒呢,叫人看见,又是一顿臭骂,还要连累我!你自己作的孽,又能怪得了谁?”
曼如止了哭声,却委屈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你怨我……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可那不能完全怪我呀?!我未进府时,只当进来了,便是有出息了,可进来之后,才知道那还差得远呢……不尽力往上爬,就要受人欺负,我娘也会被人看不起……春瑛,你也是当丫头的,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处?”
“这府里丫头多了去了,谁没有苦处?谁没有爹娘?”春瑛瞥她一眼,便迅速移开了视线,“我没说你不该往上爬,但你每爬一步,就踩一个人,连人命也不放在眼里,未免太过分了吧?我也见过其他的丫头,跟你一样由寡母带大,家境也不好,可人家积极向上,讨得每个人的喜欢,却没干过坏事,比你强多了!你既然决定要耍手段,就别奢望人人都喜欢你!”远远瞧见十儿往这边来了,便匆匆抛下一句:“你的事我不管,快回茶房去吧!”然后往十儿那边走了,说笑两句,回过头已不见了曼如。
回到席上。春瑛重新忙碌起来,偶尔歇口气,悄悄打量四周,见曼如不在,才松了口气,忽而看到一位女客对着空茶杯皱眉,忙提了茶壶过去倒上。
旁边就是主宾席,安氏正跟旁边一位官太太说话,春瑛记得那位太太是某个侍郎的夫人,与安氏交好,隔一两个月就会到府里来做一回客。当着侯府当家主母的面,春瑛不敢造次,倒完茶,便恭谨地悄声退下。
安氏正听侍郎夫人说起京中有名的大家闺秀,听得十分认真,那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