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之子 作者:康奈尔-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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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听不见不断的战争呐喊,再也听不见野蛮人在战场上杀气腾腾的狂呼,再也听不见骄傲的卡特林机枪与步枪的反击,再也听不见我们身穿蓝制服的勇士们的欢呼。而今回响在我们耳边的是发自仁慈的神学家心底的雄辩启迪,是怄意而文雅的中小学校长循循善诱的劝勉——令人肠柔心悦,传播着基督的福音与人类的智慧。当初,“坐牛”曾经控制着他们的“魔力分会集会”,曾在小密苏里与小比格奥河岸狂跳战争舞,那仅仅是煞费苦心地培植斗士的刻毒之心,使他们成为冷酷、残忍、撕心嗜血的杀人者。而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庄严的法庭席位,是这片国土上最有才干的法官所做的公正的裁断,以及律师们为和平与良好的秩序孜孜不倦的宣讲、答辩。
精力旺盛、坚不可摧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已认定,这个国家不可能为一个首领以及他仇恨白人的斗士提供有纽约声望的任何区域……
他和他所有的部落、他的丧失斗志掳掠成性的随从和半饥饿的追随者本应受到警惕,监视,可现实却是内政部慷慨解囊的代理人的宽恕与关照,大型团体与坦诚的慈善家的帮助。可以说不但有鼓励资助他们的手段,我们有权力的当局与宽宠人道的政府还对此给予具体实施……
“乌鸦”人女巫“漂亮盾”的看法却不同。她对她的传记作家弗兰克·林德尔曼说:“啊哈,当我开始看见我们美丽的国土上到处是死亡的野牛时,我的心被摧垮了,它们被白人杀死、剥去皮,扔到一边任其腐烂……我第一次是在朱迪斯盆地看见这一情景的。整个村庄飘散着腐烂的肉味,即使那浓郁芬芳的鲜花气味,也难以掩盖令人作呕的臭味,我们的心沉得如石头了,即使这样,还是没有人能相信白人会把野牛杀光——它们太多了呀!即使那些对我们坏了心的拉考他人,也不会做出这等恶毒的事来;夏安人不会,阿拉伯霍人不会,皮库尼人也不会;可是,白人确确实实这么做了,即便那时他们确实不需要这些肉。”
她说,接下来,这些白人便开始设置障碍,使印第安人不能旅行,虽然,再也没什么理由要去旅行了。接着,大农场主们开始射杀矮种马,以使他们的牲畜和羊群独占这块草原。大农场主用三元买一双矮种马耳朵:“仿佛我们自己土地上的的矮种马群成了狼群了……”
托马斯·亨利·蒂贝尔斯,这位编辑,登徒子,布道者,废奴主义者以及“奥马哈士兵棚屋”成员,曾经拜访了玫瑰花苞附近一群栖身在破漏的帆布帐篷里的苏人。他们什么也不做,因为他们无事可做。早在二十年前,他就知道了远在西部的这些人,那时,他们强壮,健康,眼下,他发现他们由于无意义的生活而变得虚弱。一我看见他们许多人患着流脓疮,其他人患淋巴结核……这里的许多女人在25岁之后便不能生育了……”
1878年,谢尔曼将军抨击道,西部美国人十年间所发生的变化,远胜过地球上其它地区50年的变化。
利特菲尔·谢立丹记述道,在19世纪的发展(或随便叫什么)之后,这些土著人就什么也不满意了。他继续沉思道:“……我们夺取了他们的乡土,剥夺了他们赖之以为生的手段,打破了他们的生活模式,破坏了他们的生活习惯,给他们带去了疾病,使他们衰败。正是由于这些,由于要反对这些,他们才发动了战争,难道不是忍无可忍了吗?”谢立丹道破的问题是修辞性的反问句,可是,他好似做了扪心自问。同其他将军,官僚,以及为这无法挽回的灾难所奉献的普通市民一样,他对所有这一切变得困惑了。
但这些亦可能有另一种解释,例如,早期的曼旦兹(Mandans)认为,不但有善良的灵魂,也有邪恶的灵魂。邪恶的灵魂先于善良的灵魂来到人世,它的力量更强大。然而,它已经终成现实一种生活方式被摧毁了。1909年普兰蒂·库普斯在小比格奥的一次集会中演讲道,他好像看到印第安人协商会议的营火将要熄灭,变成一堆冷落而苍白的灰烬的幻影。“我再也看不见从我们的棚屋杆上冒起的蜷缩的浓烟,再也听不到女人们做饭菜时哼唱的歌声蹦蹦跳跳的羚羊从我们视野中消失,野牛打滚的泥沼水坑也已经空了。我们只能听见凄厉的郊狼的哀嚎,白人巫人们的巫术比我们的高明……我们好像翅膀受伤的鸟儿。”
噢,这些日子,一条窄窄的沥青小道,勾划出一块灰蒙蒙的浅碟形凹地。这是雷奥的人们战斗过的地方。政府在这儿立了许多标柱,一一指明了那些曾由H连挖的战壕,琼斯和米德尔的射击处,志愿者爬下山取水的一条冲沟,以及苏人和夏安勇士们蜿蜒地爬到能向被围困的骑兵身上扔泥土块的地方。
在使人沮丧的地区的悬崖顶上,波特医生曾经建起了自己的战地医院。本廷说,墙壁用厚厚的艾灌丛遮挡着,手术台是用砂子堆砌的,而医院的顶篷则是蓝天。参观者在这块乱蓬蓬的草地与枯干的野草间闲逛时,会看到在阳光下闪耀的一两个啤酒罐,烟蒂,口香糖包装纸,小小的黄色柯达照像机盒子。在这儿,你也会同响尾蛇相遇,这也就是园林护林宫不愿意游客越离那条沥青小道的原因。
就在这块土地的几百码处,卡斯特将军俯瞰了在峡谷中战斗的雷奥的骑兵,战斗就在这条峡谷中打响。也许,他朝他们挥舞了他的鹿皮帽子,鼓励了他们,接着从视野中消失。伴随他消失远去的是成双排、四排紧随其后的第七兵团有旋律的哒哒的马蹄声,黑色皮革的吱嘎吱嘎声,刺耳的金属马具的叮当声。
卡斯特的勤务兵约翰·伯克曼说,25号早晨,该军团异常激动。旗帜在飘扬,战马狂烈地舞蹈着。骑兵们大声打趣、说笑着并相互打赌说谁会收集到最多的头皮。他们告诉伯克曼,谁要是被派到辎重车队的话,那他们应当在下午赶回来,准备一顿好吃的。奥蒂·里德骑马站在他的汤姆叔父旁边,心里充满了欢乐。他从未见过同印第安人的战斗。伯克曼猜到他自己要被留在后边了。奥蒂把一只脚从马蹬中拔出来,友好的踢了他一下说:“你会发疯的,你不能陪我们去了。”
伯克曼挽着卡斯特的座骑维克的缓绳,卡斯特将军走过来。
“我应当一同去。”伯克曼说。
卡斯特跳上马鞍。然后弯下身子,把一只手放在伯克曼的肩上,笑了。他的小胡子很长,几乎把嘴巴遮住了。“你的位置是同麦独孤与辎重队在一起,”卡斯特说。“但是,如果我们打发人取更多的弹药时,你可以乘就便的车回来。”这是他最后说给伯克曼的话。
两只鹿猖也从林肯堡出发,陪伴着这个兵团。它们随同部队走了多远,这是一个争论热点。某些历史学家认为,卡斯特把它们留在粉河兵站了。但数年之后,伯克曼说,它们随部队到了玫瑰花苞谷,并越过了分界线。在卡斯特把第七兵团划分为战斗队、并小跑步跑到五个连队的前头时,伯克曼抓住了它们的项圈。当它们瞅着卡斯特骑马消失在视野中时,开始呜咽地哀鸣起来。
不管这些狗(布鲁奇还是塔克)是留在粉河兵站,还是同雷奥的人们在山顶上度过了难忘的日子,它们肯定是回到了卑斯麦,大概还登上了“远西号”,并被交给了伊丽莎白。她没有收留它们太久。她恳求“圣保罗的一位绅士”,C·W·麦金泰尔先生,为它们及卡斯特其余的一群猎犬寻找一个家庭。麦金泰尔先生通过和纽约《先驱》联系帮助她。他的信于7月22日以《卡斯特将军的鹿猖》为标题发表了:……我们州的法律禁止用狗追捕猎鹿,此外,印第安人也射杀它们,所以,这些鹿猖没有什么用处;但我已经给卡斯特夫人写信,要立即把它们运到我这儿来,因为她希望尽快地离开那个兵堡。为答应卡斯特夫人的请求,希望你们能够把愿意收养这些猎狗的绅士的名字寄给我,并支付快运费用……
就此,卡斯特的鹿猖消失了。
伯克曼未被获准同他所崇拜的人一块儿殉职。在进行最后仪式的时刻,他在雷奥山奋战,清扫战场,装备骡驮子队,帮助扎制担架。当他终于得到观看战场的机会时,他所看见的只是那座坟墓。
他永远不能忘却这件事。这位行为古怪、脾气急躁的老人,时常对此进行抱怨。他一直认为自已被丢弃在后方。他告诉他的传记作家,当他在雷奥山完成任务时,一直为布鲁奇和塔克的情况疑惑不安。他也想起卡斯特其它的狗:路路和路路的幼犬。在一场大雪中,他看见了被闷死在盒子里的路路的幼犬,它们仿佛在睡觉。为了防止被印第安人用马鞍把它砍碎,他想起了谢立丹将军。接着,他坐在卡斯特的第二匹座骑戴德的旁边休息,想起卡斯特打算在这场战役结束返回之后,让戴德参加一次比赛的计划来。在该军团从林肯堡离开50年之后,他依旧能够记起卡斯特怎样同这些狗再见时的情景。他曾经看见卡斯特轻轻地拍着塔克的头,并听他说,“当一个乖狗……”但几个小时之后,在离堡几英里处,布鲁奇与塔克急速地朝纵队跑来。它们懒散地吐着舌头,不停地摇摆着尾巴,所以,他就让它们留下来。
利比骑马和兵团走了一阵子,她不愿意回去。伯克曼说,她用双臂紧紧地搂着卡斯特的脖子,将军的眼里涌出了泪水。但他告诉她,她是一个士兵的妻子,必须返回堡去。他告诉她,他很快会回到她身边的,他们还会有快乐地相聚的时日。
在兵团向玫瑰花苞湾开拔的前一天晚上,卡斯特和戈弗雷争执了起来。伯克曼不知道他们争吵什么,但争论使将军心绪变得极坏。他坐在吊床边,身体朝前倾着,也不理会那些狗,这是极不寻常的。有一次,他喊了一声:“约翰,我在给卡斯特夫人写信呢,要为你写上什么吗?”这些狗撕裂了几只猫,使得伊丽莎白很苦恼,所以,伯克曼要卡斯特转告利比,那里的猫太多了,要她不要为此事而担忧。卡斯特笑出声来。伯克曼还打算想出什么使将军能快活起来的事,然而,这天夜晚,他好似有预感似的心情十分忧闷沉重。每个军官帐篷前面,都有一个卫兵在前后来回走动着。月亮西沉了,群星在黑色的云彩中闪烁着。雨滴滴嗒嗒地落在帐篷上。伯克曼看见黄石河对岸“远西号”上的一间船舱里亮着灯光,他想,那些军官必定还在玩扑克牌。他说他除了听见马大声嚼着燕麦草的声音和李人与“乌鸦”人持续不变地敲击鼓声,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这晚夜深之后,塔克伸出长嘴巴,开始嚎叫起来。伯克曼说,印第安人与他们的狗也嚎叫着。据此,它们可能是嗅出了远处的死人气味了。
天空出现了黎明时一缕缕灰色条纹晨光,他走进帐篷去叫醒卡斯特,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坐在吊床上睡着了。
在他们朝南移动时,将军常常和他的几名参谋骑马走在前头。在旅途中的一条路上,他们看见许多马拉雪橇在泥地上划下的路印。“我们紧踩着他们的脚后跟,并补充说,比我们料想到的多得多。大家下了马,让马吃草并等着兵团赶上来,将军躺在一棵树下,凝视着天空。
伯克曼最后一次看见他是6月25日,其时,他策马朝前飞奔而去,鲜红的领带飘搭在他后肩上。
那天夜晚,苏人的鼓声回荡在小比格奥峡谷。伯克曼说,相反,雷奥山到十分安静,仅仅是三角叶杨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远处河中传来一阵阵哗哗的流水声。偶尔,为了倾听,他停止了在他岗位上的走动,因为,他好似听到了声音,听到马蹄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卡斯特的人们在黑暗中朝他们爬过来。
伯克曼在比灵斯度过了30年余生,最终朝他死去的偶像靠拢了。在临近终结时,他变得很衰老,一个星期五的早晨,人们发现他死在他木板房的门庭里,一只手中握着一枝烟枪,另一只手中捏着一个糖果袋。他的两件重要的财物是两枚1839年与1876年的金币:这分别是一个生命的开始日和终止日,它们远远超过他本人的价值。
如今,一条窄路,呈波浪形从雷奥山向北通向这个杀戮场地,那些昔日埋下的大理石碑,这儿一个,那里一个,一条冲沟中有一丛,而一座小山头上又立着五个。石碑建在据认为是这些人们死去的地方。几个石碑被安放在并没有发现遗骨处,但浓密的植物表明这块土地是块反常的沃土。常常能看到一些尸体遗迹和一些木头标桩,这是被埋葬尸体的部队丢弃的;即便这样,也不能证明这儿就是一个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