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志远:杨志远飙升记-第20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志远说,千军万马、红旗招展的大气情景,可以想象得到。
赵长生说,那时这个小县城,到处都是绿军装,我这辈子再也没有见过那么壮观的景象了。
陈明达站在院中,沉默了好一阵,说,可是当年许多出征的将士,许多都长眠在这片土地上,再也无法回到故乡了。
杨志远的脑海里顿时响起战国时荆轲刺秦时高唱易水歌的豪迈: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中华民族自古就不少这种勇于慷慨赴死英雄主义的志士。应该说,男人的天性里都有着这种舍生取义的血性,杨志远就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身背行囊,挥别故土,杀赴疆场的情形。杨志远甚至想过哪怕是自己血染沙场草席裹尸,也是无怨无悔,毫无怨言。
杨志远说,爸,其实我真希望自己早生十几二十年,那么我也可以像你们一样,背着背包,为国征战沙场,哪怕是牺牲,也是无怨无悔。
陈明达拍了拍杨志远的肩说,是啊,当年的我们写血书,主动请缨,满腔热血,何曾有过一丝的后悔。我们这些老兵哪一个不是争着抢着才有机会上了战场。师里争,团里抢,到了连排,也是你争我抢,什么时候退缩过。
赵长生说,别说老陈他们了,就是我们民兵连、担架队,哪一个不是找领导软磨硬泡,才让你上去。我在家时是民兵连的排长,轮到我,就剩下一个担架队的队长可以干了,当时也不管那么多了,管什么队长不队长的,能上战场就成。
杨志远说,要是我早生十几年,能成为爸麾下的一兵那就好了。
陈明达笑了笑,说,真是个傻孩子。我们的牺牲,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幸福,有我们这一代付出牺牲就行了,用不着你,你还是做我的女婿好。
走到食堂门口,杨志远听到车响,知道潘兆维胡总他们回来了。陈明达和赵长生都停住了脚步,等潘兆维赶上来。
安茗挽着安小萍挽着手,站在不远处和母亲窃窃私语。陈明达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说,志远,我到边陲小城来的目的,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几分。
杨志远点头,说,我明白。
陈明达说,晚饭后,你和安茗到我的房间来,我有事情和你们谈,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陈明达要和他们谈什么,杨志远该如何做好准备,陈明达都没说,杨志远已经有所感觉了,但是他并没有发问,杨志远点头,说,好。
杨志远知道,陈明达如是说,此事只怕还真如自己料想的那样,只怕小不了。此时潘兆维他们归队,潘兆维说,报告副团长,任务圆满完成。
陈明达一挥手,说,归队,进食堂吃饭。
赵长生笑,说,看来我这一年是不用再买烟酒咯。
陈明达笑,说,酒你留着慢慢喝,烟你可别舍不得抽,实在舍不得你就换成日用品得了,千万别又霉坏了。
陈明达说‘又’,是有典故,当年陈明达送了赵长生一条香烟,赵长生舍不得抽,在家里藏了一年,亚热带丛林多雨潮湿,等到赵长生拿出烟来抽,全部都长出了白毛,只能扔掉,害得赵长生心疼了许久。
赵长生笑,点头,说,中。
第二十五章:心如电击(3)(一)()
故事是在县委招待所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房里说的。
因为是有家事要说,陈明达这次没有让王秘书跟进来。杨志远拿起房间里的暖水壶给陈明达和安小萍沏好茶,放到陈明达和安小萍中间的茶几上,陈明达等杨志远忙完这一切。指了指床,说志远你坐。
房间陈设简陋,一张圆形茶几,两张单人沙发,安茗只能坐在床沿边。杨志远走到安茗的身边紧挨着安茗坐下。气氛明显紧张,安茗从来就没有见父母如此慎重其事过,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事,此时,陈明达看了安茗一眼,又看了安小萍一眼,几次张嘴,欲言又止,拿起茶杯一个劲地喝茶,一副想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的神情,陈明达做事一贯雷厉风行,想说就说,想做就做,安茗什么时候见父亲如此迟疑过,安茗是新闻记者,本来就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她先前之所以没去多想其他,是因为她这些天正沉浸在新婚的快乐之中,不疑有他。现在安茗一看陈明达迟疑不决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了感觉,觉得父亲今天所说之事肯定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尽管安茗的心里有着一丝小小的不安,但她的性情和陈明达有几多相似。
安茗说,爸,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有什么事情您就说,有爸妈和志远在我的身边,我相信自己承受得住。
陈明达点点头,说,丫头,好,不愧是我陈明达的女儿,那好,我现在就说个小故事给你和志远听。
安茗知道父亲将要说的这个故事肯定和自己有关,安茗看了杨志远一眼,杨志远伸出手,把手扣在安茗的手上,安茗反转手心,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杨志远的手。
这是一个听着让人揪心和感伤的故事,尽管陈明达尽量把故事说得平缓,但杨志远越听越心惊,原来岳父的故事竟然事关安茗的身世,杨志远尽管原来有所警觉,但今日一旦确认,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平日对安茗疼爱有加的岳父、视安茗如己出的岳母,竟然不是安茗的亲身父母。
将军的故事是这样的:在那场1979年2月17日开始至1979年3月16日结束的自卫反击战结束后的某一天,一名在战场上受伤的军官伤愈后,没有立即归队,而是特意请假,绕道沿海某省去看望为救他而牺牲的战友的家人。战友的家在沿海的一个小渔村,此类渔村地处偏远,军官乘火车转汽车,然后再走了一天的山路,这才找到了战友的家。渔村的人们世代都是渔民,在海上以捕鱼为生,生活贫瘠,房子多有石头堆砌,低矮防风。战友的父母亲早年在一次出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战友一牺牲,家里就剩下了妻子拖儿带女。渔民的生活本来就很艰苦,而失去男人的家庭就愈发艰难。对于丈夫因救军官而牺牲,战友的妻子没有一丝的怨言,说死对于我们渔民来说再正常不过,何况我的丈夫是一名军人为国家而死,也算是死得值当。战场之中,作为战友,不都是你救我,我救你的吗。战友的妻子别无所求,只请求军官在回去的时候,把四岁的小女儿方芳带走。军官对此表示理解,渔村生活疾苦,失去丈夫的家庭根本难以为继,而且此地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战友的妻子还年轻,三十不到,真要改嫁,带着一男一女,很难让人接受。于是军官在离开渔村时,答应了战友妻子的请求,带走了小女孩,这些年,军官一直尽心尽力地呵护战友的女儿,让方芳接受良好的教育,不容方芳受到一丝的伤害,还好方芳乖巧懂事上进,终于得以学业有成,长大成家,让军官倍感欣慰,觉得自己没有有违战友家人的信赖。
安茗早就有所感觉,泪眼蒙蒙。她见父亲停了下来,哽咽着问,爸爸,这个军官是不是您,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我。
陈明达说,是。
安茗靠在杨志远的肩上轻轻的抽泣。在安茗的记忆里,作为军人的父亲,对自己从来都是有求必应;自己和哥哥陈骞吵架,不管是对还是错,受惩罚的永远都是陈骞,正是因为有了父母的宠爱,自己在陈骞面前从来都是有恃无恐;小时候,哪怕是父亲下基层连队,但只要是自己吵着要去,父亲都会妥协,乖乖地同意带着自己下连队。在军队大院里,谁都知道她安茗就是他陈明达的掌上明珠,大院里孩子惹谁都可以,就是不敢惹她安茗,一旦她安茗吃了亏,作为父亲的陈明达就会亲自找上门去,讨说法,霸蛮至极,护安茗的短出名。反倒是陈骞,在外面与人打架吃了亏,回家哭哭啼啼的,父亲不但不会帮他,反而会挨一顿臭骂,说他一个男子汉,屁大的事情只知道哭,哪像我陈明达的儿子,去,站墙角面壁思过去。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其实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所以作为父亲的陈明达爸爸才会小心翼翼地呵护自己,作为母亲的安小萍妈妈才会把自己痛在心里,而陈骞才会处处地让着自己。
陈明达站起身,走了过来,抚摸着安茗的头,说,丫头,不哭,坚强点。我和你妈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但你现在和志远都结婚了,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我们不应该如此自私,还是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安茗扑到陈明达的怀里,说,爸,难怪,从小到大,您那么的宠爱我,原来就因为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陈明达拥着安茗,说,傻孩子,在我和你妈妈的心里,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甚至于比亲生女儿还要亲。你以前是我女儿,你现在是我女儿,你今后还是我的宝贝女儿,不会有什么变化。
安小萍在一旁抹着眼泪,说,孩子,你爸说的对。这一辈子,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不会有什么改变,你现在唯一不同的就是比以前多了一个妈妈和哥哥而已。
陈明达说,丫头,你的亲生父亲就是我的老战友方明,你原来的名字叫方芳,之所以改名安茗,既有请老战友方明放心安心之意,也有纪念之意。这一次之所以带你和志远到边城来,就是想让你和志远到你亲爹老方的墓前去拜一拜,告诉老方,同时也让老方看看,他的女儿长大成人了,结婚了,都有自己的家庭了。
陈明达说,丫头,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亲妈叫王秀梅,你还有一个亲哥哥叫方伟勋。我头几年和你家里人还有联系,后来我再写信去,就查无此人了,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你妈带着你哥哥改嫁到外县了。
陈明达把一张纸条递给了安茗,说,这是你妈原来的住址和现在的地址,你有时间可以去见见他们。
安小萍抱着安茗,说,孩子,你千万不要记恨你的亲妈,千万不要以为她不要你了,也不要埋怨她的改嫁,在那样的一个小渔村,一个妇道人家,要同时把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带大,几乎没可能,你亲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安茗泣不成声。
第二天一早,六台中巴在赵长生的带领下,来到了边城的烈士陵园。
青山有幸埋忠骨,此烈士陵园背靠青葱翠绿的石山,面向平川,有小溪于山脚潺潺流过,依山傍水,风水不错。拾梯而上。一排排长卧形烈士墓穴整齐有序地排列于山岚之间。
陈明达和潘兆维抬着一个花篮,另外两位配少将军衔的将军抬着另一个花篮,他们迈着整齐的步法,向陵园前的纪念碑敬献了花篮。老兵们面向整个陵园面向陵园里一千多名牺牲的烈士,静默了三分钟。
烈士的墓穴为水泥堆砌的长方半圆拱形,每位烈士的墓穴前都立有一块黑色的花岗石牌,上面刻着烈士的生辰和牺牲的年月,烈士的生辰各不相同,但牺牲的时间都几乎一致,都是1979年2月和3月这两个时段。
一营三连牺牲战友的墓地在山坡的中段。方明的墓地居首,其他将士的墓地一字排开。陈明达把手里的鲜花放在方明的墓前,点燃了三根烟,插在墓碑前,然后把一瓶茅台绕墓穴倒了一圈。
第二十五章:心如电击(3)(二)()
陈明达说,老战友,我陈明达今天来看你了,一眨眼又有几年没来看你了,别怨老陈,自从到了北京,事情多了,有时候还真是身不由己,脱不开身。今天,我把你的女儿和女婿都带来了,让你看看,女儿都这么大了,我们后继有人,你放心好了。
陈明达招招手,说,方芳、志远,来给你爸爸磕个头,让他也看看你们。
杨志远和安茗双双在烈士的墓前跪了下来。安茗叫了一声:爸!我和志远来看你了。
方明烈士的墓牌清晰地刻着:方明:1947。05。25——1979。02。26,战斗英雄。
方明爸爸牺牲的时候还不到32岁。方明军校毕业,是那个小渔村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杨志远心想如果没有那场战争。方明爸爸会不会也和陈明达爸爸一样,成为一名威名赫赫的将军。杨志远的心一阵阵地抽搐,眼睛一片湿意。而安茗早就伏在方明爸爸的墓上哭得梨花带雨。
老兵们在三连战友的墓地前,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喃喃自语,一时间,三连这一排的墓地,香烟渺渺,酒香阵阵。
三排长的墓穴紧挨着方明,潘兆维靠在三排长的墓上,抽着烟,红着眼,说,排长,我又来看你了。老伙计,我现在一想起你们就怎么也睡不着。烟瘾是越来越大了,现在和你只怕有的一比啦。
杨志远顿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