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剑法-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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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柳鹤亭不禁一愣,他再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自己承认自己非人,戚大器哈哈笑道:
“你不是人,想必就是鬼了!”碧衫老人目光不瞬,面色木然,嘴角微动,冷冷说道:
“正是!”柳鹤亭但觉心头一凛,此刻虽是光天化日之下,他虽也只道这碧衫老人不会是鬼,但见了这老人的神态,却令人不由自主地,自心底发出一股寒意,只见戚大器大喊一声:“不得了,不得了!活鬼来了,快跑!”倏地一声,身形掠到帐蓬之后。
碧衫老人冷笑一声,沉声道:
“你若在我灵谷鬼面前乱玩花样,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声未了,却听大叫声:“快跑,快跑!”又自蓬后传出,他自觉眼前一花,方才那灰袍白发的老人,此刻突地变成了两个,自蓬后奔出,口中不住地大喊:“不得了,快跑……”在帐蓬前一转,又奔入蓬后。众人方自一愣,灰袍老人又大喊着往蓬后奔去,众人眼前一花此人已变成三个,亡命般转了又转,又奔人蓬后。
这碧衫老人,江湖人称“灵尸”他自己也取名叫做谷鬼,人家称他活鬼,说非鬼不怒,反而沾沾自喜,当真是不喜为人,平生行事一举一动,都尽量做出阴恻恻,冷森森的样子,喜怒从不形于辞色,但此刻却仍不禁神色一变,其余之人面面相视,群相失色!柳鹤亭心中暗笑,却又不禁暗惊!暗奇!这些人先封退路,大举要来,计划周密,仿佛志在必得,但却连此间主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当真是件怪事!
却见大呼大喊声中,戚氏兄弟四人一齐从蓬后奔出突地呼喊之声,一顿,他四人竟在这谷鬼面前停了下来!谷鬼见了这灰袍老人,瞬息之间,竟由一个变成四个,目光之中,不禁也微微露出惊怖之色。
只见这灵袍老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面前,面上既无笑容,亦不呼喊亦变得神色木然,面目凝重,庄容说道:
“你们有神有鬼,你知道我是谁么?我乃西天佛祖,大慈大悲,大智大勇,文殊菩萨座下阿难尊者,只因偶动凡心,被谪人,至今九百七十二年,还有二十八年,便要重返极乐,具诸多无上降魔法力。
呔——你这妖尸灵鬼,还不快快磕头乞命,也许本尊者念你修为不易,你将三魂七魄,留下一半,让你重投人世,否则化虫化蚁,万劫不复了!”柳鹤亭心中暗笑,偷眼望那谷鬼面上的表情。只见他愣了半晌说道:
“在我面前说笑,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脚步移动,向戚氏兄弟走去,步法缓慢之极,但一双利目之中碧光闪闪,本已阴森丑怪的面目之上,又隐隐泛出碧光,再加上他惨绿衣衫,当真是只有三分像人,却是七分似鬼。柳鹤亭确信这半鬼半人的怪物,必有一些奇特的武功,见他便待出手,但心念一动,便又倏然止步。
戚二气哈哈笑道:
“你这妖尸灵鬼,莫非还要找本尊者斗法么?”眼珠一转,与他兄弟三人打了眼色,竟也缓缓走出,只见这两人越来越近。“灵尸”谷鬼面目更见阴森,身形也更呆木。
戚二气笑得却越发得意,几乎连眼泪鼻涕都一齐笑了出来。霎眼之间,两人虽未出手,却以凝神而备,陶纯纯依偎身侧,半带惊恐,半带娇羞。
突听谷鬼长啸一声,双臂一张,曲伸之间,两只瘦骨嶙峋,留着惨绿长甲,有如鬼爪一般的手掌,不由快如闪电,况且指尖长甲微微颤动,竟似内家剑手掌中长剑所抖出的剑花。数十年前,武林中有一成名剑客古三花,每一出手,剑尖必定抖了三朵剑花,行走江湖数十年,就仗着这一手剑法,极少遇着敌人,当时武林暗中传语,竟作谚语道:
“三花剑客,一剑三花遇上眼花,头也开花!”
可见武林中人对这“三花剑客”剑法之推崇!但此刻灵尸谷鬼十只指甲,竟一齐颤动,生像十只碧绿短剑,一齐抖出剑花,同时向戚二气袭来,普通武林中人,遇着这等招式,就算不立即头晕眼花,脑袋开花,只怕也无法招架。
那知戚二气仍自仰天狂笑,就像没有看见这一招似的,眼见这谷鬼的两只鬼爪,已击在他身上,他却笑得前仰后合,全身乱颤,谷鬼明明已要抓在石上的两只鬼爪,在他这大笑声中,两爪同时落空!“灵尸”谷鬼纵然武功极奇,交手经验已经不少,但一生之中,几曾见过这奇异的做法,一抓落空不禁微微一愣,那知对方哈哈一笑,双腿唿地踢出来!灵尸谷鬼无法招架,厉啸一声,刷地后退一丈,方自避开这一两腿,但掌心已出了一掌冷汗!
无论是谁,脚上力道,总比手上要大数倍,常人推门,久推不开,心急情躁,大怒之下,必定会踢出一脚,却往往会久推不开的门户应脚踢开,便是脚力大于手力之理,但武功中自古以来的绝顶高手,也从未闻以“腿法”
成名武林的,自有以“拳法”或是兵刃招式名传天下。
这一来自是因为脚不如手灵便,再来却是因为无论是谁,踢出一脚以前,肩头必定会微微晃动一下,有如先跟别人打了个招呼,通知别人自己要踢出一脚一样,对方只要武功不甚悬殊,焉有避不过这一脚之理!而此刻这戚二气大笑之中,这一脚踢出来,就宛如常人笑得开心。以至前仰后合,手舞足蹈时情况一样,有一丝一毫先兆,众人俱是见多识广的武林人物,但见了这般身法,却也不禁一齐相顾失色。
柳鹤亭心中又好笑,又觉敬佩,方才他想抓住戚大器的头之际,便已领教过了这种离奇奇怪的身法,是以他方才驻足不动,便也是因为想戚氏兄弟怪异的武功!
只听“戚二气”哈哈笑道:
“我还当你这妖尸灵鬼有多大的神通,那知如今老夫这一手,“快活八式”仅只使出一式,你便已招架不住,我看你不如死了算了,还在这里现什么活丑!”
“灵尸”谷鬼大惊之下,虽然避开这一脚,但心头此刻犹在砰砰乱跳,四顾左右山石之上,数百道目光,俱在望着自己,他虽被对方种怪异的身法所惊,但却又怎会在自己这些门人弟子眼前丢人,目光一转,嗔自阴恻侧地冷笑一声,脚步一动,竟然象方才一式一样地向戚二气走去!
他若是身法未变,还倒好些,柳鹤亭却不禁暗中一惊,知道他必有成竹在胸,甚或有制胜之道,“戚氏兄弟”
武功虽怪异但却在人猝不提防之下施展而己,别人若是已知道他们武功的身法,自便不会那般狼狈,何况他们双臂已断,与人对敌,无论如何,也得吃亏极大,一念至此,柳鹤亭再不迟凝,清叱一声:“且慢!”身形微动之间,便已掠至戚二气身前,他在叱声出口刹那之间,“灵尸”谷鬼身后,已有人喝道:
“谷兄且慢!”
一条白衣人影,一掠而出,掠至“灵尸”跟前,这一来情况大变,本是戚二气与谷鬼面面相对,此刻却变了柳鹤亭与这白衣人面面相对了!柳鹤亭定睛望去,只见这白衣人,正是方才和当先踱过桥来的那中年文士,只见他微微一笑道:
“兄台年纪轻轻,身法惊人,在下虽非杜甫,却最怜才,依在卜所见,兄台如与此事无关还是站远些好!”
柳鹤亭微笑抱拳道:
“阁下好意,柳鹤亭心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可否见告?”中年文士仰天一笑,朗声道:
“兄台想必初出江湖,是以不认在下,在下便是‘五柳书生’陶如明,亦是‘花溪四如,骚人雅集’之长,不知兄台可曾听过么?”
柳鹤亭微微一愣,暗道:
“此人名字起的好奇怪,想不到武林帮派竟会起一个如此风雅的名字!”却听戚二气又在身后哈哈笑道:
“好酸呀好酸,好骚呀好骚!‘五柳先生’陶渊明难道是你祖宗么。”
陶如明面色一沉,柳鹤亭连忙含笑说道:
“在下虽非此间主人,却不知兄台可否将此番来意,告知在下,谁是谁非,自有公论,小弟不端冒昧,却极愿为双方作调人!”
陶如明微微一笑,方待答话,他身后却突地响起一阵狂笑之声,两条人影,闪电般掠将过来,一左一右,掠至柳鹤亭身前两侧,只见这两人,一人身躯矮胖,手臂却特长,双手垂下,却一膝不远离,另一人却是身躯高大,满面虬须,一眼望去,有如天神猛将,凛凛生威!
这两人身材容貌,装束打扮,却是一模一样,遍体玄衣劲装、头扎黄巾,巾上黄羽,腰畔斜挂乌磷箭壶,壶口微露黄翎黑剑,背后各各斜着一地巨弓,却又是一黄一黑,黄的色如黄金,有的如玄玉,影映日光之下,不住闪闪发光。
那虬须大汉笑声有中洪钟巨振,说起话来,亦是字字锵然,朗声说道:
“朋友你这般说法,难道是想伸手架梁么?好极好极,我黑穿云倒要领教朋友有什么惊人手段,敢来管教我,闲事少管。”柳鹤亭剑眉微剔,冷冷道:
“兄台如此说话,不嫌太莽撞了么?”
虬须大汉黑穿云哈哈笑道:
“黑穿云从来只是顺我者生,挡我者死,这般对你说话,已是客气的很了。你若以为但凭‘柳鹤亭’三字,便可架梁多事,江湖之中,焉有我等的饭吃,哈哈,柳鹤亭,这名字我却从未听过!”
柳鹤亭面色一沉,正色道:
“在下声名大小,于此事丝毫无关,因为在下并不是要凭武功架梁,而是以道理解怨,你等来此为的什么,打的是谁,总得说清楚,若是这般不明不白地就莽撞动手,难道又能算得英雄好汉么?”
“五柳书生”柳如明双眉微皱,缓缓道:
“此话也有几分道理,兄台却……”话声未了,穿云笑声突顿,侧首厉声道:
“我等此来,是为的什么?岂有闲情与这般无知小子废话,陶兄还是少谈些道理的好!”
陶如明面容一变,冷冷道:
“既是如此,我‘花溪四如’暂且退步!”穿云道:
“正是,正是,陶兄还是一旁将息将息的好,说不定一会诗兴涌发,做两首观什么大娘舞剑之类的名作出来,也好教兄弟们拜读!”
陶如明冷冷一笑,袖袖微拂,手掌向上轻轻一飞,本来一直在他头这上盘旋不去的那只碧羽鹦鹉“小翠”,又一声尖鸣,冲天而起,四面山石之上的白衣汉子,立刻哄然一声退后一步,陶如明缓缓走到另三个白衣文士身旁,四人低语几句,俱都负手而立,冷眼旁观,不再答话。
“灵尸”谷鬼却又跨前数步,将柳鹤亭围在核心。大敌临前,正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柳鹤亭虽不知对方武功如何,但一敌三,心中并无半分畏怯之意,只是听到戚氏兄弟在身后不住嘻嘻而笑,竟无半点上前相助之意,心中不禁奇怪。但转念一想,又自恍然。“是了,我方才想看看他兄弟的武功,此刻他兄弟想必亦是想看看我的武功了。”转目一望,陶纯纯秋波凝住,心中不觉大为安慰,似乎她不用出手,就只这一份情意,便已给了他极大的助力和勇气。
不等他话声说完,黑穿云左手一弓弦,突地弹出,唿地一声,直点柳鹤亭右肋大穴。但此刻却用的“空点镢”
手法去点穴道。
柳鹤亭知道这两人既敢用这等外门兵刃,招势必定有独到之处,剑眉微轩,胸腹一吸,肩头一侧,右掌自黄金弓影之中穿去,前击黄破月胸下,左掌却自肋后穿,五指其张,急抓黑穿云玄铁长弓之弦。这一招两势,连消带打,时间部位,俱都拿捏得妙到毫颠。
这二人,乍一出手,便是联手齐攻,而且黑穿云右手握弓,黄破月却用左手,刹那之间,只见一人左手弓,一人右手弓,施展起来,竟是暗合奇门八卦,生消彼长,亏损盈虚,一丝不小心,忽地黑穿云长弓一抖,闪电般向柳鹤亭当胸刺来,弓虽然无刃,但是这一弓点下去,却也立刻便是穿胸之祸。
就在这同一刹那间,黄破月嘻嘻一笑,长弓“呼”地一挥,弓头颤动中,左点右刺,虽仅一招,却有两式!封住柳鹤亭左右两路!
两人夹攻,竟将柳鹤亭前后左右,尽都包于弓影之中,这招之犀利狠毒,配合佳妙,已远非他两人起初动手时刹那一招可比,竟叫柳鹤亭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他心中一惊,突地长啸一声,劈手一把抓住黑穿云掌中的长弓,奋起真力,向前一送,黑穿云那老巨大身形,竟站立不稳,蹬,蹬,蹬向后连退三步。
柳鹤亭向后一夺,那知黑穿云身形不稳,但掌中玄弓,却仍不脱手,脚步方定,突地马步一沉,吐气开声,运起满身劲力,一心想夺长弓。
柳鹤亭剑眉