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的爱情-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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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刘世龙那小子鼓捣起来的,这家伙对自己一直怀恨在心,以往与自己较量也没
占着便宜,肯定心有不甘。姓林的那女人看上去有点傻,调来的时间又短,不知深
浅,以为随便就能把自己治住。眼下他们肯定都很得意,以为会稳操胜券,做梦也
没想到自己会出此奇招!
此时楚光觉得自己就象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他知道自己会成为胜利者,而
这胜利给他带来的并不是快乐,而是悲凉。他本来只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老老
实实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与人为善,从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即便受到伤害,也是
能忍则忍,想不到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为了个人的尊严,为了人一样堂堂正正
地活下去,他却不得不用自己的智慧与这帮小人们斡旋。而这些人其实只是被人豢
养的狗,算不得人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说起来他们也是很可怜的,就说刘世
龙吧,按他初中毕业的学历,要不是投机钻营,拍领导马屁,怎么可能留在这个被
看作是企业智囊团的公司里,还弄得个一官半职的?姓林的那女人也是,嫁的是个
工人,快到四十岁才念完研究生,就为企业工资高才调来的。从内心说,他对他们
并不存任何恶念,即便看不上他们的为人,却也能够容忍。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
自己的活法,有本事的自然会靠本事吃饭;没了本事就得靠人施舍,那就免不了要
看人眼色,仰人鼻息。可是他们为什么总是要伤害别人呢?
与楚光谈这件事就是那姓林的女人,昨天上午他到邮局发信的路上碰到了她,
她要他回去后到她办公室里找她一趟,说有事要找他谈。那时他还以为是要谈这个
月科研课题的事,心里也就很不在意,寄完信回来便直接到了她的办公室。那女人
板住脸,说话时并没有拐弯抹角,前面连个客套的铺垫都没有,就说考虑到他所学
专业不对口,限他三个月内调离,还强调说是经过公司党委讨论的。他听着发了懵,
问那女人与他享有同等待遇的还有谁?女人便说了罗凡的名字。那女人说话时语气
很冰冷,脸上没有一丝笑间。楚光却看出她很得意,也没说什么,冷笑着离开了。
他从那女人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好碰上从厕所里走出来的刘世龙,这个四十岁
出头的男人,身体早已发福,走路时腆着大肚子屁股一撅一撅的,看上去象一只肥
胖的大企鹅,平时见了谁都得笑着跟人打招呼,对楚光也不例外。可这次他却没有
笑,也没有要跟他招呼的意思。楚光瞥他一眼,却感觉到了隐藏在厚厚的眼镜片后
面那双小眼睛里闪出的阴冷光亮,却也无心与计较,慌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办公室,心绪乱得象一团乱麻,犹如困兽一般在屋子里来
回走着,那女人阴沉的脸和刘世龙阴冷的目光不时在眼前浮现着。毫无疑问,就是
这对狗男女搞的鬼,说什么党委的决定!要不是他们在领导面前说过什么,他和罗
凡哪里会有那么大的面子?自己也好,罗凡也好,怎么说也是个小人物,头头们才
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的。说什么限期调离,这和开除又有什么区别?去年所里有个
同事到广州出差时因为嫖娼给逮住了,他得的处分也不过是限期调离,可自己和罗
凡并没有做错什么呀,他们又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除了那两人使坏以外,是不是
还有别的猫腻?
楚光对这件事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却并不感到惊慌。从来的那天起,他就
没打算在这长呆下去,当初来这里就是出于无奈,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合于他,能在
这里呆上六年对他说来算得上是难得了。写完《炼狱》以后他已经开始谋划调离的
事,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不走是不行了,可要走,也
要走得明白,走得堂堂正正!他们想要整自己,那就陪他们玩玩好了,大不了来个
鱼死网破,看到底谁能够笑到最后就是了!
楚光刚刚有了主意,罗凡便推开门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他对楚光说了与那女人
谈话的情景,并要楚光与他一起找经理评理去。这时楚光的心境也平静了下来,对
他说找他们不算本事,有本事得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罗凡听着有些莫名其妙,楚
光也不想马上揭开这个谜底,笑着说到时候你看我的就是。
回想起来,楚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这样的招数来,不过他想这也许就是摆
脱困境的最好选择。结果怎么样不说,至少得让人知道他们这样做是毫无道理的,
也给那些整人的家伙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在这公司里至少还有人懂得人的尊严,
他们任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就得受到惩罚。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听到有人在说话,有人上班来了,楚光看看表,心
里突然有些紧张:要是公司里的头头们不予理睬怎么办?还有那些同事们,也许他
们的反应会很冷漠,或者只是把这当作是一个玩笑一笑了事,甚至嘲笑他们的天真
幼稚,自不量力……噢,他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事情闹得越大对自己这方面越是
有利,反正道理在自己手上,最可怕的结局就是遭遇冷漠,那些人要真是聪明的话,
应该知道这其实也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可对自己来说,那就太糟糕了!楚光想着,
不由得担忧起来。
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声,不用说是班车到了,班车每天都停在下面的院子里,车
头正好就对着那宣传橱窗,人一下车就能看见那东西的。楚光想着,心情有些紧张,
从床上坐起来,侧耳倾听着。〃哧嚓〃汽车停了下来,接着是开门声,好象还有人在
说话,一定是他们从车上下来了……怎么没有动静?难道他们都没有看见那广告?
楚光屏息等待着, 心里跳得厉害,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句:〃看这是什么……擂台
邀请赛? 〃接着是一片嘈杂声。楚光舒了口气,撩开毛巾被从床上下来,来到窗前
站住,往下面院子里看着,只见七八个人正围在广告前看着,有人用手指指点点说
着什么。他冷笑着,心想:好戏开场了,让他们闹去吧!
在金哲的宿舍里,楚光眉飞色舞地对金哲说起摆擂台的事,那神情就好象在炫
耀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听的时候金哲也是哈哈大笑,笑完以后却说:你小子也太邪
了,干起事来总是不计后果。你想过没有这样做把人都给得罪了,一点余地都没留
下。楚光说不是我不给自己留余地,是他们没给我留余地。从一开始他们就把我饭
碗头给敲掉了,把我逼到了绝路上。再说都到这份上了,现在就是他们想要我留下,
我好意思留下吗?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好歹我还年轻,还有把子力气,在哪
还不能找到碗饭吃!金哲笑了笑,沉吟片刻,问他打算怎么办?楚光说他还是想干
老本行教书去,他算是看清楚了,就他这德性,在哪都混不好的,好歹学校里环境
还能宽松些。金哲说现在想要在高校里找个工作也不是那容易的,就这楼里今年毕
业的博士还有好多都没找到工作。楚光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大不了我就
到乡下去,在山沟里找个希望小学什么的,在那里教教孩子们也挺好玩的。金哲说
你别逗了,你要真这样做肯定得上《人民日报》头版,一夜之间名扬天下。楚光说
逼急了我会这样做的,有些事情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你看我在这破单位呆了快六年,
一分钱价值没创造,正经事一件没干,整天看就那些头头脑脑们争权夺利,还得小
心自己不让别人算计,多没劲呀!我就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干点自己喜欢干的事,
顺便教教孩子们读读书,也算是积点阴德嘛。金哲说这六年你不是还写了本书嘛,
怎么能说没干事呢!再说就你这身份,就是想到什么希望小学去教书,也没人敢要
你。楚光问为什么,金哲笑着说还用问吗,哪有研究生去小学的?你真要去了,人
家就会以为你有病的。楚光说哪至于那么严重,在国外人家博士还教小学呢。金哲
别忘了这是在中国,再说你现在不是有白雪了吗,你走了她怎么办?楚光听着瞪了
眼,低下头去不说话。
的确,说到白雪楚光便有一种英雄气短的感觉,身上那股豪气也渐渐消散开去。
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稳定,前些天还闹过别扭,但这女孩如今却成了他唯一的
牵挂。命运早就他们栓在了一起,她已然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份。以前他只
是为自己而活着,如今却要两个人而活着。他不得不用自己滑溜的肩膀去承担一种
责任,这责任经常令他感到沉重也感到无奈,却也给他的生活增添了充实和愉悦。
他象一匹野马被拴上了笼头,却不觉得自己失去了自由。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调整
自己,试图让自己适应这种生活上的改变,甚至幻想过结婚的事。如今发生了这样
的事情,那一切又变得十分渺茫起来。
从那女人办公室里走出来,楚光首先想到的就是白雪。他想:白雪要知道他的
处境一定很难过的,她是那种需要呵护的女孩,满脑子充满幻想,却缺乏自我生存
能力,依赖思想也重,什么事都得靠在他身上。原来他好歹也算还有个安稳的工作,
结了婚熬上一两年没准还能熬上一套房子什么的。如今连这份工作也弄丢了,而今
自己又是前程未卜,让她靠谁去?即便她真的很爱他,不在乎他眼下的处境,愿意
跟着他熬下去,可是他又拿她能怎么办?
白雪还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他也不想这么快让她知道。离开单位前他给她打
了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到北大去看看师兄,可能回来得晚,让她没事就别过来了。
他知道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也没想过要瞒她,可眼下这情形怎么跟她说呢?告诉
她自己给单位炒鱿鱼了?她肯定会受不了的,别看她自己在外面漂着,其实她还是
很在乎他有一份正式工作的。上次同她谈调工作的事,她就说别调了,这工作挺好
的,又清闲,钱也不算太少。真要到大学去教书,一个月就三五百钱,怎么活呀!
在外面漂吧,钱是可以多挣,但挣不来房子,再说他们两人总得有个人安定下来才
好。听她这么说,他也就打消了调动的念头。
〃你和白雪,到底怎么样了?〃金哲手里捧着个茶杯,在屋里来回走着,看着楚
光,问。
〃还行吧?〃楚光仰起头来,瞅着金哲,显得有些不自信。
〃你们谈过要结婚的事?〃金哲走到床边坐下,眯眼看着楚光。
〃谈过,怎么啦?〃楚光说,心里突然有些不耐烦。
〃她愿意?〃金哲问。
〃我想,她会愿意的。〃楚光说。
〃我看,你有些底气不足!〃金哲说嘴角露出古怪的笑意,说。
楚光苦笑着叹口气, 说:〃就我这样子,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现在连饭
碗头都没了,能有什么底气!〃〃都到这份上了,不结婚怎么办?〃金哲说。
〃说实在的, 说到结婚,我心里就渗得慌。有时我真的很害怕,就好象前面有
一道陷阱,跳下去就上不来了。〃楚光这样说,好象有意在回避什么。
〃你别这么想。〃金哲说。
〃我真的很留恋光棍汉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有时我想,也许我这人天生就是
个流浪汉,无牵无挂,也无拘无束。〃楚光说。
〃这都不是理由!〃金哲说。
〃什么理由?〃楚光看着金哲,心情突然有些紧张。
〃说实在的,我觉得,你对白雪,好象有些把握不住。〃金哲盯住楚光的脸,似
乎要把他看穿了似的。
楚光被他勾出了心病, 觉得有些心凉,嘴里却说:〃这是感情关系,并不存在
谁把握谁的问题。〃金哲自以为是地笑了笑,问:〃可是你爱她,还想拥有她,对吗?
〃〃那又怎么样?〃楚光冷哼一声,对他说。
〃有些事情是没法回避的,必须去面对。〃金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
〃这我知道。〃楚光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现在的女孩子,跟我们那时不大一样,让人很难捉摸的。〃金哲说着站起来,
在屋里来回走着,似乎在想什么。
楚光看着他苦笑了笑,不知说什么好。
楚光在未名湖边漫步着,任凭阴冷的寒风吹拂在脸上,冰冷的眼睛微微闭着,
蔑视着前方,嘴角挂着阴冷而苦涩的微笑。
眼前的未名湖也是一派苍凉,犹如楚光此时的心境。湖水结成了冰面,在阴冷
的天空映照下,闪着清幽幽的光亮。湖边光秃秃的柳树东倒西斜地立着,如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