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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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家的脸面……”
霍漪皱皱眉,无奈地叹道:“姨娘,你不明白么?他既然早就看好了亲事,又为何忽然开口讨我的丫头?原本我们就只说好了把南棋许给周管事,蔡老2是自个儿参进来的。他既然开了口,就该把那头推了,可他不但没推,还刚从这边回去,便叫媒婆去那家行纳采礼,他眼里可有我?可有霍家?!”
青姨娘干笑着住了嘴,霍漪还不罢休,又拿起桌面上的一封信,道:“姨娘再瞧瞧他先前找的都是什么人家?六部七八品小官小吏的千金,军中百户家的小姐,至低也是京城近郊的乡绅富户,若是从前,他哪里敢肖想这个?他既然打了高攀的主意,又怎会看得上我的丫头?只怕是存了在外头娶正妻,将我的丫头纳为妾室的想头!”
青姨娘轻咳一声:“小姐,这些话……”顿了顿。见霍漪丢开了信,便勉强笑着劝道:“蔡管事想必是这几年见过世面,又经了些事,心大了,但他哥哥嫂子一家还在咱们府里呢,倒不至于真做出忘本的事儿来。小姐命人去骂他一顿,他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做了。就算我们放了他出府,也不等于他能丢开霍家攀富贵去,我们赏他一个媳妇,是抬举他,他居然还敢嫌弃?!”
“罢了。”霍漪冷笑,“原本我听你们说起这事儿,就不大同意,春瑛在我屋里虽然不算顶尖,却也比别人强得多,以蔡老2的人才,着实配不上她!偏姨娘和管家都说,指一个大丫头给他,好约束他不要忘了霍家的恩典,春瑛的老子又是个管事,嫁过去也算匹配。而做丫头的能当上官家太太,便是天大的福气了,春瑛一定肯答应。”她看了青姨娘一眼,后者讪讪地低下头去,她才继续道:“如今可怎么说?闹成这样,难道还要委屈春瑛么?何况春瑛本就不愿意,真要强逼着他二人成了夫妻,竟不是恩典,而是害人了!春瑛服侍了我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姨娘就别乱出主意了!”
青姨娘脸上的红霞一直蔓延到了耳边,小声说:“我也没想到会如此……原是想着,春瑛父母都跟我相熟,若是替他们说成了这桩亲事,他家攀了门好亲,也不枉我与他们相识一场。蔡管事虽说年纪大了些,人却是极能干的,春瑛只见他一面就断然拒绝,是因为她年轻不懂事,不知道这桩亲事的好处……”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那些“好处”刚才都被自家小姐推翻了,不由得有些窘迫,半晌才道:“罢了,春瑛不肯,这事儿蔡管事也做得不够地道,索性便抹了吧……”
“自然是抹了!”霍漪重重地放下茶碗,“叫底下人少议论这事儿,周管事与南棋的亲事,叫他们两家自理。等风声过了,再叫南棋回家待嫁!蔡管事那头,就别理会了!少他一个,我们霍家也不会倒!”
青姨娘听了,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圈:“委屈小姐了,若是从前老爷太太还在时,底下的人哪里敢生出这样的心思?都是我没管好……”
霍漪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姨娘,这不怪你,实在是我太不懂事了,如今弟弟年纪还小,我是女儿家,又寄居在亲戚家里,极少在家中住,家里人口多了,难免生出些别的想头,这都是人之常情。我只当如今还是父母在的时候呢,只需多赏些东西,底下人便会听命行事。若不是春瑛先前提醒我,我甚至没想到弟弟需要跟管家们多见面说话,好叫他们知道谁是正经主人。这是我失职了,与姨娘不相干。”
青姨娘哭着反拉住她的手:“我的好小姐,你真要改主意么?若是你留在京中。别说一个蔡管事,便是十个他,咱们也不怕!老太太、侯爷这般疼你,三少爷人品也不坏,两家亲上加亲,又是知根知底的,将来小少爷也有了依靠,你为何非要……”
霍漪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她木然坐在原地,淡淡地问:“不是都说好了么?姨娘怎的又提起这事儿来?”
青姨娘低声哽咽:“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小姐吃苦……太太原先也是为了小姐着想,才给小姐安排了这么一桩姻缘。那顾家连个信物也无。顾少爷又只是个举人,若是小姐强求,惹恼了老太太和侯爷,只怕不但小姐心里想的事不能成,连小少爷也要受牵连呀!”
霍漪挣开她的手站起身,咬咬唇,才道:“宫里有风声,说今年因皇后平安生下二皇子,又恰逢太后四十大寿,朝廷要开恩科,顾家哥哥有心去试一试,未必不能中。到时候再议不迟!”见青姨娘还要说什么,便加重了语气:“姨娘!”青姨娘含泪住了嘴,她才缓缓走进里间,昏昏沉沉地,往床上一倒,只觉得胸口发闷,透不过气来,不过片刻,便湿了脸颊。
青姨娘坐在外间,擦干了泪,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太妥当。蔡管事的哥哥是霍府管家,本就势力不弱,加上他能干,又得皇上派来的天使赏识,眼看着就要封官了,若是跟他闹翻,日后必有后患。但春瑛不肯嫁,硬逼她也没用,反而伤了老姐妹的心。
她忽然想起,蔡管家还有一个兄弟,早年死了,留下一个独生儿子,今年只有十八岁,刚进了锦衣卫,人算得上一表人才。他是蔡管家养大的,对这位伯父一向孝顺,只要蔡管家开口,他无有不应的。春瑛不肯嫁蔡管事,想必是嫌弃他年纪大又长得丑,若是这位蔡小哥,想必是肯的,若这桩婚事成了,那蔡管事想做什么,都有他侄儿看着呢。
青姨娘细想清楚,便趁晚间空闲时,召了春瑛过来,小声说了。春瑛只觉得好笑又荒唐,自然又是拒绝了。
青姨娘不解:“这蔡小哥的相貌人才比他叔叔强多了,又是年轻有为,与你正匹配,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呢?”她苦口婆心:“先前原是我错了,但这一回,我是真为你着想的。我一向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难道还能害你?”
春瑛心想先前不正是害她吗?嘴上却道:“不管对方条件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连蔡管事还没当上官,都想着要娶个出身好的妻子,您说的这位又年轻又有前途,想必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这个不怕,他伯父发话,他是一定会听的。”
“勉强就没意思了。”春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姨娘还是别为我的婚事操心了吧。我爹娘心里有数呢,他们会安排好的。我既没打算嫁给少爷当小妾,也不想嫁给管家管事小厮仆从,只想着安安静静地,服侍小姐出嫁。其他的事,我父母会拿主意的,您就省些力气吧!”最后还是忍不住透露出一丝不满。
青姨娘很是纳闷,她这回是真心要给春瑛找个好归宿的,春瑛为什么还是不肯呢?她到底想要跟什么样的人家结亲?
不过春瑛提到了小姐出嫁的事,青姨娘倒是不敢说得太多,只得暂时放过了她。
春瑛私下与十儿说起这件事,便叹道:“当主子的都想着操纵手下奴仆的人生,还自以为是恩典。若说小姐一向是高高在上,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可青姨娘明明做过丫头,应该能理解我们才对呀?为什么她的执念比小姐还要深?!”
十儿听得有些糊涂,但还是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这不是应该的么?若不是这回的人选不好,我说不定早就答应了呢!罢了,管人家心里想的是什么?咱们且好好合计合计,要如何打听清楚小姐的意愿,若是她真的不当三少奶奶,咱们就得找机会脱身出去了。”
且不说这两个如何私下避了人暗自合计,时间过了几天,侯府的平静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二少爷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得很突然。本来太太安氏向侯爷进言,既然朝中要开恩科,就让次子安静地多念些书,等恩科的消息确定了再接他回来,免得他回到府中,受到****,又无心念书。侯爷觉得妻子的话有理,便依了。眼看着朝廷的明旨还未下,次子李敞却穿着寻常布衣,只带了两个仆从,骑着一匹瘦驴,忽然出现在家门口,把全家都吓了一跳。
待李敞给祖母、父母请过安,众人还未来得及坐下,好好问清楚他忽然回来的原因,外院的仆人飞奔来报:“老太太、侯爷、太太,范家人已经到了码头,派人来报信,说舅老爷和表小姐马上就要进城了!”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老太太忙叫儿子:“快去!快叫人去接!”侯爷面露喜意,即刻去了,留下众人神色各异。
春瑛跟在霍漪身后见了,悄悄打量众人一眼,心里不由得嘀咕:怎么都赶到一块儿了呢?真有够热闹的。
(新纪录……)
第二卷 公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言语交锋
第一百八十六章 言语交锋
范家人刚到码头不久。还要卸行李、寻车轿,一时半会儿的还到不了侯府,老太太便继续追问孙子回家的原因。
李敞脸上露出几分羞涩,道:“祖母、父亲与母亲希望敞儿能好好读书,今科高中,敞儿也是一心照祖母、父亲与母亲的吩咐做的。可前几天,敞儿忽然觉得身体不适,担心会象上回一样误了科考,只得战战兢兢地赶回家中。”
众人听了,均吃了一惊,连退到里间纱屏后的小姐们都被惊动了,二小姐宜君惊呼:“二哥,你病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春瑛在一旁挑挑眉,心中有些好笑。透过纱屏,她分明可以看到外头的二少爷行动说话与常人无异,顶多是比以前瘦了一圈,脸上略带点几分倦意而已。他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骑着驴回到侯府,自然会觉得累,如果这就叫生病的话,大可以将跟随他的两个仆从叫过来。人人都能发现,那两个“病”得更重!
安氏大概也猜到了,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讽刺,说出的话却非常亲切关怀:“怎会忽然病了呢?可是身边的人没侍候好?这样的大事,庄上的管事也不报上来,真是岂有此理!若是敞哥儿因误了医治而有个好歹,他担待得起吗?!”
她话音刚落,老太太也开口了:“说得没错!底下的人是怎么服侍的?!是偷懒不报,还是故意?!”安氏脸上僵了一僵,又再继续保持微笑等待李敞的回答。
李敞却出人意料地低下了头:“祖母别多心,是我自己夜里看书看得太晚了,一时不慎才着了凉。原本想着也没什么大碍,就不必惊动祖母了,若是叫祖母担心,岂不是我的罪过?只是后来我见病情迟迟没有好转,庄上又没有好大夫,生怕误了正事,才急着回来的,却叫祖母担心了。”
他这一副乖巧孝顺的模样,叫屋中知道他从前真面目的人大跌眼镜,暗地里想,难道这几年清静日子,真的让他改过了?春瑛等人持怀疑态度,安氏更是不以为然,皮笑肉不笑地道:“敞儿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老太太、侯爷和我都是极关心你的,说什么惊动不惊动呢?有事就该告诉我们才是!你的身子要紧——如今可是大好了?我瞧着你气色还不错。”
李敞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反而一脸孺慕地望着老太太道:“孙儿进城时,还觉得有些头晕、盗汗,身子虚软,几乎要栽到地上,可是回到家,一见祖母,就什么不适都没有了,满心都是欢喜,如今孙儿精神好着呢!”
春瑛听了,只觉得胃中翻滚,一旁的东儿脸色怪异,连一向镇定的霍漪都低下了头,拿帕子轻拭额角。荆氏则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然后状若感动地眼含泪光,用手帕捂住口鼻。
可老太太却感动了,这个孙儿一向是她所宠爱的,又懂得讨自己的欢心,虽然前些年他犯了糊涂,做了几件让她大失所望的事,但他对疼爱自己的老祖母。还是很亲近的,不是吗?只要孩子能学好,就不枉她这么多年来对他的疼宠了。
她忍住泪意,抬手将孙子招到面前,细细端详他瘦了一圈的脸庞,幽幽叹了一声:“我的敞儿吃苦了。”李敞立时跪在她面前笑道:“敞儿不苦,敞儿如今懂事了,再不会惹祖母生气!”“好,好……”老太太轻轻拍着他的手,转向安氏,“敞哥儿的屋子可收拾好了?侍候的人可安排妥当?你经心些,别让这孩子为小事费神,他今年可是要参加大比的!此事关系到我们侯府的脸面,不得有失!”
安氏心中虽然不快,但还是按捺下去,微笑道:“敞哥儿回来得早,屋子虽收拾好了,侍候的人却只挑了几个,媳妇儿还没来得及一个一个细看呢,也不知道中不中用,不如媳妇儿从院里先调几个过去使唤着,等那边挑好了人,再送过去?”
李敞笑道:“母亲不必费心了,不过是几个使唤人手,能做活就行。再说,母亲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