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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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重垚尽量轻描淡写,怕秋月怜伤心,但秋月怜满脸恨色愧色,望着季武,甚是无助,燕洛雪过去,抚了抚季武的脸,说道;“四婶,季武小,不辨是非,但也说明季武重情,不管秦昭对错与否,他确实是他的外祖父,他们虽未蒙面,但血缘亲情仍在,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更不要自责,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四叔怎么办呢?让季武愧疚一辈子吗?”
燕洛雪见秋月怜衣襟上有血迹,已经猜出她定是因为季武糊涂,生父无情,失望到了极点,无颜站在秦柯面前,羞愤自戕所致,秋月怜说道:“既然不爱我,当初又何必凑在一起;生了我,丢了我,弃了我,厌了我,还要害我,还要害我儿,你们说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
燕洛雪说道:“在他心中,那个皇位重要吧,比生命重要,比儿女情长重要,比舔犊之情重要,比兄弟之情重要,你心中所看重的他都忽视掉,你又能有什么办法?你为他伤心难过也是枉然,你能做的,就是看好季武,守着我四叔,过自己的生活。他的生死,不是你能左右的了。”
秋月怜虽声声咒骂秦昭,但内心里未必希望秦昭死,燕洛雪望望正殿大门,大门毫无动静,秦慕萧回宫后不久即奉召入宫,至今未归,也不知皇上对秦昭及三子如何发落,只怕是定斩不饶啊。
有些悲伤,可以分担,有些悲伤,却只能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逐渐淡去它的痕迹,她与秋月怜都是这般,日间她娘亲急怒之下,口不择言,她一点都不怨恨,但是心中的疼痛是一丝不作假的,她到现在也不敢随意和她娘说话,接触,她知道她娘的目光围着她打转,她总是对她娘笑,笑得灿烂,可是她越笑就越觉得心越痛,她心中埋怨自己小气,不豁达,不孝顺,可是她就是开不了口问她娘为什么会如此狠心?
不能问,也不敢问,也永远不会问。时间会带走一切,空间会带走一切,而从此后,她与爹娘之间留下的还是绵绵无尽的思念。
她是她娘身上的肉啊。
燕洛雪把季武抱了过来,说道:“四婶,今天就让我带着季武和竹生一起睡,季武醒了,你定会词严色厉的,吓坏了他,讲不了道理,反在他心里给他留下阴影,不如让我好好开导,给他讲讲你与他外祖父之间的往事,好让他明白这中间是非曲直。”
荣华公主看了看她,眼神中含着悔意,燕洛雪笑笑:“娘,女儿也有话问竹生,你知道的,竹生这样没个天理,也不行的。”
“好,雪儿,你放心,我和你母亲会照看好请将公主的。”燕重垚将竹生推了过去。
“竹生,你可不许欺负季武。”燕洛雪笑道,“若你再敢随便在众人面前施展巫术,姐姐便再不认你。”
“知道,知道,姐姐,我也想和姐姐呆一会儿,我有秘密要告诉姐姐呢。”竹生喋喋不休,“姐姐,竹生很想你啊,你知不知道,以前,我做梦就能见到你,可后来相思花没了,我做梦,十回有八回见不着你,我问隽哥哥怎么回事?隽哥哥每次都很伤心生气。”
燕洛雪真想伸手捂住竹生的嘴,她爹娘虽然知道齐隽对她有情,却不知道这其中掺有巫术,她尴尬看向她娘荣华公主,荣华公主果然面露疑惑,问道:“梦中相见,竹生还有这样本事?”
“以前有,现在没了。”竹生遗憾说道,“义母,你不知道,那相思花可美了,还可以……”
“竹生,你说够了没有,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有些抱不动季武了,我们快走吧。”燕洛雪也顾不得礼貌了,催促着,这时豆娘上前,将燕季武接了过去,几人离开,去了寝殿,燕洛雪边走便吩咐豆娘一会儿去看看婆母水茵儿,将日间情形告知于她,好让她放心。
燕季武醒转,见躺在陌生床上,一骨碌爬起,跪在床上,燕洛雪和竹生两人躲在床帐后暗暗观察,只见燕季武并不慌乱,而是四处看了一会儿,当看到床头摆放着的暴雨梨花针时,叫了一声:“东宫。”
他拿起暴雨梨花针,想了一会儿,喊了起来:“表姐”
燕季武是个机灵鬼儿,从刚才表现来看,也是个心智超群的孩子,难怪被秦昭相中利用,既然如此,就不要将他当孩子来看待。
“我在这里。”燕洛雪从暗处走出,竹生跟在后面。
“表姐,婚礼结束了吗?我怎么到了东宫?我娘呢?”燕季武问道,眼神相当无辜。
“那季武想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燕洛雪坐在床头,问道,“你认为你母亲会在哪里?”
燕季武的笑容有些僵硬,燕洛雪心中叹了口气,燕季武在这件事上看来真地并不全然无辜,知子莫若娘,秋月怜如此伤心,也许就是明白燕季武的心性。燕洛雪说道:“季武,你可知你这名字由来?”
“我爹起的,怎么啦?”燕季武的手摆弄着暴雨梨花针,眼睛都不抬,不知是抗拒还是逃避。
“季武,一年四季皆习武,一年四季皆好武,但仅此而已。”燕洛雪脸色严肃了起来,“季武可知,为何你爹常年在外驻守,而你与你母亲却居京师?”
燕洛雪知道自己有些残忍,但其中利害,必须在他年幼时解开,不然一旦仇怨郁结,再想解开,就难上加难了。
燕季武抬起头,看着燕洛雪,神情落寞而又倔强,“是不是因为我是北燕皇族,是不是我是秦徵后人?”
燕洛雪心中惋叹,燕季武果然知道不少燕洛雪将他抱了过来,说道:“你可知北燕国为何会亡?而秦徵又为何会死?而你外祖父秦昭为何被圈禁?”
“不就是当今圣上是昏君,是他无端猜忌,才害我爹和我娘不得团聚。”燕季武激烈说道。
“这是那宋安说的吗?”燕洛雪问道。
燕季武的脸白了,“表姐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年幼懵懂,受人利用而不自知,还以为会是拯救你母亲和你爹的大英雄吗?”燕洛雪讥讽说道,“你人小鬼大,若你今日之言被别人听到,你还有命在吗?即便皇上仁慈,也不会留下一个表面是猫实则是狼的小鬼儿在身边。”
“表姐”燕季武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燕洛雪发过脾气,一时之间,甚是委屈,眼圈红了,但他显然明白燕洛雪话中含义,那受伤眼神,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已故的燕重烨,自大,跋扈但却孤傲。
“你既然能听懂,我就将旧事讲给你听,不然你道听途说,断章取义,做错事还不思悔改。”燕洛雪说道。
燕洛雪从她爹娘旧事讲起,讲燕重烨、燕重垚、燕重恩兄弟之间的牵扯,讲祭神坛后北燕的覆亡,讲秋月怜、秦慕萧的身世,讲燕季武的外祖母的身世,讲秦昭对秦柯的谋逆,讲燕重恩的臣服与希望,她不知燕季武是否能够理解,但是她希望他能记着,有的事,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需要多听,多看,多实践。
燕季武听得目瞪口呆,竹生也爬上了床,靠着燕季武作坐着,静静听着,表情严肃,俨然是个小大人儿。
燕洛雪说道:“季武,我说的和你外祖父说的,不会一样,你可以回去问你母亲,将来也可以问你爹,将来你还可以问其他人,他们说的,都不尽相同,因为人们在说话时,都会有各自的想法,各自的目的,这需要我们运用自己的头脑,自己的本心去衡量,去决断,怎么才能有利于自己,有利于自己所看重的东西或人,就拿今日之事来说,你若成功,凤夜澜一家人必死无疑,那么东齐国,北燕国也许会重建,但天下又将陷于战乱,民不聊生,但是你爹娘呢?你爹娘会死你呢?你以为你外祖父会待你好吗?他可是连自己的妻都狠心杀掉的人,他可是连自己的亲女都不认的人”
“我要好好想想。”燕季武怯懦了,垂了头,“表姐,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你应该想想,你小,你无心,但既然已经牵扯进来,就要面对,你要想一想,是你外祖父许给你的高位重要,还是守住自己的亲人重要,然后再做决定,即便你选择高位,表姐也不会告诉别人,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江山能够随意被争夺,那执掌江山的人也就不应被称为真命天子。”燕洛雪抚了抚季武的脸,柔声说道。
燕洛雪的心无比沧桑,想到秋月怜喃喃不断的“他不过是个孩子”,理解了秋月怜无奈的心情,燕季武如此年幼,就要背负这么重的心债,但这是他的路,只有他自己才能走下去,他被外面别有居心的人引入权力之争的漩涡,是否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还是重新找到出路,走出这漩涡,她只能帮忙陈述她所理解的事实,至于他怎么选择,她不能强迫,也强迫不了。
竹生轻声说道:“隽哥哥也说了类似的话,他让我自己选,是留在东齐国,还是去幽冥谷?”
燕洛雪看着竹生眼里闪过的光芒,呆愣在那里,她的喉头有些发紧,问道:“你隽哥哥也来了,对吗?”
竹生笑了,“皇嫂她要来看她爹爹,隽哥哥想偷偷看姐姐,他们就带着逍遥悄悄跟来了,不过,他们是不会让你找到的。”
第二卷 祸从萧墙起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生死爱恨意绵绵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生死爱恨意绵绵
不让她找到啊?她也不想找,她只要知道他还好好活着,已经足够了,他没有现身,就说明他接受了明嘉兰,虽然会想起她,但却不想打扰她,也不想让她打扰他们。
燕洛雪笑了,拍了拍竹生的头,说道:“竹生,你大了,又聪明,一辈子留在幽冥谷实在可惜,不如就留在东齐国,东齐国有你,姐姐和姐夫也放心。”
竹生挠了挠头,“可我不喜欢处理那些政事,义父让我看奏章,我就犯困,姐姐你知道我傻了一段时日,脑袋不太好使了。”
“胡说,脑袋不好使,巫术怎么那么精?”燕洛雪戳了一下他额头,“男子汉就想逃避自己责任吗?”
“可隽哥哥说这东齐江山原本也属于大秦,是姐姐家的,现在姐姐归了本家,东齐国还给姐姐也是正常。”竹生说道,“隽哥哥说了,让我自己做决定。”
燕洛雪不想当着燕季武和竹生讨论这些,东齐国皇帝,岂是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她见燕季武精神****,忙命人进来服侍燕季武和竹生梳洗,然后让寝殿内点了安神香,让他们尽快安睡。而她也迷迷糊糊坐在床边,昏昏欲睡。
四更时分,她倏然而醒,见床上燕季武熟睡,而竹生却不见了,她急忙出门寻找,见竹生穿戴整齐正随着一长身玉立男子拐过墙角,燕洛雪正要出声唤住,嘴被人从后面捂住。燕洛雪掰开那只有力大手,见是神情严肃的秦慕萧。秦慕萧抱起她,向着那人消失方向追去。
那人带着竹生,旁若无人穿过东宫主线,卫士一个个无声无息,直挺挺,如中邪一般,燕洛雪知道这人定是齐隽,齐隽带走竹生,是去哪里?回东齐国,还是回幽冥谷?
齐隽和竹生出了东宫,直接奔向城门,城门守卫乖乖将城门打开,两人出城,秦慕萧和燕洛雪没有犹豫,仍然尾随在后,在晨雾中,一直跟到了清江边上,清江中,一泊孤舟,停在岸上。
“夫君,你回来了,竹生也回幽冥谷吗?”是明嘉兰。
“爹,小叔。”齐逍遥叫道,“爹身后有人。”
齐隽没有回头,说道:“哪里有人,爹身后没人,是你眼花了,当心你母亲训你,我们快上船,回家去了。”
明嘉兰笑了,“是啊,你爹爹身后没人,他如今只属于我和你,我们出来太久了,快回家吧。”
燕洛雪和秦慕萧看着齐隽抱起齐逍遥,上了船,竹生帮着明嘉兰升起帆,解了锚,明嘉兰撑起竹篙,船迅速向江心驶去。
燕洛雪不知为何,眼泪滑落,秦慕萧默默看着,将她紧紧抱住,说道:“他是离山一神仙,自来自往自****,山水有****有情,不恋江山暗恋花。”
“这样最好。”燕洛雪说道,“我们就做凡尘俗子,做凡间平凡一夫妻。”
两人深情相拥,这时江面上传来悠扬琴声,伴着琴声,响起齐隽魔魅歌声:“喝一杯竹叶青 唱一声水花红 ,道什么古来今 沉醉嘛付东风 ,烟波里一扁舟 人世恍如梦 ,老渔翁伴沙鸥 ,叹零丁万重波 ,扬风帆 ,千里任漂流 ,海天真辽阔 ,问扁舟何处归 ,叹什么忧和愁 ,山中日月容易过, 醉卧那清山坡 ,来来来 ,随我高歌 ,开怀且高歌 。”
是渔樵问答,这是燕洛雪曾弹给齐隽听的,齐隽终于过上了这种他由衷向往的生活,燕洛雪望向江面,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